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風過北海,雲過滄瀾
類別:
都市言情
作者:
小舞字數:6057更新時間:24/06/29 16:06:50
暴雨越來越大,世界似乎在風雨中縮小,視野向前延伸過去,朦朧的雨霧緩緩瀰漫,只有眼前數米的景象依舊清晰。
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已經在風雨中逐漸消失。
李天瀾站在酒店的門前,沉默了很長時間
細微的天光逐漸變得暗淡下去。
酒店前亮起了燈光。
暴雨下了一天,赤裸的雙腳踩在地面上,無盡的寒意籠罩過來,他默默站着,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尊雕像。
夜裏的風逐漸大了。
站了整整一下午的李天瀾終於轉身走回了酒店。
房間裏依舊沒有開燈,一片黑暗的環境中,皇甫秋水靜靜的坐在李天瀾上午坐着的位置上,看着窗外的夜雨。
她看的極爲專注, 又像是在怔怔出神,李天瀾走進來的聲音被她完全忽略。
李天瀾沒有理他,他從酒櫃裏拎了兩個酒瓶,走過去緩緩坐在了皇甫秋水對面。
酒瓶撞擊着水晶桌的聲音驚醒了皇甫秋水。
她下意識的從座位上彈起來,張了張嘴:李天瀾擡頭看了她一眼。
黑暗包圍着他的白裙,夜的光芒裏,她的皮膚白嫩的幾乎在發光,長長的睫毛眨動着,一雙無限魅惑的眼睛看着李天瀾,異常的璀璨。
她的嘴巴小小的,絕美的脣角輕輕張合,瑩潤的光澤中閃爍着無盡的魅惑。
李天瀾收回了目光,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沒有下酒菜。
淒冷的秋夜裏,陪伴着他的是絕色的美人,是狂暴的風雨。
雨聲轟鳴着整座城市。
雷光撕裂了夜空,茫茫的白閃耀了一瞬。
靠在椅子上的李天瀾被慘白的雷光照亮,他一隻手握着酒杯,看着窗外,臉色平靜的近乎麻木。
皇甫秋水的心似乎顫抖了一下。
那一瞬間的情緒變成了一種叫衝動的力量,她輕輕向前走了兩步,拉開了李天瀾身邊的椅子,坐在了他身邊。
很近很近。
她的聲音微顫:“我...我陪你喝啊...”
李天瀾靜靜的看着皇甫秋水。
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一些,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少女身上的芬芳與她顫抖的有些紊亂的呼吸,他甚至可以聽到少女激烈跳動的心跳。
皇甫秋水有些緊張的看着李天瀾。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做。
但此時此刻,她就是想這麼做。
李天瀾沒有鬆開拿着酒瓶的手,他面無表情的看着皇甫秋水,擡起手指了指對面。
沉默的動作卻帶着無形的力量。
皇甫秋水的身體僵硬了一瞬,淡淡的委屈如同潮水一般將她淹沒。
她渾渾噩噩的站起身,坐在了李天瀾指着的位置,離他最遠的位置。
李天瀾繼續喝着酒。
酒瓶空了。
李天瀾揮了揮手。
劍氣炸碎了酒櫃,酒店內珍藏的好久一瓶一瓶的飛了過來,然後又一瓶一瓶的消失。
李天瀾的眼神越來越亮,喝酒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如同窗外遮蔽了燈光的暴雨。
室內的光線愈發黑暗,一片寂靜。
皇甫秋水坐在他對面,靜靜的看着他喝酒,她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輕聲道:“你很愛月瞳姐的,對不對?”
李天瀾靜靜的看着她。
十七歲的少女認真起來執着而專注,甚至可以說是有些虔誠。
李天瀾笑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笑,但就是很想笑。
“我不知道。”
他的聲音因爲喝了很多酒而變得沙啞,可眼神卻依舊保持着絕對的理智和冷靜。
不知道,就是他的答案。
他不確定自己愛不愛王月瞳,就像是他不確定自己愛不愛東城如是。
但她們都是他的女人。
他最珍惜的女人。
李天瀾眼神恍惚,看着北方。
雨幕從南方席捲過來,一路向北,籠罩着整個北海。
北方依舊是深夜。
深夜的暴雨中,有一排車隊正行駛在前往帝兵山的路上。
他不知道坐在車輛後排的小女人到底是什麼心情。
是思念?是傷心?是堅決?亦或是糾結?
