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塵封的名劍

    司徒滄月沒有聽說過無情。

    就像是這個時代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北海與林族的無憂無慮。

    但聖徒看到過有關於無情的故事。

    是的，他看到的，知道的，都只是故事。

    近似於傳說。

    就像是他曾經細細揣摩過的劍意。

    那類似於傳說的劍意已經在他身上有一絲變成了真實，並且讓他進入了無敵境。

    那無情呢？

    “無情是誰？”

    司徒滄月眼神有些錯愕。

    這一瞬間他回憶着整個黑暗世界有名有姓的高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個代號。

    至於隱世者？

    司徒滄月對此一直都很不感冒。

    這個世界無比的殘酷，這個世界又無比的美好，誘惑的充滿玉望，美好的全是溫馨，哪有什麼真正的隱世者？

    能入無敵境，掌控着位於黑暗世界巔峯層次的力量，但卻龜縮起來？那根本不是什麼神祕，完全就是個傻逼才對。

    林族也是隱世者。

    但黑暗世界頂尖的勢力誰不知道林族？誰又敢去招惹林族？林族無數的分支遍佈全世界，翻雲覆雨，他們最大的底氣，就是來自於隱世的林族本部。

    那位無比神祕低調的陛下，暗中同樣接納了莫萊德，柳生倉泉等人作爲門徒，並且在謀劃着北海之戰，類似於李狂徒這種人也都知道他的存在。

    無論是閒雲野鶴還是陰謀家，人生在世，掌握着能力，就必然會有與能力相匹配的責任和野心，獨善其身，哪有這麼容易？黑暗世界上就算還有無名無姓不曾暴露出來的無敵境，那也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而且大都是被各大超級勢力祕密隱藏起來的，經過了東歐亂局之後，如今的黑暗世界，暴露在人們視線中的無敵境，那就是全部的無敵境。

    還有不敢出面的，那只能是廢物。

    廢物不可能進入無敵境。

    所以現在的黑暗世界也不存在所謂的隱世無敵。

    那麼無情是誰？

    這個問題很簡單，起碼在司徒滄月看來就是如此，因爲她和聖徒之間並不存在什麼信任危機。

    可這麼簡單的問題卻把聖徒問住了。

    無情是誰？

    聖徒沉默了好一會，才苦笑起來：“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無情是誰。

    那個有些凌亂的故事裏，往往並沒有什麼太多的因果，他就像是近在眼前的現實，所說的只是發生了什麼。

    至於爲什麼會發生，故事或許知道，但看故事的人不會知道。

    他只知道無情是突然出現在東皇身邊，然後就成了東皇身邊唯一的近衛。

    “你不知道？”

    司徒滄月的眼眸有些古怪，她輕輕歪了歪頭，紅脣微微張開，那張打敗了歲月的風韻臉龐上帶着些許的驚訝和惱怒，迷人的令人頭暈目眩。

    “我確實不知道。”

    聖徒下意識的轉移了目光：“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無情絕對忠心，而且實力遠勝你我。”

    他的心裏早有猜測，結合故事，結合秦微白之前跟他說過的一些內容，只不過沒有證實過，說出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意義。

    司徒滄月低下頭，若有所思。

    “城主，我建議你馬上返回嘆息城，荒漠那邊， 其實不用擔心，不要忘了，在荒漠的，不止是殿下，老闆也在那。”

    聖徒說道。

    司徒滄月微微一愣，想起了秦微白。

    不知道爲什麼，現如今的李天瀾雖然足夠強大，但在她的內心，還是提到秦微白，才更能讓她心安一些。

    “她預料到了現在的局面？”

    司徒滄月問道。

    “那倒沒有，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準備。”

    聖徒靜靜道：“老闆曾經說過，王月瞳非常重要，在合適的時機，不妨適當的放出一些假消息，讓局面變得更亂一些。”

    “所以，無情也是她告訴你的？”

    司徒滄月問道。

    聖徒想了想。

    雖然不是這麼回事，但這麼說的話，好像也沒什麼毛病。

    他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那她知道無情的身份？”

    司徒滄月攏了攏頭髮。

    “我不知道。”

    聖徒笑笑：“這個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無情的位置，東皇近衛，而且是東皇身邊唯一的近衛。”

    他說的東皇還不是現在的李天瀾。

    那個時代的東皇宮高手如雲，遮天蔽日，東皇的鋒芒籠罩着整個黑暗世界，只是東皇宮，就不止一個巔峯無敵境。

    但只有無情有資格做東皇身邊的唯一近衛。

    那是何等的氣象？

    而那個故事的結局，即便是天下無敵的天驕一樣也會失敗，隕落在了她手裏。

    而無情，卻從未有

    過一敗。

    因爲無情。

    ......

