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融合（3）

    復甦的過程漫長而緩慢。

    無情第一次感受到了跟自己分離的靈魂，感受到了跟自己分離的情緒，感受到了烙印在自己身體最底層的守護與忠誠。

    責任的概念從模糊開始一點點變得清晰。

    他在漫長的思考中回憶起了秩序與暗影。

    在漫長的思考中逐漸恢復了重傷分裂狀態下可以容納的最大能量上限。

    在枯寂的沉思裏，他等到了秦微白的第二次借劍。

    他離開了西子湖底。

    一路北上。

    最終才有了摩爾曼斯上空那永恆的一劍。

    那一劍爲李天瀾驅散了整個黑暗世界的陰影與壓抑。

    永夜般的壓抑完全消散。

    屬於東皇宮的新時代在那一劍之後直接降臨。

    那一劍的威力完全已經是真實環境中的極限。

    遠超無情本身的威力。

    遠超秦微白當時的極限。

    用黑暗世界的話來說，那就是天驕的極限。

    那一劍完全凌駕於當時已經進入那個層次的王天縱之上。

    而代價自然同樣巨大。

    無情最大程度的爆發出了自己所有的能量。

    那一瞬間的秦微白只是在做一件事情。

    爆發。

    無視後果，無視生死，無視一切的爆發。

    巔峯無敵境放棄了生死的最強爆發讓秦微白在最後那一秒隱約跨過了巔峯無敵境的門檻。

    在自身最接近死亡但也是最爲強大的一瞬間，她將自身爆發的所有戰力轉化成了劍二十四中的劍十五·輪迴。

    她輪迴了記憶深處屬於東城皇圖的劍意。

    輪迴在武道的解釋中是屬於精神層面的力量。

    而在權限方面，真實情況則是側重於欺詐領域。

    在劍光爆發的那一瞬間，秦微白成功欺騙了自己，也成功欺騙了無情。

    儘管那只有不到一秒鐘的時間。

    可在這眨眼而過的時間裏，世界規則也被欺騙了一瞬。

    於是在那不到一秒的時間裏，秦微白加上無情，成了巔峯狀態下的東城皇圖。

    秦微白爆發出來的所有劍氣完全被無情吸收。

    以無敵境高手燃火爲首的十三重樓劍陣佈置的極爲順利。

    一人一劍一陣處於絕對的同步狀態。

    於是無情徹底爆發了。

    它變

    成了摩爾曼斯上空的一顆流星，帶着無比堅決威嚴的意志直接鎖定了王天縱。

    身體過度透支的秦微白在他爆發的瞬間就已經無限接近了死亡。

    她的身影在墜落。

    那道流星劃破了天際。

    精準，凜冽，迅疾，凌厲，決絕。

    那個時候已經開始使用一次劍道律令的無情什麼都沒做。

    因爲那一刻，他就是整個劍道中至高無上的律令。

    九州寒剎那粉碎。

    那一劍直接貫穿了王天縱的胸膛。

    在新時代的黎明中，他再一次回到了李天瀾身邊。

    秦微白？

    他其實並不在乎秦微白死沒死。

    他只是完成了第一次最原始的復甦。

    李天瀾的形象在他心中很清晰。

    秦微白的影響同樣清晰，但他卻並不知道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在他看來這也不怎麼重要。

    秦微白隕落了。

    但秦微白還活着。

    這並不是什麼問題。

    他忠誠的對象似乎只有李天瀾。

    他是他最鋒利的劍，是承載着他武道的至強神兵，是他最可靠的戰友，是他最強力的左手。

    很多時候，無情都可以感受得到李天瀾的情緒。

    而當他的情緒劇烈波動的時候，無情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李天瀾的想法以及殺意。

    但他的復甦過程受限。

    忠誠於李天瀾只是他的本能。

    他大部分時間仍舊處於一種很懵懂的狀態。

    他瞭解到了秩序與暗影。

    明白了李天瀾的陛下指的是誰。

    隱約清楚了自己是誰。

    但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麼，他卻通通都是一無所知的。

    而第二次的復甦則發生在幾天之前。

    他留在那位小殿下額頭的一部分身體竟然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但卻又有些陌生的女人。

    那個女人輕而易舉的操控了自己的那一部分身體，但卻沒有引起自己的敵意。

    半把碎心被她抽離出來，帶着大量的記憶碎片，在經過了一次莫名其妙的攔截之後，直接迴歸了他的本身。

    記憶碎片一秒成千上萬次的反覆播放着。

    無情完全清醒過來。

    他明白了自己現在的狀態，也明白了自己此時的處境，同樣也明白了秩序與暗影

    到底意味着什麼。

    同時他也更進一步的跟李天瀾的意志建立起了聯繫。

    當他借用李天瀾的視角在整個中洲範圍內尋找的時候，他的目標其實極爲明確。

    他就是要找江上雨。

    他曾經就明確的感受到過江上雨身上的氣息。

    那是很微弱但卻又無比清晰的暗影陣營的氣息。

    但是他搜尋了整個中洲，卻一無所獲。

    李天瀾此時的意志顯然承受不住更大範圍內的搜索。

    無情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等待李天瀾的精神恢復過來之後，他打算再次進行第二次脫離中洲範圍的搜索。

    那種李天瀾獨有的視角可以讓他輕易的搜索全球任何一個角落，甚至可以看清楚全球任意一顆沙子的具體形狀。

    在那樣的視角中，江上雨只要還在這裏，就逃不掉。

    他默默的站在原地，默默的等着。

    他還沒有等到李天瀾的精神恢復。

    但卻等到了一抹蔓延到了此處，明明已經沒有了光彩，但在他的意識裏卻又無比絢爛的光芒。

    那道光芒從遠方一點點的蔓延過來。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無情保持着靜默。

    可蔓延過來的光芒卻強烈的傳達出了一種欣喜與渴望的情緒。

    這種情緒隨着光芒不斷擴散，最終影響了無情的意志。

    這種情緒是如此的強烈，又如此的一致。

    他們渴望融合，渴望變得完整。

    光芒落在了無情的身上。

    無情身體僵硬了一瞬，緩緩轉身。

    他默默看着光芒傳來的方向，輕輕擡起了手掌。

    “嗡！”

    瞬息之間，方圓數千米內所有人都聽到了一聲銳利至極的嗡名聲。

    這道奇特的聲響如風如浪，瞬息之間擴散到了整個幽州城。

    幽州城內外，無數的平民幾乎同時擡起了頭。

    陳家大院內部，無情伸出去的手掌緩緩握緊。

    “嗡！”

    一道更加清晰的嗡名聲再次響徹幽州。

    銳利，輕盈，強盛，凜冽。

    長夜將盡。

    黎明似鐵。

    這一刻正是天光破曉的晨曦。

    在整個幽州城無數人的目光中，整個幽州的上空陡然掀起了一陣無比恍惚猶如幻覺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