李天瀾不想去想這個問題,但他卻又放不下。
不是因爲愛不愛,而是因爲辜負。
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辜負了這個女人,辜負了她的一往情深,辜負了她飛蛾撲火的勇氣,就像是他辜負了東城如是。
植物人...呵...
都是他的女人。
在這片無光的黑夜裏,有人向北,走着他即將路過的方向,但卻跟他越來越遠。
有人還躺在牀上,今生都不知道能不能在甦醒。
只有秦微白還在幽州,還在等着他回去,還沒有被他辜負。
李天瀾扔掉了酒杯,拎着酒瓶往嘴裏倒了一大口酒。
酒水順着衣領流淌下來。
胃裏像是燃燒着一團無法熄滅的野火。
它越燒越旺,李天瀾也就越想喝酒。
他不想辜負任何人。
但事實如此,事實如此。
沉睡的東城如是,遠走的王月瞳, 兩人像是有着無形的重量,拉扯着他的人生,拉扯到了另外一個方向。
“其實不用這樣的...”
皇甫秋水看着李天瀾,小心翼翼道:“你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我想如果你原意跟月瞳姐在一起的話,老師不會不同意的,而且...”
她看着李天瀾,似乎是在措辭。
李天瀾看着她。
他的眼神無比的冷漠:“你懂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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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秋水咬了咬嘴脣,不再說話。
李天瀾靠在椅子上,揮手打開了客廳的燈。
燈光驅散了所有的黑暗,柔和的光芒流淌着灑遍大廳,落在了李天瀾眼睛裏,一片扭曲恍惚。
李天瀾緊緊抓着手裏的酒瓶,不再說話。
皇甫秋水認真的觀察着他,她的臉色微紅,但卻看得專注而細緻,近乎凝視。
她的目光落在了李天瀾赤裸的雙腳上。
從上畫樓山之前,李天瀾一直都是赤裸着雙腳,直到現在。
皇甫秋水猶豫了下,走進了衛生間,不一會端着一個有着按摩功能的洗腳盆出來。
清澈的水在盆中搖搖晃晃,倒映着她那張冷媚絕色的臉龐,有些模糊。
李天瀾一動不動的看着客廳裏光澤柔和的燈光,如同仰望星空。
皇甫秋水在李天瀾面前蹲下來。
白裙的裙襬落在了地毯上,層層疊疊,如同一朵盛開的白花。
皇甫秋水看着面前的工具,看着李天瀾的雙腳,她輕輕咬着嘴脣,眼眸裏閃爍着複雜的光彩。
“你...能把秋水還我嗎...”
低低的,她問了一句。
她的聲音實在太輕,輕的連她自己都沒有聽清楚。
李天瀾果然沒有迴應什麼。
皇甫秋水像是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嫩白的兩隻小手顫抖着伸出來,她握住李天瀾的雙腳,放進了面前的盆裏,小心翼翼的清洗着。
李天瀾低下頭,靜靜的看着皇甫秋水。
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秦微白。
秦微白也爲他洗過腳,她的溫柔一點點的將李天瀾包圍起來,甚至讓他角色一切都是理所當然。
可皇甫秋水不同。
秦微白是女神, 但也是屬於他的女人。
而皇甫秋水...
嫩白的手掌在水中輕柔的動作着,雪白的手腕上,一隻碧綠的翡翠手鐲在水中閃爍着柔和的碧色。
李天瀾眯起眼睛。
他不用想都知道,整個北海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都想着拉起這一雙高貴而白嫩的小手,跟她十指緊扣。
可這雙手現在卻輕輕揉捏着自己的雙腳,小心翼翼的討好着,如此卑微。
李天瀾靜靜的看着她。
“知道姜家嗎?”
他突然問道。
皇甫秋水條件反射的搖了搖頭,她手上的動作沒停,過了一會,她才低聲道:“是天刀嗎?”
李天瀾愛答不理的嗯了一聲。
“我...”
皇甫秋水猶豫着,掙扎着,但卻又不由自主的。
她搖着頭,嘴裏卻無比誠實:“我見過天刀爺爺的...”
“巔峯時期的天刀爺爺曾經進入過神榜前五,我沒見過他的刀,但聽老師說,他的刀很霸道,近幾十年來,他是最會用刀的人。”
“我能不能殺他?”
