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裂開的獸人 傻掉的白龍！

    就在蓓絲特娜剛出門沒多久，寒冰大廳深處，奧納羅姆、耐瑞奧以及幾名獸人們，正試圖在亡命前做最後的掙扎。

    但他們這般反抗，在一羣平均百人敵的霜巨人面前完全不夠看。

    那種感覺，就像是試圖從體育老師的看守下飛躍幼稚園的可憐熊孩子，被一頓慘無人道的蹂躪。

    在二白及其哥哥妹妹們超認真的監督下，這七名獸人就被霜巨人們強行拖拽至一處谷地中。

    一眼望去，全是堆積如山的骸骨，食人魔、哥布林以及...永恆荒野原本的主人———巨魔！

    整個不大的場地，幾乎被血色所淹沒，即便是上空不斷飄落下的鵝毛大雪，也掩蓋不住這裏的血腥。

    “族長說，要賜予你們沒有痛苦的安息！所以，你們，應該感到榮幸！”

    兩名霜巨人如同抓土拔鼠一般，將其中一名不斷掙扎咆哮的獸人拖拽至早就被鮮血醃入味兒的石臺上摁住手腳。

    只能視角倒立的絕望看着那名霜巨人從角落找來一柄沾滿了血色冰晶的刑錘，光是錘頭部分都已經比獸人的軀幹還要巨大！

    “不要怪我們霜巨人，我們侍奉的是無底深淵的憤怒主君，如果不拿你們這些侵入者作爲每月的祭品，我們自己就會淪爲祭品，要怪，就怪你們自己的不幸吧！”

    霜巨人高高舉起手中的血色巨錘，目光冷漠的看着石臺上祭品，然後高喊：

    “憤怒的主君！萬祈！科斯徹奇！

    “請收下僕人們獻祭於您的禮物！

    “粉碎吧！”

    砰！

    在一陣令人牙酸的沉悶響聲中，那名腦袋化作一團粘稠馬賽克的獸人就此失去了聲息。

    彷彿有道陰冷的寒風吹過，就此帶走了些什麼。

    曾經有幸接觸過一些薩滿知識的耐瑞奧知道，那恐怕不是自己的錯覺。

    他的靈魂...被霜巨人們作爲祭品，獻給了無底深淵第23層冰凍廢墟的領主，憤怒主君。

    沒有任何意外，沒有任何波瀾，他的族人們就這樣被霜巨人們一個接着一個被擡上了石臺，然後被收割生命，獻祭靈魂。

    即便是他們當中最強大的酋長奧納羅姆也在劫難逃。

    如果他沒有受傷的話，也許還能靠着【疾風步】從這些可怕的生物手中逃走，但如今重傷纏身的他，也只能發出窮途末路的嘶吼！

    “不！！！我是偉大的奧納羅姆！是影月氏族的族長！你們這樣做，獸神不會...”

    砰！

    他絕望的吶喊嘎然而止。

    那他原本強壯的軀體，也如同沒了骨頭的蟲子，被拎着腿扔到了一旁的屍骸堆中，它們將成爲永恆荒野一些動物們度過這場寒冬的饋贈。

    耐瑞奧也沒輪到最後一個，他成了繼奧納羅姆後的下一個。

    這一刻，踏上生命最後旅途的耐瑞奧，不知爲何，心中對於靈魂墜入無底深淵邪神手中依舊絕望害怕，卻出奇的平靜下來。

    這樣無悲無喜的他，反而能夠看到更多的東西，他看着那些同樣無悲無喜的霜巨人，看着他們那認真執行獻祭儀式的樣子。

    對...

    認真...

    而不是他曾見過薩滿向獸神祈禱時那般狂熱的虔誠...

    他總覺得眼前的霜巨人們有些不太對勁，更不對勁的是身後的那幾頭彷彿見證眼前儀式的白龍們。

    就在他被摁在石臺上時，甚至聽到了它們刻意壓低的聲音：

    “又是這樣...感覺好浪費呀，明明去掉腦袋再噴一口寒霜吐息就非常嘎嘣脆的。”這似乎是那頭名叫二白的白龍。

    “閉嘴！媽媽說了，獸人也是智慧生物！不能瞎吃，殘存靈魂碎片的長期侵染，會讓我們的靈魂也變得不潔淨的！”大白冷靜的否定道。

    “而且，媽媽好像還說獸人的肉很柴很辣！不好吃！”白龍三妹補充道。

    “很柴我能明白，大概和啃樹根和石頭時的感覺差不多吧，但很辣是什麼情況？大白，你吃過辣椒嗎？”最年幼的白龍妹妹咽了口唾沫。

    “叫大哥！你們就不能...”

