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章：王朝二年（4）

    相當於驚雷境的貓...

    短短的一句話，落在李華成耳朵裏，卻如同最恐怖的鬼故事。

    李華成下意識的張了張嘴，看着林楓亭，嘴脣張合了幾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因爲林楓亭說的每一個字都很離譜。

    但這種事情，他根本沒有說謊的必要。

    事情是真的，這一點不用懷疑。

    如今的地表，至少曾經出現過一隻驚雷境的貓...

    “意外？”

    李華成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才試探性的問道。

    末日到來帶來的是毀滅，但實際上，被毀滅的是文明，並非所有生命都一定會死，所有生命都無法存活的，那是滅絕，完全就是兩個概念。

    文明毀滅，地表不在適合人類生存，在驟然變幻的環境裏，大多數生命凋零，而能存活下來的，必然也會隨着環境的影響而出現不同的變化。

    這種變化最早在八個月前就開始出現了。

    天光的炙烤下，蒼翠的樹木，嬌豔的鮮花全部變得乾枯，可看上去喪失了水分的植物卻開始以另一種形式活了下來。

    巨大的樹木扭曲成了畸形的形態，樹梢，樹葉，樹枝，全部都變成了鋒利的刀刃，或者散發着致命的毒素，曾經賞心悅目的鮮花同樣變得危險而猙獰，大量的蔓藤則變得更加詭異，它們彷彿有了意識，或者說是某種本能，如同一條條巨蟒，纏繞着可以纏繞的一切，攻擊着可以攻擊到的所有生物。

    動物們的變化則更加的觸目驚心，體型的巨大化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所有殘存的動物攻擊性都變得越來越強大。

    忠誠的狗，溫順的貓，無害的兔子，慢吞吞的烏龜，不管是什麼，但凡可以存留下來的動物，都展現出了極強的攻擊性和嗜血慾望。

    它們針對的不止是地表上活動的人，而是一切生命，包括同類，或者其他變異的植物。

    而隨着動植物的變異，地表的空氣裏也開始逐漸瀰漫着一種令人窒息的惡臭，在那片如同被世界詛咒的大地上，昔日的和諧寧靜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恐怖與絕望交織的氛圍。

    李華成收到過很多份相關的報告，但並沒有放在心上，這件事情不是不重要，而是相對於王朝的其他事務，這些都是可以暫時押後處理的事情。

    可以前往地表的精銳最低都是燃火境。

    只要不活動太長的時間，極端的環境，強烈的病毒，動植物的變異對他們都不會有太大的威脅，李華成一直認爲自己有時間處理這一切，然後就在他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林楓亭說他的超能軍團遇到了一隻驚雷境的貓...

    “一定是意外，是特例，沒有代表性的。”

    李華成腦海中反覆迴盪着這個念頭，總不可能幾個月的時間裏，外面的動物就集體進化，有了相當於驚雷境的戰力吧？

    如果是這樣，那麼再過幾個月，一年，是不是所有動物就都變成無敵境了？

    時間再長，是不是四級權限滿地走？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如今的朝歌，能在地表活動的，大概就那麼幾個人了。

    “這是不是意外和特例，我們暫時沒有辦法確定。”

    林楓亭摸了摸口袋，掏出香菸點燃了一支，大口的吸着：“但這還重要嗎？

    重要的是現在地表已經開始出現驚雷境的動物了，而且還是一隻貓，一隻貓都是如此，虎呢？熊？

    這些我們暫時還沒有見到。

    而根據地表超能軍團傳回來的消息，動物的異變在加速，植物的殺傷力同樣也在過去的一個月時間裏顯著的增強，這不是什麼意外。

    畢竟相對於很少遇到的動物，地表腐爛的，乾枯的，但仍舊活着的植物可以說是隨處可見，我們可以確定它們的變異速度正在越來越快，無論花草樹木，現在都在釋放着致命毒素，我的軍團暫時還不怕，但根據我們得出的結論，如果這些植物按照現在的速度繼續變異下去的話，隨着他們攜帶的毒素增強，我的軍團在地表可以活動的時間將會直線降低。

    按照當前植物變異的速度，最多三年，甚至是一年的時間，燃火境精銳在地表活動的極限時間就會從八個小時變成兩個小時，甚至更少。”

