第五百五十六章 不堪回首

    曾經泰極子給李毅講解過道家經典《易經》。

    而其中讓李毅最爲深刻的一課便是關於“勢”的內容。

    按照泰極子的講解所謂的“勢”乃是事物發展的趨勢和慣性。

    順勢就是遵照這股趨勢和慣性而行事。

    逆勢就是背離這股趨勢和慣性。

    而細緻研究勢又可以將勢分爲三種。

    泰極子將之稱爲“時”、“位”、“度”。

    簡單來說便是時機、位置和尺度。

    只要能夠把握住這三點便可佔盡優勢。

    而如今大虞聯軍和草原騎兵之間的戰鬥草原騎兵可謂是佔得了大部分的勢。

    “師弟看來你之前推斷的沒有錯這些大虞聯軍怕是難逃被滅的下場了。”

    敬子正有些頹然地說道。

    一旁的慕容通微聞言心中不由暗自欣喜。

    “你這傢伙高興個啥，即便是你們的騎兵打贏了這一戰與你也沒有多少關係，我們可沒打算放了你們！”

    可就在慕容通微欣喜之時他的後腦勺便被人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慕容通微被這一巴掌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沒當場栽倒在地。

    慕容通微隨即轉頭惡狠狠地看向安肅。

    那兇狠的目光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餓狼一般。

    “嗨，你小子還敢這麼瞪我！你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扣了你的眼珠子！”

    安肅見慕容通微如此瞪着自己不由冷哼一聲道。

    隨即慕容通微不由渾身一顫。

    他這才想起自己現在還是對方的俘虜。

    並且這些人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師弟一戰勝負雖然已經明了，但是我卻想知道如果現在大虞聯軍就此撤退他們會不會損失的少一些？”

    雖然之前穆夏言在對待李毅他們的事情上有些過分。

    但是畢竟穆夏言曾經救過他的性命。

    於情於理他都不希望穆夏言遭受不測。

    同時他也不希望這些大虞聯軍們慘死在草原蠻子的鐵蹄之下。

    “如果現在他們轉身就逃其結局只有一個那邊是全軍覆沒！”

    李毅想都沒想便直接說道。穆君合見他說得如此斬釘截鐵心裏也是不由一顫。

    “可他們現在不跑結局不也一樣嗎？”

    秦少傑有些不忍地說道。

    “結局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

    “如果他們不跑還能多殺些草原騎兵，這樣等到戰鬥結束的時候金陵城或許還能有機會守住。”

    李毅平靜地說道。

    而衆人聞言全部都是一驚。

    特別是那些國子監的士子們以及西門鹿和姚立明。

    “他們這些大老爺們怎麼可能會爲了城中的百姓而犧牲自己呢！”

    一直不曾發言的姚立明此時卻是冷笑一聲道。

    “哦？這麼說來你覺得他們不可能會堅守戰鬥了？”

    李毅此時卻是一臉玩味地看着姚立明道。

    其實從一開始他發現姚立明乃是期頤閣慘案的幕後黑手之一就感到萬分奇怪。

    等他們搞明白西門鹿乃是受儒門指使後他更加奇怪。

    因爲這姚立明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儒門之人。

    “那是當然，這些官老爺們個個都是自私自利之輩想要讓他們爲城中的那些百姓考慮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姚立明被李毅這麼一問不由憤怒地說道。

    “立明剛纔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爲何會和這西門鹿攪在一起還暗殺那些守護轟天雷的士卒們啊？”

    當李毅與姚立明兩人相互說話的時候秦少傑這才想起來剛纔自己還有問題要問姚立明。

    “哼！什麼叫做與西門鹿攪在一起！我和西門鹿大人乃是志同道合。”

    一直以來姚立明在秦少傑的面前始終對他都是恭敬有加的。

    甚至有些時候都已經到了諂媚的地步。

    可是現在姚立明卻一改往日那副卑躬屈膝的姿態，他直接語氣冰冷地對秦少傑說道。

    “姚立明你是瘋了不成？”

    秦少傑不可置信地看着姚立明，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以往每日不停討好自己的姚立明。

    “瘋了？秦少傑就算是你瘋了我也不可能瘋的。”

    姚立明冷聲說道。

    “姚立明你這傢伙是吃錯了什麼藥？我平日你將你當作兄弟看待你現在卻這樣對我說話！”

