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儒門

    金陵城虞皇祖陵

    在穆君合的一番盤問和誘導之下西門鹿最終還是說漏了嘴。

    而穆君合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多少還是有些失落和悵然。

    “師兄你現在可否跟我們說一說這西門鹿和姚立明背後的人到底是誰了嗎？”

    敬子正見穆君合的神態有異於是開口問道。

    “想來你們自己也有了猜測了吧！”

    穆君合長嘆一聲道。

    “這背後的人是不是那些文官？”

    李毅卻是毫不避諱直接開口問道。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而西門鹿的眼角卻是猛然一跳。

    大家看到西門鹿臉上的表情便立刻明白李毅的猜測一定是準確的。

    只是大家還是不敢相信這件事情的背後會是那些整日裏將仁義禮智信掛在嘴上的謙謙君子們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這不可能吧？”

    敬子正是第一個不相信這件事情的人。

    他雖然作爲鬼谷門的弟子卻始終對入世爲官有些執念。

    相對於泰極子交給他的其他學識敬子正對四書五經研讀的卻是最多。

    雖然他知道朝堂上的袞袞諸公不可能做到聖人所說的君子之道。

    但是他們起碼也得有一定的道德底線才對。

    可是現在這件事情卻告訴他這些標榜自己是君子的傢伙們竟然會做出破壞太祖皇帝的宮這種有違人道的事情。

    “沒什麼不可能的！”

    李毅卻是搖了搖頭說道。

    “師兄你想想看當初上陽先生是如何被逐出儒門的？”

    此言一出敬子正頓時啞口無言。

    “上陽先生？是當初那個儒門第一才俊的上陽先生嗎？”

    秦少妍聞言不由開口詢問道。

    雖然秦少妍只是一介女流，但是她作爲秦路明的女兒自小就飽讀詩書。

    如果她不是女流之身恐怕早就金榜題名了。

    因此她對於儒門中的一些大儒是非常瞭解的。

    而在這些人之中就包括了早就失蹤多年的上陽先生。

    雖然當初上陽先生不知是何原因離開了儒門但是在讀書人的心中上陽先生的地位卻是非常尊崇的。

    甚至比他的師兄水月先生也不遑多讓。

    “沒錯，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上陽先生。”

    齊寧朝秦少妍微微一笑繼續說道。

    “而且你之前就見過他。”

    “我見過上陽先生？”

    秦少妍聞言不由大吃一驚，隨即她便開始仔細回想自己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見過上陽先生的。

    可是想了好久她也沒有想起來自己曾見過上陽先生。

    “此時上陽先生正和你的父親應該已經在泗州郡城了。”

    齊寧見秦少妍苦思冥想的模樣也不好意思再逗弄她了於是她開口說道。

    “這麼說來上陽先生就是與你們一起的那名老者？”

    隨即秦少妍的腦海之中便浮現了上陽先生的身影。

    “你們認識上陽先生？”

    被俘虜的西門鹿聞言也不由吃了一驚。

    “沒想到你這傢伙也知道上陽先生！”

    李毅見西門鹿面露驚訝之色他不由冷笑一聲道。

    “我等儒門之人豈能不知上陽先生的！先生大才乃是我儒門之楷模只可惜當初上陽先生不知是何原主動辭官歸隱不再路面，怎麼在你們這些人的嘴中上陽先生卻是被儒門逐出了門牆了？”

    西門鹿隨即有些憤慨地說道。

    “你的這套說辭是儒門對外宣稱的吧？”

    李毅冷笑着說道。

    “哼！難道事實不是如此嗎？”

    西門鹿昂着腦袋傲然地說道。

    “師弟你與這傢伙說那麼多做什麼？這些傢伙的腦袋已經徹底被儒門的那些敗類給洗得喪失判斷力了。”

    穆君合抱着長劍冷笑着說道。

    “穆君合你侮辱我們可以，但是你們侮辱我們儒門？”

    西門鹿見穆君合竟然如此說儒門他不由怒聲道。

    “侮辱你們儒門？真是可笑你們儒門已經爛到根兒了還用得着我侮辱嗎？”

    穆君合繼續冷笑道。

    “放肆，我儒門秉聖人教誨教化世人輔佐君王豈能任由你如此污衊！”

    西門鹿徹底被穆君合的話給惹惱了。

    雖然此時他雙手被捆綁在背後，但是他依舊想要站起身來與穆君合拼命。

    只不過他忘了穆君合可是天下第一劍客。

    別說是他現在被綁縛了雙手，即便將他放開也完全不是穆君合的對手。

    “西門鹿我師兄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你們儒門其實早就爛到根子裏了否則他們怎麼可能安排你們前來炸開太祖皇帝的地宮呢？這種事情是君子該做的嗎？”

