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絕望的未來

    時空扭曲，道宮內的世界乾坤不穩了，上古朱雀在出手，遏制了最後一重宮的出現，並非他不相信蕭陽的實力，反之，他如今展現的潛力太驚人了，一旦步入最後一重，誰都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

    真有可能顯化古代諸王的部分歷史痕跡，逝去的也好，還活在當世的也罷，與他們產生因果，不可想象。

    那樣的生靈幾近無所不能，諸天中的絕對禁忌，乃人世間最強大與可怕的存在，沒有什麼力量可以去對抗他們，一切都是渺小的塵埃。

    如果有痕跡真實顯化，他們必然有所感，一位王想要知了的事，那怕躲進歲月中都逃不掉，無論在哪裏，都將無所遁形。

    蕭陽已出了道宮，身後那扇古老門戶緩緩合上，最後消失不見。

    “將來你若能屹立大道絕巔，其實也不用畏懼這些。”

    上古朱雀突如其來的話讓蕭陽滿頭霧水，疑問道：“畏懼什麼？”

    “說不準的未來，無妨。”上古朱雀擺了擺手，天地景象再變，衆人已至一座古山之上。

    從此俯瞰天地，可見雲海翻涌，萬里風光盡收眼底。

    “前輩，此前那佛門僧人到底是何來歷，爲何要逆亂歲月來此阻我？”蕭陽問道。

    上古朱雀說道：“你跟佛門的因果會在未來了斷，至於是什麼，我也不清楚，想來是他咎由自取罷了，你不必在意。”

    蕭陽點了點頭，自己陷入思慮之中。

    “開始坍塌了。”方槐說道。

    蕭陽他們順着上空望去，那可怕的混沌裂縫已越來越多，延伸進星空，蔓延整個小宇宙。

    上古朱雀擡手撫摸了上去，那些混沌裂縫就那麼消失不見，好像宇宙有恢復了正常，“在我未曾消散之前，此界不會毀滅。”

    他看了看小朱雀，最後目光落在了蕭陽身上，“你的潛力非凡，卻不可懈怠，大道無情，人世間的高手數之不盡，踏上這條路你就要做好心理準備，哪怕再絕望的境地也不可輕言放棄，倘若你能走到那樣的高度，自會見到別樣的風采。”

    蕭陽心有神會，點頭道：“前輩大可放心，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還站在着天地之間，就永遠都不可能退縮。”

    “你與我朱雀一脈的淵源遠不止於此，在你本身，一段善緣，屬於未來，卻在無形間被改寫，一切都提前了。未來已經不可看清。”

    “可惜，朱雀一脈幾乎滅盡，你我今世相見也算有緣，便賜你一場造化。”

    此刻，上古朱雀雙指抵在蕭陽額頭，大道符文閃爍，迅速入體，在這個過程，蕭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形神宛若置身無量火海，直到上古朱雀收手才停止。

    “這是？”蕭陽滿身是汗，覺得體內道門都要炸開了，在匯海深處，無窮符文沉浮，那是一篇完整無缺的術法！

    “朱雀法雖未曾並列十寶，卻毫無遜色，火道的至高神通，大成之後，焚盡一切！此法過於霸道，不可操之過急，否則便是自焚。”

    “前輩，此恩太重，晚輩無以回報。”蕭陽彎身起敬。

    “這是你的造化，帶着他走向巔峯，便是最大的恩。”上古朱雀不再多言，而是轉身看着方槐，“我囚你萬年，理因給予償還，朱雀族的涅槃法可向死而生，亦可讓你突破桎梏，進化至前所未有的高度。”

    上古朱雀擡手抓住方槐頭頂，使其剎那間精神恍惚，痛苦不堪，一種大道法則被強行打入體內。

    “前輩……”方槐喘着粗氣，欲言又止。

    “這是你應得的。”上古朱雀說得很果斷，擡手又給予了白熊一片火羽，“雖非重禮，但在將來，你會用得上。”

    “我也想，但你的道我不好插手，也給不了你想要的。”

    小朱雀搖了搖頭，“我身爲朱雀，不差什麼。”

    在衆人的目光中，上古朱雀的身影顯得暗淡了不少，他的殘念真的要消散了。

    “前輩……”蕭陽伸手，想要做些什麼，卻根本無能爲力，他只是一個三境修士。

    “不必覺得過意不去，逝去的終究是逝去了，永遠無法再現，哪怕我朱雀涅槃法再逆天也改變不了什麼，何況現在的你呢。”上古朱雀很灑脫，對此沒多大在意，只是他眼底也有不爲人知的遺憾。

    曾經無敵天下，王不出，他舉世難見敵手，雖有一敗，但也僅此而已，唯一可惜的是，朱雀一脈昔年何等輝煌，位列九禁，如今卻衰敗至此，連根源地都破碎了，皆是一場空。

    “那個時代到底發生了什麼？連前輩這樣修爲通天都會隕落。”蕭陽實在不理解，上古朱雀何等的強大，他如此，整個朱雀族呢？屹立萬古青天之上，最後卻盡數滅亡！

    到底是怎樣的力量，是何等的存在才能做到這一切？

    “你還年輕，修爲太淺，等你走的足夠長遠，一切都會明白，人世間從來沒有什麼存在能夠永恆，那怕是王，都有隕落的一天。”

