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天下第六

    世界第六強者！

    這一刻，通過衛星畫面，李天瀾這句話直接傳遞到了全世界每一個關注着這一戰的人面前。

    屏幕是模糊的。

    畫面是無聲的。

    沒人能聽到李天瀾說什麼，可總有人能夠通過李天瀾的嘴型知道他這句話的內容。

    中洲，隱龍海。

    辦公室裏，一直都很平靜的李華成臉色第一次變了變。

    他的眼睛近乎本能的眯起來，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以至於以他的城府，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陰沉，震怒，欣賞，讚歎，嘲諷，忌憚，無奈，期待，一絲絲的遲疑，一絲絲的猶豫，一絲絲的殺意。

    種種表情匯聚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色看上去異常的複雜。

    “李天瀾說了什麼？”

    注意到老領導神色變化的次相華正陽直接問道，語氣嚴肅。

    幾大理事的目光也都在看着李華成。

    李華成深深吸了口氣，他的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語氣有些木然道：“他在告訴李狂徒，也在告訴全世界，今日之後，天下第六強者是他李天瀾，而不是李狂徒。”

    幾位理事面面相覷，有些莫名其妙。

    默默抽菸的東城無敵手掌猛地一抖，長長的菸灰落在他的衣服上，他的臉色徹底變了。

    李華成的眼神掃了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觸即分。

    李華成的眼睛裏沒有任何情緒，臉上也沒有表情。

    東城無敵無意識的低頭，咬斷了嘴裏的菸頭，即便是面對李狂徒突破都沒什麼情緒波動的他眼神裏第一次多了一抹憂慮，甚至是恐懼。

    “天下第六強者...”

    徹底暴露出了對李天瀾的敵意的萬青雲有些疑惑：“現在的神榜第六是誰？”

    “古行雲。”

    郭聞天緩緩開口，同樣有些不解。

    神榜已經是最權威的排名，是黑暗世界所有勢力公認的名單，自然也代表着全世界最強的戰鬥力。

    李天瀾，王聖宵，林楓亭，江上雨，李狂徒，古行雲。

    這就是如今的神榜前六。

    李天瀾是榜首。

    “他放着天下第一的位置不做，盯着第六？什麼意思？”

    華正陽完全無法理解。

    “總不可能他殺古行雲，不是爲了擊敗敵人，而是盯上古行雲的排名位置吧？”

    “第六難道比第一還吸引人？”

    “哼！”

    李華成突然冷哼了一聲，他的臉色有些難看，聲音也壓低了一些：“第一？他配嗎？”

    說這話的時候，李華成看着東城無敵。

    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或許只有他和東城無敵明白這個天下第六的含金量。

    “天瀾確實還配不上第一。”

    “你要和他好好談談。”

    李華成逼視着東城無敵，那聲音帶着明確的警告：“不要說第一，就算是第六，他也不配。”

    這一刻，李華成的眼神變得無比危險。

    而這種危險，也正是東城無敵恐懼的根源。

    他飛快的皺了皺眉，突然道：“你真這麼覺得麼？天下第六，他不配？”

    李華成突然沉默下來。

    他的心裏很矛盾，一方面是期待着什麼，另一方面卻本能的警惕着什麼。

    李華成相信全世界不止是他一人讀出了李天瀾的口型，所以現在的黑暗世界，註定一起掀起了滔天巨浪。

    很多人都在等着他表明態度。

    “神榜第一，難道不好嗎？”

    他慢吞吞的說着：“有些東西不是他應該考慮的。”

    東城無敵靜靜的看着他，沒有說話。

    氣氛一時沉默。

    失心瘋...

    不識數...

    被李狂徒嚇傻了...

    受刺激腦子不正常...

    各種荒謬的想法在其他理事的腦子裏一一閃爍着，隨着氣氛突然沉默下來，各位理事相互對視着，想着李華成和東城無敵的對話...

