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悖論

    荒漠停止了蔓延。

    滿目的黃沙取代了森林，在聖州城外鋪滿了一片將近二十公裏的區域，堪稱是白日奇蹟。

    北海的地質勘察隊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王聖宵甚至來不及處理帝兵山和滄瀾的事務，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這裏。

    滄瀾的各種情報不停的傳過來，王聖宵瀏覽着一條又一條的消息，有些心神不寧。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王聖宵的手掌猛地一抖，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

    “族長，確定位置了。”

    帝兵山空軍基地負責人劉洋的聲音響了起來：“在你正前方兩百零五米的地方，就是B-2-013號的失聯地點。”

    B-2-013號。

    準確的說，是帝兵山空軍基地B大隊第二中隊013號直升機。

    李天瀾離開帝兵山前往聖州機場的時候，乘坐的就是這架直升機。

    直升機在接近聖州的時候突然失聯，所有的信號完全中斷。

    王聖宵在得到消息的時候就覺得不對，迅速下山趕往現場，而聖州出現荒漠的消息，還是他在十分鐘前在趕過來的路上的時候得到的消息。

    王聖宵拿着電話嗯了一聲，向着正前方走了大概兩百米左右。

    劉洋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大概就是這裏，誤差在兩米左右。”

    王聖宵擡起頭看着高空。

    飛雪之後，北海的陽光清晰明媚，碧空如洗。

    而他的腳下則是一片柔軟乾燥的黃沙，此處沒有任何異常，也看不到什麼直升機的殘骸。

    王聖宵沉默了一會，突然揮了揮手。

    一片凌厲的劍意突兀的從荒漠中出現，劍氣深入地表，一瞬間浸透了腳下數十米的荒漠，仍舊是一無所獲。

    “沒有。”

    王聖宵開口道。

    “013號消失的很突然，它的信號在零點七秒的時間裏完全中斷消失，這種速度已經快過了駕駛員的反應速度，同時也快過了013號的預警機制，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他出現在這裏的一瞬間憑空消失了一樣。”

    劉洋的語氣有些古怪。

    王聖宵扯了扯嘴角，但臉上的笑意卻有些隱晦：“你當這裏是百慕大三角？未解之謎？”

    “其實我對這些東西一直都很感興趣，但這不是主要的，未解之謎最神祕的地方在於未知，我們現在不知道013號是怎麼消失的，但目前看來，這片荒漠突然出現跟013號的失蹤有着直接的關係，我們可以肯定，就在昨天，不，就在幾個小時甚至是一個小時之前，這裏還都是一片森林，根本不可能出現這片荒漠。”

    劉洋輕聲道。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

    王聖宵聲音平靜：“有沒有衛星畫面？哪怕是模糊一點的也沒關係。”

    劉洋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王聖宵隨即意識到了什麼，無奈的搖了搖頭。

    之前的衛星畫面當然是有的。

    北海王氏的軍用低空衛星一直籠罩着北海的各個角落，只不過隨着帝兵山的戰鬥落幕，李天瀾離開北海之後，王聖宵已經第一時間下令讓北海的軍用衛星去捕捉滄瀾市的畫面，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對於北海來說暫時還是一片空白。

    “衛星畫面沒有，不過根據我們在帝兵山和聖州附近佈置的力量偵測系統來看，陛下您所在的位置曾經在一瞬間爆發出過極爲恐怖的力量波動，由於我們的偵測系統目前並不是很完善，所以得出的數據也不是很準確，但大致來看的話，在那一瞬間爆發的力量波動，似乎已經超越了我們目前記錄的峯值了。”

