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百八十六章 刺激過大

    跟王燕的一番徹談，讓林夢雅瞭解到卜人真實的想法。

    歸根結底，是因爲這些年來，古族內的那些親人們沒有給他們任何的希望。

    等待不是最可怕的，無望才是。

    所以即便是霍夫人那邊努力的想要釋放善意，但卜人一方已經禁不住任何的失望了，所以他們選擇了漠視。

    這也是霍夫人他們自己種下的苦果。

    是他們的妥協，縱容了那些罪惡，最終成了他們無法逾越的萬丈深淵。

    “老大，你來了？”

    王燕立刻給林夢雅使了個眼神，隨後立刻改變了談話的內容。

    霍驍的臉色依舊不太好，但面對自家兄弟的時候，卻也帶上了幾許故作的從容。

    “嗯，身體感覺如何了？”

    王燕立刻笑着說道：“多虧了宮姑娘的靈丹妙藥，我感覺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滿山跑了。”

    王燕爽朗的聲音，並沒有讓霍驍高興多少。

    他坐下來，反而是一臉認真的看着林夢雅。

    “宮姑娘，我想知道再多過久，王燕的身體才能禁得起奔波？”

    “霍大哥你這是要走？”林夢雅很是意外。

    但霍驍卻點頭，確認了她的問題。

    “這裏已經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了。真是對不住，是我無能，不能幫上你什麼忙了。”

    看他心意已決，林夢雅也沒勸。

    “不，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如果想要走的話，我覺得還是儘量在多留幾天。王燕大哥的身體底子雖然不錯，但是到底纔剛受傷沒多久。”

    霍驍認真考慮了她的話。

    “好，那我再多留五日。五日後，我會帶着剩下的兄弟們離開，以後終身不會踏足古族。”

    這話，不僅僅是林夢雅，就連王燕也是驚訝不已。

    “老大，你這是......”

    但霍驍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你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吧。”

    只是在他身後，王燕卻緊緊的蹙起了雙眉。

    “宮姑娘。”

    王燕叫住了剛要起身離開的她。

    “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他臉色有些焦急的詢問道。

    “什麼事？”

    傍晚，林夢雅帶着清狐倆個，悄悄的離開了營地。

    今天大家的興致都不高。

    晚飯的時候霍驍宣佈了五日後離開這裏的決定。

    雖然大家都沒提出什麼反對意見，但林夢雅一個外人都感覺得出來，其實大部分的人心還是左右搖擺不定。

    尤其是王燕拜託給她的那件事，更是讓她覺得棘手不已。

    “找到他們的落腳點了沒？”

    林夢雅低聲詢問着清狐。

    沒錯，這件事跟霍夫人有關係。

    只不過每次他們送東西的時候，都是他們來主動找林夢雅。

    這一次她想去找霍夫人，卻受到了一點點阻礙。

    “找是找到了，只不過情況有些不太好。”

    清狐下午就祕密派出寒鴉衛來尋找。

    也幸虧那裏離得不是很遠，不然他們還真是會錯過。

    大約是因爲霍驍的反應，讓霍夫人那一夥人絕望了，所以他們已經商量着離開的事情。

    但話是這麼說，等到林夢雅找上門的

    時候，那些人還以各種各樣的理由磨蹭着。

    看到突然出現在門口的她，那些人都嚇了一跳。

    “我想見方姨，勞煩各位叔叔阿姨們，給我行個方便。”

    頓時，那些在彼此的家族裏還算是頗有威勢的中年人，各個都慌的跟小兔子一樣。

    在經過一片混亂之後，她跟清狐被請到了裏面。

    雖說明面上只有他們四個，但聽力超絕的林夢雅還是探聽到外面故意放輕了腳步，企圖偷聽的各位。

    看來，他們倒是頗爲重視她帶來的消息。

    此刻的方嬈眼睛紅腫，但衣冠還是整齊端莊。

    從營地裏回來後，她就生生哭了一個下午。

    她已經不再敢奢求孩子的原諒，可若是讓她就此放棄與霍驍重聚的希望，她又實在捨不得。

    在這樣的死循環下，她甚至生出了幾分厭世之心。

    林夢雅敏銳的察覺到了，心中不由得暗暗讚歎還是王燕瞭解他的這位方姨。

    “我是稱呼您霍夫人，還是方姨呢？”

    方嬈苦笑閉上了眼睛。

    “你還是叫我方姨吧。”

    “霍夫人”這個稱呼，她自覺不配。

    “好吧，是這樣的方姨，我是受了王燕之託，想詢問您一件事。”

    “王燕？”

    方嬈哭得有些遲鈍大腦，只覺得這個名字熟悉的很。

    過了一會兒，她才記起來是誰。

    “是那個孩子呀，他現在怎麼樣了？我記得他小時候又瘦又小。”

    看來方姨還沒忘了王燕。

    林夢雅立刻說道：“前些日子他受了很重的傷。”

