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四十七章 請先生教我!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皖南牛二字數:2205更新時間:24/06/29 14:45:42
    就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要強的杜有爲哽咽了。

    他緊抿着嘴脣,一言不發,可淚水早就蓄滿了眼眶。

    秦墨嘆了口氣,彎下腰替杜有爲拍打着衣服上的泥垢灰塵,然後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就是這麼一個小動作,讓杜有爲哭出了聲,“秦墨,爲什麼暗示?”

    “當年大家都是意氣風發,年少輕狂,有點爭執不是很正常?非要弄個你死我活的,你我就痛快了。

    要說你這人吧,雖然迂腐,但是也算個言出必行的男人!

    誰還沒有點不堪回首的往事?”秦墨勾住他的肩膀,“正好晌午了,去我家對付一口,這點面子總要給我吧?”

    杜有爲看着秦墨,眼裏的真誠騙不了人。

    當初恨得牙癢癢,現在卻是秦墨在自己最難受的時候,給自己安慰。

    不僅沒有落井下石,反而細心的替他拍打衣服上的灰塵。

    他多聰明的人,又怎麼看不出來。

    “我空手上門,不好!”

    “見外了不是。”秦墨道:“我秦墨,義字當先,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我那些個兄弟,那一次到我家來,不是連吃帶拿的?

    走了,先進府再說。

    我請你吃我最愛的肘子!

    咱們再喝點小酒,聊聊天。

    保證叫你這滿腹的委屈,都統統消散!”

    杜有爲是真的到了崩潰的臨界點,秦墨那溫和的笑容,勾住他肩膀,也未把他當成敵人的親近,讓杜有爲放下了戒備。

    “那我就叨擾了!”

    他再次拱手道。

    “行了,走!”

    兩人勾肩搭背的進入了秦府。

    不過,兩人先去跑了個澡,讓杜有爲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秦墨又招來了小六子,幫杜有爲臉上的鬍鬚給刮了個乾淨。

    這傢伙還文縐縐的說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

    秦墨說道:“你蓄鬍鬚太醜,想要變俊,就聽我的!”

    杜有爲嘆了口氣,也就任由秦墨指揮了。

    小六子又弄來了膏藥,塗抹在他臉上,清清涼涼的。

    等他穿戴整齊之後,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上的巴掌印已經沒了,不修邊幅的自己,也恢復了一絲清秀。

    要不是大肚腩和雙下巴,他甚至都以爲回到了幾年前。

    “泡個澡是不是舒服多了?”秦墨道。

    “謝了景雲!”杜有爲再次拱手。

    “你這個人,就是規矩太重,禮儀太多,做朋友,貴在交心,難怪我以前看你不怎麼順眼,太事兒了!”秦墨說道。

    杜有爲有些不知所措,不過秦墨說的也沒錯,旋即便收回了手。

    “走,吃飯!”

    進到秦墨的書房,桌子上擺滿了飯菜,雖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可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

    “來吃肘子!”秦墨將一塊大肘子遞給了他。

    看着油乎乎的肘子,杜有爲有些遲疑,可看到秦墨拿起肘子就咬,一咬牙,也有樣學樣咬了起來。

    軟糯的肘子用舌頭輕輕一抿就化開了,心中說不出的滿足。

    “來,喝酒!”

    秦墨端起酒杯,一口將酒水飲盡。

    “我敬你一杯!”杜有爲道:“昔日年少,做了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還請見諒。”

    “我這人心大,不記仇!”秦墨笑眯眯的說道:“能講道理就講道理,不能講道理,還是講道理!”

    杜有爲放下酒杯,心中的鬱氣不由的消散了許多,說道:“閱盡千帆,方知水深淺。

    交心之後,方曉是人是鬼。”

    世人都說,天下文氣十鬥,秦墨一人佔八斗。

    即便輸了,他也是口服心不服。

    現在,他卻是真的服了。

    肘子叨了兩個,酒喝了半斤後,秦墨道:“說說吧,到底碰上什麼事情了。”

    杜有爲只是微醺,頭腦還很清醒,他看着秦墨,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說。

    可轉念一想,他現在什麼都沒了。

    李新跟公孫衝也出海了,他甚至連朋友都沒了。

    他又想到了劉萬徹。

    昔日可是比他還要慘,那時候周家兄弟入府,他甚至還要在後面推一把。

    這事兒對普通人來說是祕聞,可對他們這些人來說,並不是祕密。

    現在你猜怎麼着?

    劉萬徹徹底支棱起來了,還一口氣生了兩個大胖小子。

    這都是秦墨的功勞。

    可是他又害怕秦墨會輕瞧他,畢竟這事,委實不好聽。

    他心中積攢了太多的委屈,不說又覺得難受,只覺得胸膛有一團火在燒。

    他灌了一口酒,哈着氣道:“告訴你也無妨,反正這件事遲早會傳開,我還是會被人笑話!

    我讓李傳玉綠了,還要幫別人養孩子,你說可笑不可笑?”

    秦墨沒有嘲笑,反而有些可憐他。

    果然,小杜代替了小竇,成了大乾綠帽王。

    “有什麼好可笑的,若不是她是公主,早就被人浸豬籠了。”秦墨道。

    “你不笑我?”

    “我爲什麼要笑你?”秦墨道:“我只是覺得你挺笨的,發生這種事逆來順受的。

    以前你還算得上清秀,也挺有文采,可現在,大腹便便,走出去又有幾個人認識你?

    你一心想與在詩詞上爭長短。

    但是你想啊,草爲什麼不跟花爭豔,因爲花綻放的時候,草還在紮根,等花枯萎了,草卻還在。

    草不光彩奪目,卻可以在懸崖峭壁生長,可以在牆角生長,不需要陽光的滋潤,依舊可以活的更好。

    你可見過花這般?”

    秦墨的一番話,讓杜有爲振聾發聵,“我,我,我......我這些年都幹了什麼!”

    “老杜作爲二十四功臣,能夠治理天下,輔佐君王,你以爲他靠的是什麼狗屁文采嗎?

    不是的,是細緻入微的觀察,和人情練達。

    你如果以爲自己捧着所謂的聖賢書,做兩首詩就能夠成爲先賢,那這世上到底有多少先賢?

    先賢似乎也不怎麼值錢了!”

    秦墨倒不是想做杜有爲的救世主,就是看他這鬼樣子,有些唏噓。

    說起來,他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只不過是一個迂腐又傲氣的酸儒,而他的弟弟,杜有成,比他好太多了。

    杜有爲恍然大悟,狂拍大腿,然後起身,恭敬一禮,“請先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