    李華成的臉色有些難看，勉強道：“如果只是空氣毒素的影響的話，王朝可以針對毒素做一批過濾面具。”

    “這是個辦法，但這個辦法只能應付當前的局面，外邊的變化太快，誰知道今後還會有什麼我們預想不到的？”

    林楓亭有些疲憊：“我昨天跟天縱喝酒，他好像已經打算跟夏至在地表常駐了。”

    李華成愣了下，表情頓時變得更加嚴肅。

    林楓亭說的再多，都不如一句王天縱已經打算常駐地表更能表達當前的局勢。

    此時已經是王朝二年初春。

    有了風輕舞的支持後，王天縱的傷勢早已痊癒，他重傷前就已經摸到了四級權限的門檻，甦醒痊癒之後，又被武道源頭的變動所影響，加上重傷的這段時間，他又處在一種意識相對活躍的狀態，再配合風輕舞給的藥物，種種因素加起來，讓他的整體實力都迎來了一次爆發，在如今的王朝內部，他的實力可以說是僅次於林楓亭，已經接近了四級權限的巔峯。

    而夏至更是離譜，她的潛力本身就屬於頂尖中的最頂尖，風輕舞給她安排的老師雖然還沒有到位，但縱橫星空多年，她的收藏裏自然會有無數她用不到的武道理念。

    身爲謊言權限的巔峯主宰，他早就涉及到了概念方面。

    主宰可以收藏概念，她現在將這些概念交給夏至，那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而且夏至之前一直卡在巔峯無敵境是因爲身體根基被毀，可她的思維卻早已超出了自身的武道境界，身體痊癒後完全就是一日千里的節奏，如今同樣也進入了四級權限的領域。

    這對夫妻檔，目前在整個王朝的武道體系內都是舉足輕重，核心中的核心。

    王天縱如今更是王朝的首任大止戈，與王朝執劍人平起平坐，在目前王朝沒有明確敵人的情況下，王天縱的實際影響力更是明確超過了負責制定戰略的執劍人，在神鋒體系內，王天縱的地位僅次於林楓亭，是日後所有超能軍團的實際負責人。

    他這個位置，有點類似於之前東城無敵在中洲的位置。

    如果把王朝比作曾經的中洲內部，而地表是外界的話，那麼之前的中洲，究竟要發生多麼大的事情，才能讓東城無敵離開中洲去外界坐鎮？

    r>“事情沒到這一步。”

    李華成下意識的擺了擺手，隨後意識到了不對，修改了自己的語氣：“我覺得，你應該在考慮一下。”

    聖賢確實是統攬全局，但統攬全局跟掌控全局有些時候是有一定差別的。

    前者是聖賢的職責，但不同的體系，聖賢沒辦法對神鋒體系的內部事務指手畫腳，只能建議，在神鋒體系內，真正能夠掌控或者說主宰全局的，除了帝王，只有神鋒本人才行。

    “去就去吧。”

    林楓亭搖搖頭：“他說自從年輕時就一直忙，心思都放在了家族上面，如今有了新的開始，他想要改變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帶夏至到處走一走，末日後的世界或許不美，但至少也是風景。”

    李華成愣了愣，他理解了這話的意思，但卻有點不敢相信：“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不止天縱和夏至要在地表常駐，在未來一段時間裏，我也要待在地表，神鋒體系內暫時由執劍人葉東昇把握局面，他處理不了的事情，我會讓他來找你。”

