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7章 熟悉的氣息

    有理有據的三條線，不僅僅說服了老爺子，便是江樵這個救妻狂魔，也無話可說。

    江樵也知道，他們一家三代人潛入地心世界，可不僅僅是揹負救他妻子這一項任務。

    甚至殘忍地說，救他妻子也只是諸多任務中順帶的一個。這麼說或許有些不近人情。可在今晚之前，他們甚至都不確定他的妻子是否尚在人世，畢竟，十年前的地表俘虜，早就成了研製特效藥的原材料。

    退一萬步說，就算各種推演直覺，都預示着妻子尚在人世，可妻子關押在哪，同樣是未知數，有着太多不可預測的因素。

    而相比於兩地之間的生存之戰，一個人的存亡終究顯得那麼渺小。

    或許對於江樵，對於江躍來說，她一人的性命高過一切。

    可他們終究也知道，救得一人，地表世界的危局解除不了，一切等於白搭。

    而解除得了地表世界的危局，將地心族的陰謀徹底挫敗，一人，乃至億萬人，將得以存活。

    鎖定了銅椰學士這條線索，江躍倒是並不急着當下就去24小時盯梢。

    倒是棠立這夥人，他們跟施校尉這樁生意，不得不引起重視。按照他們的約定，這無疑是針對地表世界的一次大規模行動。

    過去地心族進入地表世界掠奪，最大規模也不過是幾百人罷了。而這次，居然目標直接盯上了數萬人之多的倖存者基地。

    毫無疑問，地心族的胃口在擴大，隨着小規模的偷襲不斷成功，一次又一次嘗到了甜頭，地心族也在變本加厲，推進掠奪的速度和規模。

    而若是讓這次幾萬人規模的掠奪行動達成，後面一定會更加瘋狂，胃口大開，到那時候，地表世界的災難就會真正到來。

    江躍將這個問題拋出來。

    同時問道：“爺爺，咱們老江家的香火祕法，還能再啓用嗎？”

    雲鶴老爺子苦笑道：“上回不是說過了麼？那是最後一次了。想要再次使用，只能是回到地表世界，再次佈置。這祕法非常復雜，佈置起來很是繁瑣。”

    三狗插嘴道：“這要是可以像過去那樣就好了，一個手機就能解決。”

    經歷過陽光時代的通訊能力，衆人還真是有些想念那個時代。

    不過這是地心世界，就算地表世界的通訊恢復，在地心深處，再強的通訊信號也不可能覆蓋得了。

    這種事，也只能是想想得了。

    “爸，你不是有很多道友嗎？可否安排在外圍的人，返回地表世界預警一下？幾萬人規模，這可是大事。真要被地心族搞成了，對地表世界時巨大的打擊，而對地心族則是前所未有的勝利。勢必會大受鼓舞。”

    雲鶴老爺子緩緩點頭：“返回地表世界，談何容易啊。地心世界有他們獨特的通道，也可以挖掘新的通道。我們在地心世界，行動不便，沒有各種設備支撐，不可能挖掘新通道。而舊的通道廢棄的通道，我們掌握得並不多，且很多還可能嚴加看守。指着地心世界的同道送消息回去，只怕比不上地心族冒險者隊伍的速度。等我們的人千辛萬苦回到地表世界，人家說不定都打了幾個來回了。”

    這也是實情。

    就拿江躍他們來說，他們來地心世界的那條通道，距離泰坦城邦非常遠，隔着千山萬水不說，還隔着地煙之災，想要原地返回，沒有一兩個月繞路，根本不可能抵達。

    至於別的通道，他們根本不知道。

    江躍他們面臨的問題，同樣也是其他地表潛伏者的問題。他們即便知道個別兩個通道，卻也是有限的。

    而且這些通道還大概率有重兵把守。像那種完全廢棄，或者暫時處於真空狀態的通道，完全是靠運氣的。

    老爺子也知道，自己這一番話，恐怕會讓幾人情緒受到影響。

    當下道：“我會用祕法聯絡外圍的地表潛伏者同道，若是有人掌握了就近的通道，這事就有的挽回。”

