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迎接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蒼穹之魚字數:2374更新時間:24/06/29 15:57:11
    清點戰損,儘管賊人沒有死戰之心,陣亡之人高達一百五十三人,受傷者不計其數。

    陳玄烈一陣心疼。

    這可是百戰老卒,還是許州鄉黨,一路從原州殺回許州,每損失一個,就意味着自己的力量削弱一分。

    陳玄烈將府庫中蒐羅到的所有錢帛全部拿返回來,分賞諸軍,又將城中爲數不多的牲畜宰殺,大饗士卒。

    雖然東西不多,但每人都能分到一些,士氣恢復不少。

    又親自爲受傷士卒擦洗、包紮,安慰傷殘士卒,以後只要自己有口吃的,就絕少不了他們。

    也不全是作秀,相處三年多的時間,陳玄烈心中早已視他們爲自己人。

    更何況受傷的人中有不少陳、田兩家,他們在戰場上最玩命、最兇猛。

    別人怎麼對自己,陳玄烈就怎麼對別人。

    “唉,也就五郎管我等死活。”

    “此次討賊,說什麼也要爲五郎爭一個都將,送五郎上去……”

    陳玄烈一聽這話,感覺有些不對味,李師泰也是都將,但混的還不如一條狗……

    不過看到他們認真的眼神,知道是一番好意,也就笑着寒暄了幾句。

    出乎意料的是,拿到先登之功的不是李師泰,也不是陳奉先和田師侃,而是華洪。

    別看他平時見誰都一副和氣,在戰場上卻極其勇猛,帶二十多個斥候最先在東城打開缺口,又血戰到陳奉先、田克榮支援,才攻破了東城。

    陳玄烈讓周庠記下有功之人名錄,上奏給張自勉。

    包括李師泰的功績,陳玄烈也沒有隱瞞,算是稍作安撫,想要馬兒繼續跑,就要喂些草。

    一支軍隊最重要的是賞罰分明。

    有李師泰這麼一個上司頂在前面,以後做事也方便一些。

    就像原州邠州之事,如果沒有李可封在前面扛着,陳玄烈肯定逃不了罪責。

    想到此處,陳玄烈心中一陣惋惜,暗忖此戰之後,回去給李可封上兩炷香,讓他一路走好。

    在柘城休整了一天,張自勉的大軍終於到了。

    陳玄烈頂着都將李師泰,以及陳奉先、田克榮、魏弘夫、張勍幾人出城迎接。

    西面煙塵滾滾,旌旗飄揚,長矛盔甲熠熠生輝,騎兵往來奔動。

    七千人馬看似不多,但都是忠武精銳,氣勢絕非草賊可比,行走之間,一股肅殺之氣油然而生,望之生畏。

    “末將拜見張上將軍、楊監軍!”李師泰帶頭行禮。

    但馬上幾人目光直接越過了他,投降後面的陳玄烈,張自勉淡淡道:“先破草賊四千精銳,再攻柘城,功勞不小。”

    陳玄烈擡眼望去,發現此人正是當初在崔安潛面前爲自己說情的那人。

    原來他就是張自勉。

    剛要回話,旁邊的楊復光笑道:“後生可畏也,天平、義成、感化、宣武諸軍,皆裹足不前,唯有你奮不顧身爲大唐討賊,無愧於忠武二字。”

    言語中的欣賞之意不加掩飾,並無多少敵意。

    陳玄烈叉手行禮,擡眼望去,正好與他身邊一人目光撞在一起。

    王建也來了。

    不只是王建,還有韓建,以及原本跟陳家關係不錯的鹿晏弘。

    王建臉上似笑非笑,韓建依舊冷漠,鹿晏弘目光有些複雜。

    旁邊還有一些面生之人,陳玄烈從沒見過,想來不是陳州便是蔡州人馬。

    李師泰慷慨激昂道:“既名忠武,當以忠武報效大唐,末將爲踏白先鋒,自當奮力殺敵,爲大唐敬忠,我忠武軍從不落於人後!”

    他這話無疑將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不過這些表面功夫都沒用,這些大佬早就心知肚明。

    楊復光只是輕輕一點頭,“大善!”

    田克榮實在看不下去了,粗聲道:“恭請張上將軍、楊監軍入城。”

    “唰”的一聲,士卒分成兩列。

    張自勉驅馬而入。

    李師泰卻小跑上去爲楊復光牽馬。

    這個舉動非常唐突,張自勉是招討副使,是這支人馬的主將,楊復光的監軍雖然權力不小,但名義上還在張自勉之下。

    李師泰不牽張自勉的馬,而去牽楊復光的,這不是明擺着瞧不起張自勉麼?

    陳玄烈心中暗自搖頭,終究還是太年輕了,馬屁不是這麼拍的。

    李師泰在戰場上驍勇善戰,在人情場上卻有些弱智,弄的在場氣氛有些尷尬。

    在場之人誰不是人精?越是急於表現,越是將自己置於不利局面。

    當然,他這也是急於向楊復光表忠心,證明他這顆棋子還有用。

    李可封被殺之後,李家大不如前。

    李師泰在軍中有些混不下去,只能病急亂投醫,有些心急了。

    張自勉回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楊復光臉上原本的淺笑也消失了,身後的王建、韓建則直接投來鄙夷之色。

    衆人就這麼略顯尷尬的朝城中走去。

    陳玄烈看着難受,趕緊讓田師望上前爲張自勉牽馬,總算緩解了一些尷尬氣氛。

    大軍入城安歇。

    陳玄烈將縣衙收拾出來,當作節堂。

    又設了一場宴席款待衆人,忠武軍中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

    簡直是涇渭分明,宦黨一系都坐在右列,清流一系都坐在左列。

    原本這個級別的宴席沒有陳玄烈一個隊頭上桌的份兒,但張自勉、楊復光都點了自己名。

    陳玄烈也不客套。

    “五郎上前些。”張自勉親切了許多,掃了一眼左列之人,當即就有第二席上的人主動退開。

    “屬下豈敢……”

    “該你的就是你的。”張自勉話中有話。

    這話都說出來了,陳玄烈也只能坐上去。

    恰巧對面正是王建,他輕輕點頭,臉上微微一笑,彷彿以前從沒發生過什麼一樣。

    李師泰則被安置在右列末席上,而坐在右列第一席的鹿晏弘則神色低沉,看都不看陳玄烈一眼。

    陳玄烈自然不會主動理會他,朝身邊兩席拱手。

    “決鋒都指揮使周岌周將軍。”張自勉笑着指着上首那人道。

    這人名字陳玄烈以前聽過,不是許州本地人,乃黃州小校,因驍勇善戰,調入忠武軍,統領決鋒都。

    名號都跟普通都不一樣,編制可大可小,大則一軍,小則一營,但既然有名號,自然是精銳中的精銳。

    “屬下見過周將軍。”陳玄烈趕緊行了個叉手禮。

    心知張自勉這是在擡舉自己。

    如果不出意外,以後自己就是這一系的人。

    這一戰算是真正得到了他們的認可,有了靠山,以後路就好走一些。

    “五郎多禮了,今後同在崔節帥張上將軍帳下聽用,當互相照應才是。”周岌一臉笑意。

    “豈敢、豈敢。”陳玄烈連連客套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