    林楓亭嘆了口氣。

    王天縱和夏至夫妻倆常駐地表本來是好事，身爲大止戈，他在地表能夠更好的跟麾下的超能軍團聯繫起來，更方便掌握各種情況。

    可問題是王天縱這個常駐地表，擺明了是要帶着夏至在末日旅遊的。

    一對四級權限的夫妻，在當下那是妥妥的神仙眷侶，可以隨便浪又不用擔心安全的。

    這樣的情況下，林楓亭哪能指望那兩口子長期待在一個地方？這不得周遊世界？

    對於四級權限的遊俠而言，什麼崇山峻嶺無盡汪洋，那都是如履平地，朝遊北海暮蒼梧，以他們的實力，世界之大，哪裏都去得。

    偏偏林楓亭還沒辦法阻止。

    兩人，不，三人本就是多年好友，摩爾曼斯那一夜算是翻臉，可如今往事已經成了過眼雲煙，之前的交情卻很難作假，林楓亭也沒辦法不賣老友的面子。

    更重要的還是北海王氏如今在王朝內部的超然地位。

    現在的曦王朝，何氏財團暫時算是首富，但誰不知道北海王氏是風輕舞罩着的？

    身爲洞察的王聖宵那是沒有辦法，跟軒轅無殤早就綁定死了。

    可無論是王天縱還是風輕舞，那都不能算是投靠了李天瀾，線條聯繫到風輕舞身上，嚴格來說那是下一位曦皇林十一的人。

    雙方看起來是一個整體，但其中區別卻非常微妙，有風輕舞在，王天縱和夏至真的能不賣聖賢的面子，李天瀾又不在，以風輕舞那種存在跟不存在一樣的存在感，王天縱想要帶着老婆公費旅遊，誰攔得住啊？

    秦微白或許可以？但王月瞳她們可以住在一起的，這怎麼攔？

    攔不住，在地表又需要人的情況下，林楓亭只能自己上，神鋒體系內部同樣一堆事，林楓亭只希望王天縱夫妻倆不要在外面浪太久。

    “神鋒體系...”

    李華成又是一陣頭大。

    現在的他真的有種忙不過來的感覺，聽到林楓亭的話，本能的就不太像讓他去地表。

    “地表只會越來越危險，動物植物的變異速度在加快，我們的進步，也要加快。”

    林楓亭笑了下，擡起下巴示意了下市中心的那座高塔，輕聲道：“你不會真以爲，那位什麼都不做吧。”

    李華成垂下眼皮，沒有回答。

    “其實很多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比如每個人的系統商城，你不覺得商城裏的東西很割裂嗎？商城裏東西很多，但關於權限方面的，所有資源要麼非常高端，要麼非常基礎，而基礎之上的東西，也有，但卻少的有些可憐。

    再比如軒轅無殤的機械軍團，現在王朝內屬於他的機械軍團有數千萬，與其說是軍團，不如說是庸人，他們只是負責一些最基本的東西，卻不負責戰鬥，因爲根本沒有武器。

    按照軒轅無殤的說法，不製造武器，是節省能量，或許邏輯上說得通，但如果他真的想要製造武器，又怎麼可能真的製造不出來？

    把目前的幾千萬機械軍團規模縮小一半就可以了。

    再有就是我們自己的武器儲備。

    這麼大一座朝歌擺在這裏，可我們放棄地表後，轉移到地下的武器有多少？我接手了神鋒體系後才發現，不到我們總儲備的十分之一。

    種種現象都足夠說明問題了，那位就是希望我們重視權限，依靠權限，這才是最本質的力量。”

    李華成嘴角抽了一下，問道：“你不會認爲外面的動物植物變異，也是跟那位有關吧？是爲了考驗磨鍊我們？”

    “這個不至於。”

    林楓亭搖搖頭，深深的看了李華成一眼：“動物植物的變化，跟我們瞭解的謊言權限似乎沒什麼關聯，但空間，卻是跟謊言權限有着直接關聯的。”

    “什麼意思？”

    李華成挑了挑眉。

    林楓亭嘆了口氣，他並不是比李華成聰明，而是他更加的瞭解黑暗世界，李華成的思維，明顯還有一些地方沒有徹底的轉變過來，議長和聖賢，看起來無限接近的兩種身份，但在李華成自己沒有察覺到的地方，還是有所衝突的。

    “外界的動物和植物變異速度現在明顯比我們推行權限要快，甚至我們到現在還沒有正式推行權限，但外界已經有驚雷境的動物了。

    謊言權限與空間有關，那麼你覺得，製造這樣一座朝歌城，會是那位的極限嗎？好，就算是她當時的極限，那麼現在呢？她總不可能不恢復，磨礪，考驗，這些你都想到了，那麼你憑什麼認爲，可以進入朝歌城的只有人類？如果動物植物變異到一定程度，你憑什麼認爲那些動植物就進不來？就算他們真的進不來，如果那位有心擡一手呢？”

    李華成的臉色徹底變了：“你的意思是，那位到時候有可能直接把變異的動物放進朝歌城？”

