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十姓女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高粱河車神字數:3593更新時間:24/06/29 15:28:30
    控制住慕容旭,之後迅速佔據都督府,然後命人封閉內城城門。以防城北大營慕容旭的親信鷹揚郎將呂作相突然發難。

    並且命人去將情況通報給汾水東岸太原城內的蕩寇將軍宇文涉。

    慕容旭之所以還沒掀起反旗,很大程度原因就是宇文涉統領數千部衆就駐紮在太原,隔河相望。

    所以他一直在他的盟友們揮軍南下,先解決太原城內的宇文涉。

    卻沒想到正是因爲猶豫不決,而被李元徽這個少年人擒獲。

    節堂之上,被制住的慕容旭看着擒獲自己的少年人道:“是我輕視你了,我應該早些動手的,先把宇文涉騙過來殺掉,在兼併他的部衆,隨後南下...歸根結底是我不夠果斷。”

    李元徽道:“宇文涉是誰?你能騙過他?實話跟你說了,宇文將軍早就跟朝廷密報你有反心。他能不防着你。”

    慕容旭聞言臉上更蒼白了些,“成王敗寇罷了。”

    宇文涉得知晉陽發生的狀況之後,開始還有存疑,直到見到內侍馮金剛出示的符節印信,以及聖人命李元徽便衣行事的詔書才當機立斷,率三百甲兵前往晉陽。

    本就是幷州副都督的宇文涉入城,城門守將自然是不敢阻攔。隨後來到內城城下有校驗一番之後,才進了內城。

    “宇文將軍,這裏就交給你了。”

    “鄴侯言重了,分內之事。”

    隨後宇文涉接受了都督印信,開始發號施令,整頓城中軍伍,並親自帶人去城北大營。

    鷹揚郎將呂作相在收到慕容旭已經被擒獲的消息之後,就立即封閉營門。

    若是有慕容旭在,他只要聽令行事就行了,現在慕容父子或被殺,或被擒,沒了主心骨的呂作相也是猶豫不決。

    如果他當機立斷,在得知消息之後立刻出兵奪城,是有機會佔據晉陽的。

    但他一個郎將,即便佔據晉陽,又能怎麼樣?

    至於放下武器投誠,這就是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以聖人慕容英對叛逆的一貫風格,同樣是必死無疑。

    隨後呂作相做了違背祖宗的決定,北奔突厥。

    他知道慕容旭跟突厥有聯繫,然後以留下必死這樣的威脅,來脅迫部下與他一起走。

    這樣的威脅其實算不得威脅,而是現實。

    畢竟誰都知道慕容英對於叛逆者的處理方式。

    於是有兩千人願意跟他一起走,餘衆打開了營門。宇文涉趁機接管了大營。

    隨後李元徽和段武達商量了一下,決定帶着慕容旭南下覆命,並讓內侍馮金剛先行一步,前去回報。

    另一方面,慕容英在派出李元徽所部之後,覺得不能將希望寄託在慕容旭有無反心之上。

    於是有下令大軍繼續北進。

    對於聖人朝令夕改,中軍將士已經習以爲常了。

    第一次東征高句麗之時,甚至還出現過先頭部隊已經攻入城中,但聖人又下令退出來重新攻城的事情。

    走走停停又算的什麼?

    回程李元徽並沒有着急,慕容旭被置身於囚車之內,一路上算是飽經風霜。

    誰知道南下的路剛走到祁縣,聖人又派使者來了,讓李元徽等人就留下晉陽等着接駕。

    於是乎,李元徽又帶着人回了晉陽。

    “說起來,這晉陽跟我還有緣呢。”再次進入晉陽城的李元徽嘆息道。

    “哈哈哈,將軍是晉陽公主的駙馬都尉,跟晉陽自然是有緣的。”

    一旁的郭孝恪說道。

    段武達在一旁冷哼了一聲。

    沒了生死威脅,段武達又恢復到看不慣李元徽的狀態,不過現在卻不會隨便出言不遜了。

    李元徽聞言沒做迴應,只是頗有深意的笑了笑。

    這裏本應該是李家的龍興之地啊。現在看,卻不知道要便宜誰了。

    說幷州也好,說山西也好,亦或是河東,這塊區域的戰略位置極爲重要,對於關中、河洛、幽冀三地都是居高臨下之勢。

    五代之中的後唐、後晉、後漢都是從這個地區進取中原的,而北漢更是靠着地理優勢扛了後周、大宋幾十年。

    最後在趙二時代才徹底滅了北漢,並且出於對晉陽城的忌憚直接毀城。

    由此可見,幷州的地理優勢,是足有成就帝業的。

    所以李家若能從幷州起事,比起從益州起事,要有優勢的多。

    但現在這塊龍興之地,跟李家就沒啥關係了。說不定還得效仿漢高祖的進軍路線。

    有機會得學學兵仙是怎麼打河東的,看看有沒有抄作業的可能。

    一番胡思亂想之下,李元徽再次來到都督府。

    正在處理軍務的宇文涉聽聞之後笑着出來迎接,並且對幾人說道:“聖心難測,此事常有,習慣就好。”

    宇文涉同龐令勳一般,都是慕容英的親衛出身,自然瞭解聖人的多變。

    而李元徽等人把慕容旭放在都督府看押,然後就去了驛站休息。

    總算閒下來,命人去買了些酒肉,準備找劉玄機和郭孝恪喝點酒倆聊天。左右現在他們也沒什麼事了,等着接駕就行了。

    酒肉剛買回來,李元徽出於客氣還讓人叫了段武達,本就想着客氣客氣,誰知道他還真來了。

    段武達一碗酒灌了下去,看着李元徽長出一口氣道:“李四,那日伱是如何作想的,咱們在城外你可是一言未發,也未曾與我等相約,怎麼就敢直接馳入城中,又突然說那句‘動手’。”

