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混賬東西

    李偉直呼好傢伙，一下子九千多口子人，這可是個大廠子啊！

    以前沒當過領導的他，覺得自己跟領導差的只是屁股下的一張椅子，現在坐在領導的椅子上，他突然覺得心裏有點慌。

    其實當這侍郎說容易也容易，下面的事自有下面的人來做，有事只要吩咐下面的人做就可以，自己只要監督一下，偶爾摸摸魚也不是不行。

    但李偉不是這樣的人，就像管兵仗局時一樣，雖然不情願，但做產品他是認真的，不能放任不管。

    李偉仔細的問清楚了軍器局的情況，然後就讓他們帶着自己去了軍器局。

    軍器局離的有些遠，兩人帶着李偉走了一個時辰才到，累得他不輕。

    到了軍器局，門口早有人迎接。

    “這位是軍器局的大使徐勇，副使魯提。”

    兩人都是九品的小官，見到李偉這位正三品的大員，慌忙上前行禮拜見。

    李偉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衆人進去之後，裏面忙的熱火朝天，一羣羣的匠人們來回奔走，行色匆匆，各個作坊遍佈。

    關子明和孫建帶着他圍着各個作坊轉了一圈，挨個的介紹了一下。

    有打造刀劍的鐵匠作坊，熱浪撲面，鐵匠們光着膀子手持鐵錘，一手用工具夾着燒紅的鐵片敲打，鐵片冷下來了還得再放火爐裏加熱。

    有製作皮革甲冑的，也需要敲打，熬煮，等等，過程十分復雜。

    弓箭的製作也是，用的材料也多種多樣，有動物的角、筋，木料麻繩等等，剛開始李偉還納悶呢，這工部怎麼連鳥獸也管，原來是製作弓箭的重要材料來源！

    還有鍊鐵的高爐，李偉特意要上前看一下。

    “大人小心！”

    關子明立刻嚇了一跳把他阻攔住，這玩意可不安全，到時候傷着這個新侍郎可就麻煩大了。

    李偉想了想也知道這玩意不是鬧着玩的，於是便保持了一段距離，繞着這個大高爐轉了一下。

    這個高爐跟他想的那個草圖很相似，李偉又叫徐勇召來負責的工匠，想要仔細詢問一下結構。

    工匠小心翼翼的來到他面前，生怕說錯做錯事招來處罰。

    “你不用害怕，只要如實告知就行。”

    李偉安慰了一句，他轉了這一圈下來，發現這軍器局的工匠比兵仗局的還慘，衣衫破舊不說，還臉色臘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有些甚至瘦的皮包骨頭。

    “是是，小人遵命！”

    工匠還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

    李偉也沒辦法，只能就這樣問了。

    工匠把高爐的結構大致說了一下，李偉聽完後發現他們現在的鍊鐵高爐跟自己知道的也差不了多少，結構上很是相似。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謝大人謝大人。”

    工匠長出了一口氣，退了下去。

    李偉搖了搖頭，轉身走開。

    關子明和孫建衆人立刻跟上，說實話他們兩人其實也很少來這裏的，他們好歹也是五六品的官，雖然比不上李偉這正三品的大佬，但也算是大官了，這種匠人們幹活的髒地方，他們一般也是不會來的。

    正在衆人要離開的時候，一個揹着簍子的老匠人蹣跚着路過，可能是見到他們好幾個大官突然轉身過來，心中一緊張，腳下不慎，連人帶簍都摔在了地上，擋在了他們要離去的路上。

    這老人臉色慘白，也顧不得摔得疼不疼，趕緊就跪了下來連聲求饒。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這老人摔倒的地方離他們還有一小段距離，散落在地的廢料也沒有濺到他們身上。

    李偉微一皺眉，趕忙就要上前扶起這個老人家。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動，旁邊早就逛得不耐煩的孫建就先發怒了，上前幾步一腳踢在老人身上。

    “老東西，你瞎了，竟敢擋住侍郎大人的去路，不知道繞遠點嘛！”

    “混賬快住手！”

    李偉大驚，憤怒的喝斥了一聲，趕緊快走兩步，毫不客氣的一腳狠狠的將孫建踹開。

    “混賬東西，怎麼能如此對待老人，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李偉一邊扶起老人，一邊憤怒的罵道。

    孫建被踹的一個趔趄差點也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穩住了身體，然後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雖然李偉官比他官大好幾級，但大家都是官，他被當衆踢了一腳，這就有點過分了！

    一股怒意上衝，他就要上前質問，關子明皺了下眉，趕緊上前拉住了孫建，他知道這個孫建有點關係，而李偉初來乍到，但上官終是上官，官大一級壓死人，侍郎可比他們大了好幾級。

    孫建被拉住了之後也迅速冷靜了下來，沉着臉沒再說話。

    “大人，不過是一個匠人罷了，何需動怒。”

    關子明打圓場道。

    “混賬話，難道在你們的聖賢書裏匠人就不是人了？尊老愛幼不懂嗎？”

    李偉絲毫不給面子，連他一塊訓斥了起來。

    關子明臉色一變，心下也有些不高興，李偉在朝堂上名聲很差，大家都知道他是靠着聖寵爬上來的，既無功名，也無資歷，這樣的人說實在的很難服衆。

    不過李偉終究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雖然不敢說直接弄死他們，但真要治他們，他們也絕對沒好果子吃。

    關子明不敢得罪，只得忍下不悅陪着笑臉：“是是是，大人說的對。”

    說完還拉了一下孫建。

    孫建不情願的跟着說了句“大人教訓的是。”

    “爹！”

    這時，一個青年突然從遠處奔了過來，衝着剛剛被李偉扶起來的老人喊道。

    李偉怒氣稍減，將老人交給了他兒子。

    這個青年扶着老人，看向這羣大官的目光畏懼中夾雜着警惕。

    “把你爹照顧好。”

    李偉向這個青年吩咐了一句，隨後又向關子明這些大官們大聲喊道：“今後誰都不許再打罵工匠，就算是匠人有錯，也得先稟報我，誰要是再敢隨意打人罵人，別怪我對他不客氣！”

    聽到這話，關子明和孫建，以及徐勇和魯提，都是面面相覷，對李偉的這個命令感到很是不解。

    “大人，這些匠人常有偷懶怠工的，如果不加以鞭策，恐怕完不成陛下交待的任務啊，到時怪罪下來，下官們可吃罪不起啊。”

    徐勇爲難的回道，在大明，不要說他們這些有官身的官員，即使是下面的工頭，監工這類不入流的管事，打罵工匠也是經常的事。

    李偉不爲所動：“這不用伱們操心，完不成任務有我負責，你們只要聽命行事就行！”

    他畢業後就是從車間底層工人幹起的，辛辛苦苦拿那點工資，雖然沒有被打罵過，但是其中的苦和累他是有切身體會的。

    再看這些匠人，比他當初可艱難太多了，這麼辛苦的幹活還要捱打捱罵，他絕不允許！

    徐勇聽到這話，頓了頓答應道：“是，全憑大人做主！”

    關子明暗中搖頭，孫建更是心中冷笑，在他們看來，這個李侍郎絲毫不懂爲官之道，上來就大包大攬，以後定會有他的苦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