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二章：不行

    被極致的鋒芒鎖定，李天瀾有了一瞬間的錯愕。

    這顯然是在他預料之外的情況。

    同爲至尊，正常狀態下，就算他可以穿梭時空，戰神也可以發現他的存在，這沒什麼好說的。

    可問題是眼下這個環境，根本就不是時空。

    所謂時空，是時間與空間的結合，在概念上，在事實上，在時光之中，確定存在的時間與空間，這才是時空。

    而眼下這一切，嚴格說起來根本就沒有時間和空間。

    這只是一段記憶。

    一段在思維中呈現出來的畫面。

    更重要的是，在這段記憶裏，李天瀾是一個外來者，一個本應該跟眼下發生的事情沒有關聯的外來者。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戰神竟然還能察覺到他，這就有些離譜了。

    簡單地說，那就是別人記憶中的戰神，通過別人的記憶，發現了對方記憶中的某個外來者。

    這根本不是層次的問題，這是權限方面的不可能。

    作爲所有權限中最爲純粹的權限，武道權限幾乎沒有任何涉及到概念方面的能力。

    從一級權限一直到至尊，這條權限可以說是純粹到了極致，那就是暴力。

    不管怎麼晉升，都是在提升自身的防禦，速度，力量以及破壞力。

    所以從這一點上來看，一級武道權限和九級殺神的差距，就是在自身的生命層次和破壞力上，非常的直觀。

    這麼一條權限，唯一可以涉及到概念的地方，那就是殺神可以斬斷所有概念。

    換句話說，殺神沒有概念方面的能力，但這種能力也別想傷害到殺神。

    一個巔峯狀態下的殺神，他極致的鋒芒完全可以撕裂所有的概念。

    想要對抗殺神，那就要繞過概念，以真正的破壞力去跟對方硬碰硬。

    也正因爲如此，所以在戰神崛起之前，科技權限才是公認的武道權限親爹。

    一個同樣沒什麼概念能力，到了末日層次甚至連本體都不存在，卻可以在全宇宙範圍內狂轟濫炸的末日，對於殺神而言完全就是被天然剋制。

    一次次的紀元終結，武道和科技權限的碰撞也說明了這個結果。

    甚至就連逐風氏的那位殺神老祖的隕落，也是因爲殺神遇到末日穩定盡孝的結果。

    大部分時候，當陣營衝突升級到一定程度，面對末日，殺神一般都會選擇繞開。

    只要不是面對末日，殺神無論是面對造物主還是天使又或者是死神，即便不能贏，憑藉自己皮糙肉厚的特點也很難輸。

    可真正到了紀元終結的時候，一個火力全開的末日，當茫茫多的機械軍團徹底鋪滿星空的時候，根本不存在繞開的說法，在戰神崛起之前的歲月裏，中立陣營一次次的紀元輪迴，幾乎所有殺神最後都是被末日終結的。

    這其實算是李天瀾的鍋，巔峯時期的皇曦開創了如今的中立三權限，除了他自己的謊言權限之外，命運和武道，都源自於他對自己兩個兄弟的模仿。

    命運權限他模仿的是‘人，’武道權限他模仿的則是太一。

    命運權限還好一些，概念類的東西，皇曦玩的很純屬，所以他開創的命運權限即便不是完美的，但至少道路方向都是正確的。

    可武道權限這種無腦的匹夫權限，皇曦是真的玩不來，也不是很喜歡，當時費勁巴拉一個勁折騰，勉強掌握了叛逆權柄。

    這就是方向發生了細微偏移的結果，叛逆權柄根本就不是一個成熟的權柄，自由才是成熟體。

    也正因爲如此，自李天瀾掌握叛逆權柄之後，中立陣營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九級殺神能夠掌握武道權柄，源頭都是錯的，後來者怎麼玩？

    時間往後推移，道路偏差越來越大，武道權限最終淪爲了所有人嘴裏的炮灰權限。

    直到戰神橫空出世，武道的地位才開始逐漸變化，但在他沒有完全在武道權限上超越皇曦之前，這種變化並不明顯，到了他成爲殺神，同層次下，一對一硬生生撕碎了一位末日，武道權限偏離的方向才開始逐漸修正，等他成了至尊，這種修正依舊在繼續，但還是那句話，沒能超過皇曦的情況下，這樣的修正並不明顯，作用也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對他自己起作用。

    一直等到這次的紀元終結。

    在進入世界盡頭之前，戰神才真正意義上在武道權限這條道路上完全超越了皇曦，武道權限也因此完全修正，今後會擺脫李天瀾的影響，以戰神爲模版開始變化。

    而這樣的變化也沒有讓武道變得更加多樣性，比如掌握概念類能力這種。

    相反，武道權限隨着戰神而變化，許多在李天瀾眼中看起來還算必要的東西，在戰神眼裏卻完全是花裏胡哨的廢物，因此被戰神毫不猶豫的完全拋棄。

    這樣的變化下，武道的作用更加單一，又或者說，是更加的純粹。

    這也就意味着現在的武道權限，比起李天瀾瞭解的，各種能力非但沒有多，反而更少了，當然也更強了。

    而這樣的情況下，戰神憑什麼能在別人的記憶裏發現他這個外來者？

    李天瀾往前試探性的走了兩步，同時他的眼眸中灰色的霧氣開始擴散，無形的消除了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鋒芒。

    被消融的鋒芒這一次沒有咄咄逼人，反而在短暫的凝滯後徹底消失了。

    李天瀾沉默下來，一動不動，持續了很長時間。

    眼下的情況，似乎只能說明一件事情...

