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今日給你的責罰的確是有些重了，可若是不重的話，又如何能夠讓貴妃滿意呢？你以爲現在的貴妃是什麼樣子？就連我對她也不得不給好臉色。

    上次的暖玉本來是想賞賜給你，卻偏偏被她拿了去，更別說陛下對她是越發的喜愛，喜愛到連我都不能不去對她好，你還沒有看清楚如今現在的後宮究竟是一副什麼情況嗎？“

    楚頤微嘆了口氣，給了月香一個眼神，月香心領神會，便將桌子上的藥膏拿過來遞到楚頤手上。

    楚頤接過藥膏，伸手輕輕地抹了一點又瞧着沈茗蕙嘴邊有幾個小傷痕，又將藥膏輕輕地抹到傷痕上。

    “沒關係的，只不過是嘴巴腫了，塗了藥膏便會消腫，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到時候我再賞賜你一些胭脂水粉，讓你好好地梳妝打扮，定然還是能夠回到那副美麗嬌媚的樣子。”

    楚頤收斂了一下脾氣，輕輕抓着沈茗蕙的手，小聲地安慰着。

    “我知道你今日受苦了，但是你以爲我過得就輕鬆痛快嗎？什麼好東西，我也得送給貴妃，我每日還得眼巴巴地去安慰她。

    還得詢問太醫，貴妃身子會不會有哪裏不舒服？送過去的東西她能不能用？現在我要問另一個女人，如此的精打細算，那個女人肚子裏懷着的是我夫君的孩子，難道我心裏就輕鬆嗎？我就好過嗎？“

    這也算是楚頤的真心話了，不輕鬆不好過，怎麼可能會好過每一次對初心的溫柔細語，總覺得自己真的是變了，怎麼可能會卑微到這種地步呢？

    明明自己從前是最高傲的人，可現在卻是一步又一步的退讓，居然都已經被喂成了這個樣子。

    “是，我明白了，今日的事，我不敢怨恨王后，我真的不敢怨恨。”

    沈茗蕙張開嘴，費力的說着話，這嘴巴每動一次，便感到一陣撕扯的疼痛，塗上了藥過後，也許會覺得好了一些些。

    只知道那時候在御花園受刑的時候，真的是覺得整個人疼得要暈過去了一樣。

    倘若自己是真的暈了過去也就算了，可偏偏讓他感受到了那些人看好戲的目光，這個做法實在是太過羞辱人了。

    “好了，現在不用說這些怨不怨恨的事，後宮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的地方，既然已經生活在了這裏，那麼以後就要學乖一些，學聰明一些，要學會隱忍，也要知道自己受苦的源頭到底是因爲誰。

    這幾日我會把你留在鳳儀店裏養病，讓太醫開的也都是最好的藥，這樣也要他們知道，即使你受了責罰，但也不會不說我不待見，我依舊是會照顧好後宮裏的每一個嬪妃的。“

    楚頤微微笑着，就像是面對初心一樣，那般溫柔的語氣，現在她也是這樣對着沈茗蕙說話的，看來這示弱永遠都是最爲有效的。

    果然，沈茗蕙也是被這幾句話哄得暈頭轉向，現在她的嘴巴實在是太疼了，也根本沒有精力去想這麼多。

    反正只是知道自己今日受的這麼大的罪，全然都是因爲貴妃。

    自己清清楚楚的聽到了自己跪在那裏受罰的時候，聽到了初心的一句哼笑聲，就是因爲這個聲音，讓她記住了。

    她絕不原諒！她絕不原諒！

    “你知道嗎？從前在王府的時候，當時陛下還是王爺，他時常不回王府，因爲王府裏沒有他愛的女人，無論是我，還是你，還是其他任何一個夫人，她都不喜歡，通通都不喜歡！

    所以他不回來，他不願意回來，哪怕把我們一羣女人關在王府裏，關到死，他都不願意回來！“

    楚頤忽然情緒變得很是激動，她緊緊地握着沈茗蕙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他不愛我們，他對我們沒有任何的感情，所以呀，那個時候他不願意回來，現在即使給我封了皇后，給你封了嬪妃，可他對我好嗎？對你好嗎？對我有感情嗎？對你有感情嗎？沒有沒有，通通都沒有！