    白龍那如同另一個世界的爭論戛然而止。

    並...

    也許那是因爲自己的腦袋碎了！

    他只覺得眼前先是一片漆黑，然後不斷的沉淪、沉淪、再沉淪，彷彿穿過了一道長長的隧道，然後才終於看到了亮光。

    接着就是冷！

    彷彿能夠將思維都爲之凍結的寒冷襲來。

    他終於重新擁有了視野。

    眼前是一片無盡蒼莽的冰原，而他的身體像是變得很輕，正從無盡的高空墜下，周遭全是淒厲痛苦的慘嚎聲。

    他環首望去，原來真的有好多人從高空墜下，朝着這無盡冰原的千刃山川墜下。

    地面上全是隆起朝天的尖銳冰簇，幾乎每一簇寒冰上，都串着他們這樣的墜落者。

    更令人驚恐絕望的是，這些被插的透心涼的墜落者都沒有死。

    因爲他們原本就已經‘死’了，在此地的，不過是他們的靈魂具象罷了。

    他們只能被永遠的插在這裏，無窮盡的感受着腸穿肚爛粉身碎骨的痛苦，被無止境的寒冷和飢渴所永恆籠罩。

    這還真是...絕望啊...

    終於，耐瑞奧的靈魂像是無法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開始有些絮亂波動起來。

    他絕不接受這樣永恆煎熬的命運！

    必須想辦法結束這樣的境遇！

    如果無法辦到的話，他也要想辦法泯滅自己的靈魂！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憤怒的主君！霜巨人之神！科斯徹奇！！！

    “我影月氏族酋長奧納羅姆向您由衷的祈禱，我將成爲您最虔誠的信徒！

    “只要您能寬恕我回到主物質界，我向您發誓！我會用一千名族人的靈魂獻祭給您！

    “我的主宰！

    “您卑微的僕人！奧納羅姆！請求您的迴應！”

    糟了！

    竟是讓他搶先了一步！

    耐瑞奧大爲懊悔！

    是啊！

    對方可是一個無底深淵無所不能的邪神啊！

    只要能夠找來更多的祭品，他並不缺自己這一個靈魂啊！

    而隨着奧納羅姆的吶喊，遠方的天際間狂暴的風雪中，一個通天徹地的龐大身影緩緩浮現出來，一把握住了奧納羅姆。

    前一秒這個龐大的雪巨人還彷彿心平氣和的問：

    “你願意用一千名族人的命來換取自身靈魂的自由？”

    奧納羅姆狂喜：“不錯！一千名族人的靈魂，只要給我一個月...不！十天！我就會向您獻祭他們！”

    許是看到這位寒冰廢墟的神祇依舊沒有半點波動的樣子，他的心頭也在不住下沉，然後像是豁出一切般吼道：

    “不！只要您能讓我重新復活，我將整個影月氏族都奉獻給您！”

    在他想來，反正自己因爲這一次的戰敗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威信，只要自己能夠復活，便是將整個族羣一起賣了又怎樣！

    一個如同寒冰互相摩擦的粗獷聲音於天地中迴盪開來：

    “一千族人的靈魂？很有魄力，也夠無恥，但你真以爲我看不到你貧瘠的腦袋裏都裝着些什麼嗎？

    “一個剛吃敗仗的蠢貨，你僅剩下的足夠還湊的夠一千嗎？還是說騙其他獸人來充數？”

    奧納羅姆緊張起來，本能的想要辯解，但讓他怎麼都沒想到的是，下一秒，這位寒霜領域的神祇就突然如火山噴發般無盡狂怒起來：

    “區區一千獸人！！！

    “瞪大你的眼睛看看！看看這在我這冰凍廢墟間如風雪飄零的靈魂！我！偉大的科斯徹奇！真缺你這一千獸人嗎？？？

    “還是說，你在把我當一個可憐的乞丐！！！”