    敬子正隨即一把就將西門鹿給拽了回來然後拎着他的衣領大聲咆哮道。

    原本憤怒的西門鹿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一般瞬間就沉默了。

    “李毅你給我們說說上陽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爲何會說上陽先生是被逐出儒門的？”

    秦少妍此時對這件事情非常的感興趣。

    “西門鹿我接下來所說的一切都是上陽先生親口告訴我的，你聽完之後便會知道我師兄所說的到底有沒有道理。”

    李毅冷冷地看了一眼西門鹿然後對着現場的衆人緩緩開口道。

    “其實上陽先生被逐出儒門這件事情外人不知乃是儒門有意爲之，因爲逐上陽先生出門牆這件事情背後牽扯了一件極爲重大的事情。”

    衆人此時全部都聚精會神地聽着。

    就連那些已經從暈厥中醒過來的國子監士子們也紛紛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不知諸位可曾聽說過天麟之變？”

    李毅此言一出衆人紛紛皺起了眉頭。

    對於這個事情整個大虞皇朝恐怕就沒有人沒聽說過。

    “這不是廢話嗎？天麟之變我們當然聽說過否則佛家也不可能被滅了。”

    秦少傑聞言出聲附和道。

    “在你們聽說的版本你天麟之變乃是佛家和宦官們沆瀣一氣妄圖弒君對嗎？”

    李毅微笑開口問道。

    “難道不是嗎？”

    一個年輕國子監士子立刻出聲質問道。

    “既然如此那你來說說當初佛家參與弒君對他們有何好處？”

    李毅不答反問道。

    “那些妖僧們整日裏蠱惑人心他們參與弒君也是爲了竊取朝廷的權柄。”

    那國子監士子想也沒想便回答道。

    “你們自己相信嗎？”

    李毅見那國子監士子說得頭頭是道於是直接開口問道。

    “我當然相信了。”

    那世子繼續堅定地說道。

    “哼！朽木不可雕也！”

    李毅冷哼一聲繼續道。

    “你們可曾想過佛家講究的便是四大皆空脫離紅塵，他們在朝中無一人爲官又何來的竊取朝廷權柄之說？”

    李毅的質問並沒有讓西門鹿和國子監的士子們有所觸動。

    因爲他們的腦海中佛家的已經被他們打上了謀逆者的印記。

    “我知道你們或許認爲我說的這些不可信，但是不要緊我根本不需要你們相信因爲我堅信事實就是事實即便它被人爲的掩蓋了但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李毅對此卻是毫不在意。

    “李毅你不用搭理這些傢伙你繼續說天麟之變和上陽先生被逐出儒門有什麼關係！”

    秦少妍見西門鹿和那些國子監士子們一個個昂着腦袋的樣子便不由鄙夷道。

    在她看來這些傢伙已經背離聖人的教誨。

    他們的偏聽偏信已經讓他們徹底成爲了別人手中的工具了。

    “其實當初的天麟之變就是儒門、道門聯合起來坑害佛家和宦官的們的一次行動。”

    當李毅說出這話的時候那些昂着腦袋擺出一副不屑李毅說辭的國子監士子們紛紛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胡說我們儒門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呢？”

    剛纔那個駁斥李毅的國子監士子立刻怒聲質疑道。

    可是就在他的話語剛落他便被一隻大腳重重地踹倒在地。

    “他娘的剛纔老子就在忍你了，你還真的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安肅朝着倒地的國子監士子啐了一口濃痰道。

    “你他娘的別忘了你們在妄圖炸開虞皇陵的地宮這可是死罪，所以現在你們是代罪之身就別給老子裝作什麼假正經了！”

    那個被踹倒在地的士子立刻抱着自己的腦袋啜泣起來。

    他們作爲國子監的士子可是朝廷官員的預備役，因此在金陵城中備受別人的尊敬。

    可現在他們卻要遭受別人的毒打和痛罵。

    這種差別讓這位士子實在難以接受。

    “一個大老爺們還他娘的好意思哭！”

    安肅再次用腳狠狠地踹了這個士子兩腳。

    那士子吃痛之下立刻蜷縮成一團，同時他也壓低了自己的啜泣之聲。

    “好了你打他作甚，你要真的厭煩他直接將他一刀剁了得了！”

    鬼醫此時卻是幽幽的開了口。

    頓時那個倒地的士子立刻就不再啜泣，不過衆人還是能夠看到蜷縮成一團的他身體還會一下一下的抽動。

    “好了我繼續說下去！”

    李毅見狀也沒阻止安肅而那些剛纔還義憤填膺的士子們現在全部都老實下來他才繼續說道。

    “或許你們有人會覺得我說的這些太過不可思議，但是這卻是事實因爲當初上陽先生就是整個事件的見證者而他之所以會知道這一切皆是因爲在整個天麟之變的事件中有一個關鍵的人物與他有着密切的關係。”