    月香微微嘆了口氣，側過身，不忍再看這一切，好在自己已經讓人全部都退下了，免得讓人看到王后這副樣子，實在是有些難看。

    “王后您這是怎麼了？”

    沈茗蕙被這樣子嚇了一大跳，忽然之間都覺得感覺不到自己嘴巴處的疼痛了，都不知道爲什麼王后又變成這副瘋癲的樣子。

    很久以前在王府的時候見到過，本來以爲最近好多了，可沒想到此刻在自己面前怎麼又瘋癲起來了。

    只不過她聽着這些話也變得有些感同身受，再怎麼樣，在這方面，自己和王后得到的感情都是一樣的，通通都沒有面對的，通通都是陛下的鐵石心腸。

    “我明白王后的心，我明白，我都明白的，今天會不怪王后這樣對我，我真的不怪。”

    沈茗蕙又委屈又無奈，自己此刻除了說這樣的話，還能有什麼法子呢？

    眼瞧着王后又是這麼一副瘋癲的樣子，自己的傷口處還是疼得要命。

    “你不明白的，你怎麼可能會明白呢？我與陛下從年幼時就相識了，我本以爲我嫁給他之後就會像話本子上寫的那樣風光美滿，什麼都好，可是沒想到居然全然相反！

    你可知他看我的眼神有多麼的厭惡啊！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是他的妻子啊！他爲什麼現在對別人這麼好？不僅他要對貴妃好，甚至連我也得要對貴妃好啊！“

    說到痛處，楚頤的情緒越發的激動，其實她很想就這樣大鬧一場了，可是只能忍着，通通都只能忍着。

    現在終於算是忍不住了，她鬆開握着沈茗蕙的手，捂住自己的臉，知道自己這副樣子一定會很難看，丟人的吧？

    身爲王后，一定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儀態，可是自己現在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

    “他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他總說我心狠手辣，可是我本性如此，他難不成是第一次知道嗎？他爲什麼還要去？爲什麼還要和我做夫妻？爲什麼還要如此地嫌棄我？”

    楚頤捂着自己的臉，身子微微顫抖，任誰都能感覺得到，她現在是在無助地哭泣。

    而沈茗蕙也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明明今日被打成這個樣子是自己，可是現在王后卻又在自己面前哭成這個樣子，也實在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娘娘，今日的事情，您千萬不要怪王后啊，而是因爲任何對貴妃不好的事，王后必須都要做主，要不然陛下若是責怪的話，王后只會心裏更加的痛苦，若是娘娘還要怪的話，那麼奴婢給您磕頭了！”

    月香深吸一口氣，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頭。

    “月香姑姑，快起來吧，我真的沒有怪罪王后，我怎麼敢呢？”

    沈茗蕙急了，說了這些話，她的嘴巴還是痛得不得了，可是現在自己又不能不說話，難不成真的要看着王后在自己面前一直哭下去嗎？

    這天晚上，沈茗蕙是留在鳳儀宮的偏殿裏度過的，還好太醫留下來的藥果然是有奇效，感覺過了幾個時辰，到了深夜，嘴巴的痛楚減少了許多。

    到了現在，心情也算是平復了一些，她只知道自己今日受了這麼大的羞辱，這一切都爲什麼呢？都爲了什麼呢？

    一想到今日，自己跪在那裏承受着這麼大的羞辱，可那個賤人過得是這麼的痛快，憑什麼她就可以得到這麼多的愛？

    無論是陛下還是王后，通通都把她當做寶貝一樣的寵着，憑什麼，憑什麼？

    “偏殿那裏可都弄好了，該送的東西都送過去了？”

    看到月香回來了，楚頤放下手中的碗碗裏是一些清粥，很顯然，她現在並沒有多少食慾，這粥也沒吃多少。

    “奴婢都準備好了，只是那沈妃估摸着心裏還是不痛快，其實想想也是，今日她是受了這麼大的羞辱，不可能這麼快就過去的。”

    月香揮揮手，讓宮人將碗筷全部都收下去。

    “那是自然，我可是特地選了這麼好的刑罰，就是要讓她時時刻刻都記住，再也忘不了。若是只是尋常的責罰，那麼快就忘了，又有什麼意思呢？”