    “這恐怕不太容易，就近的通道，接近泰坦城邦，一定是泰坦城邦要用的通道，地表道友只怕很難借道而回。”江躍分析道。

    老爺子點點頭：“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不過還有個問題，他們到底要偷襲哪一個倖存者基地，在地表世界哪個國家，哪個區域？”

    江躍苦笑道：“那施校尉很滑頭，沒到最後出發的時候，恐怕不會提前告知棠立。估計也擔心那羣冒險者有別的花花腸子。”

    這又是一個麻煩。

    要是江躍現在就打聽出具體襲擊哪個倖存者，或許還有兩天左右的時間差可以利用一下。

    等地心族冒險者隊伍出發時，再弄清楚具體信息，這就相當於要跟地心族同一起跑線，雙方要比速度。

    這對地表潛伏者顯然是極爲不公的。畢竟這是地心族的地盤，通道也是從地心世界通往地表世界。

    同一起跑線，地表潛伏者要規避那麼多耳目，怎麼可能比地心族速度快？

    老爺子道：“這件事，咱們盡力即可。地表世界這麼長時間，總不可能一直原地不動，總會有進步的。地心族這些冒險者，想靠這麼點人馬就大規模偷襲幾萬人的基地，胃口還真大。這要是被他們得逞了，說明地表人類根本沒長進，說不好聽點，幾萬人基地被千餘人的隊伍給一鍋端了，老頭子我只能說八個字，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三狗也點頭附和：“爺爺說得對，幾萬根木頭，也夠地心族砍到手軟的。要是幾萬人的基地都頂不住千把人的襲擊，叫人給一網打盡，那真叫活該。”

    要是詭異之初，陽光時代剛走進詭異時代，人人都沒有覺醒者，每個人戰鬥力都幾乎爲零的時候，發生這種事還說得過去。

    現在存活下來的地表人類，都是經過幾次進化，九死一生留下來的小強，不說戰鬥力通天，但也絕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他們祖孫三代在泰坦城邦這些日子，自然知道哪一頭輕，哪一頭重。

    地表世界的心，他們操不完。只能是盡力而爲，實在照應不到，也只能是四個字，聽天由命。

    第二日一大早，江躍繼續爲深淵族購買靈藥材料。不過明顯可以感覺到，這靈藥材料越來越難收購，幾人腿都快跑斷了，也只是堪堪完成定額要求，且購買的價格已經翻了好幾倍。

    江躍在交割的時候坦然對溟先生道：“先生，我們已經用盡一切辦法收購靈藥材料，今日幾家店的店夥計都私底下嘀咕，明日怕是買不到了。去得再早也是枉然。因此，這樁差事，我們幾個只能爲溟先生效力到今日爲止了。這些日子承蒙照顧，小人感激不盡。”

    溟先生似乎早有所料，並沒有過於苛責，淡淡道：“你們幾個蘑菇人，卻比很多跑腿的更靠譜。本座對你們的表現很滿意。靈藥材料暫時不用買，不過你們要是願意的話，深淵族這邊，倒是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份長期的差事，在本座麾下聽候差遣，你們可願意？”

    江躍忙道：“願意，能爲深淵族賣命，小人自然是一百個願意。”

    “嗯，既如此，這幾日你們就做一件事，去各大靈藥店鋪打聽，看看到底誰在幕後收購這些靈藥材料，包括這些藥鋪的進貨渠道等等……這件差事幹好了，本座保你們一份前程。你們可信？”

    江躍道：“自然信。實話實說，先生這些日子讓我們賺到的收入，已是我們過去幾年不敢想的數字。”

    溟先生很滿意這種態度：“嗯，你們且去辦好這個差事。跟深淵族混，賺錢不是難事，要的是面兒。你們想一想，你們幾個蘑菇人走出去，別人是什麼態度對你們？但你們穿上深淵族的服裝，打上深淵族的烙印，別人是什麼態度對你們？”