    “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最黑暗的時代將會到來，最可怕的動亂極有可能就在這幾個紀元，也許會提前，那時，將是諸雄黃昏，萬古成空，所有的生命走到盡頭，這些都是他們所推演出的最終結局。所以你必須以最快的速度登臨頂峯，否則到時連參戰的資格都沒有。”

    從上古朱雀話語中蕭陽感覺到了一種壓抑，來自未來的無形絕望，“我們的對手有多強？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很強，強大到古往今來所有的頂尖高手共赴一世都無法改變什麼，到頭來全都要死。”上古朱雀搖頭嘆息。

    “一戰功成百萬屍，多少英傑葬他鄉，太古前的悲歌，終會再一次響徹諸天。”上古朱雀搖頭嘆息，對未來的絕望，不可動搖的結局，無比蒼涼。

    “如果一切皆爲塵埃，所有的生命終將走到終點，那麼存在意義是什麼，未免太可悲。”方槐都開始絕望起來，對上古朱雀的話語深信不疑，曾經小朱雀也跟他講過類似的話，他一度認爲虛假，可現在，他不得不去懷疑，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別太悲觀了，誰說結局就已經註定，未來變數無窮，說不定我們會贏呢。”小朱雀突然打斷了凝重的沉默，說道。

    上古朱雀回首，帶着不解的目光望着小朱雀，“真的會有這樣的變數嗎？”

    而小朱雀此時也像是變了個人，“結局從來不會註定，我相信有那麼一天，在這天地間，還存在着曙光，我不相信無數先烈前賢的努力最後是一場空！”

    小朱雀無比堅定，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而又璀璨。

    “任它來吧，那一天，哪怕世間只剩黑暗，只要我輩修士還有一口氣，就一定會抗爭到底，管他對手多麼的強大，我不曾倒下，便會流盡最後一滴血！”蕭陽仰望天空，緊握雙拳。

    這一刻，時間長河中似乎閃過一縷雷暴，同時，在當世諸天一間小木屋中，一個讀書人手中的筆掉落在地。

    在他的另一只手上，一本書經，涌現至高法則，宿命的篇章在翻動，於某一頁，顯化出少年身影。

    “真的存在……應運之子？！”讀書人大手一揮，代表宿命的書經劇烈翻動，他想要看清真相。

    “哈哈哈哈哈……”讀書人突然狂笑，其聲裂萬古諸天，“出現了，宿命朦朧，唯一的終局化作無窮個變數，這一世，真的有那樣一個人，足以改寫宿命。”

    但最後，翻動宿命篇章中少年影子消失了，讀書人不解，“何意？宿命生變，唯一結局成就萬千，可冥冥中萬千又是唯一？”

    他豁然起身，擡頭仰望了上去，黑暗的朦霧中，有人在逆亂歲月，找尋着什麼。

    一眨眼，讀書人已經到了未來的時間長河，他盤坐在哪裏，靜靜等待着某個生靈的到來。

    “何人膽敢阻我？”未來時間之河的一團黑霧中傳來聲音，那種霧靄無比可怕，涌動間淹沒的是一個世界的光陰，他隔絕在諸天之外，想要打入進來。

    “儒家之祖，教書多年。”讀書人笑道。

    “哼，一個書呆子，也敢來阻本王？”黑霧的生靈顯化模糊的輪廓，冷哼一聲，說道。

    “非也，非也，我並非來阻你，即便我不來，你暫時也上不了岸，我只是想看一看，你們是怎麼死在他手中的。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變數已經模糊，不可推演，不可注視。”讀書人依然面露淺笑。

    黑霧中的生靈執意出手，他被驚醒，預感到未知的變數，卻無法推演了，他喃喃自語，“果真，被遮蔽了嗎？嗯？不對。”

    他忽的大笑，“變數是假，待我等轟穿堤壩的那一天，便是爾等殞命之時。”

    “這樣嗎？”未來的光陰中，一隻手掌推了過去，將那縷黑霧打退。

    黑霧中的生靈震怒，想要還擊，可那萬古不朽的堤壩將他阻絕了，唯有退向虛無，“佛門，你們等着吧，待本王跨界而來的那天，全都得死！”

    出手的人沒有回話，而是看着那位讀書人，說道：“能預感到嗎，宿命的篇章是否有所改變？”

    讀書人搖頭，“無法預測，消失不見了，或許爲假，也可能是真。”

    “如此嗎，唉……，萬古成空，悲哉。”

    一切平靜，宛若從未發生，山峯之上，上古朱雀自語，“也許還有生機。”

    而後又說道，“於你們而言，未來還太遙遠，先顧當下，我的殘念還可維持一年，你們在此修行一年，便踏上征途吧。”

    蕭陽還想說什麼，但上古朱雀已消失在天地之間。

    蕭陽看着遠方，雲起雲涌，“罷了，未來是未來，再絕望也不能阻止我向前，此行結束，便向北海。”

    “只是，真的不甘一切就此落幕。”一想到上古朱雀即將徹底消散，他莫名生出一種惋惜，無能爲力的感覺，是否也有那樣一羣人，如上古朱雀一般，曾浴血奮戰，爲護衆生安寧，最後全部滅亡。

    這種感覺很強烈，宛若天道在故意牽引他的心神，去趨近於某些可悲的真相。

    他要了搖頭，不去多想，當務之急是提升實力，就算不談未來，他也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