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5章 殺三留三

    重返地心世界？

    幾個地心族第一念頭便是不信。從他們成爲俘虜的那一刻，他們就知道這條命多半是要交代在地表世界了。回去？他們做夢都不敢去想。怕想多了更失望，更難受。

    可他們隨即又在童肥肥的眼中，看到了認真。也就是說，好像這個跟他們建立了主僕契約的地表人類，並不是在開玩笑。

    地心族的心智並不差，很快他們就將一系列的信息整合出來了。

    壞消息是有人會死，好消息是有人可以活着返回地心世界。

    而到底誰會死？誰能活着離開地表世界，返回地心世界？一時間，每個地心族的心裏頭竟然都是七上八下，既忐忑，又透着幾分渴望。

    有人死，有人活，這就是概率問題了。原先認爲是百分百必死，而現在至少出現了活的概率。哪怕是六個人只能一個活着回去，那也是六分之一的概率。雖說是低了點，可終究還有希望不是？

    先前那個大聰明吞了吞口水，努力壓制內心的惶恐和興奮：“主人開恩，主人開恩。請指點迷津。”

    童肥肥笑了笑：“不存在什麼開恩不開恩的。你們是俘虜，正常來說，不可能放你們活着回去，明白吧？”

    “是是，應該如此。”都成階下囚了，還有什麼好嘴硬的，地心族這些傢伙自然唯唯諾諾。

    他們就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誰能活着，誰會丟了性命，好歹給個準確的說法。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不可能無緣無故放你們回去，饒你們性命。你們想活着，自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這一點，你們能明白吧？”

    六個地心族其實不太明白，但這個節骨眼上，誰還能傻乎乎地搖頭說自己不明白？

    不明白那不是蠢蛋了？直接拉出去砍了。

    早先那名地心族誠懇道：“主人，請您直言，需要多少代價，只要能活着，我都可以接受。就算要我把老婆孩子抵押上，我都不會猶豫。”

    這位也算奇葩，卑鄙無恥，不過倒也在明面上，並沒有遮遮掩掩。

    “我對你們的老婆孩子沒興趣。想活着，自然要證明你們配得上活着，能拿出誠意來救贖你們的狗命。”

    有人腦子轉得快，靈光一現，恍然大悟：“主人是要我們返回地心族，給你們當內應，做臥底！”

    童肥肥很是滿意地笑了起來：“你還不算笨。”

    那人當即眉開眼笑：“我願意，我一定當好內應，我一定做好臥底，一定把最新的情報不斷送過來。”

    另一個地心族急了：“主人，這些活我也能幹。而且，我在地心族的人脈更廣，我在泰坦城邦有房，我是泰坦城邦的土著人，我人脈關系多，消息更多！他們幾個加起來，情報能力都比不上我。我當初在百丈的隊伍裏，就是負責搜集情報的。我跟很多勢力，很多冒險者隊伍，都有業務往來的。”

    其他地心族也不甘示弱，有人道：“主人，我人脈關系是不如他們，可我這個人忠厚，我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他們回到地心世界，未必會真心誠意送情報，甚至會翻臉都不好說。而我，一個唾沫一個釘，最靠得住。”

    每一個地心族俘虜都知道這是性命攸關的時候，再不好好表現，說不定就真的要完蛋了。

    看主人這口氣，說不定能放回去的名額，也就一個。六個人裏頭選一個，競爭不可謂不激烈。這會兒，可當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競爭。

    這競爭比當初在百丈冒險隊伍裏還激烈多了。過去競爭頂多是競爭資源，競爭戰利品的分配額度……

    而眼下，競爭的可是活着的機會。

    先不說回到地心世界是不是真的要給地表人類送情報，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再說。

    童肥肥樂了，滿意地點點頭：“你們的態度我很滿意，不過，我對你們地心族的秉性，並不是很信得過啊。你們一個個說話很好聽，不過真讓你們回到地心世界，我覺得，你們一定會反悔，覺得兩個世界，隔着千山萬水，就算返回也拿你們無可奈何。”