    “應該不至於這麼激進。”

    林楓亭搖搖頭：“但朝歌城是有城牆的，而城牆外，不是地下的土壤和岩石，而是一片我們看不到的黑暗，從最開始我就在想，在沒有敵人的情況下，我們要城牆做什麼，現在這似乎是一個答案。”

    變異的動物植物，會在某個階段攻擊朝歌城？

    怪物攻城？李華成臉色不斷變換，陰晴不定。

    “你負責統攬全局，但從最開始，那位就已經明確的說了自己的需求。

    中洲曦王朝，總不可能是改個名字換個地方這麼簡單，他需要的是整個王朝的蛻變，從安穩的環境裏走出來，接觸權限，變成強者，踏出地表，甚至進入星空。這是她最開始就有的想法，而不是將這麼多人放在這座城市裏躲避災難做米蟲的。

    既然是蛻變，那怎麼樣才算是蛻變，經歷什麼才是蛻變？

    戰爭是星空中永恆的主題，既然我們今後要進入星空，那麼自然也要貼近這個主題。

    那位不會管你的動作快慢，但是等到她覺得時機成熟的時候，在我們無法大規模前往地表的情況下，那她多半會讓地表的生物來衝擊地下的秩序。

    而這個所謂的時機，不在於我們的成長速度，而是在於地表動植物的成長速度。”

    “這不合適。”

    李華成聲音低沉。

    林楓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李華成這句話說的異常荒誕，他搖了搖頭：“那位也不是沒有給我們機會，至少她給了我們足夠的時間，也給我們留下了少量的武器，大量關於權限的知識...

    我們如果自己不把握，那就怪不得誰，她的做法已經很明顯了，給你三年時間，我可以肯定，就算接下來兩年多你還是什麼都不做，那位也不會管你，但到時候，就是全城絕大多數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要面對來自於地表的獸潮，我們有精銳，但極少數的精銳，能做多少事情？”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低聲重複了幾句：“獸潮...獸潮...我大概已經看到過獸潮的雛形了。”

    “1225事件。”

    李華成似乎平靜下來，語氣變得極爲複雜。

    所謂的1125事件，指的是王朝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在地表遭遇的事件，如今才剛剛過完春節，那件事就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情。

    十二月二十五日。

    王朝超能軍團在地表遭遇了特殊的獸羣。

    確切地說，是蛇羣。

    本應該冬眠的蛇類在那一日直接突襲了超能軍團在地表的駐地。

    密密麻麻的各種毒蛇，成千上萬條，上十萬，甚至數十萬。

    當時的場面根本就難以形容，那是讓任何人都頭皮發麻的場景，彷彿無窮無盡的毒蛇相互纏繞，徹底鋪滿了地表，種種畫面李華成到現在想起來都心有餘悸，最後是王天縱和夏至兩人親自出手，才解決了蛇羣，而那一戰後，超能軍團同樣損失了近百名精銳。

    在只有幾千人的超能軍團內，一下損失了近百名精銳，這個損失可以說讓李華成心疼到了骨子裏。

    所以那次的事情，是市中心的那位給他們的提醒？

    提醒他們蛇羣只是小場面，當各種動物組成的獸羣衝擊朝歌的時候...

    李華成說不出話來了。

    “地表的動植物雖然發生了變異，但也正是因爲變異，他們身上的某些地方，長了可以修行低級權限的資源，而且是重要的資源，這是我們與那些變異生物的一次競爭，那位不會在乎死多少人的，我們甚至沒辦法指責她，不是因爲實力，就算站在道德方面，我們也沒辦法指責她。

    我們只能面對，去地表蒐集資源，用資源成全我們，又或者，苟延殘喘一段時間，被獸潮徹底推平。”

    王朝沒辦法去指責風輕舞爲什麼要把獸潮放進來。

    相比於地表已經灰飛煙滅的其他勢力，作爲倖存者的他們本身就已經接受了對方的庇護，是幸運兒，既然接受了庇護，那就沒辦法心安理得的什麼都不做，王朝衆人可以做什麼，在接受庇護的那一刻就已經不在取決於自己，而是取決於風輕舞了。

    風輕舞想要讓他們成長起來，那麼他們就必須按照風輕舞的想法來，想要反對當然可以，但死了也是活該，這個不服那個不忿，當初朝歌城建立的時候，有本事別進來啊。

    他們沒那個本事，所以今日的一切，就都成了理所當然。

    “我...會...”