    他們突然差不多在同一時間反應過來。

    郭聞天猛地瞪大了眼睛：“天下第六？！”

    他的聲音失去了沉穩，變得有些尖銳。

    “他怎麼敢？！”

    華正陽倒吸了一口冷氣。

    “狼子野心！狼子野心！議會怎能容他！”

    萬青雲無與倫比的震怒，巨大的憤怒甚至讓他的身子都哆嗦起來。

    “狂妄至極！”

    “無法無天！這可真是個狂徒啊，他才應該叫李狂徒才對。”

    人聲鼎沸，一片聲討。

    幾乎所有理事都徹底破防。

    沉穩，城府，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對的，當衝擊力足夠強大的時候，這些又能算得了什麼？

    一片聲討聲中，李華成緊緊眯着眼睛，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

    安南，北境。

    李狂徒死死撐住李天瀾腳掌的手臂猛然顫抖了一下。

    凌厲狂暴的力量一瞬間撕裂了兩人周圍的土地，李狂徒手臂下沉，那如同蠻荒巨獸般帶着純粹力量的腳掌幾乎要踩在他臉上。

    本身就位列神榜，所以李狂徒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聽懂了李天瀾這句話的意思，內心震動，力量頓時微鬆，李天瀾一腳踩下來，他渾身再次冒出鮮血。

    又是這樣。

    又他媽是這樣！！！

    即便是已經突破，但被踩着的還是自己。

    李狂徒眼神血紅，他的雙臂交叉，竭盡全力的撐住李天瀾的腳掌，鞋子早已在

    劇烈的戰鬥中破碎，這個距離下，他甚至能夠清楚的看到李天瀾腳掌的紋路。

    濃濃的屈辱伴隨着理智在腦海中轟然炸開。

    李狂徒死死的盯着李天瀾，幾乎要瞪裂眼角。

    “你覺得...”

    他死死咬着牙，聲音從牙縫裏一字一頓的擠出來，陰狠，冷漠，暴戾，不甘，還帶着一絲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無力感：“你配嗎？”

    李天瀾只說了一句話。

    但這句話落在李狂徒耳朵裏，落在李華成耳朵裏，落在全世界所有能夠解讀出這句話的人耳朵裏，卻是字字如驚雷。

    屬於李天瀾的，他從來不曾說出口的野心在這句話中完全暴露了出來。

    李狂徒突然覺得有些悲涼。

    從少年到中年，如今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他自詡天驕，自信自己可以橫掃一切，天下無敵，自信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自信只有自己可以將李氏帶到最巔峯的高度。

    年少時不輸王天縱林楓亭。

    即便武道根基破碎，從精神領域重修，蟄伏多年後，天都煉獄的第一次出世，他依舊能跟號稱劍皇的王天縱不分上下。

    眼看着李天瀾崛起，數次打擊同樣沒有讓他倒下，反而讓他更進一步成爲當世天驕。

    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好。

    這是屬於李狂徒的偏執。

    可是跟李天瀾比呢？

    他能比過什麼？

    比年齡？現在的李天瀾完全是最好的年紀，代表着無限可能的年輕，如日中天，在他這個年紀取得了這樣的成就，中洲上下數百年，能與之比肩的只有中洲的第一位護國戰神，他李狂徒比不起。

    比天賦？無敵篇和巔峯篇的對比無比鮮明，李天瀾不曾在修習無敵篇的道路上隕落，反而憑藉無敵篇有了屬於自己的道路，剛纔一戰，完全就是李天瀾憑藉無情追平了境界上的差距，然後就是劍意上的壓制，所以比天賦，李狂徒同樣比不起。

    比成就？東皇宮縱橫當世，完全掌控東皇宮的李天瀾早已站在巔峯，新集團的成立，盛世基金的加入，包括今日這一戰，論地位，大概只有十二個字能形容現在的李天瀾。

    天下無敵，權勢滔天，富可敵國。

    而這三樣，李狂徒一樣都趕不上。

    比人生，比女人?

