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我做不到

    真的好累啊，周景趴在桌子上感到異常的疲勞，拼命想睜開雙眼卻怎麼也無法做到，試了好幾次都一樣，直到一陣刺耳的哨子聲響起。

    “嗶嗶...緊急集合。”

    “我靠，緊急集合了，快快, 大家動作快。”

    “稍息，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報數”

    “1、2、3、4...”

    “報告連長同志，全連應到xxx人, 實到xxx人，3人休假未歸，請指示，值班員牛少偉。”

    “入列”

    “是”

    “同志們，請稍息，今日14時28分蜀省發生7.8級大地震，上級命令我們即刻奔赴災區執行抗震救災任務，根據團首長指示，我們連前出爲全團摩托化開進提供地面引導與通訊保障，爲此我決心全連執行3號預桉，各班排帶回按次序領取裝備與物資，兩小時後全連集結出發，是否清楚。”

    “是...”

    ................

    “小張同志啊，臨出發前我們寫遺書都只寫一封，好傢伙就這點時間你居然能寫倆，除了給父母你還寫給了誰啊，說說吧。”

    “他還能給誰寫，看我的嘴型，我們家雪梅唄。”

    “劉鋼彈, 你再胡說八道我特麼跟你沒完，班長, 班副也跟着幫腔，你不管管啊。”

    “喲喲，小賢子就知道找班長告狀，那你倒是說說我有沒有說錯啊。”

    “就是就是，小賢子老聽你說起那個雪梅，有照片嗎，拿出來讓大家替你把把關唄。”

    “行了，你們這幫傢伙也真是哪有拿遺書來說事的，保持安靜抓緊時間休息，那玩意就是例行公事，不會有人用得上。”

    ...................

    “徐宇、徐宇...”

    “到，班長你回來了啊。”

    “嗯，我們有任務了，東北方向5公里處堰塞湖決口，連裏命令我們班和三班攜帶衝鋒舟前往災區搜救被困羣衆，我的意思是班裏分成三個小組，你和我各帶一個, 剩下一個交給大劉。”

    “明白, 什麼時候出發。”

    “兩天一夜沒休息了大家都很疲勞，這樣吧抓緊時間讓大家休整一下吃點東西，十五分鍾後出發。”

    “是，可是班長，現在已經沒吃的了啊。”

    “怎麼回事？”

    “你去連長那裏開會不知道，剛纔經過一撥受災羣衆裏面有很多小孩子都在叫餓，所以大家就把乾糧給了他們。”

    “這下麻煩了，連長才在會上說後方道路連續塌方補給一時半會上不來，很可能要等空投。”

    “那怎麼辦。”

    “沒辦法，只能克服一下，這樣把班裏所有剩餘的乾糧集中一下大家勻一勻。”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

    “班長，班長，老百姓人實在太多，我們船上就要坐不下了，先往回轉移一趟吧，要不然實在太危險了。”

    “好，王德寶，馬上掉頭往回走。”

    “是，等等，班長你看那邊，土坡上好像有人在向我們招手。”

    “不好，那土坡快撐不住了，趕緊靠過去。”

    “班長，人太多船上坐不下啊。”

    “不行，土坡快要塌了，聽我命令，王德寶操舟其餘人全部下水，把位置留給羣衆。”

    “是...”

    .....................

    “小張怎麼樣？還撐得住嗎？”

    “我...我還行，就是...有點...冷。”

    “堅持住，抓緊了千萬別鬆手。”

    “是，班長把我的救生衣也給老百姓吧，咱們這裏幾個人就我一個人穿着太不合適了。”

    “小賢子，你可別跟我們比，誰讓這裏就你一個蛋子呢，是吧。”

    “哼...我馬上也要升二拐了，等新兵來了一樣得管我叫班長。”

    “喲，趕緊讓我看看張班長的帥樣，嘖嘖，還是個小白臉，哈哈...”

    “我x你大爺的，你再給我說一遍試試。”

    “快看，前面樹上有個小女孩。”

    “你們都別動，我去把她接過來。”

    “班長我也去。”

    “小妹妹別害怕，叔叔來救你了，張俊賢把救生衣拿過來。”

    “是”

    “小妹妹，快把救生衣穿上，在叔叔背上趴着，叔叔帶你去船上好不好。”

    “嗯嗯，謝謝解放軍叔叔。”

    “當心水裏的木頭，我X，王德寶快把船開過來，小張被撞走了。”

    “趕緊幫我接一下這小姑娘，我去救他。”

    “班長當心，水裏還有一根...”

    ......................

    “醒了，醒了，班長你終於醒了，太好了...”

    “徐宇？我這是在哪裏啊。”

    “陸軍總院，你已經昏迷一個多星期了。”

    “什麼？對了，小張呢，他有沒有被救回來。”

    “小張他...犧牲了。”

    “什麼？”

    “班長，班長...醫生，醫生...”

    .........................

    “同學您好，請問這裏是湖濱宿舍嗎？”

    “沒錯，這裏就是湖濱宿舍區。”

    “謝謝啊。”

    “不客氣，解放軍小哥哥，你是要找誰嗎？”

    “哦，我要找日語系的李雪梅同學。”

    “這麼巧，她是我隔壁寢室的，不過之前我看到她好像出去了啊。”

    “那您知道她去了哪裏嗎？”

    “這我可不清楚，可能是跟男朋友約會去了吧。”

    “嗯？她有男朋友了？”

    “對啊，你是？你不會就是她那個去當兵的高中同學吧，我們都看過你給她寫的信。”

    “......不是”

    “那你是...對了你怎麼不給她打個電話呢？要不我來幫你打吧。”

    “不用了，同學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當然可以，能爲解放軍叔叔效勞我很榮幸。”

    “這裏有一封信，請您務必轉交給她本人，可以嗎？”

    “就這啊，沒問題。”

    “那就謝謝您了，再見。”

    “哎，別走啊，留個電話唄，到時候我可以給你個迴音。”

    “不用了，再見。”

    “小哥哥，小哥哥...”

    這就是東湖嗎？真美啊，周景倚靠在柳樹旁靜靜地坐了下來，一陣強烈的疲倦感再度襲來，他摘下大檐帽閉上雙眼默默地感受着這柔和的湖風。

    “小張，對不起，我不能親手交到她的手裏了，我...做不到。”周景喃喃地自言自語道。

    耳旁傳來水鳥的鳴叫聲，中間還隱約夾雜着年輕學子們歡樂的叫喊聲，真好，這一刻周景也開始想念起他的大學校園來。

    依舊是那種熟悉的無力感，雙眼再也無法睜開，然而在一片深深的黑暗中他的意識卻開始逐漸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