    可他的怒火才剛剛勃發的讓人絕望，下一刻，又突然變得落寞起來：

    “啊！再多的靈魂又如何！就能夠她徹底愛上我嗎？

    “哦...我親愛的魅魔女王！爲什麼你敲打開了我被寒冰凍結的心窗，卻又不肯答應成爲我的新娘呢？

    說道這裏，就在奧納羅姆徹底暈頭轉向時，科斯徹奇再次變得狂怒：

    “噢！美坎修特！我的愛人！我科斯徹奇，究竟如何才能滿足於你！

    “難道我這足以貫通天地的冰峯！都還不足以填滿你內心的空洞嗎！！！

    “啊！！！”

    讓奧納羅姆開始感到驚恐的是，科斯徹奇在說着這句話時，竟是用雙手將他緩緩高舉起來，然後將他猛地朝着下方一座雄偉的冰峯上貫去！

    “不！！！”

    奧納羅姆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裂開了！

    噢...也許他的靈魂真的裂開了...

    但即便是這樣，他依舊沒能徹底失去意識，而是感知到自己像是化作了一張薄薄的皮，被均勻的塗抹在一座巍峨的雪峯上。

    而更令他感到發瘋的是，在他之前，這座山峯上早已佈滿了多少個和他一樣命運的倒黴鬼！

    他們無法動彈，無法解脫，只能永遠的被套牢在這座隨時會變化的無盡雪峯上，跟隨他的主人一同領略無盡深淵的魔情冷暖...

    眼看着自己的酋長落入無盡的沉淪，耐瑞奧只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在發麻！

    他發誓，他寧願靈魂泯滅，也不想落得和對方一樣的命運！

    但隨着他回憶這名深淵邪神之前的話語，他突然察覺到自己似乎看到了一縷轉機的曙光！

    美坎修特！

    這不是無底深淵大名鼎鼎的魅魔女王的名字嗎？

    賭了！

    “偉大的憤怒主君！我耐瑞奧，也許有辦法助您一臂之力！”

    下一刻，耐瑞奧發現自己就被揣在了一個巨大的手掌中，看着前方那醜陋而龐大的面龐，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在對方失去耐心前趕緊直入主題：

    “我曾經抓獲過一名因內訌而失去一切的人類商人，在他們人類的世界，如今流傳着一種似乎能夠令任何雌性都獲得滿足的道具。

    “因爲價值連城、在上層貴族圈內一件難求，那名商人在從卓爾精靈手中拿到貨源後就被手下出賣了。

    “它的名字，似乎叫...天國套裝！”

    憤怒君主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後再次怒目圓睜：“天國嗎...天界...格溫哈維夫！！！

    “我！決不饒恕！！！

    “獻祭給我！快！！！”

    ......

    永恆荒野，寒冰大廳後方的巨魔哀嚎之谷中，這七名獸人很快就被處決完畢了，無頭的身體被扔在了那些屍骸堆中。

    “小主人們！獻祭儀式已經完成，和上次一樣，這八年間，憤怒君主都沒有對我們獻祭給予主動的迴應。”

    “嗯嗯，我記下啦！第104次獻祭，七名獸人，無異常！收工開飯咯！”

    “今天的晚餐是？”

    “碳烤土豆！”

    “嘔！我真的再不想吃土豆了！即使是土豆，我寧願吃冰凍的，話說媽媽就不能更新下菜譜兒嗎？我想吃海豹，吃逆戟鯨肉！”

    “若是被媽媽聽到你嫌她做菜難吃的話，你就自己去捕獵吧！這裏是永恆荒野！不是冰風谷！”

    “嘔！我還是吃土豆吧。”

    就在四頭日常對噴的白龍帶着霜巨人們離開這座充滿血腥的山谷後。

    屬於耐瑞奧的無頭屍體突然離地而起，周身的毛孔都噴涌出無盡的凌冽寒風，將其他六名包括獸人酋長的身體一同籠罩進去，其上的血肉迅速剝離，扭曲成粘稠的血肉一同鑽回耐瑞奧無頭的脖頸食道中，只剩下還留存着筋絡的骨骼頹然落地。

    然後耐瑞奧被敲碎的腦袋，竟是詭異的長了回來。

    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爲死了挺久的緣故，加上今天突降暴風雪後氣溫着實有些低，‘死而復生’的耐瑞奧通體都透着一股詭異的青綠色！

    耐瑞奧像是做了一個可怕的惡魔，猛地張開了眼睛，急速喘息着。

    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完全不需要喘息了...