    他的人生荒唐的像是一出狼狽的鬧劇，年少時意氣風發飛揚跋扈，青年時隱姓埋名小心翼翼，即將步入老年想要東山再起卻一敗塗地聲名狼藉，被自己最信任的女人背叛，被親生父親放棄，沒有得到李氏的認可。

    李天瀾呢？

    剛剛入世就有號稱黑暗世界第一美人的奇女子倒貼，有強勢瘋狂的輪迴宮不惜一切甚至犧牲自己給他掃平道路，跟李狂徒比起來，兩人的人生完全像是天上地下。

    從哪方面看都是李狂徒輸了。

    甚至直到這一刻， 一直夢想着讓李氏站在最巔峯的李狂徒突然發現，自己竟然連野心與魄力都輸給了李天瀾。

    李天瀾的野心是虛無縹緲的，所以他從來不說，只是一步一步的去實踐，又或者，是李天瀾擁有了現在的一切，發現做什麼事情都沒動力的時候又給自己立了一個新的目標。

    但不管怎麼說，李天瀾想要的， 是李狂徒即便突破之後都不敢去想的東西，他甚至連想都沒有想過。

    但李天瀾已經在做了，而且在他覺得自己接近成功的時候，才說出來。

    與其相比，他往日裏所謂的復興李氏，真的就像是毫無意義的叫囂。

    李狂徒的內心第一次浮現出了一抹後悔。

    如此野心，如此魄力，如此命格，如此天賦...

    真的不配領袖李氏麼？

    這樣的人都不配的話，那麼，自己配麼？

    “不...”

    李狂徒輕輕說了一聲。

    李天瀾微微皺眉。

    “不。”

    李狂徒深深呼吸。

    “不！！！”

    他的聲音變成了歇斯底里的狂吼，被李天瀾壓制下去的雙臂開始不顧一切的用力，試圖將李天瀾擡飛出去。

    那一剎那的自我懷疑和自我否定如同利刃一般死死的刺進了他的心臟，動搖着他的意志。

    他瘋狂的甩着頭，咬着牙，愈發兇狠。

    他是李狂徒！

    怎麼可能自我否定？

    怎麼可能後悔？

    即便錯了，也不後悔！

    “我不會敗!”

    李狂徒咬着牙，聲音嘶啞。

    殷紅的液體涌出眼眶，如血如淚。

    李狂徒的雙臂用力，不斷用力，持續用力。

    骨骼在巨大的壓力下發出密集的聲響，李狂徒已經不管不顧。

    要麼殺了他，要麼死在這裏。

    瘋魔，嗜血，不死不退！

    雙方都在用力。

    李天瀾渾身上下的力量完全集中在腳上，他的狀態並不比李狂徒要好多少，短時間內超出身體極限的戰鬥，即便他有第二顆心臟也有些承受不住，此時臉色慘白的他嘴角同樣開始流淌鮮血。

    所謂當世天驕，理論上是不敗的，他能把李狂徒踩在腳下，可以說是他的劍道理解比李狂徒更強造成的劍意壓制，這是劍意的優勢，可他的力量能無限接近李狂徒，終究也只是無限接近而已，這又是劣勢。

    之所以能造成這種結果，歸根結底，是因爲他比李狂徒更敢拼命。

    因爲敢拼，所以他踩下了李狂徒，但卻終究無法踩到底直接踩碎他的頭顱。

    這是李氏的巔峯內戰。

    也可以說是意志，境界，劍道，傳承的全方位

    較量。

    “啊啊啊啊啊給我滾！！！！”

    李狂徒狂怒的咆哮聲震耳欲聾，狂暴的劍氣在兩人身邊轟然爆炸。

    一片狼藉的大地直接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手骨近乎變形的李狂徒直接將李天瀾的身體甩飛出去。

    劍氣呼嘯如龍。

    李狂徒身下方圓百米的大坑被瞬息撕裂。

    伴隨着劍氣， 無盡的砂石土粒與煙塵全部升空，綻放出了凌厲的鋒芒。

    李狂徒沖霄而起。

    漫天雷霆。

    精神力量生生撕裂了空氣。

    劇烈的氣流被徹底攪動成了席捲天空的力量風暴。

    雷霆如瀑般傾瀉。

    整片站場的天空直接被照耀成了紫色。

    李狂徒的身體懸停在了空中，他的瞳孔中似乎只剩下觸目驚心的眼白，黑瞳完全消失，純粹到極致的精神力量在他的眼中不斷翻滾，變成了可以撕裂一切的恐怖劍氣。

    天地之間彷彿什麼都不存在了。

    只有劍。

    無窮無盡的劍！

    雷霆被拉長。

    風暴被撕扯。

    塵埃在匯聚。

    荒草在飛揚。

    天上地下，所有的一切，全部變成了劍！

    各種物質組成的長劍密密麻麻從天上一路覆蓋地面，幾乎遮擋了李天瀾的視野。

    數之不盡的長劍微微震動，劍鋒，劍尖全部對準了李天瀾。

    尖銳到極致的氣息剎那間撕裂了長空。

    李狂徒面無表情。

    這一劍是他突破到了新境界之後才能用的一劍，他都沒來得及爲這一劍取名字。

    但是不重要了。

    無論叫什麼名字，能殺敵就好。

    這是他突破之後真正站在巔峯的一劍。

    天驕一劍。

    但是...

