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高尚的人已經不多了

    在這個時代，客機最多隻需要三名機組成員，甚至空客的飛機需要兩個人就夠了，大量先進設備的使用大大地降低了機組人員的操作負擔。

    但是，作爲軍用飛機，伊爾-76卻需要大量的操作人員。

    機頭駕駛艙裏，配備兩名飛行員，一般可以叫做正副駕駛或者是正副機長，在兩人中間靠後的位置，坐着一名機械師，這三個人要面對前面大量的儀表，隨時關注，如果其中一個示數異常，必須要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做出正確應對。

    機械師的旁邊，也就是第二排座位上，還坐着一名無線電操作員，他的面前擺放着好幾種不同的無線電，要根據需要選擇正確的無線電，調整到正確的頻段上，這樣一來，機頭就有四個人了。

    老式的伊爾-76機鼻還是個透明的玻璃座艙，尤其是下面那塊玻璃，面積最大也最平整，這裏是領航員的位置，就算是有了衛星導航定位系統，也不一定可靠，還得靠領航員來觀察地標，在航圖上繪製，來確定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尤其是飛到陌生的空域，要是沒有領航員，很可能會迷航，不知道自己飛到了什麼地方。

    這樣一來，就已經是五名機組成員了。

    不過伊爾-76作爲運輸機，還需要一名裝卸人員，用來操作貨物的裝卸，同時，作爲軍機，還在尾部增加了一座尾炮塔，上面有雙聯裝的23毫米機炮，還是兩組，爲了操作這座尾炮，還在後面專門搞了個艙室，給炮手使用，這個艙室擠一擠的話，兩個人是能放下的。

    運輸機的機炮用來幹什麼？現在早就不是機炮空戰的時代了，要擊落運輸機肯定是用導彈，機炮也打不着，但是老毛子就是固執地裝了這樣一個位置。

    哪怕就算是打不着，也總比什麼都不幹好，而且，這尾炮手還是多面手的角色，要兼職干擾彈的發射，還要負責瞭望後方，甚至是充當編隊指揮官。

    秦鋒絕對不去機艙裏湊合，裏面的人都是必須的，但是在正常的飛行中，尾炮手可有可無，在這樣一個單獨的艙室裏還自由一些。

    尤其是，還是和老婆一起去的，這炮手嘛，要在天上打pao的。

    果然，當天晚上，秦鋒帶着趙嬌一起來到尾炮塔的時候，老毛子們都投來我懂你的眼神。

    “秦總，這個耳機通話器您只要不按動開關，就處於接收的狀態，您不管在這裏搞出什麼動靜來，其他機組人員都不會聽到的。”鮑裏斯帶着秦鋒來到尾炮塔，指着裏面的設備說道：“還有，機炮保險已經提前給您關上了，您只要不亂動按鈕，應該不會擊發的。”

    “好的，我知道。”秦鋒擺擺手：“您去忙吧。”

    趙嬌看了看狹小的艙室：“鋒哥，這裏面只有一個座位。”

    “沒關係，你可以坐我腿上。”

    隨着d-30發動機的咆哮，伊爾-76轟鳴着離開了地面，飛上天空，看着逐漸離開的地面，秦鋒的心情也很激動。

    “鋒哥，這還真是一次讓人難忘的旅行。”

    “是啊，目前我們的任務只完成了一半，接下來還得尋找鈦合金的焊接技術，我們先去莫斯科看看，如果要是運氣不好，還得再回到歐洲。”

    秦鋒說的是正事！趙嬌也認真起來：“那我們去莫斯科，要從哪個地方下手？”

    “國立有色金屬研究所。”

    小小的機炮艙，儼然變成了一個會議室，不過，一雙手已經不安分地動了起來……

    天亮之前，伊爾-76降落到了莫斯科附近的軍用機場，在東方太陽升起之前，貨艙裏面的奔馳轎車已經全部被運走，消失得無影無蹤，鮑裏斯拎着放錢的箱子，滿臉的興奮。

    “秦總，本金還給您，還有一半的利潤。”