    李元徽聞言大笑,“哈哈哈哈,這還需要說什麼嘛?你我都知道,拿住慕容旭就是關鍵所在,若不是你勇力過人,說實話這次還真不會這麼順利。”

    段武達聽到李四郎誇讚他,也頗爲自得的拍着胸脯道:“這是自然,我自幼習武,家中除長兄,無一人是我對手。單論力氣,我已經不弱於長兄。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你當機立斷直接以疾風之勢進入內城,只要給慕容旭片刻的時間做準備,咱們都凶多吉少,免不了一場廝殺。”

    郭孝恪也附和道:“的確如此,若不是將軍果決,段散騎驍勇,及時制住慕容旭,等他集合甲兵出來,咱們可就都得葬身在這晉陽城了。”

    李元徽道:“不說這些,最終咱們是有驚無險,也算福大命大,慕容旭如此輕率,被我等所執也是他咎由自取,這碗酒咱們同飲,幹了。”

    幾人推杯換盞,說着閒話,吃着肉食,兩罈子酒就下去了。

    酒量淺的郭孝恪已經醉倒了,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段武達也醉的厲害,胡言亂語叫嚷手還比劃着。

    “李四,就這趟,我佩服你,你這這個...我...我...但是我不怕你啊...”

    李元徽看着他這樣直想笑,這人酒量真一般,人其實不壞,好面子,屬於喜歡裝十三口嗨那種。

    長相兇惡,但不算惡人,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該動手的時候不含糊。

    看這喝多了的樣子還挺有意思。在想想他祖籍令支,也算東北老鄉了。

    招呼人把倆醉鬼擡走,尚且保持清醒的劉玄機提議道。

    “四郎,出去走走?”

    “好。”

    李四郎當即應允。

    兩人一道出了驛站,走在晉陽的大街上。

    此刻的晉陽城內,因爲前幾日的波動,路上行人很少,還沒巡街的士卒多。

    “四郎,這次是咱們算運氣好,看情況那位不會這麼算了,還是得早做打算。”

    李元徽點了點頭:“有千日做賊,卻沒有千日防賊的,得找個機會做個了結...”

    沒有沒說那位是誰,也沒說了結什麼,但兩人都明白對方再說什麼。

    兩人一路走上了晉陽的城牆上,因爲隨身帶着印鑑,所以暢通無阻,直接登臨在南城的主樓上。

    其實平日裏,城牆上是並沒有大量士卒的,守城兵士都在甕城裏下營帳之中,只有望樓有崗哨,隨時示警。

    若有來犯之敵,則會迅速上城防禦。

    兩人站在望樓之上,可以望見西面連綿不絕的呂梁山脈,和東面那條波光粼粼的汾河。

    山河之壯闊,盡在眼底。

    李元徽突然問道:“劉兄可有什麼志向嗎?”

    劉玄機停住腳步仔細思索了一番,然後一本正經道:“我現在的志向,就是當個將軍,然後再娶個官宦之女。”

    劉玄機年近三十,尚未娶妻,以他的出身想娶到一個官宦之女其實並不容易。

    李元徽聞言大笑道:“哈哈哈,劉兄,你的志向,很容易實現啊,這樣,等下次再回長安,我就給你尋一門親事,崔盧李鄭王,韋杜裴薛楊,我定在這十姓之中,爲你做個媒。如何?”

    李元徽所說的這十個大姓,是目前天下最爲炙手可熱的漢家士族門閥。

    就連跟慕容氏休慼與共的渤海高氏都未能列入其中與十姓並稱。

    多少人的畢生夢想就是娶一十姓女。

    劉玄機聽了李元徽的話,當即就有些激動,“四郎此話當真?”

    “我何時跟劉兄你說過假話?”

    “哈哈哈哈,若真如所言,那我先前志向就有些小了,用四郎的話說,怎麼說來這...哦對格局不夠大,哈哈哈。”

    “哈哈哈,那劉兄你,現在呢,若在問你一次,有什麼志向呢?”

    劉玄機聞言,在看着眼前的山河遼闊,一時頗爲氣壯,遂脫口而出。

    “復高帝之業,光漢家天下!”

    李元徽聞言直接轉頭望向了他,真是喝酒了,太敢說了。剛纔格局有點小,這下夠大了,大的直接炸開了。

    劉玄機脫口而出之後也是被自己這番話嚇到了,然後又大笑道:“哈哈哈哈,四郎,醉話醉話。莫當真...”

    李元徽也跟着笑了起來,俄爾豎起拇指道:“劉兄好氣魄。”

    劉玄機有些不好意思道:“醉後狂言爾,勿當真,嘿嘿嘿...”說罷又嘆了口氣,“這世道,即便是天下大亂,也是世家門閥當道,我這番話不過是戲言爾...不過卻從未問過四郎你,有何志向?”

    李元徽眺望着遠方,然後轉過頭與劉玄機對視,正色道。

    “志與君同。”

    劉玄機聞言初時面色凝重,側過頭正好看到李元徽戲謔的眼神,下一刻城樓上就聽見兩人爽朗高亢的笑聲。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四郎,認識你,真是一大幸事。”

    “劉兄,我也一樣。”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