    李華成深深呼吸，艱難道：“推行權限的事情我會儘快落實，同時從超能軍團內抽調一部分精銳，擔任超能學院的導師，各方面的篩選，神鋒體系要給予相應的配合，第一期，我們要在朝歌城內部至少成立五十所超能學院，每個學院暫時按照兩萬人的規模來招生，兩個月之內，一切都要步入正軌。”

    “宜早不宜遲。”

    林楓亭搖搖頭：“你確實壓力大了些，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既然內心徹底做了決定，李華成的思路也開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這樣一來，再增加一些信譽點獲取的渠道吧，軒轅無殤的機械軍團在研發武器方面...”

    他露出了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林楓亭也跟着苦笑起來。

    如今軒轅無殤的機械軍團負責朝歌城的武器研發。

    他的研發不能說是出工不出力，相反，軒轅無殤在這方面甚至可以說是盡職盡責，但問題是他研發出來的武器，都是有着極強威力，但普通人卻根本用不了的那種。

    簡單地說，那都是給超能軍團，以及未來的超能軍團使用的。

    可即便李華成再怎麼推行權限，整件事情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而且是不短的過程。

    如果未來真的有獸潮的話，那麼必然不可能等到王朝全民都掌握了權限之後才會發生，真等到那個時候，那就不會是獸潮，而是王朝全部再次回到地表的時候。

    爲了達成這個目標，風輕舞必然要讓他們在這個過程裏有十足的緊迫感，危機感，甚至是真正的危機。

    就如同林楓亭所說的那樣。

    風輕舞不在乎死多少人。

    他要的只是一個真正踏入了正軌的曦王朝。

    “把武器研發的相關人才召集起來吧。”

    李華成疲憊道：“我們現在的武器有限，又不能指望軒轅無殤，那我們只能自己製造一些普通人也可以用來防身的東西，這方面，你去聯繫東城家族。”

    研發武器本來就是神鋒體系內的事情。

    王朝現在需求的，是大量面對獸潮時，可以讓普通人也有一定自保能力的單兵裝備，至於那種大規模的殺器，他們目前根本沒這個研發條件。

    任何研發都是需要資源的。

    而相關方面的資源，軒轅無殤的機械軍團就佔據了一大部分，所以他們可以利用的資源有限，最方便也最有成效的，就是去研發單兵裝備。

    而在這個方面，東城家族的東城無盡是真正的頂尖人才，在李天瀾剛剛入世不久的時候，他甚至利用兇兵破碎的材料真正研發出了一把兇兵，這樣的人，完全可以當成是整個研發計劃的核心來對待。

    “就怕人不好請。”

    林楓亭嘖嘖了一聲。

    東城家族目前沒什麼人待在王朝顯赫的位置上，即便是論財富，東城家族似乎也不在前列，可在整個王朝，東城家族才是最特殊的。

    何氏財團富有。

    北海王氏超然。

    可東城家族才是真正的皇族，他們看起來沒有顯赫的位置和財富，但只要需要，他們想要什麼就會有什麼。

    召集武器研發方面的人才，那自然是要提供信譽點的。

    可東城無盡會稀罕王朝的信譽點麼？

    “在這種領域走到最頂尖的層次，沒有熱愛是不可能的，你去請人，給足了尊重，哪怕沒有信譽點，他也會來。”

    李華成淡淡道：“可以試試。”

    林楓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就試一試。”

    他不再多說，打開自己的神鋒系統，鏈接到了李華成的聖賢系統，將一份名單傳了過去。

    “這一批人，可以作爲超能學院的第一批教官，你可以轉給天啓。”

    李華成接收了名單，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有些不滿：“就六百個？你覺得天啓體系內的人會滿意？”

    第一批超能學院，他是打算在朝歌城內建立五十所，這是最低數量。

    每一所超能學院內部兩萬人。

    六百個教官，平均分配下來，才可憐巴巴的十來個人？

    十來個教官，去管理兩萬名學員？

    這數據得多離譜？

    李華成都不用轉給秦微白就可以肯定對方絕對不會滿意。

    “我能怎麼辦？”

