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終於有理由大展拳腳了!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我知魚之樂字數:3317更新時間:24/06/29 16:25:29
    “表哥,你怎麼樣?”

    劉據則率先上前查看起來衛伉的情況。

    這些人中,除了河間郡守尉晨之外,似乎就只有衛伉一人受傷。

    雖然這事肯定不能怪到劉據身上,但衛伉好歹是自己的表哥,是自家親舅舅的長子,又是爲救自己負傷,萬一出了什麼岔子他還真是有點不知怎麼和衛青交代。

    “無妨,只是點皮外傷,應該還死不了。”

    衛伉擡起胳膊給劉據看了一眼,仍是嬉皮笑臉的道。

    的確不算太嚴重,小臂外側大約開了條兩寸來長的口子。

    深度則有個一公分左右,遠不到傷及筋骨的地步,也並未傷及血管,出血並不嚴重。

    這樣的傷勢,只需用酒精消一消毒,再縫合起來慢慢配合草藥癒合便是,若真是引發了炎症,還可以提煉一些大蒜素輔助,肯定不會留下殘疾,最多也就留下一個傷疤。

    “那就好。”

    見此狀況,劉據略微鬆了口氣,隨即又看向義妁,

    “義醫師,你……也沒什麼問題吧?”

    義妁雖然應該是沒有受傷,但此刻的狀態似乎也不太好。

    方纔她只是雙腿在不停顫抖,滴着血的手卻極其安穩,而現在,她的手不知爲何也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連帶着神色都開始有些恍惚失神,美眸始終望着那三名刺客的屍首,瞳仁不停地縮動。

    “別過來!”

    聽到劉據聲音,義妁像是猛然被噩夢中驚醒一般,神色一緊失聲驚叫起來,待看清楚是劉據時,她才終於回過神來,隨後像是嚇壞了似的喘息着低下頭,聲音沉悶而又沙啞的低聲道,

    “殿下恕罪,義妁失儀……多謝殿下關懷,義妁安然無恙……”

    “?”

    衆人的目光又被忽然一驚一乍的義妁吸引了過來,不明白她究竟又是怎麼了。

    唯有劉據心中卻莫名的有些心疼。

    他大概能夠猜到義妁爲何會忽然變成這副模樣。

    這姑娘此前雖解剖過不少死屍,但真正在活人身上動刀,其實只有劉閎那次的闌尾炎手術,而且不論做什麼,她始終踐行的都是活人之道,絕非死人之道。

    甚至此前見到韓凌生母的生命在她眼前流逝,劉據都從她身上感受到了由內而外的傷感與悵然,她始終是一個熱愛生命的人。

    可是現在爲了劉據,她卻親手結果了三條活生生的性命。

    劉據從未見過她的手抖成這樣,哪怕當初爲劉閎做手術時承受了那麼大的壓力,劉據術後都險些虛脫,但她的手也始終穩如泰山,每一個動作都極爲快速、精準、果斷。

    那時劉據只覺得,義妁可能天生就是幹這一行的,天生就擁有外科醫生的心理素質和雙手,只是生錯了時代。

    然而現在,她的手卻在不住的顫抖,彷彿驚到了魂。

    劉據知道,她並不怕血,也不害怕死屍,再血腥的畫面她都在解剖屍首的過程中見過,她恐怕是接受不了自己剝奪了旁人生命的事實。

    又或者因爲今天的事,出現了創傷後應激障礙,在後世,這種問題也被稱作PTSD……

    望着這樣的義妁,劉據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希望以此給她一絲心理慰藉與支撐。

    他覺得現在義妁可能需要去做一些能夠讓她集中精神的事情,可以儘快忘記或淡化剛纔的記憶。

    所以他聲音柔和對義妁說道:

    “義醫師,勞煩你先給衛伉看看傷口,可能需要縫合,還有尉郡守也收了傷,需要你幫忙救治,拜託了。”

    “諾。”

    義妁並未提出異議,只是微微點頭應了下來。

    “衛伉的的傷口不深,縫合之前可以先用酒精清洗一下。”劉據又道。

    一旁的衛伉聞言頓時面露遲疑之色:

    “酒精?不疼吧?”

    “放心吧表哥,一點都不疼。”

    劉據嘴上笑着,心中卻在想着,衛伉高亢的慘叫聲說不定可以對消沉的義妁產生一些有益的作用……

    誰知道呢,總得試試不是?

    ……

    河間郡守尉晨的傷情比衛伉嚴重。

    不過卻要比想象中的樂觀,他肩膀上的那道傷口長達四寸,深度則在半寸左右,好在同樣沒有傷及筋骨,同樣需要縫合。

    看在尉晨剛纔也算奮不顧身的份上,劉據自然不會對他置之不理。

    如此不多時。

    義妁、衛伉和尉晨三人便先出了客堂,一同前去處理傷口。

    至此這個縣衙客堂已經完全在期門武士的掌控之下。

    望着滿地的屍體與橫流的血液,鼻腔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郭玄子、一衆郡府地方官員、河間王劉授和他的那些從官統統屏住了呼吸,眼觀鼻鼻觀心,各懷心思的同時,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發出一點聲音。

    因爲他們知道,現在一切塵埃落定,已經到了算總賬的時候。

    “喂,還能喘氣麼?”

