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大哥別秀

    黑暗突如其來。在李天瀾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朦朧的黑色就已經籠罩了他所有的感知和視野。

    這種感覺不是升高或者墜落，反而像是有人突然在自己頭上套了一個麻袋一樣，光影瞬間消失，猝不及防，突兀的沒有半點徵兆。

    李天瀾的身體近乎本能的掙扎了幾下，卻沒有觸摸到什麼東西，而他的身體反而因爲掙扎失去了平衡，在這片黑暗的空間中不斷的搖晃，最終才極爲勉強的站穩。

    朦朧的黑暗在李天瀾面前微微飄蕩着,像是一片無窮無盡的輕紗。這片空間是虛幻的。

    李天瀾第一時間就確認了這一點。但這裏又並非是夢境。這裏沒有聲音，沒有光芒，不存在任何物質，甚至沒有重力，沒有氧氣，沒有方向，上下左右的概念同樣也不存在。

    就算是自己眼前這片朦朧的黑暗，也只是因爲自己感覺不到任何東西後，眼睛給予大腦的假象。

    超快的思維速度讓李天瀾第一時間認識到了這裏的本質，可他卻不知道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自己明明是想要出去找那個還在玩手機的死胖子。爲什麼會突然來到這裏？

    李天瀾嘗試着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腳下根本不存在地面,與其說是走，倒不如說是飄。

    但問題是這裏根本什麼都沒有，往前走，前這個概念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他看起來是往‘前’，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動過，還是停留在原點。

    這個空間根本就不存在。可李天瀾的意識和肉體卻能出現在不存在的地方。

    這種矛盾根本無法解釋。

    “媽的，好想砍人啊...”本不應該存在的聲音無比突兀的響了起來。

    李天瀾手臂顫抖了一下，這聲音響起的很突然，李天瀾甚至都以爲這是自己的心聲。

    “鬼服了，特麼才一天...”那聲音繼續在黑暗中迴盪着。

    “早知道少充點了,垃圾遊戲，一個金錢戰士都沒有嗎？沒錢玩你...嗶...嗶...”李天瀾：？

    ？？

    “做完這個活動該找別的遊戲了...”李天瀾：“......”

    “呵...這女人竟然想跟我見面，不就是給你刷了幾十個超火嗎，你是不是誤會了咱們之間的關係？憑你那點姿色，屏幕上跳個舞就算了，還想見到高貴冷豔的我？哥可是有未婚妻的，見面，說的跟我敢一樣...”李天瀾伸手揉了揉額頭，這麼悲傷的語氣是來搞笑的麼？

    虛無的空間裏有了聲音，方向和位置的概念似乎也變得明確起來，李天瀾調整着方向，剛打算走過去，但身體剛動，周圍的整片黑暗剎那之間開始扭曲沸騰。

    “嗯？”有些疑惑的鼻音裏，虛無的空間中直接多了一道磅礴的不可思議的力量。

    這種力量似乎沒有任何屬性和性質，但卻又像是包含了所有的屬性和性質，朦朧的黑暗，迴盪的聲音，整片空間都在這道力量之下扭曲破碎，搖搖欲墜。

    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剎那間籠罩了李天瀾的身體，致命的危機轟然降臨。

    李天瀾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在這樣的力量下，他的任何反應都變得毫無意義，恍惚的視野中，他似乎看到了死亡的猙獰面貌，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

    然後...一切暫停。那道磅礴的力量突兀的消失了。扭曲的空間也凝固下來。

    死亡似乎在即將觸碰到李天瀾的前一秒直接收了回去。軒轅無殤哭笑不得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怎麼先出現的是這個鬼東西，大哥你好怕死啊...”