    秦少傑徹底被姚立明這種語氣給惹毛了。

    “哼！秦少傑你說這話的時候自己摸沒摸自己的良心？將我當作兄弟？你他娘的自始至終都只是將我當作你秦少傑的一條狗而已，我在你的面前何曾有過尊嚴？

    姚立明一下子被秦少傑的話給刺激地怒吼了起來。

    “你······”

    秦少傑直接就被宛如瘋魔了的姚立明嚇得步步後退。

    衆人看到姚立明如此態度便立刻明白他以前肯定是隱忍了很久。

    現在終於是徹底爆發了。

    “姚立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如此篤定大虞聯軍那些人會不顧金陵城百姓的死活逃跑肯定是因爲他們以往與你有仇吧？”

    敬子正此時已經看出了端倪，於是他緩緩地開口道。

    “哼！何止是有仇啊！如果有機會我會將他們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姚立明面目扭曲地說道。

    “立明你爲何會變成這般模樣的？”

    秦少傑從未看過姚立明的臉上有過這樣的表情。

    “秦少傑你少在這裏惺惺作態，如果沒有你們秦家的逼迫我也不至於淪落到這般田地！”

    姚立明隨即轉頭一臉冷意地看着秦少傑說道。

    “姚立明你變得這般瘋癲與我秦家又有什麼關係，你莫要詆譭我秦家的聲譽。”

    秦少妍聞言不滿地說道。

    “哼！原本我以爲只是這秦少傑會惺惺作態，沒想到你秦少妍也不是什麼好鳥俗話說上樑不正下樑歪古人誠不欺我。”

    姚立明隨即哈哈大笑道。

    “姚立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秦少妍聞言心中也不由升起了怒火。

    “哼！既然你問了我也不妨告訴你，你們秦家與金陵城的那些達官貴人一般無二都是無恥之徒。”

    姚立明隨即憤怒地說道。

    “姚立明如果你再如此詆譭我秦家那就別怪我對你動手了！”

    秦少傑此時也終於被姚立明三番五次的詆譭給惹毛了。

    “哼！秦少傑你和你堂姊一口一個詆譭真是可笑至極！”

    姚立明咧着嘴有些癲狂地笑道。

    “好了讓他把話說清楚吧！”

    就在秦少傑準備上前動手的時候他卻被秦少妍一把拉住。

    現在的秦少妍非常想知道姚立明爲何要如此說。

    “既然如此我就告訴你們好了，我與你們秦家之間的仇怨皆是因爲你父親秦路也而起。”

    姚立明隨即指着秦少傑說道。

    “與我父親有關？”

    姚立明的話讓秦少傑和秦少妍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按照年齡來說這姚立明與秦路也相差很多，兩人一個作爲刑部侍郎一個作爲普通的耀武軍士卒兩人應該沒有什麼交集才對。

    “沒錯就是你那畜生父親，如果不是他或許我和我娘也不會過得那麼悽慘。”

    姚立明一臉怨恨地說道。

    “你娘？”

    衆人聽到這裏腦海之中紛紛浮現出了一出負心人拋妻棄子的戲碼來。

    “沒錯就是我娘！當初我娘乃是你父親一名妾室！”

    姚立明此時也不再賣關子他直接將事情說了出來。

    “你娘是我父親的妾室？如此說來你與我是兄弟？”

    秦少傑不由驚訝地看着姚立明。

    而秦少妍的臉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哼！別亂攀關係我身體裏流淌的可不是你們秦家那骯髒的血液！”

    姚立明卻是冷哼一聲說道。

    “當初我母親雖然乃是你父親的妾室，當初她也的確是懷有你父親的身孕的可是當時狗皇帝卻突然給你父親賜了婚你父親爲了攀附皇室於是直接就將我的母親送給了別人！”

    姚立明說道這裏已經是將牙齒咬得咯吱吱作響。

    衆人聞言全部都皺起了眉頭。

    大家都覺得秦路也此舉實在是太不地道，這簡直就是一個妥妥的負心漢。

    “後來呢？”

    聽到這裏齊朝都有些可憐姚立明的母親了，於是他開口詢問道。

    “後來我母親被秦路也這畜生送人之後她因爲長相美貌因此便被那些所謂的達官貴人們送來送去，而我母親也在那些該死的人渣摧殘之下流了產！”

    姚立明說着說着眼角也留下了淚水。

    “說來也算是報應我母親當初懷着你們秦家的血脈最終卻是這條血脈卻被你們交好的那些人給活活折騰沒了！”

