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態度

    東城無敵的聲音在夜色裏迴盪着，有些苦澀，有些艱難，也有些凝重。

    李狂徒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整個中洲都很關注這個問題。

    他們得到的消息是李狂徒落在了李天瀾手裏，至於之後如何，所有的消息就都斷掉了。

    東城無敵爲什麼這麼急着趕過來？

    可以說是他知道神榜名單近期就會放出來，但最主要的，還是要確定李狂徒的狀態。

    李天瀾在黑暗世界留下了很多讓人記憶深刻的印象，各種各樣的印象，可無論是哪一種，都跟好脾氣好說話沒有半點關係。

    激進，強勢，瘋狂，冷漠，殘酷，果決，乾脆，衝動。

    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完全是一個做出什麼事情都不會讓人覺得意外的年齡。

    李狂徒落在了李天瀾手裏，兩人如果話不投機，李天瀾直接出手幹掉他完全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還不小。

    東城無敵從來都不覺得李天瀾是傻子，即便李天瀾看不清楚眼前的形勢，但東皇宮內軍師，聖徒，司徒滄月，甚至是離兮，以及李氏的那些老人都足以充當東皇宮的智囊，李天瀾不關注的，他們也會關注，並且會告訴李天瀾。

    所以李天瀾現在肯定知道李狂徒的重要性。

    這也是最讓東城無敵忐忑的地方。

    在他心裏，李天瀾的答案至關重要。

    如果在他沒來之前，李天瀾殺了李狂徒，那什麼都不需要說了。

    相反，如果在這個時候李狂徒還活着的話，那麼也就說明李天瀾也在等待着中洲的條件，起碼說明這件事情是可以談的，而且是能夠皆大歡喜的。

    中洲需要的是一個活着的李狂徒。

    如果李天瀾直接出手幹掉他的話，中洲會不會爲了一個死人跟李天瀾翻臉，這一點東城無敵也無法確定，但如果事情真的發生了，到時候肯定會有不少麻煩。

    李天瀾看了東城無敵一眼，隨即笑了起來，笑的有些冷：“還死不了，目前正在昏迷，傷的不輕。”

    東城無敵毫不掩飾的長長出了口氣，輕聲道：“你不想殺他。”

    李天瀾不動聲色，靜靜道：“你不想我殺他？”

    東城無敵默默的掏出香菸遞給李天瀾一支，李天瀾拿出打火機給他點燃，兩人站在天南的夜空下吞雲吐霧，東城無敵狠狠吸了口

    香菸，才笑道：“確切地說，是議會不希望你殺他。”

    “李華成的意思。”

    李天瀾淡淡道，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他的聲音很平靜，可僅僅是一個稱呼，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開始不斷降溫。

    東城無敵抽菸的手掌僵硬了一瞬，還沒有開口，李天瀾已經笑了起來。

    東皇宮的天地中似乎有無數長劍錚銘，凜冽而凌厲，鋪天蓋地的劍氣緩慢的遊移着，李天瀾的聲音有些冰寒：“古行雲的事情，他說過給我一個交代，所以我一不跳二不鬧，等着他給我的交代。但是現在，他要給我的交代沒給我，反而還想插手李氏內部的事情了？部長，你說是不是我退了一步，議會就認爲我好欺負？是不是我退了一步，議會就認爲東皇宮是一羣沒有血腥的慫包了？”

    夜幕緩緩扭曲，磅礴的劍氣剎那間遮住了星空，整個軒轅城的上空剎那之間形成了一片直徑上萬米的巨大漩渦。

    李天瀾的聲音低沉：“我該做點什麼，才能讓議會明白，什麼是真正的東皇宮呢？”

    “天瀾...”

    東城無敵深呼吸一口，伸手按住了李天瀾的肩膀。

    李天瀾一動不動。

    高空中的劍氣漩渦隨着他情緒的緩和開始逐漸消失，但夜幕下的軒轅城卻是一片凜冽。

    東城無敵眉頭緊皺，他發現自己似乎誤解了李天瀾的意思。

    原本他以爲他來到這裏只會有兩種結果，第一種就是李狂徒已經被殺，第二種就是李狂徒活着，這說明李天瀾也準備談談判，可現在看起來，似乎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他嘆了口氣，緩緩道：“李狂徒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不會死。”

    李天瀾淡淡道：“無論是爲了爺爺還是爲了如是，我都不會殺他，但做錯了事情，總是要有代價的。等他醒了，我會和他談談，如果他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他不知錯，我會找個地方，讓他安靜下來慢慢反思，一直到他想明白爲止。”

    “你是想囚禁他？”

    東城無敵的臉色微變。

    李天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東城無敵。

    “中洲...中洲需要天都煉獄的力量。”

    東城無敵猶豫了下。

    “李華成需要的是制衡

    東皇宮的力量。”

    李天瀾糾正了東城無敵的說法：“天都煉獄是李氏的一部分，而李氏，是我的！這本來就是我的李氏，他想要用我的東西來制衡我，甚至擋住我的腳步，這難道不可笑嗎？”

    “你準備怎麼做？”

    東城無敵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長長的嘆了口氣。

    “部長你的態度呢？”

    李天瀾突然問道。

    他的身體停在了原地，默默的看着東城無敵。

    東城無敵也停了下來，靜靜的看着李天瀾。

    李天瀾的眼神裏沒有不滿，沒有凌厲，沒有敵意，也並不如何深邃難測。

    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東城無敵，那眼神甚至有些呆滯，呆滯的沒有任何情緒。

    東城無敵的內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這一刻他和他的兒子站的很近，可思維上的差距，卻不知道有多遠。

    “議會很有誠意。”

    東城無敵聲音低沉道：“總統願意盡全力扶持新集團上位，南粵之後，他願意把北疆拿出來給新集團。目前新集團雖然沒有足夠的尖端力量，但如果肯談的話，未必不能破格提拔一位，而且北疆意味着什麼，你很清楚。我還可以告訴你， 這並不是全部，只要你肯談，新集團能得到的會更多，甚至邊禁軍團，也不是不能商量。”

    “議會的態度其實很清楚，他們並不介意東皇宮的強大，他們怕的是一個沒有對手的東皇宮會在未來失去目標。”

    “至於我...”

    東城無敵自嘲的笑了笑：“你不準備殺李狂徒，我就沒有什麼態度。我的身份只是一個說客，但我不打算說服你什麼。”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東城無敵似乎下定了決心，淡淡道：“你是我兒子，無論你是不是承認，事實如此。所以你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我支持你的任何決定，但是我希望你的決定是理智的。”

    這是東城無敵第一次明確的說起李天瀾的身世。

    儘管李天瀾之前就已經明白。

    李天瀾的身體僵硬在原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沙啞道：“謝謝。”

    手機的短信提示音響了起來。

    東城無敵掏出手機低頭看了眼屏幕，眯起眼睛，輕聲道：“李華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