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勢力初成(中).三合一章節

類別:歷史軍事 作者:蟲豸字數:6510更新時間:24/06/29 13:54:20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美麗的謊言,它們看起來真實、美好、引人嚮往,但卻如同水中月般,本質上只是虛無。*/.//*

    就比如趙俊臣對德慶皇帝的誘惑之言。

    趙俊臣製造的胰子,固然要比皁角好用的多,成本也不比皁角更高,按照趙俊臣的估計,等擴大生產後,成本降下來,一塊普通的胰子,售價大約也就在半錢銀子左右。

    半錢銀子,看起來不是很多,趙俊臣如今吃一頓早飯,花費的銀子都不止於此,這些年來的貪污受賄,銀子的數量更是以萬兩計,但實際上呢?

    在潞安府的那段日子裏,趙俊臣也算是瞭解民生疾苦了,他很清楚,在這個時代,民間的生活成本低的可怕,普通百姓的平均花費,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年也不過二兩銀子左右罷了。

    二兩銀子,就算是最低檔次的普通胰子,也只能買四十塊左右。

    在這種情況下,又有多少百姓能買得起胰子呢?

    事實上,在這個時代,即使普通的皁角,在百姓眼中都算是奢侈品了,百姓們日常所用的洗潔用品,或是自制的澡豆,或是連澡豆都用不起。

    大明朝的百姓固然不下萬萬,但能夠買得起胰子的百姓,能有十分之一就算是不錯了。

    當然,趙俊臣對德慶皇帝所言,也不算假話,因爲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百姓能買得起胰子,那用胰子賺來的銀子,依然會是一個天文數字。

    ………

    德慶皇帝不瞭解這些,他只關注國家大事,至於百姓的實際生活水平,並不屬於“國家大事”之列,他只能依靠想當然來推測。

    就如同許多偏遠地區的老百姓,會認爲皇帝的生活可以奢侈到每天都能吃到豬肉一樣,在德慶皇帝看來,老百姓就算再是生活疾苦,但至少每天都能吃上幾頓白麪饃饃吧?

    所以,德慶皇帝被趙俊臣輕而易舉的騙了,雖然面色依舊威嚴鎮定,但恍惚的眼神,證明他已是在幻想着數千萬百姓使用胰子後,國庫能增收多少銀子了。

    擺在他面前的這些顏色形狀各異的胰子,此刻在德慶皇帝眼中,彷彿是數不盡數的黃金白銀。

    皇帝也是愛財的,尤其是一個“窮皇帝”。

    而另一邊,在德慶皇帝瞭解了胰子的神奇功效後,趙俊臣開始向德慶皇帝介紹各種胰子的具體功效。

    “陛下,剛纔張德公公所使用的胰子,名叫香胰,除垢能力遠強於皁角不說,使用之後更有香氣撲鼻,良久不散,造價不到二錢銀子,然而若是售賣的話,價格怕是不會低於半兩銀子,也就是說,每塊香胰,都能盈利三錢銀子。”

    聽到趙俊臣這麼說,德慶皇帝從幻想中回過神來,皺眉道:“半兩銀子,百姓們買得起嗎?”

    趙俊臣笑道:“這種香胰,本就不是賣給尋常百姓的,陛下您治國有方,如今四海昇平,民間富者,不下萬數,區區半兩銀子,對他們而言只是小數。不過,考慮到普通百姓家財有限,臣亦是讓人製造了另一種胰子。”

    說話間,趙俊臣把普通胰子拿起,說道:“這種胰子雖然沒有香氣,但製造簡單,成本不到半錢銀子,正適合普通百姓使用。出售到民間,價格也絕不會高於一錢銀子,單塊盈利雖低,但賣的量大,盈利亦是可觀。”

    聽趙俊臣這麼說,德慶皇帝恍然點頭,面露滿意之色,點了點頭,示意趙俊臣繼續說下去。

    在德慶皇帝看來,這般售價,已是極低,民間百姓,“定然”是可以買得起了。

    接着,趙俊臣拿起了“藥胰”,繼續解釋道:“陛下,這塊胰子,名叫‘藥胰’,是臣遍尋古方後,讓工匠們特意爲陛下製造的,內中加入了數十味名貴藥材,長期使用後,不僅能提神強體,更有延年益壽之奇效。陛下如今正值壯年,再有這藥胰相助,相信更會龍馬精神,歲月常駐。”

    聽到“藥胰”的功效後,德慶皇帝果然精神一振,盯着趙俊臣手上的藥胰,緩緩問道:“這塊藥胰,當真有此如此奇效?”