    話剛說完，她就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道壓抑的驚呼聲。

    “不過，已經被我治好了。現在的他可跟以前不一樣了，他還說多虧了方姨您當年的照拂，不然他恐怕就沒有那麼強壯的體質了。”

    外面的低泣，到底有多少是內疚跟自責林夢雅不是很清楚。

    但她還記得王燕說起自己幼年之時臉上坦然的神色。

    若不是徹底的原諒，那就是徹底的不在乎了。

    以她對王燕的瞭解，恐怕後者居多。

    方嬈也想到了王燕小時候的遭遇，忍不住搖了搖頭。

    “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吧。”

    林夢雅稍稍沉吟了片刻，才能只有他們倆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問了一句。

    “王燕託我問您，當初霍家的滅門慘案，您知情不知情？”

    “什、什麼？滅門！”

    一瞬間，方嬈眼睛瞪大，滿臉都是震驚。

    林夢雅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對方的反應。

    目前來看，倒不像是作假。

    “對。早在十五年前，霍家就被神祕人一夜滅門。當時還是少年的霍驍被忠僕劉伯救了出來。後來霍驍曾冒險去方家找您，沒想到霍家滅門的翌日，就是您再嫁之期。”

    林夢雅一字一句說的清楚分明。

    但對面的方嬈，卻是一點一滴的被抽光了力氣，最後只能臉色慘白的完全癱坐在椅子內。

    “不，不！”

    她突然發出淒厲的叫聲，隨後喉頭一動，居然噴出一口血來。

    “方姨！”

    林夢雅立刻上去搶救對方，但卻被方嬈撞開。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形容癲狂。

    “她這是？”

    林夢雅也沒想到方嬈的反應會這麼大。

    不過外面的人反應也速度，這會子已經有人追過去了。

    倒是剛纔跟方嬈一起留在裏面的中年女子，嘆了口氣說道：“當初老爺逼着小姐再嫁，她說什麼也不肯，後來老爺居然拿姑老爺跟驍少爺的命相威脅。小姐是用刀逼着自己的脖子上的花轎，沒想到，姑爺他們最終還是沒逃過這一劫。”

    那人是方嬈的陪嫁蘭姑，這些年來方嬈身上發生的事情，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的意思是，方姨的父親曾經用霍家人的性命威脅過她？”

    林夢雅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要是滅了霍家滿門的人真的是方家，那方嬈——

    “你們先穩住方姨，我去找霍驍！”

    原來方嬈竟然是爲了保住霍家父子的性命才改嫁的！

    恐怕現在唯一能讓她活下來的人，也只有霍驍了。

    只是等她回到營地，找到霍驍說明這一切的時候，他卻沉默了。

    林夢雅不好催促，倒是王燕跟吳英聽聞，重重的鬆了一口氣。

    “老大，既然方姨不知情，那你還是去看看吧！”

    王燕苦口婆心的勸道。

    其實霍驍現在的心裏也很亂。

    他不認方嬈，也是怕她也是霍家滅門的幫兇。

    但現在，怨恨似乎失去了理由。

    他長舒了一口氣。

    “請宮姑娘幫我轉告她，我不會再恨她了。以後山高水長，讓她自己多保重吧。”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這話，你親自跟她說不是更好嗎？”

    林夢雅還是想讓他去。

    但霍驍的態度卻很堅決。

    “就算霍家滅門她是不知情的，但她的家人也許就是真兇，我不想再見到她了。”

    “可是——”

    她還想說什麼，清狐卻在此刻闖進來，把她帶走了。

    原來是蘭姑來了。

    只見她滿臉的淚痕，跪下就給林夢雅磕頭。

    “請姑娘救救我家小姐吧！”

    “快起來，這是怎麼了？”

    林夢雅嚇了一跳，立刻把人給扶了起來。

    蘭姑哭着說道：“小姐她想不開了，她要跳崖啊！”

    事情變得更加嚴重了。

    她看着木屋，突然心生一計，大聲喊道。

    “什麼？方姨要跳崖尋死！可是我們現在去，怕是也攔不住她啊！”

    這話還沒說完呢，就看到一道身影風馳電掣的掠了過去，只留下一道殘影。

    就連蘭姑都愣住了。

    林夢雅立刻拽着她跟着跑了過去。

    “走，快跟上！”

    這周圍只有一個山崖。

    此刻這裏已經有不少人在苦勸方嬈了。

    她就站在懸崖邊上，迎風獨立，滿臉都是心如死灰的哀傷。

    “方姐姐，你不能死啊！你還有霍驍，你要是死了，誰來疼他？”

    幾個跟她一直關係不錯的姐妹都在哭着勸她。

    他們都吃遍了苦楚，眼看着與孩子團圓的日子近在眼前了，怎能如此的想不開呢？

    但方嬈卻熟視無睹。

    她現在已經陷入了自己的魔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