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什麼是水文

    戶部衙門，鼻青臉腫的茹太素獨自在正堂裏關起門來辦公，現在他誰都不想見。

    正在他自閉的時候，李偉就風風火火的就闖了戶部衙門：

    “茹大人，茹大人！”

    “李大人，我家尚書大人今天不便見客。”

    李偉在前面走，戶部的差役追着他，想攔又不敢攔，李偉不理他，直接走到正堂推門而入。

    “茹大人，忙着呢？”

    “大人，您看這……”

    差役爲難的跟在李偉身後。

    茹太素低着頭，一手捂着臉，一手揮了揮讓他退下。

    李偉此時也發現了他的異樣，頓時好奇的走上前去：“咦？茹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差役得到命令，自己悄悄退下，而李偉就來到茹太素面前，左瞧瞧右看看。

    茹太素見反正遮不住，索性也不遮掩了，直接放手來，沉着臉問道：“你找本官何事？”

    “哦，我有點小事想找你幫個忙。”

    “不幫！”

    茹太素連什麼事都不問，直接拒絕。

    “你看你，這就不夠意思了不是，你這個尚書的位子還是我跟陛下舉薦的呢，這麼點小忙你都不幫？”

    李偉站起身來，皺眉道。

    茹太素聞言，臉色陡然一滯，震驚的問道：“什麼？是你向陛下舉薦的我？”

    “是啊！”李偉點頭。

    得到確定的答覆，茹太素剎時恍然大悟！

    難怪同僚對他的態度突然大變呢，還有趙本等人，甚至罵他奸佞，原來是因爲他是李偉舉薦上來的！

    細想起來，他似乎聽到過有人在背後小聲罵他“李黨”來着，他當時還納悶呢，他聽說過淮西黨、浙東黨，什麼時候朝中又多了個李黨了，原來這李黨說的是李偉，而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已經成了李黨的一員！

    李偉見他臉色不是太好，關心道：“怎麼了茹大人？”

    “誰讓你舉薦我的？”茹太素憤怒的站起來斥問道。

    李偉撇了撇嘴，不屑道：“那要不你辭職別幹了！”

    茹太素嘴角抽了抽，想硬氣一下，卻又硬氣不起來。

    這可是尚書，文官的最高實職，那時說不幹就能不幹的嗎？

    “什麼忙？我醜話可說前頭，若是有違律法道德的事你就不要開口了，我爲官可是有原則的！”

    茹太素沒好氣的說道。

    “就是一點小忙……”

    李偉像忽悠薛祥那樣把他又忽悠了一遍。

    茹太素聽完，也覺得這只是個小忙，而且給百姓普及律法算件好事，便沒有多想就答應了下來。

    “我可以答應，但是得等兩天了，最近不方便。”

    茹太素輕聲道。

    李偉愣了愣：“爲什麼？”

    然後看到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立即反應了過來，忍不住噗嗤一樂。

    茹太素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李偉趕緊道：“沒關係，我有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

    “跟我來！”

    李偉說着就拽着他出了門。

    一路上有人見到他們兩個走在一起，紛紛在背後指指點點，把茹太素叛徒的身份再次夯實了幾分！

    而對於茹太素臉上的傷，更是有人暗中譏諷連連。

    兩人路過教坊司門口，李偉拐彎就要進去，茹太素頓時皺眉，出聲叫住了他：“你帶我來這幹嘛？”

    “一會你就知道了，來進來吧！”

    李偉當先邁步而入，茹太素遲疑了一下，也跟了進去。

    李偉走後，馮景春得到提拔，接任了教坊司使，得到手下樂工的通報，趕緊就迎了上來。

    “見過李大人。”

    馮景春恭敬行禮道。

    李偉雖然走了，但他對教坊司的影響力依舊在，如今教坊司的制度依舊按照他之前制定的那樣施行，由於他的關照，別人也不敢再來教坊司欺負小姑娘。

    李偉輕輕頷首迴應，隨後馮景春又向新上任的戶部尚書茹太素見了禮，然後才引領着二人進去。

    兩人剛入大堂，一些聽曲的官員頓時就是一驚，紛紛站起來躬身行禮。

    “見過李大人，茹大人！”

    他們兩人現在一個是戶部尚書，另一個更了不得，不是尚書勝似尚書，甚至一句話就能左右尚書這種高官的人選！

    雖然這些文官背地裏對李偉很是不屑，但除了趙本張宗藝幾人那樣的高官，其他人還是不敢當面失禮的，他們可沒有李偉那樣的聖眷，若不守禮法是會被處罰的。

    李偉先是點了點頭，隨後高聲向身邊的馮景春問道：“他們都交錢了吧？”

    聽到李偉這麼問，這些聽曲的官員頓時一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交了交了，按照大人以前定的規矩，他們都是先交錢再進場的。”馮景春道。