    “什麼人？”

    這下就連與儒門無關的郭離都來了興趣。

    “此人就是上陽先生的徒弟楚雲澗！”

    當李毅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大多數人都一臉茫然很顯然他們之前並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但是西門鹿的臉上卻是露出了異色。

    “提到這個楚雲澗或許你們不太熟悉，但是他有一個大哥你們應該非常地熟悉他的名字叫楚雲崖。”

    當李毅說到楚雲崖的名字之後大家一瞬間明白爲何剛纔他們會對楚雲澗這個名字感到熟悉了。

    對於楚雲崖這個名字他們還是非常清楚的。

    “如初說來這楚雲澗也和楚雲崖一樣都是上陽先生的徒？”

    在場的人大部分人都知道楚雲崖師出上陽先生門下。

    而這楚雲澗既然是楚雲崖的弟弟那他勢必也是上陽先生的徒弟。

    “沒錯這個楚雲澗曾經的確是上陽先生的門，不過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乃是佛門的一位高僧。”

    “我儒門之人爲何會成爲佛家弟子你這謊言編得也實在太過荒謬了。”

    西門鹿已經開始隱隱意識到了不對勁，於是他立刻開口駁斥道。

    只不過他駁斥非但沒有讓李毅停止說下去，李毅甚至微微一笑彷彿就在等着他自己來反駁自己。

    “哼！誰說儒門弟子不可以成爲佛家高僧呢？”

    看着李毅臉上的笑容西門鹿知道他接下來的話肯定是石破天驚的。

    果不其然李毅在微笑着看了他片刻後突然轉頭死死盯着西門鹿說道。

    “這楚雲澗之所以會成爲佛家高僧其實就是受到你們儒門高層的指使，他的目的便是混入佛家然後蠱惑其他僧人與自己一同參與天麟之變。”

    “放屁，你說這話有什麼證據？”

    西門鹿再也無法忍受了他立刻站起身來大聲怒吼道。

    “你不是一直認爲我說的都是胡言亂語嗎？既然我是胡言亂語你又爲何如此激動？”

    李毅看着憤怒的西門鹿笑眯眯地問道。

    “這······”

    一時之間西門鹿竟然無言以對。

    “後來這件事情被上陽先生知道，他爲此不惜前去質問儒門高層，而儒門的那些僞君子們認爲上陽先生此舉是對他們的挑釁因此他們便將楚雲澗的過錯歸咎於上陽先生教徒無方。”

    “這些人怎麼可以這麼無恥！”

    聽到這裏就連性格向來就比較直爽的黃不疑都已經聽不下去了。

    他不由憤怒道。

    “事後上陽先生徹底認清了這些儒門高層的真面目於是他便辭去官職隱居起來。”

    李毅終於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衆人說清楚了。

    而在場的人有的義憤填膺覺得儒門高層實在不爲人子，有的卻是認爲李毅這根本就是在胡謅污衊儒門也有的人將信將疑。

    但是無論別人如何想李毅都不在乎。

    “現在知道了吧！這些所謂的板蕩忠臣，高風亮節之輩根本就是無君無父枉爲人子的畜生。”

    穆君合看着西門鹿等人冷笑着說道。

    “哼！穆君合你也不用如此氣憤我知道你乃是穆氏之人理所當然會對我們抱有成見，不過今天我要告訴你們我們儒門從來都不曾沒有違背過聖人的教導。”

    西門鹿此時卻是站起身來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們儒門一直以來忠於的都不是你們穆氏而是整個天下，我們忠於的乃是天下蒼生而如今你們穆氏不仁讓天下百姓蒙難我等爲了天下爲了蒼生推翻你們又有何錯之有？”

    西門鹿大義凜然地說道。

    此言一出那些國子監的士子們紛紛感覺自己的胸中正氣膺胸，一股使命感油然而生。

    “好一個爲了天下爲了蒼生！”

    就在穆君合其他人紛紛無言之時李毅卻站出來冷笑着說道。

    “你們儒門幫弄是非的本事還真的是無人能比啊！”

    “小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西門鹿憤怒地看着李毅道。

    “我問你這天下間的官員是不是都應該算作你們儒門之人？”

    李毅開口問道。

    “那是當然！”

    西門鹿想了想回答道。

    在他看來那些官員都是通過科舉才得以入朝爲官的，因此這樣算來他們的確都算是儒門之人。

    “好！朝中的那些貪官污吏是不是也是儒門之人？那些在各地魚肉百姓的人是不是你們儒門之人？你們儒門的那些高層們錦衣玉食的生活是哪裏來的？”

    李毅一連串的三個問題再次將西門鹿給問得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