    “那必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江躍不勝唏噓感慨道。

    倒不是江躍離不開溟先生這個差事，真想從深淵族這裏得到什麼。而是他不想就此失去跟深淵族的這份關係。

    因此，接了這個差事後，江躍可以名正言順地繼續跟深淵族接觸。

    而溟先生要他辦的這個差事，其實就是江躍此前定的第二條線。這個差事可以說完全不影響他的行動，反而可以結合這條線，名正言順地進行偵察。

    三人走在街上，挨家店鋪去逛。今日反正沒有購買任務，他們也沒有什麼緊迫感，走到哪算哪。

    走了幾家靈藥店鋪，那些收過他們好處的夥計，早就認得他們了。也不跟他們來虛的。

    直接告訴他們，今日別想買那幾樣靈藥材了。今天沒有貨，明天也沒有，未來好一陣估計都不會有貨了。

    至於什麼時候有貨，那得看具體情況了。反正店夥計說不明白，就算是老闆估計也不知道市場如何變動。

    總而言之，就是斷貨了。

    不止一家如此，每一家如此。也不知道是接到了什麼通知，還是受到了什麼不明的壓力。

    總而言之，就是不賣了。不過對外的口徑自然是缺貨。可到底是不是缺貨？至少江躍是不信的。

    事實也證明了江躍的猜測，貨依舊有，且還不少，都在各大店鋪的倉庫裏待着呢，可他們就是不賣。

    只是江躍一時半會還來不及打聽原因。

    當然，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這裏頭的原因多半是跟泰坦學宮有關。只怕學宮方面是施加了某些壓力。

    “二哥，要不，咱們把這些倉庫一把火給點了？”三狗有點沉不住氣，他想到二哥說的三線並舉，這不就是第二條線嗎？

    江躍微笑道：“急什麼？這才到哪？你一個人燒得了幾個倉庫？再說了，這些事有比我們更合適的人來做。”

    “二哥是說，寶樹族？”

    “不僅僅是寶樹族，現在不願意看到泰坦學宮發達的勢力，可大有人在哦。”

    三狗嘿嘿笑道：“我看深淵族也很不爽。”

    “你都看出來了，那說明什麼？說明泰坦學宮這次胃口太大，已經是天怒人怨。”

    “再說了，燒倉庫還不夠。還有進貨渠道。要搞破壞，最好是連同源頭一塊摧毀。讓他們在一個週期內完全沒法補救……”

    “嘿嘿，二哥，還得是你啊。泰坦學宮招惹了你，可算是倒了八輩子黴。”

    一日的走訪下來，兩人將泰坦城內幾百家店鋪幾乎走了個遍，包括他們的倉庫在什麼地方，都清晰地繪製出了一個線路圖。

    事實上，店鋪雖然分佈在城區各個角落，但是倉庫其實相對集中，是一個專門的片區用於儲存貨物的，有專門的設施和陣法來維護靈藥材料的靈氣不至於流失。

    這些設施和陣法必須有高價來維護，這就註定，倉庫是沒辦法太分散的。過於分散，每一個店家都無法單獨承擔這個成本。到消費終端價格也會非常恐怖，必然會影響生意。

    倉庫如此集中，倒是一個極大的好消息。

    帶着這個好消息，江躍等人返回小酒館。剛走進門，江躍忽然眉頭一皺，他竟感應到一絲奇怪的氣息。

    目光不經意地在各處掃了一圈，卻沒有看到明顯的異常。

    隨後，江躍的目光落在角落裏一張小桌上。那裏有個落單的冒險者，看上去很是頹喪的樣子。看他這做派，分明是不想招惹耳目，故意往不起眼的角落裏坐着。

    而此人百分百是地心族，而且看他這個風塵僕僕的樣子，身上似乎還有些傷勢有些奇怪。

    江躍很快就找到了坐鎮小酒館的父親，問道：“爸，你使用了操控符嗎？”

    江樵茫然道：“我這些日子一直跟你們一起行動，從沒單獨出手過。”

    “難道是爺爺？”江躍正嘀咕着，雲鶴老人就冒了出來，“我還以爲是你操控的地心族傀儡，難道不是你的手筆？”

    江躍苦笑道：“肯定不是我，是我的話，我心裏有數。”

    原來，江躍底下看到的那名地心族身上，居然有種熟悉的氣息，分明是被人下了操控符。

    這可是老江家的獨門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