    林楓亭有些無奈：“地表的形式本來就吃緊，而且越來越吃緊，人手嚴重不足，能分給天啓六百，我都是猶豫了很久的，一開始我只想給五百的。”

    李華成被氣笑了：“那你覺得六百個教官能合理的培養一百萬的學員嗎？”

    林楓亭不說話。

    “可以這樣。”

    李華成想了想：“超能軍團內部一部分人實行輪休，在他們休息的時間，可以給他們安排加班，分批負責各個超能學院的事情，能者多勞，就當是加個班...”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因爲林楓亭已經面無表情：“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這是唯一的辦法。”

    李華成沒有退讓。

    “我的人可以輪休，但上班的時候他們探索地表，下班的時候你讓他們做教官，你當我的人是軒轅無殤的機械軍團，不用休息的？”

    林楓亭問道。

    “可以給他們雙倍的信譽點。”

    李華成聲音果斷。

    “這本來就是我要跟你提的，地表越來越危險，就算不做教官，超能軍團的精銳們也應該發放更多信譽點了，至於教官問題，就六百個，多一個都不可能有，你與其打我主意，倒不如在別的地方想想辦法。”

    林楓亭沒好氣道：“超能軍團內部都是燃火境的精銳，你也可以找一些凝冰境的人，做學員的同時也做助教，輔助真正的教官，以實力說話的話，也沒什麼人不服，另外找一些認知境界還在，但身體已經不太方便的戰士，他們雖然不能上戰場，但指點教導的能力不會差，只要想辦法，超能學院總能運行下去的。

    開始的狀況緊迫是我們預料之中的，也就一兩年的時間，情況就會好轉起來了。”

    李華成沉吟了下，開口道：“這樣，約一下天啓，我們當面協調。”

    超能學院的建立，是天啓體系內的事情，而超能學院的教官，目前則是神鋒體系內的事情。

    兩件本來都應該跟李華成沒有關聯的事情關聯到一起，跨體系協作，這就成了李華成的事情。

    而批准超能學院的建立，全民推行權限，增加獲取信譽點的渠道，這些同樣也都是李華成的事。

    如今看到林楓亭出手如此吝嗇，李華成也懶得說服什麼了，乾脆把天啓叫過來，讓他們當面談，自己負責協調，這樣反而更好說話。

    但聽到李華成要約秦微白，林楓亭頓時就想溜，想到做到，他直接站了起來，李華成跟他要人他能不給，六百個他真的覺得已經夠多了，可要是秦微白不滿意，那他真的是不給也要給了：“這就沒什麼必要了，你身爲聖賢，不會不清楚我的難處，勉強過八千人的超能軍團，實際上現在人員已經不到八千了，而且我的精銳在地表，就算沒有生命危險，那也是會受傷的，受傷肯定需要調養，所以現在保持戰鬥力的人也就七千出頭，給你六百，接近十分之一，我還不夠意思？這事你要還是不滿意，那真沒法談。”

    “六百人又不是給我的。”

    李華成嗤笑了一聲：“而且那些受傷需要修養的人，正好啊，讓他們做教官，一邊教導學員一遍修養...”

    林楓亭起身往外走，全當是沒有聽到李華成在說什麼，一邊走他一邊飛快的開口道：“我現在就去地表，局面越來越嚴峻了，沒有什麼事情的話，你們不用聯繫我，聯繫了我也未必能看到。

    神鋒體系內的事情，暫時交給執劍人負責，有事的話，你們可以跟東昇一起溝通，我都同意，而且支持，另外就是...”

    他已經走到了陽臺，接近了那座微型傳送陣。

    但他的聲音和動作在這一刻卻突兀的停住了。

    本來沒怎麼關注外面的李華成隨意的向外掃了一眼，第一時間覺得外面的雪很大，下一刻，他的動作同樣定格。

    足足過了十多秒鐘，李華成的身影才猛然衝起，落在了陽臺上。

    他與林楓亭一起俯瞰着朝歌城，兩人同時沉默。

    在兩人聊天的時候，在誰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外面的雪已經不再是雪。

    朝歌城的天地之間，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抹神祕而縹緲的灰白。

    那是朦朧而又濃郁的霧氣，不知所起，不知所終。

    天地之間，大霧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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