    天光帶着灼熱與乾燥緩緩褪去。

    今夜無風。

    荒漠無風的夜晚，是世間最好的精緻。

    一望無際的黃沙。

    一望無際的星空。

    星光皎潔，黃沙柔順，這裏的天空很低很亮，看上去蒼涼而空曠。

    肖默海站在星空下，有些孤獨。

    夜空很美。

    但他很不喜歡。

    不是因爲孤獨。

    而是因爲這樣的環境很難潛伏。

    不遠的地方就是四十三軍的前線。

    將近兩萬人的軍團在前線佈置了第一道封鎖線。

    大概十里之外，一個上萬人的裝甲軍團佈置了第二道前線。

    四十裏外，一個半自動化的炮兵軍團是第三道防線。

    最外圍則是野戰軍團。

    是的，一日之間，荒漠監獄外圍已經組成了四道防線。

    第四道防線是兩個小時剛剛到達這裏，一個規模近萬人的加強師。

    荒漠封鎖線的總規模已經正式超過了五萬人。

    議會某些人，或者說某個人的決心已經顯露無疑。

    肖默海看着遠方幾乎點燃了整個荒漠的燈火，表情凝重。

    他是個聰明人，也是個蠢人。

    對李天瀾，他的忠心毋庸置疑。

    因爲他這樣的人只要確定自己找到了機會，往往就不會給自己留下絲毫的退路。

    李天瀾在荒漠將近兩年的時間。

    肖默海做了很多事情，但看起來又像是沒做什麼。

    他是荒漠監獄的監獄長。

    但面對着一名犯人，他卻讓出了自己的宿舍，讓出了自己所有的通訊設備，同時提供了荒漠監獄所有範圍最詳細的資料，以及天矢基地和天眼基地的部分技術參數。

    東城無敵和葉東昇來過這裏。

    軍師來過這裏。

    李拜天也來過這裏一次。

    秦微白更是住在了這裏。

    這裏是荒漠監獄，是中洲最爲嚴格神祕的禁地，可是一旦跟李天瀾有關係的人，似乎都能把這裏當成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旅店。

    荒漠每年本就爲數不多的經費被肖默海以近乎揮霍的姿態明目張膽的挪用着，飛禽走獸，山珍海味，名煙美酒，他甚至把自己的女兒和妹妹帶來想要給李天瀾侍寢。

    他在這裏無視着中洲明裏暗裏的警告，對於在議會上對他大加指責的人毫不在意，甚至在李華成和陳方青來的時候，都只是顧着李天瀾，徹底無視了兩位中洲站在最高位置上的巨頭。

    他把自己能做的一切完全做到了真正的極致。

    沒有退路。

    但卻在最快的時間裏得到了李天瀾的信任。

    真正的信任，甚至是欣賞。

    於是他得到了無數跟他同級別甚至出身比他更好的將軍們都得不到的機會。

    一年之後，隨着李天瀾離開監獄，總參謀部，海軍司令部，軍部，浴血軍團。

    這一個個無比顯赫的位置，他可以任選。

    四個位置，除了軍部祕書長的職務是副職之外，其他三個，都是名副其實的一把手，在整個中洲都可以說是最頂尖的實權職務。

    這足以說明李天瀾給他的回報是多麼的豐厚。

    但他一個都不要。

    他是真的希望跟在李天瀾身邊，根本不稀罕那所謂顯赫的職務。

    他經常在想，現如今在北海位於雲端之上的七大持劍家族，他們的先祖在跟隨北海王氏的那位天驕最初起家的時候，肯定也沒想過他們的家族會有今天。

    肖默海偶爾會想，並且無比期待。

    他堅信東皇宮的大管家會比殿下許諾給他的職務更加顯赫。

    或許不是現在，但一定會在未來。

    他斷掉了自己所有的退路，用絕對的忠心換來了李天瀾的全部信任。

    所以直到現在，面對着超過五萬人的茫茫軍團，面對着手持兇兵的無敵境，即便知道自己突圍成功的希望渺茫，但他依然沒有想過退卻。

    五萬多軍隊的封鎖線。

    如果真的將李天瀾封鎖在這裏的話，肖默海可以肯定，自己的下場註定無比的悽慘，因爲失去了李天瀾這個後代後，根本沒有人會放過他。

    所以軍隊封鎖監獄，這不止是李天瀾的事情，這也成了肖默海的事情。

    最大的忠誠，無非就是不管什麼難題，只要是自己上司的事，那肯定就會是自己的事情。

    所以他沒想過退縮。

    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去嘗試着，竭盡全力的離開這裏。

    肖默海深呼吸一口，向前踏出了一步。

    ......