李天瀾問道。
天刀帝缺封刀已經二十多年,養勢也已經二十多年。
他不指望從皇甫秋水嘴裏聽到什麼情報,所以問的也很隨意。
皇甫秋水低着頭,伺候着李天瀾的雙腳,輕聲道:“我不建議你去滄瀾湖。”
李天瀾嘴角扯了扯,沒有說話。
他隨意的擡起腳,踩在了皇甫秋水的裙子上。
皇甫秋水的嬌軀微微顫抖着,她低着頭,那雙無限魅惑的漂亮眼睛裏沒有憤怒,反而愈發柔軟。
她猶豫了下,稍稍提起了自己的裙襬,包裹住了李天瀾的雙腳,輕輕擦拭。
那一瞬間,李天瀾看到了一截雪白而瑩潤的小腿。
“第一次給人洗腳?”
李天瀾漫不經心的問道。
皇甫秋水小手抖了抖,她擡起頭看着李天瀾的眼睛,輕聲道:“是。”
她的手可以說是北海行省最高貴的一雙手。
她是夏至的學生,是北海無數同齡人眼裏不可褻瀆的女神,是皇甫家族的少女武神,是未來秋水的持劍者。
這樣一雙手,怎麼會用來給男人洗腳?這完全就是褻瀆。
李天瀾笑了起來。
他噴吐着酒氣,但眼神卻無比冰冷,帶着戲虐。
他的雙腳擡起來,沿着柔軟的裙襬擡起來,擡起皇甫秋水的下巴,腳趾碰了碰她的臉龐。
她的臉龐無比的柔嫩細膩,近乎吹彈可破:“我真是榮幸。”
他的腳掌摩擦着皇甫秋水的臉龐, 淡淡道:“爲什麼?”
“你...我想...秋水...還給我...”
皇甫秋水的呼吸變得徹底混亂起來。
李天瀾的腳掌在她臉上輕輕滑動着,這完全是可以讓北海行省所有少年都喪失理智的一幕,皇甫秋水的眼神有些屈辱,她的臉色通紅,但卻無比勇敢的注視着李天瀾的眼睛。
她的眼神清冷,帶着屈辱,閃爍着複雜,但卻同樣交纏着一種無比清晰的渴望。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
她不是王月瞳。
所以皇甫秋水可以肯定自己沒有愛上李天瀾。
可是她有生以來接觸的最多的就是劍道,最完美的劍道,在她眼裏有着近乎致命的吸引力。
李天瀾足夠的年輕,又足夠的強大,足夠的強勢。
他以最完美的姿態強勢的闖入她的世界,拿走了秋水,等於是拿走了她的一切。
靈臺山上,她看着天光鎖靈臺。
畫樓山上,她看着他一劍開山,秋水斬萬世。
強勢,霸道,冷漠。
所向披靡,天下無敵。
他是天驕,亦是皇甫秋水曾經無數次夢想過的完美身影。
這與情愛無關,只是最單純的仰慕,或者也可以說的上是迷戀。
無數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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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在她心裏一直起起落落,她還記得李天瀾是敵人,但她同樣記得她看到的李天瀾無比完美。
再然後。
就在今天。
今天上午,這個套房,旁邊的臥室裏。
她最喜歡的姐姐被他抱着扔在了牀上,兩人完全無視她存在的糾纏着,那是皇甫秋水從來都不曾想象過的一幕,那樣的李天瀾像是最強壯的獅子,啃咬着身下的白羊,征服者看得到的獵物。
她聽到王月瞳在尖叫,在求饒,在挑釁,然後是一次又一次的征服,癲狂而歡愉。
那一幕幕的畫面幾乎徹底沖垮了皇甫秋水的理智。
整整一天,她的心思都在恍惚,她想着李天瀾的劍光,想着李天瀾近乎野蠻的啃咬,畫面不斷轉換,原來即便是敵人,也是可以抱在一起,在另外一個戰場上戰鬥。
她不愛李天瀾,可此時此刻,對方的腳在毫不留情的褻瀆着她的臉龐,她內心的渴望突然成千上百倍的放大起來,她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畫面,身體就像是在着火。
她很希望自己是那個時候的李天瀾,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征服,在今晚,在現在,或者怎麼樣都可以。
她專注的看着李天瀾的眼睛。
這個時候,李天瀾要對她做什麼都可以,她或許會反抗,但卻不會拒絕。
因爲渴望。
她渴望他的強勢來摧毀自己的一切,讓自己墮落一次,或者墮落一生。
李天瀾玩弄着她的臉龐,不知道多久,他的雙腳才緩緩放下,淡淡道:“我對小女孩沒有興趣。”
他指了指地上的工具。
皇甫秋水死死咬着嘴脣,慢慢的端起盆走進了衛生間。
她在衛生間裏躲了很長時間,用冷水洗了把臉,慢慢的走了出來。
桌上的酒瓶全部都空了。
李天瀾坐在椅子上,緩緩睡了過去。
皇甫秋水猶豫着沒有叫醒他,而是站在了他背後。
“能把秋水還我嗎...”
