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一樣的許玉

    次日，敲門聲驚醒她，肩上的黑色西裝隨之滑落在地。

    她有些詫異地看着地上的西裝，彎腰拾起，放在了腿上。

    她淺淺打了一個哈欠，帶着濃濃的鼻音道：“請進～”

    陳雲：“許總，人力資源部毛敏經理上來了。”

    “嗯，讓她進來吧。”她扯一張溼紙巾擦臉，又問，“哦，對了，昨晚陸總過來了嗎？”

    “啊？！我不知道呢！我昨晚凌晨就回家了，待會兒我去查查監控吧。”

    她被小助理的認真勁兒逗笑，擺手道：“不用了，你讓毛敏進來吧。”

    陳雲將門半掩，退出辦公室。

    不一會兒，再次響起敲門聲。

    她簡單應門，紮起頭髮，坐直身子，靜靜看着眼前的黃色泡麪頭。

    “許總，我來簡單向你彙報招聘進度。我們已經在招聘app上給蘇錦樑發了邀請面試的消息，目前還未讀。”

    她緊捏腿上的西裝，忍下哈欠，嚴肅囑咐道：“好，這件事要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是。”中年女人點頭，“那麼許總，可否告知一下，蘇錦樑的薪資上限是多少呢？我好跟他談判。”

    她勾脣一笑，“3萬。”

    “嗯，好的，我明白了。”

    “還有一件事。從下個月開始，考覈各公司總經理的出勤率。”

    “啊？許總，這麼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她微微一笑，“毛經理，你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啊。”

    毛敏吃驚的看着她，“可是許總，各老總的業務能力都很強，如果輕易考覈他們的出勤率，恐怕會引起他們的不滿，如果跳槽.......對我們來說，是——”

    她截斷她毛敏的話，皮笑肉不笑，“怎麼？他們是人上人啊？我都考覈不得？”

    毛敏沉默了。

    這真是“錢難掙，屎難吃”啊！可沒辦法，端了別人家的碗，就得聽別人的管！

    毛敏遲緩搖頭。

    她擡手，欣賞自己粉嫩乾淨的指尖，威脅道：“你要麼執行，要麼辭職。”

    毛敏嚇得一抖，遂點頭。

    “是，我明白了。”

    “你明白……”

    她一怔，突然記起上一世，毛敏也對她說過一句話“不是我需要蘇總，而是全舟需要蘇總”。

    不過她也能理解這些牆頭草，畢竟只有手握權力的人，身後才會有人跟隨。

    嚴雪漫的話，點醒了她。

    她頭也不擡，戲謔道：“不是我要這麼做，是全舟的發展需要我們這麼做。”

    毛敏癡癡點頭，直至退出她的辦公室才敢大口呼吸。

    許茵一句話，人力資源部立即開始制定針對各管理層的考勤制度。

    風聲傳出，人力資源部又成了背鍋俠，底下都在埋怨是毛敏向新老總打小報告。一時間，毛敏被許茵推上風口浪尖，罵聲不斷。更慘的是，毛敏只能嚥下委屈，替領導背鍋。

    晚上，她開開心心回家，恰好和陸瑾和同時到達大門口。

    她手腕處搭着他的西服，禮貌道：“你先進。”

    “一起吧。”他半摟着她的肩，身上已經換了套西裝。

    她扭頭看着男人優越的側顏，“你昨晚來看我了啊？”

    “沒有。”

    她瞪眼震驚，“啊？那這是誰的衣服？”

    “今天早上來看的。”

    “你還真會開玩笑哈！陸瑾和！”她咬牙切齒，眯眼假笑，剛想伸手掐他胳膊，卻又很快收回手。

    她怎麼捨得讓他痛呢？上一世的他，已經痛過很多次了，這一世，他就開開心心地待在自己身邊吧。

    男人深沉的眸子看向她，似乎在問：爲什麼不掐？

    她朝着什麼都不知道的他展顏一笑，親暱道：“爸媽該等急了，走吧。”

    陸瑾和聞言一怔，黑眸滿是疑惑。

    兩人一起進家門，就像是新婚夫妻回孃家似的，許家三人十分熱情地拉着新姑爺坐下。

    “瑾和哥！坐這兒，坐這兒，跟我姐坐一塊兒！”許玉最爲殷勤，將兩個本就靠得很近的椅子拼到了一起。

    她坐下時，又將自己的椅子拖開，和他保持一定距離。

    許英恨鐵不成鋼，路過她的時候，粉拳砸在她肩上。

    她懵逼回頭，看着朝自己齜牙咧嘴的妹妹，萬分摸不着頭腦。

    這丫頭……幹嘛呢？！

    6米長的大理石餐桌前，許家父母坐在一起，許玉坐在許、陸二人對面。

    桌上的鮮花讓人心情舒適，頭頂的水晶燈燈光柔和，氣氛和諧融洽。

    她只覺此刻與上一世蘇錦樑到家裏吃飯的情況很不同，他刻意地諂媚討好，讓父親氣得大罵說這不是家宴，而是公司聚餐。

    許母起身給陸瑾和夾菜，“小和啊，多吃點兒，你看你，都瘦了！”

