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死守荊州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傲骨鐵心字數:2336更新時間:24/06/29 15:32:02
    “都統大人,這樣做是要大禍臨頭,大禍臨頭的啊!”

    金冠三跌跌撞撞的跑到王五面前,請他無論如何得收手,不能真把滿城屠了,否則同清廷再無轉圜餘地。

    現在收手的話,縱是旗兵死傷嚴重,起碼能保住大部分。

    只要此事不往造反方向靠,哪怕嫁禍給滿城那些搬遷戶,說刁民造反也行。

    甚至直接說治下無能,導致部下有人同西山賊暗中勾結才釀成大禍,總比直接造反起事的好。

    “收不了手了,”

    王五搖了搖頭,望着遠處一羣正被部下圍攻的駐防旗兵,苦笑一聲:“這個都統大人我也當不了了。”

    說完,扭頭看向一臉驚惶的金冠三,吩咐他道:“你馬上組織人手給我到附近各府縣買糧,越多越好,不管什麼價格都給我買!記住,你最多只有半個月時間。”

    金冠三聽後怔住,他知道這個命令意味着什麼。

    半個月,是清廷調兵遣將包圍荊州的反應時間。

    王五再如何封鎖荊州,消息也會傳出去。

    也就是說冷靜下來的王五打算堅守荊州,而荊州只有半個月的時間進行戰備以及動員。

    最多二十天。

    所以,在這段時間內必須想方設法往荊州城輸送大量糧食,確保城中的糧食夠守軍和百姓能夠堅持至少一年。

    “將軍,荊州能守得住麼?”

    金冠三對此不太樂觀,在他看來荊州雖是重鎮,城牆也算堅固,但卻是座孤城。

    困守孤城同坐以待斃沒什麼不同。

    “守不住也得守!”

    王五語氣不容質疑,事實上他沒有別的路可走。

    眼下只能死守荊州,看看局勢發展有沒有轉機。

    如果他放棄荊州,去哪?

    去西山還不如在荊州死守,因爲西山根本沒有地方容納這麼多人,也沒有那麼多糧食養活這麼多人。

    去了也是個死。

    更何況去西山得穿過清軍的幾條封鎖線。

    之前,他能安全過來是因爲他也是清軍,且有老張這個總督在,更是鰲拜招降的人,所以高守貴等人不敢亂來。

    現在,他可是名符其實的叛軍。

    誰還敢放他過去!

    縱是高守貴是高太后的堂弟,對順軍還存了香火之情願意放人,其他清軍將領也不會讓路。

    硬拼的結果,怕是能到西山的沒幾個了。

    沿江東下的話,目前水營的船隻最多運三四千人,這點人手想橫掃下游奪取南都無疑癡人說夢,甚至都無法突破安慶、九江的清軍水營封鎖。

    帶着精銳離開荊州打游擊更是無從說起,因爲沒有遊擊的土壤。

    在完全獲得民心的清佔區打游擊,想要生存下來除了破壞還是破壞。

    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王五成爲真正殺人不眨眼的賊寇,爲了支撐下去勢必殺人放火,到處屠殺拉壯丁,爲了激勵部下不斷分賞他們搶來的女人,做那清軍入關時的種種暴行。

    如果抗清的目的是禍害百姓,那王五不僅是自掘墳墓,也會斷送復天下的最後一點念想。

    他絕對不會這樣做。

    老丈人吳三桂那裏,能看在女婿份上祕密收留他,卻不可能收留追隨王五的這一萬多人。

    因爲那樣還不如造反。

    起碼女婿這裏還有座荊州城。

    最重要的是,王五如果放棄荊州,城中十幾萬百姓就沒了活路。

    今日之事,哪怕外城的百姓沒有涌入滿城,清軍入城後肯定也是盡屠之。

    這一點,毋庸置疑。

    只要稍有見識的人都清楚。

    故擺在王五面前的路只有一條——死守荊州,以待大變!

    巴布爾不死,駐防八旗也形成不了有效抵抗。

    滿城太大,界牆太長,敵人太多。

    得虧界牆才修半人高,真修個幾丈高且只開一門,想要攻進去還真有點麻煩。

    弄不好就得動用棺材在打地基時留下的“暗點”進行爆破。

    費時費力。

    四營主力進入滿城那刻,城內駐防八旗已經大亂。

    面對潮水般涌來的營兵,八旗兵們根本做不到有效還擊,甚至於就地防禦都不能。

    因爲敵人來自四面八方。

    一方是從屍山血海爬出來的百戰精兵,一方是燕京千里迢迢“發配”來的紈絝子弟,戰鬥在一開始就呈一邊倒局面。

    徐霖敢帶親兵營直接同旗兵硬扛,原因也是這小子壓根不怕真韃子。

    在原明朝首輔張居正故宅改建的正藍旗協領署前進行的戰鬥,是營兵攻入滿城後少有的幾次血戰之一。

    正藍旗協領恩圖帶領百餘名旗兵以協領署爲中心進行了頑抗。

    中營統領張天放率部連續攻擊幾輪,都未能打垮這股旗兵。

    原因除了這股旗兵躲在協領署以圍牆爲掩護外,主要就是他們退無可退。

    因爲協領署內有幾百從附近逃進來的家眷,大部分是這股旗兵的親人。

    面對營兵的猛攻,恩圖上下牙關抖動的厲害,以至於他的嘴巴都不敢閉緊,只能張得大大的,免得舌頭被咬到。

    不是害怕,而是緊張導致。

    恩圖手下的旗兵們也個個都拼的厲害,不少人一邊向外放箭打銃,一邊咒罵着說死也要拉個尼堪墊背。

    戰鬥很激烈。

    沒有人願意死。

    漢人不想死,旗人也不想。

    見攻擊不果,張天放失了耐心命人放火。

    不是想燒死躲在張居正故宅內的旗兵,而是想將他們薰出來。

    只要韃子出來,以中營的兵力和戰鬥力解決他們不過是片刻的功夫。

    大火很快燃起,炎熱的天氣配以炙人的火焰,終讓負隅頑抗的旗兵不得不放棄協領署。

    協領署內到處都是哭聲,額娘找兒子的,女兒找阿瑪的,丈夫找妻子的

    親人的哭聲讓旗兵們失去了抵抗意志,找到親人拉着她們冒着嗆人的濃煙拼命衝出大門。

    結果等待他們的是不斷的銃擊。

    銃擊過後是一個個提着大刀上前猛剁的光頭營兵。

    眼睛被嗆的通紅的協領恩圖被一名營兵用長矛戳中脖子大動脈,矛頭抽出那刻鮮血瞬間狂噴。

    帶着不甘和惡毒的眼神,恩圖的身子緩緩倒在圍牆邊。

    大火很快將其吞噬,慘叫聲響徹前明首輔故宅。

    慘叫聲消失後,卻是“撲哧撲哧”聲。

    肥胖的協領大人脂肪如同熱油,在大火的炙烤下不停的泛着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