她低聲說了一句。
李天瀾沒醒。
皇甫秋水似乎放下了負擔,伸手輕輕揉捏着李天瀾的肩膀。
凌亂的風雨漸漸小了。
皇甫秋水關掉了燈,陰暗的環境裏,雨聲佔據着全世界。
皇甫秋水緩緩捏着李天瀾的肩膀,認真的如同平時在練劍。
些許的劍意隨着李天瀾的呼吸不斷起伏着。
他像是在睡覺,又像是在冥想。
完美的劍意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自行以他的身體爲中心盤旋,這樣的李天瀾,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變強。
皇甫秋水感受着那些劍光,有震驚,但更多的卻是不可自拔的陶醉。
她並沒有告訴李天瀾,其實從最開始的時候,她就看得懂代表着天驕至高成就的十三重樓。
儘管她看不懂那座劍陣的全部。
但看得懂,就是看得懂。
從黑暗到黎明。
天光破曉,晨曦微涼。
田野集合了屬於天羅的近兩百名精銳。
他走進了房間,看到爲李天瀾揉捏着肩膀的皇甫秋水, 微微笑了笑,做了個告辭的手勢。
皇甫秋水猶豫了下,指了指李天瀾。
田野笑着搖了搖頭,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雨還在下。
天越來越亮。
睡了一夜的李天瀾睜開了眼睛。
肩膀上輕柔的揉捏還在持續着,少女的芬芳無比溫柔。
李天瀾沉默了下,伸出手拍了拍肩膀上的小手,平淡道:“秋水不會還你。”
皇甫秋水乖乖的哦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只是輕聲道:“他們都走了,一個小時前走的。”
李天瀾愣了愣,看着窗外的風雨,沉默了一會,才嗯了一聲。
他的聲音很平靜。
眼神也很平靜。
昨日的一切似乎都已經徹底過去。
眼前是新一天的北海。
他的征程,終將繼續。
“我們觸發。”
他的眼神望着北方。
那是滄瀾城的方向。
滄瀾城內滄瀾湖。
北海姜氏,持琥珀,忠勇無畏。
泛着黑色的陰雲隨着風飄向北方。
李天瀾的氣息愈發安靜。
“你...”
皇甫秋水小聲問道:“你在想什麼?”
“在想曾經。”
李天瀾輕聲道。
“曾經?”
皇甫秋水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沒有曾經了。”
李天瀾緩緩道。
他的曾經並不美好。
東城如是屬於曾經,如今正躺在病牀上。
輪迴宮主屬於曾經,但如今已經隕落。
司徒滄月和劫也屬於曾經,但如今全部重傷。
李氏也屬於曾經,但現在都在天都煉獄。
王月瞳屬於曾經,但在昨日他們各自堅持的沉默中,已經漸行漸遠。
沒有曾經了,也沒有沒有什麼意義。
“我在想將來。”
李天瀾平靜道。
沒有曾經的人生,他站在現在,只能去想將來。
“在想劍皇陛下嗎?”
皇甫秋水輕聲道:“陛下如果回到北海,知道你做的一切,那...”
“無論他在不在北海,又或者回不回北海,等他回來的時候,他都應該清楚。”
李天瀾輕聲道:“李氏還是李氏。李天瀾還是李天瀾。”
這就是他的將來,坦然而無畏。
皇甫秋水異樣的沉默中,他緩緩站起身:“我們出發。”
風過北海,雲過滄瀾。
不念過往,不畏將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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