    “我這是在哪？”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李天瀾抑制着心跳，冷靜的問道。

    “應該還在臥室吧？”軒轅無殤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應該距離我不遠，大哥你聽着我的聲音走，呃...你放心，我不會反擊，你應該很快就會看到我...”李天瀾平靜的嗯了一聲，順着軒轅無殤的聲音往前走了一步。

    剎那之間，周圍的黑暗一下子變得模糊了起來。但李天瀾卻更加難受。

    一片虛無只有黑暗的空間裏，如果連黑暗都沒有了，那還有什麼？李天瀾再次往前。

    黑暗愈發薄弱。第三步。李天瀾周圍出現了一些模糊的景象，但卻沒辦法辨認具體事務。

    第四步。各種景象愈發清晰立體，李天瀾開始覺得眼熟。第五步。周圍的黑暗幾乎已經完全消失了，而新出現的景象仍舊模糊，但李天瀾卻已經確認，周圍這些景象，正是自己臥室的樣子。

    他的思維速度在藥物的幫助下還在提升，而思維速度的提升，也讓他眼前模糊的景象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楚。

    李天瀾看着這一切，默然無語。眼前確實是他的臥室，但卻同樣不是他的臥室。

    因爲這個模糊的臥室，完全是支離破碎的。巨大的裂縫從天花板上裂開，如同蛛網一樣在牆壁上密密麻麻的蔓延。

    地板同樣也是四分五裂的狀態。牀鋪，書桌都支離破碎，但卻沒有解體，而是勉強保持着整體在顫動着。

    一大片的牆壁和地板已經被完全破壞，李天瀾通過它們看過去，破壞的地板下方不是樓下的空間，破損的牆壁外，也不是走廊，而是一種無比寂靜，沒有任何生機的黑暗。

    李天瀾深深呼吸，繼續往前走，走到門前，拉開了房門。沉默之中，他很明顯的愣了一瞬。

    他原以爲拉開房門之後看到的會是破損牆壁外的黑暗，但卻沒想到開門後，自己看到的卻是本該屬於現實中那棟小樓的景象。

    牆壁，樓梯，下面的大廳，廚房...這一切景象同樣很模糊，但卻可以清晰的辨認。

    “大哥繼續往下走就是了。我就在外面。”軒轅無殤笑呵呵的聲音繼續響了起來。

    李天瀾繼續往前走，對於軒轅無殤，他沒什麼不信任的，雖然這種信任很多時候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過分，可對這個死胖子，他確實生不出半點防備。

    下樓，開門。門外依舊不是黑暗，而是熟悉的院落。軒轅無殤站在石桌前，正笑呵呵的看過來，他身後桌上擺着的幾臺手機，以及大堆的可樂瓶都顯得有些灰濛濛的，周圍的一切也都很模糊，可軒轅無殤站在那，卻顯得無比真實清晰。

    “大哥找我有事？”軒轅無殤主動開口問道。李天瀾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一直走到軒轅無殤面前才停下。

    不需要什麼思維速度他也清楚，眼前這片空間，看起來跟現實中一模一樣，但實際上還是假的，只不過這片空間已經從最初的黑暗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有了聲音，有了方向，也有了具體的樣子，可假的就是假的。

    在這種虛假的空間裏，李天瀾行動起來都有些不適應，他每走一步看起來或許正常，但實際上卻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踩在了水面上，在竭盡全力的保持着平衡。

    “你怎麼知道我找你有事？”李天瀾問道。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發出聲音的，或者說，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

    “啊？”軒轅無殤撓了撓頭：“如果沒事的話，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才對，這個，有些危險。”李天瀾沉默了一下。