    因爲他就連最基本的心跳都沒了！

    “我似乎...成了一種類似巫妖的存在。”

    耐瑞奧感受着自己麻木卻變得強壯至極的身體，莫名苦笑起來。

    “但...雖然失去的很多，我也得到了不少...”

    他看向自己手中如同憑空多出的一件手杖，手杖的頂端是一套環環相套的頭骨。

    最外面也是最大的一顆是霜巨人的頭骨，在裏邊包裹着一顆食人魔的頭骨，人類的頭骨，半身人的頭骨，最裏邊的則是一顆誇塞魔的頭骨。

    根據憤怒主君科斯徹奇所灌入他腦海中的知識，這似乎是科斯徹奇在還是人類時，一名名叫巴巴婭噶的森林老巫婆贈送給他的禮物。

    在這些頭骨的內部藏着一顆黑鑽石，可以將一名凡人的靈魂隱藏在其中。

    將自己的靈魂隱藏在黑鑽石裏之後，他的身體就將變的再也不懼怕任何打擊！

    而在這顆頭骨中，同樣蘊藏着知識，名爲‘暗影魔法’的古老知識...

    “站起來！爲我而戰吧，我的族人們！還有，我偉大...酋長大人！”

    隨着耐瑞奧的咒語聲，那包括奧納羅姆在內的六名獸人骨骼如有一團綠色的火焰騰起，然後這些猙獰的獸人骨骼便重新站了起來，緩緩單膝跪倒在耐瑞奧身前。

    “奧納羅姆，你...也有今天，呵呵。”

    耐瑞奧在說着這句感慨萬千的話語時，心中也像是在同樣譏諷着自己。

    他曾經堅信自己會成爲一名獸神格烏什的薩滿牧師，卻沒想到，到頭來，獸神在他最絕望時沒有迴應他的祈求，反倒是深淵惡魔給了他一個機會...

    一個...也許可以改變世界的機會...

    “只可惜，這種力量才剛剛掌握，無法將這裏的屍骸全部轉化爲我的戰士。”

    他仰頭看着天空彷彿永遠不會停歇的風雪，用一種充滿空洞的腔調說道：

    “先搞到一件天國武裝獻祭給主宰再說吧，然後...就回到世界之脊，回到，我們開始的地方！

    “總有一天，我會讓族人們明白，我們獸人的道路，還有很多...很多...”

    ......

    就在新生的耐瑞奧帶着他的骷髏戰士們順着山脊離開這個依舊充滿了危險的山谷後。

    察覺到不明魔法波動的白龍和霜巨人們也迅速趕了過來。

    “獸人的屍體！消失了？”負責今天這次獻祭紀錄的二白整頭龍都傻了。

    “二白你完了...媽媽會生氣。”大白嘆口氣道。

    “二白你完了...你這月伙食怕是沒了！”三妹竟是有些小興奮道。

    “二白你完了...你的腦袋怕是要被塞進大白的闢股裏去了！”四妹兩眼冒光道。

    “閉嘴！！！”兩個白龍哥哥同時夾起了尾巴怒吼道。

    “快快快！先把這個情況報告給媽媽先！”

    “可是...”

    “沒有可是！這次任務出了這麼大的簍子，媽媽怪罪下來，你抗的住嗎？”

    “可是媽媽外出了啊！”

    “那就先把那些跟我們躲龍龍的該死獸人給找回來啊！”

    “可那些獸人已經死了呀！”白龍妹擡槓道。

    “死了也要見到屍體！快快快！分頭行動！最好在媽媽回來前把它們給找回來！真是邪了門了！”

    “嘎嘎嘎嘎嘎嘎！”

    二白像是瘋了一樣，撲扇的翅膀第一個沖天而起，像是一隻屁股燒着還隨時可能被塞進蒸籠裏的鴨子。

    於是，這一夜，剛剛被風雪所籠罩安寧下來的永恆荒野，依舊龍鳴巨人跳...

    好不熱鬧...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