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讓唐寅參加春闈
類別:
歷史軍事
作者:
寒梅驚雪字數:2128更新時間:24/06/29 15:43:44
出城?
曾紹賢緊張起來,雖說自治安局分設各坊後,北京城內盜賊大爲減少,治安轉好,可城外不好說,出現幾個賊寇亂來,那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眼見朱厚照態度堅決,曾紹賢只好去安排人手。
翌日。
紅彤彤的初陽透着慵懶,時不時拉過白雲揉一揉惺忪的眼。
風帶着一股子清涼,翻入到馬車之中。
李東陽苦着臉,看了看管家裝束的徐禎卿,又看向書生打扮的朱厚照,無奈地搖了搖頭:“臣以爲陛下只是在城內微服,不成想是要出城,眼下進言勸阻可還來得及?”
朱厚照淡然一笑:“有何可勸阻的,若朕連京城大門都沒有膽量邁出去,何來膽量去破頑疾,肅乾坤?”
李東陽嘆道:“臣知此理,只是陛下當居紫禁城……”
朱厚照將書卷遞給李東陽,道:“太祖、太宗不在宮中的時候還少嗎?”
“這……”
李東陽無法反駁。
老朱是個精力旺盛的,微服於民的事沒少幹。至於朱老四,那更不用說,靖難時候到處跑,靖難成功之後,還時不時出趟遠門幹一些打架鬥毆的事……
李東陽接過書卷看了眼,眉頭微動:“陛下在看《孝宗實錄》?”
朱厚照點了點頭,看向徐禎卿,問道:“你與唐寅是故交好友,對吧?”
徐禎卿沒想到皇帝會問起唐寅,連忙回道:“臣與唐寅皆是蘇州吳縣人,既是同鄉,也是好友。”
“你倒絲毫不避此人。”
朱厚照凝眸。
徐禎卿拱手:“仰慕其才,受其提攜,刻意迴避撇清,有悖爲人。”
朱厚照看向馬車外的挑着擔子的行人,低聲道:“朕聽聞唐寅自科舉舞弊案後,其妻子何氏鬧騰不休,最終寫了休書,其弟唐申分家斷了往來,可有這些事?”
徐禎卿嘆道:“人情涼薄。”
朱厚照一隻手臂放在窗口,敲了敲窗邊,看向李東陽:“這《孝宗實錄》是你主持編纂,其中內容可還記得?”
李東陽深深看着朱厚照,明白過來,開口道:“陛下想問十一年前的科舉舞弊案?”
朱厚照淡然一笑:“蓋當時有謀代其位者,命給事中華昶言之,遂成大獄,以致憤恨而死。有知者,至今多冤惜之。這可是你們在《孝宗實錄》中的原話,既然你們都有膽量在這裏喊出‘冤惜’二字,爲何沒有人提出要還人清白,這是打算讓死去的程敏政,活着的唐寅一直揹着冤屈嗎?”
李東陽翻開書卷,枯瘦的手指撫過幾排字,道:“這確實是一場冤案,只是孝宗欽定。”
朱厚照皺眉,問道:“當真是冤案,那唐寅並無舞弊?”
李東陽苦澀一笑,言道:“陛下,當年老臣是禮部尚書,曾奉旨查過此案,發現在程敏政錄取的名錄中,並不包含唐寅、徐經二人。既然都沒錄取這二人,舞弊案從何說起?”
朱厚照笑道:“如此說來,若無科舉舞弊案,唐寅也會落榜?”
李東陽重重點頭:“事實如此。”
若當真舞弊,至少買個名次吧。
這都沒錄取,買了個寂寞?
既然是冤案、糊塗案,那就該給人個清白。
朱厚照看向徐禎卿,指了指一旁的筆墨:“給唐寅寫封書信,讓他參加明年春闈。”
“陛下!”
徐禎卿激動不已,拱手道:“臣代唐寅,謝過陛下!”
朱厚照擺了擺手,對李東陽道:“待回京之後,還程敏政、徐經清白吧,他們人沒了,可他們的子孫還在,這脊樑骨還挺得筆直才好。”
“臣領旨。”
李東陽拱手。
徐禎卿龍蛇飛走,揮就一封書信,朱厚照看過之後拍了拍手,對驅馬至車窗外的曾紹賢道:“安排人將這封書信送到蘇州桃花塢,務必親手交給唐寅。速辦。”
曾紹賢領命。
李東陽將書擱在一旁,道:“臣聽過唐寅,詩畫過人。只不過此人畢竟荒廢學問多年,驟然讓他參與明年春闈,若是落榜,對他未必不是一個打擊。再說了,此人放浪形骸,對仕途早已心灰意冷,未必會赴京參考。”
朱厚照落下簾子,平靜地說:“朕相信他一定會來,不過單論學問,怕還是比不上楊慎。”
楊慎,內閣次輔楊廷和之子。
那個在晚年寫出“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的傢伙,確實是個厲害人物,就說眼下,楊慎也已是才名滿天下。
“爺,前面二里是大興縣亦莊,二百餘戶人家。”
曾紹賢在馬車外稟告。
朱厚照挑開簾子,安排道:“讓特勤局的人莫要挨如此近,朕是微服私訪,不是帶兵打仗,還有,距離村落一里時,你下馬步行。”
曾紹賢無奈,只好揮了揮手,一批人手從道路兩旁的林中竄了出去,身後吊着的三十騎也放緩了速度。
馬車進入亦莊,道路明年坑窪多了起來。
馬匹很是吃力。
朱厚照等人索性下了馬車,車裏沒了人,馬匹輕鬆拉動馬車。
眼前的村落不大,南北兩條大街,中間是民宅與巷道。
民宅多是茅草屋,籬笆院,巷道裏的路坑坑窪窪不少,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腳印,想來是前幾日下過雨的緣故。
咔嚓。
水缸被砸開,裏面的水流淌出來。
一隻大腳猛地踩下,水濺起,打在了何九的臉上。
“既然賣糧賺了錢,就應該清了往年債,何九,莫要讓我們難做啊,兄弟們下手可沒個輕重,現在是你,等會便是你老婆,還不給,那就輪到你孩子,一扇破門,還擋不住我們。”
一臉坑窪的王傑威脅着,手中握着碗口粗的木棍,身後是王學、王尖,短衣赤胸,棍棒在手。
何九咬牙道:“朝廷文書上寫得清清楚楚,蠲免稅賦,過往拖欠一概不究!”
王傑陰森一笑:“沒錯!可我們不是朝廷的官差,我們是掮客,挑的是不乾不淨的買賣。沒辦法,朝廷大筆一揮蠲免稅賦,過往一概不究,可衙門裏的各位爺總還是要吃飯,免了稅賦,還摁下了大的徭役,還如何淋尖踢斛,總不能讓那麼多爺餓肚皮吧?”
“不給!”
何九咬牙。
王傑眼神一寒,陰森地說道:“不給,那我們只好自己拿了。兄弟們,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