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撲兔節最終戰稍微延後了一些進行，讓沉浸在節日遊玩的妖衆們更盡興了一番。

    玥慕撒離開了回程的隊伍，吩咐親隨們直接去獸煉森林，到達後，安排撲兔節事宜繼續進行，然後獨自向南飛去。

    前方出現一片遼闊的灣區水域，玥慕撒放慢速度靠近過去。從這邊上空向灣區狹窄的入水口看去。那裏是一座石山，準確說，被一分爲二的一座石山。兩邊山體之間像是被從頭到腳劈開了一樣，相對的兩面山壁筆直如削，相隔只有十幾米距離，頂部形成兩座對望的山尖。這個巨大灣區的水，就是從這條縫流進去，匯聚而成。玥慕撒在其中一個山尖上站下腳，背對剛纔的那片灣區水域，眼前視野更加開闊，赫然是一片無盡的汪洋。

    靜靜站了良久，似乎在思考着某些事情。身後遠遠一個婀娜的身影悄悄靠近過來，慢慢來到他背後。在玥慕撒身側位置駐腳而落。玥慕撒全程都沒有回頭，此時突然說話：“縹緲，妖界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裏？”

    風縹緲徐徐升高一些，似乎想要看更遠的位置，在玥慕撒身側的空中懸停着，然後俏皮地說：“有你的地方……”

    玥慕撒微微一笑：“這裏確實很美！”

    風縹緲重新落到玥慕撒身邊，看着眼前一片蔚藍的海洋，一望無際！海面上來來回回各種小飛獸在尋找水中獵物出現的時機，準備捕食。忽然，水面一隻大型的海獸躍水而出，在原本頗爲平靜的海面上，泛起大片水花點點生輝，又重新落回到廣袤的深海中去。近岸位置，有幾艘漁船正在撒網忙碌着生計。

    風縹緲悄悄靠得玥慕撒更近一些，說：“只要有你的地方，去到哪裏都是樂土。”

    玥慕撒對於風縹緲這種近乎調戲的話，已經習以爲常一樣，他只是笑笑迴應道：“不帶上小異嗎？”

    風縹緲沒有直接回話，低下頭看着腳下。她知道玥慕撒當她的話在開玩笑，但她自己卻非常清楚，那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這種有些鬱悶的對話，也不是一次半次了，她也沒有太上心，此時伸伸懶腰，感受了一下這個地方的氣息！

    兩個背影靜靜看了海面許久，風縹緲率先開口說道：“站在這裏看着納那海，感覺心裏的鬱結都很渺小，比起眼前無邊無際的海洋，似乎所有事情都不算什麼！”

    玥慕撒點點頭回道：“嗯！所以我喜歡偶爾來這裏站一下。”

    風縹緲轉臉偷偷看了玥慕撒一眼，發問道：“撲兔節之後，你準備再去凡界嗎？”

    玥慕撒楞了一下，說：“你想說什麼？”

    風縹緲嘟嘟嘴說道：“最近這些年，你一有空就會去凡界，每次都沒有從妖界之門出去，而是讓託雷幫你，以爲我不知道啊？！”

    玥慕撒看了看風縹緲俏麗的側臉，問道：“是大公主讓你查我的？”

    風縹緲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只是說道：“我們都只是擔心你的安危，而且大公主殿下掌管妖界之門的事務，如果被她知道你使用非法途徑進出妖界，不但你，託雷也會有麻煩的。”

    玥慕撒看着遠方若有所思，稍刻他說道：“你稟報上去，我也能應對，並且會對自己的行爲負責的！”

    風縹緲臉色變得很難看，似不悅又似是悲傷，更似是擔憂，她說：“你覺得我會稟報大公主嗎？你覺得我會做對你不利的事？”

    玥慕撒沉默一下說道：“我對你從來都不設防範，你和小異比我那些家族兄弟都親得多。在妖界能讓我甘願付出一切的只有寥寥幾個，其中包括你們兄妹倆。”

    聽見玥慕撒這番話，風縹緲心裏瞬間變得既甜蜜又不禁黯然：他願意爲自己付出一切，但，只是用兄弟姐妹關係與自己對比……

    風縹緲輕吸了一口氣，說道：“小撒！如果你爲我付出了性命，我一定跟隨你而去。所以就算到了你要爲我付出生命的那一刻，也千萬不要那麼做，因爲無論你救不救得了我，我都是要死的。”