    “不不不，主人，我發誓，我絕不是這種人。”

    “我這人一向老實忠厚，絕不敢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主人，我可以發毒誓的。”

    童肥肥不爲所動：“行了，我對毒誓沒興趣。我只認一點，要讓你們長記性，就必須給你們留下深刻的印象。”

    幾人面面相覷，隱隱覺得童肥肥這話好像有點陰森森的。長記性，這卻是如何長記性呢？

    這分明就是要殺人立威的節奏哇！

    童肥肥並沒有急着公佈結果，而是轉頭對韓晶晶和江影道：“這幾個人的秉性和思維方式，我大致有數了。有個別人尤其奸猾，絕對不能留。其他多數人也是見風使舵的玩意，真要沒了約束，也別指望他們老老實實配合……倒是有個別人，花花腸子沒那麼多，大致可以利用一下。”

    江影乾脆道：“那麼就留那一個！”

    地表世界的語言，這些地心族幾乎聽不懂。因此江影跟童肥肥他們說什麼，這些俘虜其實也是一頭霧水。

    不過他們從江影那殺伐果斷的美眸中，感覺到莫名的森然恐怖。

    “留一個，會不會少了點？”韓晶晶卻道，“他們隊伍失敗，首腦都丟了命，回到地心世界，不會被問責嗎？”

    “冒險者隊伍相對鬆散，沒有明確的官方組織。恐怕除了百丈這個泰坦血脈背後的家族，應該沒人會在意他們的死活。冒險者領取任務，失敗應該是常態。沒能及時完成交割，任務肯定會轉交給其他冒險者隊伍。甚至其他冒險者也已經大量行動了。因此，少了一個隊伍，恐怕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要緊……”

    要是在陽光時代的地表世界，上百人失蹤，肯定是潑天大案。要是換在詭異時代，就是另一種情形了。

    而在地心世界，沒有互聯網，沒有統一的國度，沒有森嚴的法度，沒有成熟的先進法律體系……

    最關鍵的是，地心世界的殺伐死亡，幾乎每一天都在發生。一支冒險者隊伍失蹤，就跟一顆石頭丟進湖面，也就聽個響，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童肥肥道：“我想了想，幹掉三個，留下三個。讓他們互相監督。要是不老實的話……”

    江影道：“操控符要是在地表世界，我有把握可以隨時讓他們爆體而亡。進入地心世界後，如果隔離的距離太遠，卻是不好說。”

    操控符畢竟是外物，雖然很霸道，操控力也很強，可外物終究是外物，一定會有時空限制的。

    毒蟲護法嘿嘿一笑：“我的蟲蠱其實也同一回事，時空間隔太誇張的話，我也鞭長莫及。不過，我倒是有個辦法。我這蟲蠱可以設定每三個月或者六個月發作一次，他們要是三個月六個月不來送一次情報，蟲蠱發作，沒有我的獨家手法，他們也必死無疑。”

    而童肥肥道：“我在他們體內種下了精神印記，跟他們建立了精神契約。這個契約應該可以無視時空。不過我也要走一步看一步。到底能控制他們到哪一步，也得實踐過後才有答案。”

    童肥肥的這些技能，也是一步步摸索的。他之前還沒有隔着地心世界和地表世界之間使用過，到底有多大作用，他心裏頭確實也沒底。

    韓晶晶卻道：“夠了，你們三管齊下，我相信足夠威懾牽制他們。再說了，他們就算不乖乖配合，也很難反水。”

    衆人仔細一琢磨，還真就這麼回事。這些傢伙沒了冒險者隊伍，屬於喪家之犬。回到地心世界恐怕也得老實低調，夾着尾巴做人。不然的話，被人重點盯上，也是百口莫辯的。

    至於主動上報？按照地心世界的生存邏輯，主動上報就是自找麻煩。或許不上報他們還沒事。

    一旦上報，一定會有人調查他們。隊伍都滅了，你們憑什麼活着？是不是跟地表人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結？是不是做了什麼吃裏扒外的勾當？