    王聖宵表情一緊。

    他很清楚北海最近才開發的那套力量偵測系統的峯值意味着什麼。

    因爲開發不久的原因，一些數據也都是存在誤差，甚至無法偵測的。

    比如摩爾曼斯上空那代表着黑暗世界數百年來武道巔峯的永恆一劍。

    因爲輪迴宮主不計代價的透支，因爲無情的全力爆發，因爲輪迴的天驕劍意混雜在了一起，所以產生了極爲複雜以至於難以準確衡量的參數。

    北海力量偵測系統記錄的峯值數據，是在摩爾曼斯時王天縱的劍氣數據。

    也就是王天縱突破之後剛剛踏足那個至高無上的層次時的數據。

    剛纔那一瞬間爆發的力量峯值超越了摩爾曼斯時期的王天縱？

    李天瀾突破了？！

    這怎麼可能？

    “能確定嗎？”

    王聖宵問道。

    “數值方面沒有問題，但是那種力量出現的時間很短，大概不到兩秒鐘就突然消失了。”

    劉洋的聲音有些疑惑。

    王聖宵拿着電話，沉默不語。

    他自然沒有去想什麼未解之謎這種東西，在他看來，就是直升機飛過這片天空的時候突然遭遇了襲擊。

    強烈的劍意或者領域在一瞬間完全融化了飛行狀態中的直升機。

    隨即是李天瀾的全力爆發。

    巨大力量帶來的極限高溫一瞬間蒸發了這片森林的一切，於是土地變成了荒漠。

    理論上這是能解釋的通的。

    只是二十公裏範圍的荒漠，這一劍覆蓋了兩萬米的區域，至於這麼誇張嗎？難道李天瀾當時都不能確定目標在哪？

    而且李天瀾是怎麼做到在力量上超越王天縱的？如果是他突破成功，那種力量爲什麼又只出現了不到兩秒鐘？

    王聖宵響起了之前與李天瀾的對話。

    李天瀾說他沒有把握應付王天縱的劍氣分身，但卻有把握毀掉整個北海王氏。

    難道就是靠的這一劍？

    如果真的如此的話，這一劍似乎也可以算是一種爆發能力，那現在的李天瀾狀態如何？關鍵是李天瀾現在又在哪？

    王聖宵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掏出了手機，撥通了秦微白的電話。

    ......

    所有的儀器被撤走。

    所有的藥物也都被帶走。

    納蘭詩影的團隊離開城堡頂層的巨大臥室後，臥室裏頓時陷入了一片安靜。

    李天瀾依舊無聲無息的躺在牀上，似乎已經生機全無。

    秦微白靜靜的看着李天瀾，又看了看軒轅無殤。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緩緩開口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有很大的關係，但這也是暫時沒法解釋的地方。”

    軒轅無殤認真的開口道：“大哥輪迴的那一劍，在我看來是被人坑了，或許真實情況不是這樣，但這並不重要。正常狀態下，大哥就算突破進入了你們所謂的那個至高無上的境界，也遠遠發揮不出那一劍的威力，哪怕是似是而非的模仿也做不到，他能在那種情況下成功反擊，就是因爲在歐陸的大嫂，可問題也就出在這裏，因爲大嫂，所以大哥不會完全隕落，但同樣也是因爲她，所以他現在的傷勢變得有些麻煩。”

    “爲什麼會這樣？”

    秦微白聽的莫名其妙。

    “因爲她是特殊的。”

    軒轅無殤頓了頓，突然玩味的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大嫂的狀況，類似於時空穿越，又或者平行宇宙，又或者重生，無論是什麼，正常情況下，既然她在，那麼現在就不應該會有你，好吧，這個問題我們也可以不談，最關鍵的是，這一切現在已經發生了。”

    他看着秦微白，輕聲道：“嫂子，難道你真覺得這是巧合嗎？難道你真的以爲，這裏面沒有任何人爲的因素？世界上這麼多人，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迎來死亡或者新生，爲什麼就大嫂可以重來一次？巧合，可能嗎？”

    秦微白的身體猛地一震。

    人爲因素。

    人爲因素？

    人爲因素？！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深呼吸了一口，沉聲問道。

    “你們的存在，是一種很特殊以至於我難以理解的存在形式。”

    軒轅無殤搖了搖頭：“確切地說，你的存在，是一種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