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破產的原因

    凌晨一點多，跟亞鎖分別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我躺在牀上百無聊賴。我沒有跟他說接手民宿，因爲我覺得這種事情需要兩個人坐下好好商量。

    習慣性地拿出手機，自顧自地翻着朋友圈。左箋依舊沒有回我，我心情突然有些煩躁，從兜裏拿出煙盒。猛然想到今天煙已經快被我抽完了。

    但幸運的是，打開煙盒，裏面還有最後一根煙，這讓我難受的內心突然有那麼一點安慰。

    “你到昆明了嗎？”

    我沒想到，第一個給我發消息的竟然是凌珂，我曾以爲，蘇州一別，我們會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從此再無相見。

    “到了！”

    我回覆了兩個字，將最後一根煙點上。迷霧之中，我想了想，將我接手這家民宿，但今天我卻又不想趁人之危的事情告訴了凌珂。

    良久，凌珂才發來一條語音，我點開後，聽到了她怒其不爭的語氣。

    “江佔，你還讓我怎麼說你？爲什麼你總是有這些虛無縹緲的自詡爲正義的價值觀？你是商人，商人的本質是逐利，如果你想做一個好人，那我就勸你什麼都別做！如果今天的你換成任何只要有點野心的人，他們都會毫不猶豫以最低價拿下這家民宿！”

    隨後凌珂在沒有發任何消息，而我也沒有再詢問她。

    我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有凌珂所說的這種，我的價值觀真的不正確嗎？良久後，我還是覺得明天吃飯，坐下跟亞鎖談一下我的具體想法比較好。

    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時，電話又響了起來，而這次打電話的人，卻是直接導致了我破產的罪魁禍首。

    “喂？小佔，睡着呢？”

    聽到這個讓我無數個日月恨的牙癢癢的聲音，我一下子從睡眼朦朧的狀態清醒了過來。

    “趙合？”

    我不確定地詢問。

    “是我！小佔，最近怎麼樣？”

    聽到電話那頭的回答，我當即憤怒起來，幾乎咬牙切齒地怒吼，聲音如同夜晚的一聲炸雷。

    “你特碼覺得我會好嗎？”

    我和趙合認識，是我在18歲的時候遊歷寧夏固原時認識的。他比我大四歲，我一直稱呼他爲趙哥。

    我對他瞭解的不多，只知道趙合家裏是做家族傳統行業的，且在我18歲的時候，他所在的家族規模就已經達到了上億。

    四個月前，他打電話向我借700萬用於過橋……

    700萬，那幾乎是我公司賬戶所有的現金流，但是因爲我知道他的一點情況，所以當時的我只是在思考了幾天後就借給了他。

    他曾經向我承諾只用一個月，一個月後連本帶息給我1100萬。說實話，最開始我並沒有懷疑過他，甚至覺得這是一個賺錢的好機會。直到一個月的期限到了後，趙合竟然不接我的電話。

    於是接下來崩潰的死亡循環開始了，前端後端的資金結算不到位，我面對的資金壓力不是一般的大。更讓人絕望的是，銀行的一百五十萬貸款在關鍵時刻抽貸，僅僅三個月，我就徹底的支撐不下去了。

    直到以後很久我才明白，一個龐大企業的倒臺。其實往往就是領導者的一個很愚蠢的決定，而這種決定甚至連一個路邊的小孩都看得明白，唯有自己看不清楚。當然，愚蠢決定產生的巨大教訓，如果僅僅是錢，其實已經幸運得多了……

    電話那頭的趙合此時卻突然沉默了，良久。他才開口。

    “小佔，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

    我直接打斷他的說話。

    “閉嘴，趙合，你知道你都做了什麼嗎？你徹底把我毀了你知道嗎？”

    趙合不再說話，突然就掛斷了電話，當我再次給他打過去時，手機裏的提示音再次和三個月前一樣。

    “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艹！”

    我憤怒地將手機扔到牀上，下意識地朝着牀頭拿煙，才發現最後一根煙剛剛抽過了。

    我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恍惚，想起了曾經凌珂說的話。

    她說我是一個極端的理想主義者，總把這世間所有的人都想得很漂亮和美好，或許這跟我獨特的家庭環境有關，因爲我父親的影響，我從小接觸過的人對我基本上都有着不自覺透露出來的討好，大多數人的善意和偏袒，讓我一度覺得這個世界是那樣的美好，以至於忘卻的，市井小民之間，都是爾虞我詐。更別說商人之間，其實就是一個你死我活的鬥爭。

    然而讓人遺憾的是，我深深知道自己的性格，卻無法改變。而人們常說的一個人性格決定一個人的成就，在今晚我突然覺得是無比正確的。

    是的，我突然好像覺醒了，我的性格決定了我的失敗，就算沒有趙合的出現，以後也會有“關合”“李合”，當一個人的智商與他的財物不匹配時，那資產就會以別的方式迴流到社會，此刻淋漓盡致地出現在我身上……

    於是，在凌晨一點半，我給凌珂打去了電話。

    “我想你是對的！”

    電話接通後，我直接開口。

    我跟凌珂在一起將近四年，她太熟悉我深夜突如其來的情緒，聽着她電話裏的呼吸，我不由得沉醉了。

    “江佔，我神經質的男人。你要好好的，在昆明開個民宿也好，以後別再做企業了……”

    然而讓我疑惑的是，凌珂並沒有再次痛罵我，而是用她以前獨特的方式勸導我。

    “嗯！”

    我輕聲點頭。

    “等你民宿完成，我會去昆明看你！”

    隨着電話的掛斷，我再次迷失在深夜的孤寂裏面，我想讓她不要掛，張張嘴，卻始終也說不出口。

    又一次把手放進煙盒，裏面空空如也。

    而這時短信再次響起，是凌珂。

    “知道你現在想抽菸，在你藍色的褂子外兜裏有一包。在齊陽的婚禮我偷偷給你順的，少抽點！”

    而在我拿出衣服外兜裏拿出的一包煙後，目光看着煙盒，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拆掉薄膜，抽出一根。熟悉的菸草味在我嘴裏蔓延，隨着煙霧在房間裏升起，不知道爲什麼，我的眼睛卻溼潤了，止也止不住。

    想了很久的原因……

    大概是被薰得了，我就這樣告訴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