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六章：光

    不知道是被氣到了還是被饞到了，總之拖着極爲疲憊的身體回到臥室之後，本以爲自己很快就可以睡着的李天瀾半天都沒有睡着覺。

    秦微白和曦白沒有跟她過來，母女三個幾個紀元不曾重逢，再次見面，生氣歸生氣，但能聊的還是不少的，退一萬步說，林曦，或者說林十一的問題也值得重點關注。

    李天瀾沒問的太詳細是因爲他（懶）迫切的需要沉眠恢復狀態，但蒐集相關線索的事情，秦微白和曦白卻要負責起來。

    如今中洲從地表轉移到地下的計劃交給了風輕舞，這也就意味着這個計劃執行起來時間也不緊迫了，坐在一起說話有大把大把的時間。

    還有那瓶包裝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可樂，這麼嚴重的問題，當母親的肯定要嚴肅教育一下女兒的。

    可樂...可樂...

    李天瀾本能的嘖了一聲，想到可樂，他越來越氣，也越來越睡不着覺。

    風輕舞對可樂的介紹其實也沒錯，甚至可以說是相當保守了，軒轅無殤是八級權限巔峯，可樂確實也是他的最愛，而他八級科技權限的實力，是可以自己創造無數機械文明的，說他是某一個種族的源頭，倒不如說他是某一類，或者某一羣種族的源頭。

    這話怎麼看都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可嘗到了可樂的那一瞬間，他還是有些血壓飆升，沒當場收拾風輕舞他都可以說是慈父了，可自己回來之後，他卻越想越覺得餓，又餓又氣，翻來覆去，睡意是越來越少。

    “怎麼了？”

    王月瞳在李天瀾身邊動了動，乖乖的把自己的身體靠在李天瀾懷裏，迷迷糊糊的問了一句。

    “沒事。”

    李天瀾出了口氣，伸手給她整理了下頭髮：“我吵到你了？”

    “沒有。”

    王月瞳半睡半醒，不久前被李天瀾一套帶致命節奏的巨龍撞擊給折騰哭的她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點力氣，身上的疲憊比起李天瀾還要嚴重，她能醒過來完全是因爲這幾年因爲有了孩子之後平時睡眠很淺，跟她一個待遇的東城如是和皇甫秋水就在一旁睡得很香，李天瀾翻來覆去的動靜根本就沒有打擾到她們分毫。

    王月瞳下意識的伸手在旁邊摸索了下，沒有摸到女兒，意識變得清醒了些，輕聲道：“小潮汐...”

    “新顏帶着呢。”

    李天瀾摟住她肩膀拍了拍：“放心睡吧。”

    王月瞳輕輕嗯了一聲，伸手摸了摸李天瀾的臉，迷迷糊糊的又閉上了眼睛。

    仍舊沒什麼睡意的李天瀾靠在牀頭，靜靜的看着窗外的東皇宮。

    軒轅城下午的時候下了一場春雨，淅淅瀝瀝，一直持續到現在，節奏舒緩而慵懶。

    李天瀾的目光在雨聲中似乎逐漸失去了焦點。

    他的目光一點點變得呆滯，大腦一片空白。

    在這種對於李天瀾而言很少有的放空狀態裏，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伴隨着巨大的疲憊，他本來已經開始下降的思維速度正在變得越來越快，幾乎是在最短的時間裏就到達了他現在的峯值，然後又在不動聲色中超越了峯值，而且還在加快，彷彿永無止境。

    與之相對的，則是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來的，關於過往，關於皇曦，大量的，凌亂的畫面正在變得越來越慢，甚至開始陷入了接近停滯的狀態。

    李天瀾一動不動，甚至他的呼吸節奏都降低到了最低。

    這一刻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狀態，也沒有任何想法，什麼都不去想，他明明睜着眼睛，但卻什麼都沒有去看。

    在他有些空洞的視線中，他自己所在的房間，王月瞳，東城如是，皇甫秋水，面前的窗戶，窗外的雨和夜幕似乎都在無聲無息中徹底的消失。

    所有東西依舊在物理意義上存在着。

    但完全超越了極限的思維速度卻將任何實際存在的東西都解析成了最原始的基本粒子。

    整片時空，所有規則，萬事萬物，都成了一片不斷變化的基本粒子，或者說，是一片虛無。

    而在這片虛無中，一抹微弱的，但卻跟虛無截然相反的氣息正在不斷的波動着，朝着四面八方擴散。

    辦公室裏。

    正拿着那杯可樂教訓女兒的秦微白聲音戛然而止。

    下一刻，臥室裏先是亮起了一片模糊的光，光芒籠罩住了牀上的所有人，吹散了所有氣味，隨即三道身影直接出現在了臥室裏。

    秦微白和曦白本能的將風輕舞保護在後面，兩人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轍的慎重小心。