    許遠舟默默點頭認同。

    她扭頭注視着他：的確瘦了。

    此時的陸瑾和接手鼎盛集團不過兩年，是最艱難、忙碌，最需要人陪伴的時期。

    可那時的她，又做了些什麼呢？怪他不陪自己，轉身和蘇錦樑結婚。

    她突然有些哽咽，看向他的眼神開始顫抖。

    他雙手端碗接菜，禮貌道：“謝謝伯母。”

    許玉笑道：“瑾和哥，你叫什麼伯母啊，叫媽多好啊！”

    “噗！”她撲哧噴出一口氣，扭頭瞪着對面的許玉。

    許玉粲然一笑，撒嬌扭肩，“姐～你這麼大驚小怪幹什麼？”

    她微微有些疑惑：上一世的許玉，會說這種話嗎？

    許玉十分乖巧懂事，絕不可能在長輩面前說這麼輕佻的話。

    正當她感到疑惑時，許母發飆吸走她的注意力。

    “阿玉，你說什麼胡話呢！”許母也嚇一跳，拉着陸瑾和的手腕，“小和，你別聽她胡說啊，這要是被你媽聽見，可不得了了！”

    他笑着點頭，和許玉對視一眼，遂收回目光吃飯。

    席間，許遠舟一直拉着他聊公事，讓許茵插不進去。

    她有些憋屈，現在她才是全舟的老總好不好！

    正當她憤憤撕咬雞腿時，耳邊突然出來他語帶笑意的聲音：“你讓她說的？”

    她扭頭，瞪大眼，對上他彎月般的眸子，“你怎麼會這樣想？”

    他眼中的光亮一下子黯淡，收回視線，沉默地用餐。

    兩人不再說話，她時不時偷瞄他，卻在收回視線時瞥見朝自己做鬼臉的許玉。

    她瞪了阿玉一眼，換來阿玉的吐舌。

    許遠舟恰巧看見，呵斥道：“阿玉，吃飯不許做怪相！”

    “哦.......”許玉立馬泄氣，乖乖坐直身體吃飯。

    一家人吃完飯後，她先一步起身，走到樓梯口等他——這是他離開的必經之路。

    兩分鍾後，從飯廳傳來他和父母、許玉道別的聲音。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就像山間的清泉，喉嚨裏又像是安了一塊磁鐵，有微微磁性，很好聽，很舒服。

    下一秒，他從餐廳走出，見她抱臂靠在樓梯口，歪頭疑惑地看着她。

    “我有話想跟你說。”

    “剛纔爲什麼不說？”

    “你怪我浪費你時間啊？”

    “沒有。”

    “那走吧。”她故作高傲地抱着手臂，帶着他往樓上走。

    他走在她身後，看着那婀娜窈窕的身姿，暗自嘆了一口氣。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她的房間。

    她走到書櫃旁的小櫃子，給他倒水，背對着他招呼道：“坐。”

    他看向四周：屋子裏就一張牀，是要他坐哪裏？

    他往後退，靠在了門邊，抱着手臂看着遲遲不回頭的她。

    她清了清嗓子，“陸瑾和，你覺得我怎麼樣？”

    “很.......”

    窗戶外傳來老爸的吼聲，“阿茵啊，瑾和是不是在你房間？他沒走的話，讓他下來跟我下盤棋！”

    她只能走到窗戶邊，俯身迴應壞自己好事的老爸：“好的，爸。他馬上就下來。”

    她氣憤回身，和他對視一眼，揮手讓他走。

    他邁腳朝她走開，“許茵……”

    她打斷他的話，“好了，下次說吧，別讓我爸等急了。”

    “好。”

    她看見他眼中的光又消失了，朝他歉意一笑。

    他眉間有猶豫，兩秒後，果斷收回腳，轉身下樓。

    她關上房門，背靠着門，無奈搖頭，認真道：“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所以……你不要擔心我會再次離開你。”

    她會一直陪着他，會陪着他一起奮鬥，會成爲他的戰友、朋友，也會成爲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