    戰神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有發現他的能力，這根本就不符合邏輯，即便是不正確的權柄也沒辦法讓戰神做到這一點。

    所以，這只能說明，自己在這段記憶裏...

    不是外來者。

    換句話說，不是自己突兀的走進了某個人的某段記憶。

    而是某個人的記憶裏，在這件事情，在這個時間點上，本來就有他的存在。

    過去，未來，現在開始不斷的顛倒。

    時間形成了圓環。

    圓環開始扭曲。

    於是有些事情還沒有做，但結果已經發生了。

    有些結果已經出現了，但事情卻要等到未來才會發生。

    他眼下正在經歷的一切，不是過去，不是未來，就是現在。

    對於奇蹟之城的時間線而言，這裏就是過去。

    而李天瀾這個所謂的‘未來’來客，在鋒城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出生。

    可他在這裏做的事情，卻可以直接影響到奇蹟之城現在的這種結果。

    起源與結局...

    有些事情，李天瀾似乎已經瞭然，但卻有些越想越糊塗。

    這裏扭曲的已經不止是時間，甚至還有命運，所有的東西，都在不正確的記憶中被無限放大，影響過去現在與未來，無比真實。

    李天瀾深深呼吸，索性在大廳裏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在他坐下來的瞬間，空間在無聲的變化，他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了一個位置上。

    在他身邊做着一個臉上帶着笑意的青年，白色的短髮根根豎起，臉龐的線條溫柔的甚至有些乖巧，他帶着一副圓框的眼睛，斯斯文文的處理着手裏的食物，然後遞給了一旁的孩子，笑道：“這個要不要吃？營養價值其實不大，但味道很好，我小時候的最愛，要不要嚐嚐？”

    孩子看上去大概只有四五歲的模樣，這個年紀，即便是個男孩，仍舊可以用粉雕玉琢來形容，他看着年輕人手上的食物，搖了搖頭，聲音帶着稚氣：“我想喝酒。”

    “等會父皇講話的時候你可以偷偷喝一點。”

    年輕人眨了眨眼睛，那種似乎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溫柔從他的笑容裏擴散出來，無比醇厚。

    李天瀾靜靜看着這一幕，他的目光落在了年輕人身邊的孩子身上。

    幾乎是同一時間。

    那個看上去只有四五歲大小的孩子同時擡起頭看向了李天瀾的方向。

    他的視線裏沒有看到任何人，但小小的身體卻有些不自在的動了下，眼神中光芒閃爍。

    這一刻，李天瀾清晰的察覺到了不正確的氣息正在這個孩子身上發生波動，但這樣的波動只是持續了一瞬間，然後就消失了。

    很顯然，這個孩子，就是小時候的林十一。

    而在不正確的權柄下，林十一正在試圖從這段記憶力發揮出某種作用，但卻因爲未知的原因沒有成功。

    於是這個孩子就是純粹的孩子，剛剛出生沒有多久的林十一。

    李天瀾靜靜看着這一幕。

    他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了林十一身邊的年輕人。

    年輕人對李天瀾的存在沒有半點察覺，只是注意到了弟弟的表情變化，笑道：“怎麼了？不開心？”

    幼年的林十一沉默了一會，小小的手掌握住了面前的杯子，小聲道：“我不太喜歡那個阿姨。”

    “爲什麼？”

    年輕人愣了一下，輕聲問道。

    林十一搖晃着小腦袋，有些苦惱的嘆了口氣：“林時會不會欺負我，我之前見到他，他好像也不太喜歡我。”

    林時。

    戰神的第十個孩子，生母爲逐風盈，僅比林十一大了兩歲。

    逐風盈能在今日正式進入戰神的後宮，逐風氏對戰神的大力支持是重要原因，林時的存在，多多少少也是一個原因。

    “沒事啊。”

    年輕人伸出手笑着摸了摸林十一的頭：“有我在，他不敢的。”

    “那九哥你會不會欺負我啊。”

    林十一愈發愁眉苦臉：“那次媽媽的那把劍丟了，就是你...”

    “咳。”

    年輕人輕輕咳嗽了一聲，笑眯眯道：“你再說的話，我可真的要欺負你了。”

    林十一嘆了口氣，趴在桌子上，盯着面前的果盤發呆。

    “你啊。”

    年輕人拿起一片水果放在弟弟嘴邊，林十一張開嘴巴吃了，耳邊聽到了九哥的聲音：“你是我弟弟，我欺負你算什麼，反正又不會讓你吃虧，但也只能是我欺負你。”

    他頓了頓，笑容愈發溫和的開口道：“別人，不行。”

    “林時也不行嗎？”

    林十一有些期待的看着九哥。

    “不行。”

    “那逐風阿姨呢？”

    “誰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