    趙俊臣笑道:“臣如何敢矇騙陛下,這塊胰子看似簡單,但內中加入了人蔘、何首烏、當歸等多種滋補藥材,不僅製造困難,造價更是不菲,又豈能沒有絲毫效果。”

    事實上,趙俊臣的這番話完全是在胡說八道,這“藥胰”固然是趙俊臣造出來討好德慶皇帝的,但說到底,只不過是在製造胰子時簡單的加入了許多名貴中藥材罷了,有沒有延壽之功效,趙俊臣卻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麼做能討好德慶皇帝也就是了。

    果然,聽趙俊臣這麼說,德慶皇帝很是高興,笑道:“你倒是忠心,事事爲朕考慮。”

    趙俊臣卻搖頭,一臉認真的說道:“陛下過獎了,爲陛下考慮,只是爲人臣子的本分罷了,既是本分,又哪裏值得陛下如此讚譽?”

    德慶皇帝聽趙俊臣這麼說,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沒說什麼,但看向趙俊臣的眼神,卻更加滿意了。

    讓人把幾種胰子送到面前,德慶皇帝拿在手裏一一把玩,只覺得香胰形象討喜,香味宜人,藥胰色澤凝重,藥味濃郁,對趙俊臣的介紹,不由信了。

    而趙俊臣則繼續說道:“依臣的看法,這些胰子,大可交給戶部專營專造,然後再交由各地指定商人專賣,如此一來,不僅每年能爲戶部增收不下百萬兩銀子,亦可避免朝廷與民間爭利的情況發生,陛下您看如何?”

    德慶皇帝沉吟片刻後,緩緩道:“你剛纔說需要朕下幾道旨意相助,指的就是戶部專營轉造的事情?”

    趙俊臣點頭道:“陛下睿智,臣的心思,總是瞞不過陛下。”

    德慶皇帝聽趙俊臣這麼說,笑了一笑,卻沒有說話,也沒有答覆,只是沉吟不語。

    見德慶皇帝這般模樣,卻遲遲沒有迴應自己的建議,趙俊臣心中疑惑,思考片刻後,終於恍然。

    在明朝初期,並沒有國庫、內庫之分,朝廷之銀,盡入內庫,全是帝王私銀,然而,朝廷開銷、軍費耗用、百官俸祿,皆是從內庫支用,明朝皇帝們看着自己的私銀如流水般支出,只覺得心疼不已。後來,到了正統時期,終於有了國庫與內庫之分,從那時候起,內庫才真正成爲了皇帝的私銀,而朝廷的諸般開銷,則是從國庫支取。

    然而,可笑的是,明朝皇帝們好不容易把國庫與內庫分開,卻又開始眼紅起了國庫的銀子,明朝中後期的歷代皇帝們,幾乎每一個都想把國庫之銀轉入內庫。

    此次德慶皇帝南巡,至始至終都不願動用內庫之銀,亦源於此。

    這種情況說到底,就是帝王與國家在爭利罷了。

    而德慶皇帝此時遲遲沒有說話,只是沉吟不語,聯繫到明朝皇帝與國家爭利的情況,趙俊臣已是明白,因爲戶部一口氣多了這麼多收入,德慶皇帝他……嫉妒眼紅了。

    想到這裏,趙俊臣口風一轉,已是繼續說道:“當然,戶部專營專造,只是選擇之一,依臣看來,這胰子交由內庫專造,未嘗不是一個更好的辦法,這胰子製造雖然簡單,但初期投入,亦是一大筆銀子,相比較戶部窘迫,內庫的銀子反倒是寬裕許多,見效也更快。”

    聽趙俊臣這麼說,德慶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臉上卻滿是猶豫,緩緩說道:“這樣不好吧?這胰子關係到你與太子之間的賭約,若是交由內庫專營專造,戶部沒能增收,豈不是會讓你輸了賭約?”