    不夠。

    還不夠！

    絕對不夠！

    漫天的雷光裏響起了李狂徒的呢喃：“不死不退...”

    他漂浮在空中，身體微微前傾。

    “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瞬間炸裂。

    以身爲劍，帶動世界。

    雷霆，風暴，煙塵，荒草，以及...李狂徒！

    天地間所有的長劍同一時間朝着李天瀾飛射。

    整片戰場都被炸成了無窮無盡的光。

    像是天與地以李狂徒爲中心徹底交融，變成了咆哮沸騰的劍氣海洋。

    整個世界壓過來了。

    天驕一劍，如同天罰，煌煌天威！

    向前。

    李天瀾沒有半點猶豫的向前。

    他的身體在地面上大步奔跑，越來越快。

    鋪天蓋地的劍光洶涌而至。

    李天瀾的身影像是衝向滔天海嘯的一隻螞蟻。

    不退。

    退則死。

    軒轅鋒在手中不斷震動。

    劍二十四·劍三，劍五，劍九，劍十一，劍十六。

    同樣的五劍合一。

    劍氣翻涌。

    李天瀾狂奔的身影衝向天空，如同一顆流星，或者是一枚拔地而起的火箭。

    一往無前！

    破海式！

    天地間隨着他的身影揚起了一道不可直視的璀璨光芒。

    似刀光，似劍芒，凝聚而閃耀的光芒完全沸騰，不斷擴散，如同一把不朽的天刀，在閃耀而出的瞬間徹底撕碎了如同海洋般的劍氣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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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裂，泯滅，消散。

    光芒開始暗淡。

    鋪天蓋地的劍氣開始消失。

    李天瀾的身影依舊向上，不退後，不減速！

    那道身影帶着無窮的光，生生破開了面前的劍氣之海，直衝李狂徒！

    越來越近。

    李狂徒和李天瀾已經完全消失。

    空中不斷接近的，就像是兩顆行星，帶着誰都無法迴避的速度，穿過音障，穿過殺機，以最兇狠的方式狠狠撞到了一起!

    轟！！！

    震撼天地的狂響瘋狂轟鳴。

    就像是突兀在半空中引爆了一顆數千噸量級的蘑菇。

    巨大的能量碰撞在空中燃起了不可思議的高溫與火焰。

    以兩人爲中心，層層衝擊波一片一片的炸開，方圓萬米到處都是可以撕碎任何無敵境的毀滅力量，血雨飄灑中，李狂徒和李天瀾的身影從空中同時墜落。

    只不過李狂徒在下。

    而李天瀾在上。

    他的身體在空中近乎失控一般的翻滾，但手裏卻死死握住軒轅鋒，不顧重傷，不顧生死，震動身體，劍氣再次飛揚。

    這一刻的李天瀾雙手持劍，頭下腳上，凌空一劍直刺下方的李狂徒。

    漫天散亂的劍氣全部朝着李天瀾集中。

    七彩的劍光瘋狂的收縮凝聚，李天瀾整個人似乎徹底燃燒起來。

    “殺！！！”

    這一劍，名爲震世！

    不止是李狂徒。

    他要讓全世界都看到他的力量。

    這是他的野心，是東皇宮成立之後，他站在巔峯，從未說過，但卻一直在做的野心。

    是他今晚宣告整個世界的野心。

    他是世界第六強者。

    這不是終點。

    而是一個開始。

    千百萬年後，世事變幻，滄海桑田，無論他在哪，歷史都應該銘記這個時代。

    銘記這個時代的六大強者：

    中洲！星國！法蘭西！英格蘭！雪國！以及...李天瀾。

    一人一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