    毫無疑問，剛纔那種差點就把他完全撕碎的磅礴力量就是來自於軒轅無殤。

    李天瀾一直知道這個胖子很強，可回憶着那道力量，他還是有些意外。

    自己現在的狀態絕對是最特殊的，畢竟剛纔那一瞬間，自己真的聽到了軒轅無殤內心的聲音，他就算是在武道上玩出花來，也做不到這一點。

    他不知道這種狀態下的自己跟巔峯時期的自己怎麼去比較強弱，可論特殊的話，新的道路，某些特殊性似乎完全超越了武道。

    在這種特殊的狀態下，軒轅無殤下意識反擊的力量卻給自己帶來了近乎致命的威脅，這已經足以說明問題了。

    而且李天瀾相信，軒轅無殤根本就沒打算跟自己動手，換句話說，剛纔那種力量，完全就是這個死胖子無意的。

    “你上次給我的藥，還有麼？”李天瀾懶得糾結軒轅無殤的強弱，直接問道。

    “藥？”軒轅無殤愣了下，瞬間想起來他給李天瀾的那顆藥，他當時的舉動看起來隨意，可他是引導者，每一個動作，都是要詳細記錄在案並且發回到星空被那些大人物審覈的，他想到那顆藥的成分，略微遲疑，問道：“大哥還頭痛？”

    “思維速度不夠。”李天瀾聲音有些疲憊的開口道。思維速度...思維速度！

    ！！軒轅無殤的眼神陡然亮了起來，他可以聽到這個詞，那就意味着李天瀾確實已經找到了最正確的路徑了，他已經意識到了他自己的頭痛，是因爲思維速度不夠而無法接受足夠的信息造成的。

    軒轅無殤長長出了口氣，整個人一下子變得很輕鬆，不過他隨即搖頭苦笑起來：“那個藥，大哥現在你是不能多吃的，不過...你可以試試這個。”他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黑色膠囊。

    李天瀾沉默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黑片。”軒轅無殤嘿嘿笑了起來：“上次給大哥的是白片，這次試一試黑片，不過和白片一樣，都是不能多吃的，你現在的狀態承受不住。”

    “......”白片黑片...白加黑？你特麼當我是感冒嗎？李天瀾下意識的攥了攥拳頭，可是一想到剛剛那種劇烈的疼痛，他整個人就有些頭皮發麻。

    默默的將那一粒黑色膠囊接過來，他問道：“有用？”

    “有用，但持續時間不會太長。”軒轅無殤肯定道。所謂白片黑片，自然不是配套的，而且還是軒轅無殤拿出來的弱化版本。

    他是個醫生，而第一次給李天瀾的白片，叫祝福。至於現在拿出來的黑片，同樣也有名字，叫惡作劇。

    不過軒轅無殤更喜歡叫它另一個名字：腦殘片。簡單易懂。這一粒藥吃下去，真的會讓一個很聰明的人瞬間腦殘，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低級選擇，但這不是通過降低智商來達成的效果，而是用提升思維速度的方式，讓吃下腦殘片的人身體和大腦產生巨大的矛盾衝突。

    當身體的動作遠遠趕不上大腦思考的時候，所謂的腦殘，很容易就會出現了。

    但這對於李天瀾而言沒什麼問題。換句話說，腦殘片對於走在這條道路上的所有人而言，都不是什麼問題。

    李天瀾把藥放在口袋裏，緩緩道：“有用就好。”軒轅無殤微微猶豫了下，輕聲道：“大哥找到方向了？”

    “思維速度。”李天瀾點了點頭：“對於新道路而言，思維速度的重要性，等同於武道修行者的身體素質。”他看了看軒轅無殤：“在我眼裏的新道路，在你眼裏應該並不陌生吧？”軒轅無殤摸了摸頭，嘿嘿笑了起來。

    “你不準備說點什麼？”李天瀾眯起眼睛。

    “我最好不干涉太多。”軒轅無殤收斂笑容，很認真的開口道：“不過大哥有什麼想法的話，到是可以說來我聽聽，當然，也僅限於聽聽。”李天瀾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目前想法不是太多，想要發揮出這條道路上的能力，需要思維速度，但思維速度達標之後，我卻不知道具體能做些什麼，還需要重新摸索。現在最主要的，是提升我的思維速度，武道能有冥想，新道路應該也會有類似的方式，我想要恢復實力，總不能靠藥物撐着，所以我需要找到一種類似於武道冥想的方式，至少可以在短時間內，讓思維速度具備強大的爆發力，臨時達到某個標準...”李天瀾長長出了口氣，他所說的這一切都需要慢慢研究，如今他只是有了明確的方向，這是極爲關鍵的突破性進展，可是後續的道路，依舊任重道遠。