    同一時間。

    天南，軒轅城。

    比荒漠更早到來的夜幕中

    ，東皇宮如山的城堡前，一片整齊劃一的軍陣已經完成了列隊。

    沉默，堅毅，鐵血，凜冽，凌厲。

    這是一支不到兩千人的小型軍團，但此時此刻，整個軍團的精氣神似乎已經攀升到了巔峯，他們一動不動，但卻彷彿帶着一抹足以驚天動地的鋒芒。

    葉東昇靜靜的看着這一幕。

    這就是如今東皇宮已經名震天南的夢魘軍團。

    而軍團正對面，與近兩千名戰士相對而立的，則是一排青年。

    是的，一排。

    林悠閒，李拜天，白幽冥，夜畫雨，童話...

    寧千城坐鎮軒轅城。

    李氏的老人們協助寧千城坐鎮東皇宮。

    杜寒音和許褚率領東皇宮第一批精銳進入北海。

    其他的。

    東皇宮的全部高層，有一個算一個。

    傾巢而出，兵鋒直指荒漠！

    這就是東皇宮最終的態度，也是他們從未掩飾過的鋒芒。

    毫無保留，全力以赴，一往無前。

    傳遍了夜空的轟鳴聲中，東皇宮的夜幕裏出現了一架巨大的黑影。

    黑影在空中逐漸減速。

    屬於自由軍團的大型運輸機在所有人的視線裏露出了全貌。

    所有人都擡起頭，看着空中的運輸機。

    一抹無形的戰火似乎在東皇宮的城堡前被直接點燃。

    李拜天看了一眼林悠閒。

    其他高層也在看着林悠閒。

    他們的職務不分高下。

    但夢魘軍團是東皇宮對外作戰的主要力量，林悠閒是夢魘軍團的軍團長，這個時候，自然是由他來下令。

    運輸機遮住了星光，在黑夜裏投下了大片的陰影。

    林悠閒擡起頭。

    他的手掌緩緩伸了出來。

    空間微微波動着。

    一片類似於無敵境但卻又並不純粹的僞域閃爍了一瞬，又瞬間消失。

    咔嚓！

    一道無比清越的摩擦聲陡然響了起來。

    他的手掌似乎握住了什麼。

    剎那之間，林悠閒整個人的氣息瘋狂的上升，整個人一瞬間彷彿變成了一把鋒銳絕世的長劍。

    幽藍色的電弧在他手中繚繞着。

    林悠閒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就像是看着近在眼前的半步無敵境。

    他的手上出現了長劍的形狀。

    不是一把。

    而是兩把。

    兩把晶瑩剔透，但造型卻無比猙獰的猩紅色長劍。

    殺伐氣撲面而來。

    林悠閒手持雙劍，看着前方，平靜道：“夢魘軍團，出發。”

    迴應他的是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殺！！！”

    無論是誰。

    擋在他們面前的人，都只有一種待遇。

    殺！

    無論是誰。

    林悠閒深呼吸一口，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雙手的長劍。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兩把造型詭異的猩紅色長劍吸引過去。

    李拜天的眼神微微閃爍，若有所思。

    其他人的眼神有些茫然。

    更遠一點的地方，葉東昇怔怔的看着林悠閒手中的雙劍，眼神複雜到了極致。

    世事一直在輪迴。

    輪迴的舊事，輪迴的時光。

    在場所有人中，除了林悠閒，或許只有他才認識這兩把劍。

    難以用任何言語來形容葉東昇此時內心的激盪。

    他深呼吸一口，眼眶似乎有些溫熱。

    數百年前，這兩把劍曾經爲北海生生打下了近半的江山，將北海八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擴張到了如今十六萬平方公裏的版圖，讓北海變成了北海行省，讓北海王氏變成了黑暗世界的第一豪強。

    那段時間，那個時代，由這兩把劍支撐起來的帝兵山時真正的所向披靡，橫掃一切。

    三百年前，北海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機中，同樣也是這兩把劍穩定了北海行省的根基，那一年，那名叫李修心的人手持雙劍的英姿，至今仍然在北海王氏的歷史上閃耀着鋒芒。

    而如今。

    三百年後的今天。

    林悠閒，手持雙劍，站在了天南。

    他將北上進入荒漠。

    也將北上再一次進入北海。

    葉東昇的身體有些顫抖，熱淚盈眶。

    塵封了近三百年的雙劍被林悠閒握在手中，兇戾而安靜。

    在那個最初的時代裏，這是北海之劍。

    但那個最輝煌的時代裏，這是林族先祖之劍。

    在三百多年前李氏最初開始的時代裏，這是李氏先祖之劍。

    說到底。

    這是軒轅臺先祖之劍。

    兩把猩紅色的長劍。

    左手天譴！

    右手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