    公孫敬聲走上前去,將此前被他卸去一條手臂的候井縣令賈遜踢翻了過來。

    “……”

    賈遜此刻雖睜着眼,但瞳孔早已散開,連出的氣都沒有,顯然已經涼的透透的了。

    “便宜了你這狗東西!”

    公孫敬聲可不管什麼死者大不大,罵了一句便又轉頭看向臉上血跡已經乾涸的郭玄子,冷聲喝道:

    “老嫗,輪到你了,方纔賈遜殺你,應是你知道的太多,欲將伱滅口吧?”

    “你若不想受苦,殿下問你什麼你便老實答什麼,將你知道的全部如實道來,否則這賈遜便是你的下場,聽到了麼!”

    “呵……”

    郭玄子聞言卻慘然一笑,擡眼看向劉據,雖然看起來像是認了命,卻還是不卑不亢的道,

    “願賭服輸,既然老身設下的局已被殿下識破,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又何須多言?”

    “不過臨死之前,老身倒可以告訴殿下設局欺騙殿下的緣故。”

    “老身的兄長名叫郭解,曾是河內受人敬仰的遊俠,殿下若要怪,就怪當今天子誅殺了郭解全族,卻未察覺郭解還有老身這樣一個胞妹吧。”

    遊俠郭解?

    這個人的確挺有名氣,史書中也有記載,劉據有些印象。

    俠者,以武犯禁。

    這個稱呼在後世武俠的影響下,才逐漸變成了褒義,而在西漢,尤其對於朝廷而言,一直都是打黑除惡的重點對象。

    而郭解就是一個這樣的遊俠。

    他在年輕時劫盜作奸,鑄錢掘冢,藏匿亡命之徒犯法搶劫,死在他手裏的人不勝枚舉,不過卻總能在窘迫危急時脫身,或者遇到大赦,因此轉危爲安。

    等到年紀大了的時候,隨着劉徹用法愈嚴,他也不得不有所收斂,同時也學會了使用低調從儉、以德報怨、厚施而薄望的方式來博取名聲,收買了許多所謂的賢人豪傑,亦籠絡了不少年少無知的惡少爲其辦事,其實內心仍然殘忍狠毒,爲小事突然怨怒行兇的事依然如故。

    後來劉徹下令遷天下豪傑於茂陵。

    當地官員根據實際情況將郭解報了上去,郭解因此殺了這個官員,不久又將官員的父親殺死,官員的家人上書告狀,郭解甚至敢命人在宮門下將告狀的人也殺了。

    劉徹因此大怒,下令捉拿郭解。

    再後來捉到郭解的時候,又因協助辦案的官員批判郭解“專以奸犯公法,何謂賢”,竟又被郭解的門客所殺,還殘忍的割去了舌頭。

    最終劉徹以大逆無道之罪,下令將郭解誅族……

    對於這個郭解的處置,劉據只想說,劉徹這個便宜父皇做得對,非常對!

    唯一的問題的確是沒能斬草除根,居然沒發現郭解還有郭玄子這樣一個胞妹,沒能將這個老妖婦一同除去,還將她請入甘泉宮拜做神君,給自己埋下了這麼大一個隱患。

    不過從郭玄子現在的話也可以聽得出來。

    雖然剛纔郭玄子險些被賈遜那個卒子滅口,但她還是決定一個人抗下“鉤弋夫人”的事,寧死也不招出參與了這件事的幕後之人。

    或許她心中還對幕後之人抱有期望,指望着幕後之人帶着她對劉徹的仇恨,有朝一日爲郭解和她報仇雪恨?

    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她終歸已經活不成了,幕後之人是否殺她滅口其實也沒什麼影響,說不定還能避免生不如死的折磨。

    只可惜,賈遜遇上了公孫敬聲,終歸還是差了一點。

    “……”

    聽了郭玄子的話,縣衙客堂中依舊一片寂靜。

    不少人都用餘光看向了劉據,誰也不知道他們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呵呵呵呵呵……”

    劉據卻忽然笑了起來,起初只是“呵呵”的氣音,漸漸笑聲逐漸大了起來,帶着肩膀都在不停地聳動。

    “?”

    這莫名其妙的笑聲令場內衆人疑惑,誰也不知道他爲何忽然發笑。

    然後就見劉據慢慢的擡起頭來,略顯亢奮的目光掃過整個客堂,咧開嘴笑容滿面的道:

    “刺殺太子,刺殺的好啊,這回我終於有理由大展拳腳了,呵呵呵呵。”

    “區區一個‘福星貴人’騙局,真相究竟如何我已經沒有必要知道了。”

    “我現在只知道一件事:河間國上下通心協力,指使郭玄子設計將我騙來,意圖謀害我這個太子,你們誰都跑不了,欺騙我的人也休想獨善其身。”

    “表哥,全部給我拿下,河間王也不必留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