    一番調查下來，他們不死也得脫層皮。而百丈這個泰坦血脈背後一定是有豪強勢力的，他們一旦被百丈身後家族的人調查到，一定會在他們身上深挖，搞清楚百丈的死因。

    到時候，他們想不當背鍋俠都難。

    而地心族一向人人爲己。爲了自己的利益，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出賣的。地表世界的那些所謂道德包袱，地心族根本不存在。

    他們也不會動不動把地心世界陣營利益掛在嘴邊。說起來，地心世界一直宣傳，致力於迴歸地表世界，似乎人人都把這當成一個口號，當成一個宏願。

    事實上，這也的確是很多人的志向。

    可對於絕大多數底層廝混的地心族，他們口號雖然也喊，但歸根結底還是混口飯吃罷了。

    漂亮話要講，但生意經也要會算。

    跟自己的生存相比，去特麼迴歸地表世界的宏願。地表世界只是一個混飯吃的路子而已。

    就像百丈這些冒險者。他們真是爲地心族入侵地表世界的宏願而來的嗎？爲了遠大理想抱負嗎？

    扯淡！

    說白了，就是給錢多！

    一個地表人類，他們可以直接跟終端接收方交接，一個地表人類就是三個金幣，一千多地表人類，那就是四五千金幣，摺合成銀幣就是四五十萬！

    而他們要做的，就是到地表世界走一趟，跟地表人類的敗類們做一個交易罷了。之前每一趟都是順順利利的。萬萬想不到這次居然被伏擊了，而且還被打的如此狼狽。但——這畢竟只是個意外啊。

    不出意外的話，本該是四五十萬銀幣的生意。而前後週期也就五天不到的樣子。即便要考慮到回到地心世界之後的行程，那也頂多是十天半個月的週期。還有什麼比這更好做的生意嗎？

    這樣的生意要是能做上一年半載，他們冒險隊人人都將發大財，當財主，徹底解決財務自由，下半輩子就可以躺平了！

    富貴險中求！

    這才是絕大多數地心族來地表世界冒險的心態，而絕不是什麼地心族的宏願，什麼地心族的大義之類的。

    地心族根本不講究這些，利益驅動，永遠是地心族的基礎邏輯。

    就如當初蜥蜴人追殺江躍他們，箭狼部落攻擊那個城堡，包括將離山脈的搶掠殺伐……

    不管是大勢力，還是小人物，利益驅動，簡單粗暴，就是這一套邏輯。

    因此，放幾個俘虜回去，除非他們有更大的利益驅動，否則他們斷然不會反水告發。

    哪怕是爲了自己的小命，也得老老實實配合。

    但地心族是賤骨頭，記吃不記打，畏威不懷德的。

    你絕對不能跟他們溫聲細語，好言相勸。你要是一副我看好你，你好好幹的語氣，那就壞事了。

    鎮不住！

    這些賤骨頭就必定會反水！

    最終的方案，弄死三個，留下三個。

    當然，留三個固然很重要，但是殺三個，也是很有講究的。殺這三個的目的，不是單純爲了殺，而是要殺雞儆猴。

    要讓那剩下三個知道，你們的小命在我們手中，哪怕你們回到地心世界，那也得乖乖配合，不然的話，小命還是保不住。

    當然，到底殺幾個，事先肯定不會跟他們明說的。

    江影跟韓晶晶她們，一本正經地一個個約談。

    約談過後，六個俘虜又被安排在了一起。之前就被童肥肥定性爲最奸猾的那個，自然是要被第一個開刀的。

    童肥肥目光不善地打量着這人，陰惻惻笑道：“賽提是吧，你這個人吧，還是花花腸子太多，雖然話屬你說得最好聽，但大家就是信不過你。所以……”

    “你得死，第一個死！”

    那個被點名的地心族俘虜，還以爲自己巧舌如簧，肯定說服了地表人類，本以爲自己肯定是可以安然返回地表世界的人選。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被第一個點名，第一個要刀的就是他！

    簡直是五雷轟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