    說完後，楚頤拿着手帕擦擦嘴角她的眼睛已經微微的腫了起來，剛剛的崩潰也不是假的。

    只是心中積攢的怨氣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只要稍微起個頭，便感覺自己能夠一直抱怨下去，流的眼淚也都是真實的。

    “陛下那裏沒有什麼消息嗎？”

    擦完嘴角後，楚頤又多問了一句，今日的事情陛下不會不知道，可難道是知道了也依然是無所謂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還真是有幾分悲哀，如果這樣被打被欺負的是初心呢？他應該立刻便會到場的吧？

    所以呀，對待不愛的人，總歸是這麼的冷漠的。

    月香搖搖頭，得到答案過後，楚頤再一次寒了心。

    “陛下處理完正事過後，直接去了貴妃宮裏，晚上也留在了貴妃那裏。這件事情陛下應該也不會太在意，即使問起來的話，也是爲了貴妃才處置沈妃的，再怎麼樣也怪不到王后身上。”

    月香以爲楚頤是擔心陛下會怪罪下來，便小聲地勸着。

    “可真是好命啊，有了孩子，又能得到這麼多的愛，她一個人在後宮之中，把陛下所有的愛全部都搶走了，連分給其他人一絲絲的愛都不喜。你看看今天的沈茗蕙，可憐啊，真的是好可憐啊！那麼好看的一張櫻桃小嘴被打成了這個樣子，鮮血淋漓，可是陛下仍然是沒有一句話！”

    楚頤喃喃自語，似乎是在哭，又似乎是在笑，已經覺得每天自己的精神都要崩潰了一樣，每天都像個瘋子一樣，卻又要僞裝成正常人。

    許多時候看着初心，真的是想活生生的將人掐死，可是不行啊，什麼都不行啊！

    “誰讓她平日裏對貴妃最是出言不遜，要不然王后也不會挑了她在衆人面前責罰，就是爲了殺雞儆猴，給所有人看看。更何況王后也把人帶回來整治了，也不欠她什麼

    月香心疼道，她留在這裏，心中最在乎的人唯有王后，其他的人那可都是一概不管，自己所做的一切，可全部都是爲了王后。

    “月香，你去把陛下請過來，就說我身體不舒服，想讓他來看看我，你快去啊！”

    楚頤使勁地揉揉額頭，忽然一瞬間笑得很是漂亮。

    她期待着看着月香，想讓她趕緊過去，趕緊叫人帶過來。

    真的不想再一個人待在這個偌大又空曠的宮殿裏了，每天獨守空房的滋味真的是很難受。

    明明自己是王后啊，是後宮的主人，應該什麼都能擁有的，可是自己卻什麼都沒有，每一個個難熬的夜晚都是自己度過的！

    “王后，您是又糊塗了，月香無奈地嘆了口氣，陛下此刻在貴妃那裏，根本就不會過來的，現在您讓奴婢去請，那只會是自討苦吃，自取其辱啊！”

    邊說邊伸手扶着楚頤走到牀邊，“現在天色已經晚了，王后還是先休息吧，睡一覺就好了，明天早上醒來，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通通都是會消失的。”

    其實自己又有什麼辦法能夠勸呢？這些事情也只有自己能夠開導自己了。

    哪怕再說一百句，王后也是聽不進去的，只不過是短暫的，能夠壓制住自己的脾氣，可是壓制得越狠，反彈的也會越狠。

    今日在沈茗蕙面前又是說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雖說也只不過是演給沈茗蕙看的，但是王后眼裏面流的淚可全都是真的啊！

    “我讓你去把陛下請來，你快去啊，你怎麼敢不聽我的話，這是我的命令，你去啊，你去啊！”

    王后突然情緒一瞬間就崩潰了，她使勁推着月香，想要將人趕走，想要去把蕭止請過來。

    她只想和自己的夫君在一起，好好說說話，只是想要自己的夫君能夠好好陪着自己，愛着自己。

    當初來到北齊，懷着的是滿心的期盼，以爲自己嫁過來之後會過得那麼的幸福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