    軒轅無殤沉默的聽着，他的神色更加猶豫。李天瀾看了他大概一分鐘的時間，他才深呼吸一口，低聲道：“我還有一個建議。”

    “說。”李天瀾挑了挑眉。

    “嗯...就跟武道一樣。”軒轅無殤笑了笑：“我們以黑暗世界的武道四境舉例，大哥，正常情況下，一個御氣境的精銳，是不可能在空中發揮出火焰的力量的，那是燃火境的標誌，御氣境做不到，因爲他的力量，速度，爆發力，身體強度都不夠，最核心的，其實就是身體素質不夠。”新道路，武道。

    身體素質，等同於思維速度。李天瀾隱約間明白了軒轅無殤要說什麼。

    “雖然御氣境玩不出火焰，但不代表他不是精銳了，對吧？火焰玩不了，但他其實可以降低一下標準啊，御氣，御氣，這才是最關鍵的能力。什麼樣的境界，會有什麼樣的能力，基礎，基本功，永遠是最簡單，但也是最重要的，是吧？”

    “你想說什麼？直接說。”李天瀾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

    “所以，能不能別秀了，大哥？”軒轅無殤有些無奈：“你現在的思維速度其實是夠用的，但你總想玩個大的，想要秀高端操作，真正的基本功，你甚至看都懶得看一眼，比如你現在出現在這裏...這確實是新道路的能力，但有沒有一種可能，你現在使用的這種能力，相對於你現在的思維速度來說，已經嚴重超綱了，所以才會讓你有種思維速度不夠的錯覺？”李天瀾愣了一會：“你確定？”

    “當然。”軒轅無殤苦笑起來：“大哥你現在這個能力，根本就不該出現的，就像是一個御氣境，他發揮不出燃火境的東西，可是如果他手裏握着能量全滿的無情，在他的操控下，無情是能玩出火焰的，但無情在他的操控下想要發揮作用，對於御氣境來說也是一種傷害，就像你現在這樣...你現在用的這種能力，如果運用熟悉的話...我一點都不誇張，不要說現在的江上雨，就是江上雨在強上十倍百倍，對你而言都是可以隨便秒殺的貨色，可這個能力，實際上是新道路上用來保命的東西，對現在的你來說，根本就不該接觸這個。”李天瀾內心情緒起伏，消化着軒轅無殤話語中的內容，突然問道：“如果我現在不該接觸，那正常應該是什麼時候接觸這個？”

    “等你在新道路上的層次跟武道完全一致，然後突破一次，再完整的徹底的突破一次之後。”軒轅無殤說道：“當然，這只是針對你的標準，正常情況下，如果是其他人，那至少還要突破一次才行。”李天瀾扯了扯嘴角。

    也就是說，按照自己的標準，那要在自己突破天驕極限的層次之後？天驕極限之後，還有道路麼？

    “所以我現在到底在哪？這又是什麼能力？”李天瀾問道。

    “這個能力該怎麼命名，大哥你才是最有發言權的，按照現在的說法，這種能力，叫虛無行走。欺...”他臉色突然變了變，改口道：“模糊現實和虛幻的界限，徹底脫離現實，這是保命的本事...而你現在，其實就是行走在虛無之中，但你擁有真相...所以大哥你現在，是行走在我的思維裏面。”

    “在這樣的狀態下，同一個層次裏，這種狀態是完全無敵的，可是這個能力對你來說是嚴重超綱的，所以...”軒轅無殤又拿出了一粒藍色的膠囊：“大哥，等你重新回到現實之後，把它吃了吧，不然你又要重傷到爬不起來了。”

    “我還是那句話，大哥，別秀了。沒必要啊，真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