    “不，你們先拿着，畢竟這只是個開始，你們還需要繼續做生意，下次如果去買車，到西柏林，找奔馳4s店的銷售芭芭拉，她會用最低價賣給你。”秦鋒說完，又想到了什麼：“當然了，如果你們有門路，還有一種車更便宜。”

    “什麼車？”

    “撬開車鎖，拉下點火開關的電線，幾個線頭一碰，這種車，一半的價格都用不了。”

    鮑裏斯眼前一亮，對啊，怎麼沒想起這茬來？

    等下次回去找找。

    “秦總，那我們先拿着本金，一半的利潤給您，如果您不拿，那就不是好朋友。”

    於是，秦鋒只能接過來了利潤，這樣一倒手，每輛車能賺兩萬盧布，分他一半，總共是二十萬盧布，對秦鋒這樣的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是對莫斯科一個正常人，都是天價。

    畢竟，正常人的月工資就是一百多盧布，哪怕就算是高到部長級別的官員，月工資也不過八百盧布。

    秦鋒接過來了二十萬盧布，拎着這樣的一個手提箱，看着有些顯眼。

    “秦總，您接下來打算去什麼地方？我們可以送您過去，莫洛德交代我們照顧好您在莫斯科的一切行程。”

    “不用了，我就是想要四處走走看看。”秦鋒說道：“再說了，莫斯科非常安全，我也不會遇到危險。”

    “不，秦總，如果您要是遇到了什麼意外，布爾拉科夫是不會放過我的，您還是讓我陪着您吧。”

    “好，我們去一趟有色金屬研究所，拜訪一下弗裏德良捷爾院士。”秦鋒說道。

    他畢竟是第一次來莫斯科，人生地不熟，不認識什麼朋友，直接去拜訪，對方不一定會接待自己，鮑裏斯畢竟是軍方的人，或許有這個面子。

    再說了，大家夥一起合作，就是好朋友，自己跑來這裏弄點技術回去，他們也應該幫忙。

    “當然可以，我在那裏有個朋友瓦列裏，就在這位院士的手下工作。”鮑裏斯說道：“我這就帶伱去。”

    莫斯科是老毛子的首都，是政治、經濟、文化和工業的中心，加上工業沒什麼問題，畢竟這裏的確有很多現代化的工業。

    這裏有蘇霍伊設計局、米高揚設計局等等，米高揚設計局在莫斯科還有大面積的工廠，可見是多麼的受歡迎，這裏有很多研究所，向南幾十公裏之外的圖拉，還是一座兵器城。

    老毛子的工業化進展並不慢，早在1929年，他們就在原本的有色金屬實用礦物學和冶金研究所的基礎上成立了國立有色金屬研究所，可以說，是老毛子最古老的有色金屬研究機構，已經有了幾十年的研發歷史，有各種累累碩果。人才更是一大批，僅僅是博士就有近兩百名。

    他們研究各種金屬的冶煉、加工等工藝，自然也有鈦合金的研究項目，而且還早就有了成果，畢竟不僅僅是各種飛機零件，就連核潛艇的外殼都是用鈦合金焊接的。

    在這個方面，老毛子有着天然優勢，畢竟老毛子擁有全世界最多的鈦礦，美國佬使用的鈦合金還得從老毛子這裏進口，老毛子自然也就有時間有需求來研究焊接技術了。

    弗裏德良捷爾院士則是鈦合金技術的負責人，他半輩子都在研究鈦合金的冶煉和加工，有着豐富的經驗，只要能說動了他……

    但是，哪怕是有鮑裏斯的朋友瓦列裏的面子，弗裏德良捷爾院士依舊不爲所動。

    這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毛子，當秦鋒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辦公桌上工作，手裏拿着一把計算尺，對着手裏的圖紙計算各種數據。

    “老師，東方太平洋集團的秦總來了。”