    光芒籠罩之下，風輕舞只能看到牀上的李天瀾，她本能的覺得那張牀上有什麼玄機，但卻不敢自作主張去解析，也沒那個心情，只能當成什麼都看不到。

    李天瀾身上那種極爲微弱的氣息還在持續擴散着，沒有增強，反而開始逐漸的減弱。

    “怎麼回事？”

    曦白拉了拉秦微白，小聲問道。

    三人小心翼翼的朝着李天瀾靠近，但在即將接近牀沿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不清楚。”

    秦微白搖了搖頭：“真實的氣息...但很微弱，不完整。”

    “他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晉升的，沒有條件。”

    曦白說道。

    權限越是走到最後，每前進一步就越難，從八級權限到九級權限，從九級權限到至尊，從至尊到掌握多種權柄，從掌握多種權柄到晉升唯一權柄...

    這其中的難度即便是秦微白和曦白也沒有辦法去想象，這根本不是靠頓悟就能突然晉升的，這也未免太過兒戲了些。

    權限就是與世界爭奪力量，然後掌握世界的力量的道路，在這條道路上想要晉升，需要天賦，需要潛力，需要勇氣，需要極端偏執的決心，同樣也需要極爲長遠的佈局。

    李天瀾現在權柄剛剛復甦，狀態都不完整，而且距離完整還有着相當遙遠的距離，這樣的情況下，他根本就不可能晉升真實。

    可現在這種氣息...

    秦微白下意識的伸了伸手，但她的手剛擡起來，曦白已經將她的手掌按了下去。

    她開始拉着秦微白往後退，離開了牀沿，甚至接近了臥室的門口。

    “這個時候不能碰他。”

    曦白輕聲道：“他的身體很脆弱。”

    “什麼意思？”

    秦微白有些茫然，剛剛曦白檢查過，李天瀾的身體明明是沒有問題的。

    他之所以會出現異常，是因爲林曦在他自己的記憶裏用他記憶中的李天瀾來幫忙分擔壓力。

    現在怎麼就...

    “準確的說，他的身體，相對於他現在的思維速度來說，很脆弱...我不知道他現在的思維速度有多快，但肯定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正常水準，這個時候你碰他一下，我也不確定會發生什麼，最好的結果就是別打擾他。”

    曦白慢慢的說着。

    “可是月瞳...”

    秦微白說到一半就頓住了，下意識的看了看風輕舞。

    因爲秦微白的遮掩，風輕舞看不到牀上的景象，可是她和曦白卻看得清楚，現在王月瞳就在李天瀾懷裏，這要是碰都不能碰他一下的話...

    “催眠。”

    曦白的聲音簡單而直接。

    她們一個掌握着精神，一個掌握着生命，有的是辦法讓王月瞳，東城如是乃至皇甫秋水保持安靜狀態。

    秦微白點了點頭，細微的精神波動開始朝着牀鋪方向蔓延。

    “真實的氣息快要消失了...”

    風輕舞在兩個媽媽身後輕聲開口。

    “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但至少不會是壞事。”

    曦白嘆了口氣：“我們先出去等，等他醒了，問問他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吧，也許這次的變化，跟他的復甦進程有關係，又或者，是他得到了某些信息也說不定。”

    風輕舞的呼吸下意識的變得急促了一瞬：“那...”

    “你現在不應該留在這裏。”

    秦微白伸手捏了捏女兒的手掌：“做你該做的事情吧，這裏的事情，無論什麼結果，你都幫不上忙，既然這樣，還不如做點別的，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風輕舞沉默下來，沒有說話。

    “出去吧。”

    曦白道：“先出去，等天瀾醒了在說。”

    她越過了風輕舞，輕輕拉開了房門。

    李天瀾依舊保持着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神空洞，只不過母女三個不知道的是，處在剛纔那種狀態下的李天瀾根本就沒有睡着，直到真實的氣息消失，他有些空洞的眼眸才逐漸變得困頓，他的眼皮顫動着，似乎掙扎了幾秒鐘，最終閉上了眼睛，進入了睡眠狀態。

    自從權柄復甦以來，李天瀾終於體會了一次安靜的睡眠。

    跟在任何時間，包括睡覺的時候腦子裏都會不斷浮現畫面的情況不同。

    所有的畫面似乎都在李天瀾睡着的瞬間停止了。

    他進入了一種類似於做夢的狀態，可這一次，所謂的‘夢境’中，卻沒有了彷彿永無盡頭混亂至極的畫面。

    李天瀾只看見了一道光。

    一道安靜的漂浮在他面前，彷彿亙古存在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