    秦少傑聽到這裏心中不由狠狠一揪。

    雖然姚立明母親懷着的那個孩子與自己並非一個母親，但是他卻是和自己乃是一個父親。

    說到底他還是自己的親哥哥。

    但是自己的這個親哥哥卻是被人活活給折騰流產了，這讓秦少傑心中怒火翻騰。

    不過當他想到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乃是自己的父親他又不知道這怒火該如何才能發泄出來。

    “後來我母親因爲流產被那些達官貴人們認爲晦氣於是便將她直接趕出了府，當時正是大雪漫天的時候我母親拖着孱弱的身體無家可歸差點就凍死在街頭！”

    說着姚立明一把擦掉了自己眼角的淚水然後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當初折磨你母親的那些人到底是誰？”

    秦少傑現在感覺自己心裏像是堵了一塊石頭一般。

    “還能有誰，就是那些宗正寺的藩王們！”

    姚立明隨即指着遠處正在與草原騎兵作戰的大虞聯軍大聲地說道。

    “當初你們秦家爲了巴結那些傢伙便將我的母親送給他們，然後這些畜生們將我母親玩膩了就送給其他的藩王就這樣我母親在短短兩個月中被轉送了十六次之多。”

    姚立明此時雖然雙手被綁縛在身後但是他卻依舊站了起來朝着大虞聯軍的方向咆哮道。

    “這羣該死的畜生都該被碎屍萬段！”

    “這就是你願意接受儒門驅使的原因？”

    李毅長嘆一口氣然後無奈的說道。

    “沒錯，當初在我知道我母親的悲慘遭遇之後我就發誓此生我一定要爲我母親報仇雪恨，並且我還要刨了這些該死的畜生們的祖墳讓他們死了也不得安寧！”

    姚立明惡狠狠地說道。

    而一旁的穆君合此時也只能長嘆一口氣然後頹然無語。

    原本他對於姚立明幫助儒門來破壞虞皇祖陵還感到憤怒。

    但是現在在他聽完姚立明講述了原因之後他卻不知道還該不該怨恨於他。

    因爲在他看來姚立明的母親遭受了那些老藩王們的折磨之後作爲人子的姚立明前來報復是合情合理的。

    換位思考這姚立明不光沒有錯甚至還算的上是一條漢子。

    可這太祖皇帝的陵墓不光是那些無恥敗類的祖先同樣也是自己的祖先。

    而且這事情也與太祖無關姚立明前來破壞太祖的陵寢多少有些東怒西怨。

    “後來你的母親怎麼樣了？你的父親又是何人？”

    此時秦少妍非常同情姚立明的母親。

    在她看來作爲一個女人遭受如此多的折磨的確都是因爲他二叔而起。

    他們秦家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沒有父親！”

    姚立明聞言目光之中再次露出了兇光。

    秦少妍被他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

    “你的父親怕不是也在那羣人中間吧？”

    李毅此時卻並沒有絲毫的留情，他直接淡淡地說道。

    而他這一句話像是一瓢冷水潑到了滾油上一般。

    姚立明立刻轉頭朝着李毅大聲咆哮道。

    “我說了我沒有父親！如果你再敢胡言亂語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姚立明憤怒地盯着李毅一字一句道。

    而衆人看他如此的模樣全部都微微一愣。

    隨即衆人都明白過來剛纔一定是李毅說中了。

    “哼！一個連自己身世都不敢面對的人又有什麼資格說殺了？”

    李毅卻直接上前幾步直接來到了姚立明的面前。

    憤怒的姚立明看着李毅竟然主動上前他不由一愣，隨即心中更加憤怒。

    “讓我來猜一猜你的父親恐怕也姓穆吧？”

    李毅此言一出衆人紛紛驚愕。

    特別是穆君合更是被驚得瞪大了眼珠子。

    “你給我閉嘴，我說了我沒有父親！”

    姚立明再次被李毅給激怒了。

    他在咆哮的同時直接用自己的腦袋朝着李毅的面門就撞了過去。

    可是李毅只是微微一側身姚立明便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讓自己的子孫去刨了自己祖先的陵墓這才是真正的報復！”

    李毅此時卻是搖了搖頭說道。

    “師弟這姚立明真的是我穆氏子孫嗎？”

    穆君合看着栽倒在地的姚立明皺起眉頭詢問道。

    “應該不會錯的！他的父親應該就是宗正寺的某一位具體是誰我就不清楚了。”

    李毅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