    “有沒有不規矩的？”

    “沒有，諸位大人都很守規矩。”

    “嗯，那就好，只要是好好聽曲賞樂的，教坊司還是歡迎的，你要盡心招待，當然如果有人不守規矩，你就告訴我，我去面稟陛下！”

    李偉微微頷首，一頓連哄帶嚇。

    “下官明白，大人放心。”

    馮景春躬身應道，在場的官員也趕忙表態，表示絕不會再亂來。

    李偉這才在馮景春的引領下進了後堂。

    進了後堂，李偉才指了指茹太素臉上的傷痕，向馮景春吩咐道：“茹大人不小心受了點傷，你看着讓人給遮掩一下。”

    馮景春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茹太素臉上的傷，但沒敢多問，現在聽到李偉的吩咐立刻明白了過來，應道：“好的大人。”

    說完便轉身離去。

    茹太素詫異的看了看李偉，不知道他要怎麼給自己遮掩。

    過了片刻，馮景春帶着何晴和兩個小樂女，拿着演出時用的化妝箱就過來了。

    茹太素一看這架勢就明白了過來，立刻目露驚恐，叫道：“你要給我化妝？”

    “是呀！”李偉輕輕點頭。

    “我不化，我不化！”

    茹太素說着，站起來就要走，開玩笑，他一個大男人，年輕一大把了，怎麼能學女人那樣抹一臉的胭脂水粉！

    何晴等人不敢阻攔，李偉只能自己動手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你放心，只是遮掩一下傷而已。”

    “我不化，我不！”

    茹太素極力掙扎，幸好他年紀大了，體力還不如李偉這個弱雞的年輕人。

    “快化快化！”

    李偉極力把他按住，然後就衝着何晴幾人吩咐道。

    何晴幾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按照李偉的吩咐，趕緊動手給他化了起來。

    “別動啊，再動畫成大花臉了可別怪我！”

    李偉見他不停掙扎亂動，開口嚇唬道。

    果然茹太素身體一僵動作頓住，一時想動又不敢動。

    何晴等人動作迅速，手藝更是沒得說，過了片刻就完工了，李偉吩咐他們取來銅鏡給茹太素自己照了照。

    茹太素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望向銅鏡裏的自己，然而當他看清了鏡子裏自己的模樣，卻是輕咦一聲。

    “咦？竟然還可以這樣？”

    只見鏡子裏的人臉，模樣並無異樣，並非他想象的那樣被化成個花姑娘。

    而且原本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傷也基本看不見了，雖然還是跟平常人的臉色有些不同，但是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了。

    “怎麼樣，不錯吧？”

    李偉得意的說道，教坊司可不是只有樂女需要化妝，那些樂工演繹不同人物時也要修飾裝扮的，給茹太素遮掩一下傷痕當然不在話下。

    茹太素見此也不由的讚賞的點了點頭：“還真不錯。”

    李偉笑了笑，又忍不住好奇的問道：“話說你這傷到底是誰打的呀？”

    “哎，是陛下派人打的。”茹太素也沒有隱瞞，嘆了口氣道。

    李偉頓時驚訝不已：“陛下爲什麼要打你？”

    “我也不知道啊，我昨天還上了封奏書感謝陛下的恩典呢，沒想到晚上就突然有幾個侍衛闖進我家裏。”

    李偉聞言頓時愣了下，試探着問道：“你奏書寫了多少字？”

    “約莫有一萬七八千字吧。”

    茹太素隨口道，他也沒仔細數。

    李偉：“……”

    怎麼說呢，他覺得打得不冤！

    他都能想象到朱元璋在看完這封奏書後暴跳如雷的樣子了！

    “茹大人啊，你這……”李偉搖了搖頭，一時都不知說什麼好了。

    “我怎麼了？”茹太素也疑惑的擡頭問道。

    “陛下不是說了，奏書要簡明扼要，你這動不動就上萬字，這不是水文嘛！陛下那麼多奏書要看，你這麼浪費他的精力，他當然會生氣了！”

    茹太素愣了愣：“什麼是水文？”

    “嗯，就是重複無用的廢話！”

    茹太素低頭想了想，他那封奏書，前一萬七千多字好像都是在感謝陛下恩典，只有最後說了點別的，難道這就叫水文？

    “陛下真是因爲這才派人打我的？”

    “肯定呀！”

    李偉重重點頭。

    茹太素想清楚這事，也是一陣懊惱：“我那不是一時激動嘛，不多寫點，不足以表達我對陛下的謝意！”

    “你快得了吧，以後上奏的時候少廢話就對了！”李偉諄諄教誨道。

    “哎！”

    茹太素長嘆了口氣，想到今後不能再向陛下展示自己優秀的文采，他就覺得很憋屈，很可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