    聽到瓦列裏的話，弗裏德良捷爾院士頭都沒有擡：“東方來的朋友，你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在來的路上，我看到了有很多商店裏的人都在排隊買麪包和牛奶，我覺得，讓正處於工作時間的人跑去買食物是不合適的，他們應該把時間用在工作上，聽說咱們研究所也有這種情況，所以，我想要捐給咱們研究所一批物資，可以滿足所裏所有技術人員三個月的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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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鋒當然不會上來說想要買技術，先從物資下手最合適，而且，沿途過來，還真是這樣，莫斯科最常見的景象就是每個商店裏排長隊買東西的人，哪怕就算是工作時間也不例外。

    聽到秦鋒的話，弗裏德良捷爾院士終於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秦總，您要捐給我們一大筆物資，那肯定是有更大的目的吧，要讓我們違反規定，甚至是出賣我們的利益，秦總，我們不需要物資，您走吧。”

    這就趕自己走了？居然都不聽是什麼要求？果然，凡是有本事的人，脾氣都會格外的倔啊。

    “老師，秦總是一片好意，咱們所裏的人……”瓦列裏還想要在旁邊勸一下，弗裏德良捷爾院士就擺了擺手：“送客，不要耽誤我的工作。”

    秦鋒站了起來，對着這位老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這才扭頭向後走。

    “小夥子，你站住。”就在此時，弗裏德良捷爾院士又叫住了他：“我連你的要求都沒聽就趕你走，你居然還給我行禮？爲什麼？”

    “因爲，您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個有益於人民的人。”秦鋒說道：“在整個蘇聯，您這樣的人不多了。”

    秦鋒是真誠的，從蘇聯建國之後一路走來，或者是經歷過二戰的人，都是有理想的，有原則的，可惜，這種人的下場……

    秦鋒給這位老人鞠了一躬，是因爲他知道，再過幾年，這種老人的生活處境會相當慘。

    一旁的瓦列裏很是感慨，秦總這一手欲擒故縱玩得好啊。

    他也知道自己老師的脾氣，這是個頑固派，任何違反原則的事情都不會做，秦總被趕走也是正常的，但是沒想到，秦總這樣一番操作，居然引起了對方的興趣！

    “小夥子，說說你的來意吧。”顯然，弗裏德良捷爾院士對秦鋒已經感興趣了，想要聽他說了。

    “這裏是金屬的殿堂，有很多先進的金屬加工工藝，我知道，對貴方來說，這些都是祕密。”秦鋒說道：“所以，我也沒打算空手而來，如果您要是同意的話，我想要和貴方聯合舉辦一個鈦合金焊接技術交流會。”

    “交流會？”弗裏德良捷爾院士皺了皺眉頭：“你們在鈦合金焊接上有什麼先進的技術嗎？”

    “我們有真空電子束焊接技術。”秦鋒說道：“你們有這種技術嗎？”

    老毛子還真沒有！

    雖然老毛子在鈦合金領域裏研究一流，但是，在焊接這一塊上，老毛子用的還是普通的手段：在氬氣保護下電弧焊接，飛機廠、發動機廠、潛艇廠等等，都有專門的鈦合金焊接車間，這些車間是一個全封閉的鋼殼結構，焊工們穿着潛水服一樣的裝置進去，戴着氧氣面罩，進去之後，裏面就是充滿氬氣的車間。

    這種焊接費時費力，老毛子的焊工們一般工作3.5個小時就需要出來，否則就體力不支了，不過，這種方式能用，老毛子就沒有創新了。

    真空電子束焊接，是以後才慢慢掌握的技術。

    “你們有這種技術？”弗裏德良捷爾院士眼前頓時一亮。

    “那是當然，如果你們要是有興趣，我們可以來搞個交流會，我們把自己的技術介紹給你們，你們把你們掌握的技術介紹給我們，怎麼樣？”

    弗裏德良捷爾院士點頭：“好。”

