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樂天主義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南路河畔的純愛字數:2184更新時間:24/06/29 15:20:43
    坐在高鐵上,我扭頭看向窗外的風景。看着風景不停的轉換,由大理的風花雪月,變成了羣山環繞,再由羣山環繞變成了麥田滾滾......

    如果是在二十年之前,很難有人想象得到,這些場景,竟然可以一次性在一天的時間內看完。

    我很難說明此刻我的心情,因爲我不清楚妙姐的父親對我會是什麼樣,不由得我想到了妙姐的姐姐,聽以前妙姐說過,她還有一個哥哥。

    想到這,我不免有些難受。

    在經歷了常伶和左箋的感情之後,我深刻地知道,一段感情能否有着完美的結果,是需要很多因素的。

    這些,不是說兩個人相愛就行。

    之前網絡上流行一句話,那就是愛能抵萬難。

    最初,我也是很相信的,但是現在......

    我的經歷告訴我,沒有什麼能抵抗着萬難,有的,只是你能不能,或是說你有沒有那個運氣。

    很快,我就到達了河南,在下高鐵的一瞬間,我就感受到一股熱浪席捲在我的臉龐,繼而環繞我的身體。

    拉着行李箱走出高鐵,妙姐正在出站口等着我。

    我剛出來,她就看到了我,不斷地揮舞着手喊道:“小江!小江!”

    拉着行李箱走過去,我抱怨地說道:“河南的天氣可真熱啊!”

    “那可不,今天的溫度可是接近四十度了,已經比新疆吐魯番的天氣還要熱了。”

    妙姐微微頷首。

    我則是苦笑着搖頭。

    記得在我最初的印象裏,河南的夏天雖然很熱,但是應該也不會有這種狀況啊?

    流着大汗走進停車場,我看到妙姐開的車是一輛黑色的大衆,顯得異常低調。

    但我沒什麼,將行李箱放到後備箱,我看到了裏面大大小小的茶葉,酒等。

    “買得這麼齊全?”

    嬉笑着坐在副駕駛,我對妙姐說道。

    “害,還行,其實也沒什麼,反正隨便買點。”

    妙姐啓動車子,打開空調。

    走在熟悉的道路上,我看着車子出了高鐵站,繼而出了市區,然後行走在國道上。

    這是一片讓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場景,在道路的兩旁,有很多割麥機停放着。

    我知道,這是又到了收穫的季節。

    記得在很久以前,我依稀記得收割麥子的時候幾乎人人都很開心,那時候的人都能吃苦,並且都普遍地認爲生活會苦盡甘來的。

    然而再後來,生活有沒有苦盡甘來我不知道,因爲我又聽到了一個新的語句。

    那就是只要你能吃苦,以後,就會有吃不完的苦。

    看向麥田裏正在熱火朝天的人們,我對妙姐說道:“有時候真的挺心疼的。”

    妙姐順着我的眼神看過來,但是沒有說話。

    這時,我看到路邊有一個滿臉勾勒的老年人正躺在路邊晾曬的麥子上歇息,索性讓妙姐停車,我走了下去。

    下去的時候,我還從兜裏掏出香菸。

    走近後,我喊了一聲。

    “大爺!”

    大爺的臉上蓋着一個草帽,聽到我的呼喊,他拿開草帽,一雙渾濁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我。

    然而當我說出一句地道的方言時,大爺眼中的警惕就消散了。

    “收麥類?”

    “嗯!不忙了?”大爺接過我抵的香菸回問道。

    “嗯,我剛從外面回來,你這麼大的年紀還種地啊?”

    給大爺點上煙,我再次問道。

    “種,不種會行?”

    “今年多大了?”

    “今年七十了!”

    大爺比了一個手勢,我知道,那是七的意思。

    “孩子呢?”

    “在外面打工呢!”

    我點點頭,讓妙姐從車裏拿了幾瓶水遞給他,然後就抽着煙,一言不發。

    其實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在夏季農忙的時候回到河南了,但是我卻清楚地知道,在河南的老人們,分兩種。

    一種是曾經端鐵飯碗的,一種就是種地的。

    若是老兩口有一方曾經是吃公家飯的,那退休後他們的日子會舒服很多。但是大多數,曾經都是種地的。

    他們的子女,也分成兩派,一波是‘子承父業’種地、打工的,另一波吃公家飯的子女,要麼同樣子承父業,要麼做點生意當老闆的。前者自顧不暇,顧前就難以顧後。後者呢?也是少,或許對於廣場上跳廣場舞的那些老人,他們就難以缺少金錢。

    由此,那些靠地爲生的老人,風風雨雨七八十年,從年輕人苦到了老年人,卻奇怪地成了着這個社會上最窮的人。

    對於有錢人很多人種種菜,那是興致,是鬆弛,是享受生活。但是他們老年種地,只是爲了養活自己。

    死也要死在地裏,就像一個身懷絕症的老師,要把最後的生命獻給講臺,像忠勇的士兵把生命留在戰場,地,似乎在這麼多年,已經變成了他的朋友,歸宿,使命。

    有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視地如命的老人們依次不在的時候,那這個地,也就失去了最愛它的那些人們。

    大爺的煙已經抽完了,我又抽了一根遞給他,想了想,索性直接將整包煙都放在了他的手上。

    “別別別,你也不容易!”

    大爺想拒絕,我卻執拗地放在他手上。

    只是在回頭坐上車的時候,我擦了一下眼角。

    妙姐不解地看我一眼,但是她什麼都沒說。

    我則是看着窗外的金黃麥浪,靜靜發呆。

    “妙姐,我有給你講過我的爺爺嗎?”

    “沒!”

    “剛剛在看到那個大爺,一瞬間,我想到了爺爺。他那一年死,我好像才三歲,已經記不清了。不過記得那時候他也是在麥地裏,正在吃中午飯的時候,我爸把他擡了回來,聽我媽後來告訴我,是累的了。”

    可能我說的這些妙姐難以接受,她瞪大眼睛地看着我。

    “這些事情,其實早已經記不得了。我還記得我爺爺那時候經常說的就是,吃點苦,以後就能少吃點苦。現在想想,這不就是網上之前比較火的樂天主義嘛!”

    “樂天主義?”

    “意思就是吃苦的時候總是一口咬定以後會百事順利。”

    我說完後,妙姐沒有說話,我也沒有再說話。

    而車內,就這樣變得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