    玥慕撒皺了皺眉，他似乎領悟到風縹緲這句話的特別意思！

    這些年來，他一直有一件縈繞在心中的事情要完成，這件事關係重大，說不定最後的結果是讓自己萬劫不復。思緒再三，玥慕撒決定要讓風縹緲徹底斷了那份心思！

    他擡頭看着已經漸漸可以看清楚輪廓的月亮，說：“縹緲，你是我最親密的妹妹，而小異他是我最親密的兄弟，我會堅定地把這份親密的兄妹之情守護終生。如果連爲自己妹妹付出一切都猶豫的話，那我還算什麼一方領主！”

    風縹緲內心一震，這是玥慕撒第一次這麼肯定地告訴她，對自己的感覺。她從小就驕縱橫溢，唯有在玥慕撒面前能夠平靜乖巧下來。她自己也很討厭那種無法壓抑，隨時爆發出來的壞脾氣。但是每次被惹怒就完全控制不住。玥慕撒在身邊時，每當憤怒爆發，看見他，自己就能平靜下來。所以她不管父親如何勸說，都跟隨風無異時常依賴在木卡扎，風縹緲一直期盼有一天，玥慕撒能把自己也刻在心裏。此刻那顆自己追逐的了千年的心，卻緊緊把自己系在妹妹的位置上！風縹緲極力想忍住眼淚，但是越想忍，痛感就越強烈，最後淚水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盈盈落下……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這是她這輩子笑得最苦的一下！

    玥慕撒感覺到了風縹緲的變化，正欲出言安慰一番，但又想到自己這個時候，最好還是讓她自己平復下來，不然誤會可能一直處於無棱兩可的狀態！於是他選擇了沉默！

    風縹緲按壓了許久，才勉強平復一些，收起苦笑，風縹緲忍住哽咽，想做一下最後的掙扎問道：“我……一輩子都只能做你妹妹嗎？”

    玥慕撒心裏不忍把話說絕了，但是他更不忍心風縹緲一直守候着自己，他沉默了良久說：“只要你願意，我和你永遠都是兄妹……”

    這句話，就像九天炸落的悶雷，劈在風縹緲心頭。差點就沒收住，失聲痛哭。她死命強忍住，忽然一轉身：“我……想……回家……”隨即拔地而起，衣衫隨着風擺，在空中飄拂着，瞬間就消失在遠處！

    玥慕撒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內心也是相當糾結，雖然明白自己對風縹緲確確實實只有兄妹之情，但是他之前不敢直言拒絕風縹緲的心意。害怕這種直白的傷害所造成的傷口會永遠無法修復，所以他不知道怎麼直接告訴風縹緲自己的想法，只是偶爾會暗示一下。

    眼看自己的優柔，讓風縹緲越陷越深。他才下定決心揮劍斬斷這條細絲。因爲他正在處理一件危險的事情，不希望萬一自己出意外了，他知道風縹緲一定會一直癡癡等待，那自己將會抱憾！

    趁着這個機會表明自己立場，好讓風縹緲可以重新定位他們的關係。希望時間真如書上說的那樣，可以治療任何傷痛！

    看着風縹緲哀傷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天際，玥慕撒決定不追上去安慰，只是默默站在原地。這種事最好是靠自身去平復過來，才能真正走出黑暗……

    風縹緲沒有回無影堡，也沒有去獸煉森林，而是茫然不知所措地一直向北面遠去……

    玥慕撒在海邊一直站了許久，遠遠看去跟一尊石像一樣。他想了好多事情，想着自己那縈繞多年的心事，感覺一陣惆悵，一直到晚上月亮當空高掛時。他才飛步離開，向獸煉森林方向奔去。

    回到棧道的高臺上，環顧一眼，其他妖衆也陸陸續續到場，山下的場地也已經改變了，原來的四個擊石場已經變成一個用阻氣結界圍起來的巨大場地，比擊石時候要大得多，四角有數十名結界師在張開阻氣結界。

    玥慕撒回到座位看見風無異、雲清和衣素雷都還沒有到。

    其他親隨已經就位，看見玥慕撒到來，所有妖衆都站起來躬身作揖，玥慕撒擺手示意大家坐好。

    然後再四周環視，也沒有看見風縹緲的身影，心裏不禁有點內疚……

    月亮已經慢慢爬上半空，風無異他們還沒有來到。玥慕撒知道有風無異在，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也就不想那麼多了。

    這時，輝以來到玥慕撒跟前作揖問：“君上，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是否開始呢？”說完看看風無異和雲清原來坐的空位，又看着玥慕撒。

    玥慕撒點頭說：“時間到了，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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