    說到這裏,德慶皇帝沉吟片刻後,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不過,俊臣你說的也有道理,如今內庫銀錢充裕,這胰子交由內庫專營專造也更加方便,不妨這樣吧,這胰子由內庫專營專造,然而獲得的銀兩由內庫與戶部同分,每年內庫由胰子賺來的銀子,轉給戶部二十萬兩也就是了。”

    聽德慶皇帝這麼說,趙俊臣一臉的感動,叩首道:“陛下如此爲臣考慮,臣……臣……”

    說話間,趙俊臣埋首,一幅無語凝噎的樣子,但心中已是在暗暗考慮着,日後要不要隨身帶一個大蒜之類的東西,此時若是能流點眼淚,想來效果更好。

    見趙俊臣這般模樣,德慶皇帝愈加的滿意了,笑道:“起來吧,你我君臣和睦,不必動不動就下跪,這般主意是你出的,爲國增收,利在千秋,朕又豈會讓你吃虧。

    趙俊臣用袖子擦了擦沒有眼淚的雙眼,起身道:“多謝陛下。”

    ………

    經過與趙俊臣的談話,德慶皇帝知道,自己的南巡,如今已是再無阻礙,而內庫從此又多了一大筆銀子收入,不由心情大好,看着趙俊臣的神色,也愈加的寬和,笑道:“這些日子爲了這胰子的事情,怕是累壞你了吧?”

    胰子的事情解決了,但趙俊臣此次來見德慶皇帝,主要目的卻是爲了三省舞弊案的事情,此時德慶皇帝心情大好,正是趙俊臣實施計劃的時候。

    所以,面對德慶皇帝的詢問,趙俊臣竟是沒有回話,反而一臉愣愣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若是尋常臣子這樣,德慶皇帝怕早已震怒了,但趙俊臣身爲寵臣,待遇自是不同,更何況趙俊臣剛剛才爲內庫增收了一大筆銀子?

    所以,德慶皇帝見趙俊臣這麼樣子,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心生好奇。

    另一邊,張德見趙俊臣這般模樣,卻是嚇了一跳,連忙大聲說道:“趙大人,陛下在問你話呢。”

    聽到張德的話後,趙俊臣終於“回過神來”,連忙向德慶皇帝請罪道:“臣萬死,與陛下說話,竟是走神了,還請陛下恕罪。”

    德慶皇帝卻沒有怪罪,只是揮手說道:“罷了罷了,君臣閒談,朕又怎麼因爲這些小事而怪你?朕倒是好奇,你一向做事謹慎,怎麼今日與朕說話,竟會精神恍惚?可是有什麼心事?”

    趙俊臣搖頭,嘆息道:“陛下,臣並非有什麼心事,只是剛纔聽陛下提及‘君臣和睦’四字,心有所感罷了。”

    聽趙俊臣這麼說,德慶皇帝心中更加好奇,問道:“哦?既是因君臣和睦而心生感慨,想來與朕有關,說來聽聽。”

    趙俊臣猶豫片刻後,終於說道:“臣知道,陛下您近幾日一直在爲三省舞弊案而煩心,但臣能有幸爲陛下效力,怕還有科舉舞弊案的功勞呢。”

    聽趙俊臣提及三省舞弊案,德慶皇帝臉色一沉,但還是問道:“怎麼說?”

    趙俊臣嘆息一聲,解釋道:“陛下您也知道,臣雖在理財方面略有才能,但論到四書五經,科舉學問,卻只是尋常罷了。”

    德慶皇帝點了點頭,對於趙俊臣的能耐,他還是比較瞭解的。

    趙俊臣則繼續說道:“臣當年參加科舉時,年紀尚幼,學問亦淺,若是尋常,怕是要名落孫山的,然而,讓臣自己沒想到的是,那幾次的院試、鄉試、會試,臣竟然連連中舉,到了殿試,更是被陛下欽點,成爲了狀元。由此之後,臣才有了今日,有幸爲陛下效力。”

    德慶皇帝皺眉問道:“這些朕亦清楚,但你爲何說其中還有科舉舞弊案的功勞?”

    趙俊臣一臉的感慨,緩緩說道:“陛下您可還記得,十二年前的江南科舉舞弊案?”

