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看這個餅又大又圓

    一月初十，註定是讓大秦所有商人銘記的日子。

    咸陽內城，告示欄處。

    錢大富捏着下巴認真閱覽着邸報上的黑字，越往下看越震驚。

    看到最後，鬍鬚都被揪下來了一縷。

    但他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心中無數個念頭閃過。

    朝廷竟然在九卿之下設了商業部？

    還打算在咸陽開一家官方商鋪？

    這是否昭示着朝廷將放鬆對商業的抑制、對商人的打壓？

    “我沒看錯吧？官府居然要開商鋪？”

    “這官府的商鋪賣什麼呢？嘶~不會和我搶生意吧？”

    “唉，民不與官鬥，何況是我們商人呢？”

    “......”

    錢大富盯着紙上最末尾一行字，忍不住插了一嘴。

    “你們都沒注意招收掌櫃之事嗎？”

    話落，四周的商人們都沉默不語。

    良久，一個老者嘆息了一聲。

    “自家的商鋪都管不來，哪裏還有時間去給別人當掌櫃啊！”

    “是啊，何況這官府的產業，我們這等小民哪敢插手？”

    “此言極是，萬一出了什麼差池，可不得掉腦袋！”

    “......”

    錢大富耳邊盡是同行們的唏噓之聲，但他沒有動搖自己心中想法。

    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這新設的商業部絕不簡單！或許有着巨大的驚喜等着他。

    錢大富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

    正是因爲這敏銳的商業直覺，令他成爲了咸陽城最大的成衣商人。

    第二日，錢大富早早就去官府報名參加掌櫃面試了。

    是的，要想當上官府商鋪的掌櫃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首先就得先通過商業部部長的考覈。

    錢大富填完基本信息後，官吏告知面試時間是明日巳時，並給了他一個小木牌。

    他緊緊捏着這塊象徵着未知機遇的木牌，內心忐忑不安。

    明日會如他所願嗎？

    一月十三，章臺宮外殿，楚月凝與嬴政坐於上首。

    一衆商人戰戰兢兢地行完禮坐在椅子上，有的人腿還在打抖。

    人羣中的錢大富也是滿臉恍惚。

    他萬萬沒想到商業部部長居然是皇后！

    自己一介商人有生之年還能進皇宮面見龍顏，這可真是祖墳冒青煙了啊！

    楚月凝學着阿政那樣微微眯眼，儘量突顯出皇后的威嚴莊重。

    “諸位可都是想擔任咸陽商鋪的掌櫃？”

    “是...”

    “是...”

    下首的商人們一個個恭敬回答，生怕惹得帝后不快。

    見大家都積極踊躍，楚月凝微微一笑，打算先畫個餅給他們吃。

    “想必諸位都已知新設的商業部，本宮的目標呢，就是在各郡縣開上大秦供銷社，也就是官方商鋪。”

    “請你們來也是本宮希望有商業才能的人來幫我管理發展。”

    “若未來連續五年考覈評優，本宮將授予商業部官職。”

    楚月凝剛一說完，所有商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封官！這是什麼概念？

    簡直就是是一步登天，階級躍升成爲官宦之家！

    不僅能擺脫低賤的身份、成爲人上人，還能擁有與皇帝羣臣商議國事的政治權利。

    他們連這樣的美夢都不曾做過！

    要知道在重農抑商、階級固化的大秦，商人的戶籍會延續一代又一代。

    即便有錢又如何？

    又不能肆意享受，一旦碰到有點背景的人，惹都不敢惹。

    “陛下、皇后娘娘，小民乃咸陽最大的糧食商人，願爲大秦盡綿薄之力！”

    張海不假思索地上前自薦。

    “陛下、皇后娘娘，小民也...”

    “......”

    剩下的商人們也反應過來，爭先恐後地自薦，生怕錯失這一個改換門庭的大機緣。

    錢大富環視着人羣中幾張熟悉的面孔，有些咬牙切齒。

    好好好，你們這一個個老小子鬼精鬼精的。

    昨天還信誓旦旦說不來，虧我意志堅定，差點着了你們的道。

    “先不着急，本宮得給你們講清楚有關供銷社的細節。”

    楚月凝滿意地掃視着激動的人羣，嘴角弧度得意地上揚，宛如偷腥的小狐狸。

    一旁的嬴政手撐着腦袋，瞥見這一幕，不由得失笑，卻沒有言語。

    今日是月凝的主場，他只是過來幫忙鎮場子的。

    “首先商業部會授予經營供銷社的官方資格，也會提供一些貨品，但全部利潤都歸屬於朝廷。”

    “而你們需要提供商鋪，並進行管理。”

    “至於工錢方面，有月俸，年底也會給予相應提成。”

    雖說這要求待遇在現代指定被人罵霸王條款，但在古代，官方商鋪可是一塊金字招牌！

    儘管商人們只能分配到一部分利潤，但相比於之前他們經過商稅後所得已經不少了。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這可是一張有機會博得官位的珍貴入場券。

    “皇后娘娘，敢問將供銷社發展到何程度才能授官？”

    在一片沉默中，錢大富鎮定提問。

    其他商人紛紛投來敬佩的目光。

    這老小子問到點子上了啊！

    他們不就是擔心這個嗎？

    他們現在出錢又出力，萬一到時候只是個假魚餌，最後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能在偌大的咸陽城開闢出自己事業的商人們可不是三歲小孩，每個人至少都有99個心眼子。

    “供銷社裏最低等級的便是售貨員，往上是骨幹、副經理，再往上就是能被授予官職的經理了。”

    “諸位都是有才之士，本宮自不會虧待，你們便從骨幹做起吧。”

    楚月凝自然明白商賈們的顧慮。

    她也不是言而無信之人，這麼大個餅就夠他們吃好久了。

    “小民願意，多謝陛下與娘娘的知遇之恩！”

    “多謝陛下、娘娘！”

    “......”

    得到皇后親口承諾的商人們也不含糊，激動萬分地跪下謝恩。

    只要幹十年就能有官身了，哪怕是再小的官也沒關係，至少是改換門庭了。

    這可是能上族譜第一頁的功績啊！

    “你們先將咸陽供銷社辦起來，三個月後，本宮再根據你們的表現分配到各郡縣。”

    楚月凝先打算試點經營，她也不怕商人們偷奸耍滑。

    因爲她之前就拜託阿政讓黑冰臺訓練了一支考覈小隊，專門刺探供銷社的情報與記錄商人表現。

    “是！我等必盡心竭力！”

    一個個商人霎時間幹勁滿滿，恨不得馬上做出一番成績來。

    這樣一個月後也能被分配到一個富饒的郡縣，屆時年底考覈不就輕輕鬆鬆評優嘛。

    待商人們全部退下後，楚月凝長長呼出一口氣，全身癱軟在鳳椅上。

    嬴政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起身抱起女子進入內殿。

    次日，大秦供銷社與皇后面試的消息傳遍了咸陽大街小巷。

    相關的一些內容也被有意散播出來，包括授官一事。

    於是，許多猶豫到最後沒有去面試的商人，得知錯過了這一條通天之路，頓時宛如晴天霹靂、悔得腸子都青了。

    一個個跪在祖先牌位前，痛哭流涕。

    “列祖列宗們，兒孫不孝啊！咱們老王家改換門庭的唯一機會就這樣被我捨棄了啊！”

    “嗚嗚嗚，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要給官府打工，不知道還能封官啊！”

    “曾經有一份巨大的機緣擺在我的面前，我卻不知道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