    “那我就回去通知了，這裏是有色金屬的權威機構，交流會在這裏召開可以嗎？”

    “沒問題。”

    85年之後，雙方關係就緩和了，現在已經是88年秋天，雙方已經開始進行各種磋商了，私底下進行一些技術交流，也算是很正常的走動。

    事情就這樣談成了？

    趙嬌還是有些好奇，鋒哥，咱們來莫斯科，是爲了從老毛子的手裏拿到鈦合金焊接技術的，不是把咱們的技術交給老毛子的，你這提什麼交流合作，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

    不過，現在不是問話的時候。

    瓦列裏把一行人送到了門口，對秦鋒非常客氣。

    “秦總，真沒想到，您能說動老師同意技術交流會，這些年來，我們可從未和東方進行過技術交流，我們很期待。”

    “嗯，我也很期待，瓦列裏，希望我們以後有更多的合作機會，這是一點小小的意思，請收下。”

    瓦列裏看着秦鋒遞過來的信封，還有些好奇，打開一看，一萬盧布！瞬間心臟就噗通噗通地劇烈跳動起來。

    這秦總還真是豪爽！

    “外面好像有個酒吧，我們去裏面喝幾杯？”

    瓦列裏看了一眼秦鋒所指的方向，心臟跳得比剛剛的時候還劇烈：“秦總，您要請我去那裏喝酒？”

    “不僅僅是你，還有你的朋友，都可以一起來。”

    “好。”瓦列裏咽了一口吐沫：“我立刻去叫人，您等着。”

    這下輪到秦鋒好奇了，他看着身邊的鮑裏斯：“鮑裏斯，我不過請他喝幾杯而已，他怎麼那麼激動？”

    喝酒肯定會激動，但是比剛剛看到信封裏的好處費還激動，這就不對勁了。

    “秦總，對面那個酒吧是新開的，就在幾個月前，那裏還被叫做小白樺商店。”

    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秦鋒也是一怔：“那些專門給高級幹部和外國友人供貨的商店？”

    小白樺商店誕生於六十年代，普通的老毛子只能遠遠地看它一眼，根本就不可能進入其中，因爲這裏只出售進口貨，而且價格高昂，只收外匯，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進去，也不過只能買上一件進口的牛仔褲，而且，還得有本事把自己的盧布變成美元。

    普通人進不去，只有特殊人能進去，在很長的時間裏，小白樺商店都是特權階級使用的，門口經常停着高檔轎車，到了後來，普通的老毛子也心動了，畢竟裏面有不少好東西，於是他們開始想方設法地搞外匯，要是被發現，這是要坐牢的，還會有被騙的風險，但是，老毛子依舊頂風作案，畢竟裏面的外國貨太吸引人眼球了。

    小白樺商店一直持續到了88年初，這種專門賣奢侈品，讓無數人感覺到社會不公平的商店，終於被取締了。

    不過，這只是表面上的，小白樺商店沒有了，但是可以改個名字，變成外貿商店繼續存在，一直到紅色帝國崩塌，外國貨隨便都能買到爲止。

    對面的這個酒吧就是在原本小白樺商店的舊址上蓋起來的，它只賣外國酒！

    很快，瓦列裏帶着一大堆好朋友出來了，足足二十多人，他們個個興高采烈。

    “秦總，聽說您要請我們去對面喝酒，所以，大家夥都想要進去看看。”瓦列裏看着身後的人，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啊，咱們一起去喝幾杯。”秦鋒說道：“你們既然是瓦列裏的朋友，就是我秦鋒的朋友！”

    看着這些明明在工作時間卻跑出來喝酒的老毛子們，趙嬌好像明白了什麼，秦鋒所說的技術交流不過就是個幌子，那個弗裏德良捷爾院士是個老頑固，他肯定不會泄漏祕密，但是，他手下的這批人可就不一定了，喜歡國外的東西，那就投其所好，這些人泄漏一些加工工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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