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聖人隕，天地同悲

    只有左良玉隱隱猜測到，可能是那一場大戰，徹底的改變了地形。但是想到這裏，他反而頭皮發麻……

    他不敢想象，究竟是怎樣的存在，進行了一場怎樣規模的戰鬥……才能夠造就這樣的恐怖場景……

    終於，左良玉的大軍來到了長白山主峯前，左良玉僵硬着擡頭，似乎依稀看到了，山頂有着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年輕人。那是誰？攝政王，又或者是……

    下一個瞬間，那道身影消失不見。

    左良玉短暫沉默後，意識到了什麼。他撲通一聲跪伏於地上，張了張嘴，許久之後，這才帶着哽咽，道了一句，“再見了……皇祖爺！”

    沒有對他們出手，本就證明了那個人的身份。

    但是，左良玉內心只有悲慼……因爲不願意與他們相見，同樣也證明了一件事……

    他的聲音漸漸的傳開，所有人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個個戰將跪在了地上，沒有人命令，他們卻默契地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零零散散的聲音響起，漸漸變得整齊，或是悲傷，或是悲慼，或是不甘與遺憾……

    “保重啊……皇祖爺！”

    楚墨行走於世間。

    擁有了神性之後，即便修爲未曾增長，他能在世間存活的歲月也大肆增長。雖然有着天刀斬命的buff，但他感覺自己還是能再挺一兩個月的。

    他想要再看看這片天地！當然，臨終之前，他也琢磨着能不能再打破一下天地的束縛……不過，楚墨也沒想着這種打破還能突破。畢竟打破後突破的前提，是積累足夠！但他現在已經無法積累了。

    但是他並沒有前往京師或者其他神州的地方，因爲他在過往執政的歲月，看過了太多太多……他太清楚大明的模樣了。

    他選擇了，前往大洋彼岸。

    被大明定義爲東勝神州……被已然覆滅的西方，或者說以西方爲基礎，建立的天魔帝國定義爲美洲的所在。

    某一處浩瀚平原。

    楚墨俯瞰着這個散發着勃勃生機的地區，看着一座座低矮的平房，在大地上建起，一座座工廠冒着濃濃的黑煙。

    這裏遠不如大明繁華，工業也遠不如大明發達，但是楚墨非常清楚腳下這塊土地蘊含的恐怖潛力。

    他嘴角微微勾起，繼續前行。

    橫跨腳下的大洲，隨後再度跨越了大西洋，楚墨看到了在天魔帝國統治下的歐亞。天魔化身予他的記憶，與這一路上的見聞，真正的結合在了一起……從而讓他得出了最終的結論。

    “……天魔帝國的政權，有着天然的劣勢！尤其在我一波葬送了天魔軍的精銳後……”

    楚墨敏銳做出了決斷，或許，二十年，甚至更短的時間，天魔帝國便會陷入徹底的崩塌。

    其興也勃，其亡也忽！

    就如同……元那般！

    這是天魔帝國的特性，所註定的。

    南亞，被放逐到此地的農民軍，地主豪紳，朱姓親王們，充分展現出了自己的殘暴。

    在此地甚至沒有一個皇權，沒有一個攝政王，來逼迫他們，用刀來放他們的血，放出足夠的利潤……讓民衆活下去。

    只能說哀鴻遍野……一切神州史書的悲劇，都彷彿走入了現實。明明只是十幾年……土地兼併，卻已經在這片土地上達到了大明本土不敢想象的巔峯……

    楚墨幽幽一嘆，但是卻什麼都沒有說。再將這些人扔到南亞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明白會發生了什麼……

    最終，楚墨回到了神州，他來到了泰山之巔，瞅了一眼自己的壽命餘額。

    “時間似乎快到了……”

    楚墨手指輕輕的在虛空之中劃過，一個個密集的文字，在虛空之中交織，凝聚成了一張半虛半實的信筏。

    楚墨輕輕地將其一推，看着他向京師的方向疾馳而去，隨後，楚墨抿嘴笑了笑，坐在了泰山之巔，安靜的凝視着自東方，緩緩升起的太陽。

    他動用了最後的加點，但卻也沒有看時空門的投射界面，只是對着太陽悠然道，“晚安，大明！”

    “晚安，世界……”

    ……

    大明京師。

    孫傳庭，孫承宗等人神色鉅變，他們感應到了什麼，突然離開了奉天殿。看向了泰山的方向……

    一股前所有的能量波動，在擴散，在膨脹……隨後，漸漸的融入到了天地之中。

    下一瞬間，日月無光，天降大雨……

    他們呆若木雞的凝視着天空，想起了史書之中的記載。

    聖人隕，天地同悲！

    “……皇，皇祖爺……”孫傳庭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面容呆滯，大腦一片空白。

    下一刻，一聲恐怖的轟鳴聲響起。

    現場衆人瞳孔赫然收縮，但還沒等他們做出什麼舉動，便看到一張半虛半實的信紙跨空而來，在他們面前凝聚，緩緩鋪展開來……

    那上面，是熟悉的文字。

    那銘刻了楚墨一路的見聞，以及他對各個地區的評價，他甚至在其中寫下了最後的命令——

    一如以往那般熟悉的筆鋒！

    那種熟悉的感覺……讓現場的無數人都彷彿穿越時間，回到了數個月前，那種恍若隔世感，讓許多人在不知不覺中潸然淚下。

    信件的最後，楚墨做出了總結。

    “東勝神州不可棄，爲大明存活之基礎！東勝神州，一日不棄，大明當活一日！”

    “南亞當爲垃圾桶，將大明最難處理者，叛軍，地主劣紳，全部放逐於此，予他們一條活路，同時以南亞的水土腐蝕他們的武德，讓他們不可對大明造成威脅。”

    “歐羅巴，重中之重！天魔帝國的統治，已進入倒計時……大明應當積蓄足夠力量，在天魔帝國統治崩塌的那一刻，摘取最爲豐碩的果實！”

    一個個位列於大明權力之巔的人跪了下來，深深的低下了頭。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後關頭，您依舊放不下嗎？！

    大雨浸溼了他們的衣裳，他們卻恍若未聞，只是安靜的跪着……

    實際上又何止他們呢？！

    大明天下，無數讀過了書的人，看着那恐怖的天象變更，全部都意識到究竟發生了什麼……或是恍惚，或是憤怒，或是失態，無數的人不願意接受這一點……

    但最後，還有更多的人做出了和大明內閣相似的事情……

    他們落淚叩首。

    整個大明，似都在和這片天地一起——送大明的皇祖攝政王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