    見德慶皇帝點頭後,趙俊臣繼續說道:“那次舞弊案,民間傳的沸沸揚揚,陛下您當時雖然用了雷霆手段,將參與舞弊的官員盡數問罪,然而影響太大,民間士子,也因此而對我朝科舉心生疑慮,士氣低迷,民心不振,甚至於許多有真實本領的讀書人,經此事之後,心灰意冷,寧願在家鄉教書,也不願再參加科舉,其後幾年,參加科舉的考生,更是接連都人數窘迫。”

    說到這裏,趙俊臣自嘲一笑,又說道:“正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而臣在那個時候,也算是無虎山頭的猴子了,佔了讀書人對朝廷心存疑慮的便宜,竟是連連中舉,這般說來,臣能爲陛下效力,又如何不是當年科舉舞弊案的原因?”

    聽到趙俊臣這麼說,德慶皇帝面色愈加的陰沉,緩緩問道:“朕記得,你參加院試時,年僅十五,還是八年前的事情吧?”

    趙俊臣答道:“陛下記得清楚,臣正是八年前參加的院試。”

    德慶皇帝皺眉道:“那時據江南舞弊案,已是過去了四五年時間,民間的讀書人,竟然還對朝廷科舉心存疑慮?”

    趙俊臣苦笑道:“何止是心存疑慮?簡直就是毫無信心啊,當年陛下大辦江南舞弊案,雖說除惡務盡,但亦是人盡皆知,依照臣的估計,民間讀書人,怕也就是到了近些年,才恢復了對科舉的士氣民心,卻沒想到又出了三省舞弊案,據臣所知,如今已是牽連出了三省學政,而且接下來更會牽扯到中樞官員,如此一來,民間士子們剛剛恢復的士氣信心,怕又是要毀於一旦啊。”

    德慶皇帝聽趙俊臣這麼說,不由更是眉頭緊皺,沉默良久後,突然問道:“趙愛卿,關於三省舞弊案,你怎麼看?”

    趙俊臣卻垂首道:“回陛下,三省秋闈舞弊,是禮部、刑部、吏部的事情,輪不到臣管,而且,臣雖有些想法,但……臣不敢說。”

    德慶皇帝輕哼了一聲,說道:“朕讓你說你就說,不管你說什麼,朕恕你無罪。”

    趙俊臣猶豫片刻後,終於說道:“依臣看來,這三省舞弊案影響太大,牽連太廣,也正因爲如此,朝廷才更應該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說到這裏,趙俊臣偷偷擡頭向着德慶皇帝看去,見德慶皇帝雖然面色陰沉,卻沒有反對的意思,放下心來,繼續說道:“陛下您英明睿智,自是最清楚不過,我朝科舉,固然是爲了給朝廷選材,但更重要的目的,卻還是用來穩定民心士氣,收攏天下士子之心,只有民心安穩,士子歸心,這天下江山,才能平穩。”

    見德慶皇帝微微點頭,趙俊臣繼續說道:“臣知道,這三省秋闈舞弊案事發後,太子殿下是堅持要嚴辦的,但臣卻不贊同,因爲這案子一旦嚴辦,事情就會拖得越久,牽連出來的官員就會越多,在民間的影響就會越大,百姓們就越會以爲朝廷藏污納垢,民心就會越來越不安穩。”

    說到這裏,趙俊臣神色無比嚴肅,沉聲道:“陛下,依臣看來,這天下江山,什麼都可以亂,唯獨民心不能亂,否則必然生變!所以,這這三省秋闈舞弊案,依臣的意思,不僅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更要快刀斬亂麻,用最短的時間解決。那三省的學政,既然罪名已經落實了,大可以殺了以安民心,但殺了那三省學政之後,這案子大可以就此結束了,再查下去,於國於民,都沒有好處啊。”

    德慶皇帝眉頭一揚,冷聲說道:“這次三省秋闈舞弊案,若沒有朝廷中樞大員作主,那三省學政,又豈敢把事情鬧得這麼大?若是案子就此瞭解,豈不是便宜了那些貪官?”

    趙俊臣嘆息道:“陛下,這件案子,主謀究竟是三省的學政,還是中樞大員,對民間的影響,可是截然不同啊。若是三省學政爲主謀,在百姓看來,那是山高皇帝遠,貪官心性惡劣,若是中樞大員亦被牽連了出來,那就是朝廷失信了。”

    頓了頓後,趙俊臣繼續說道:“臣曾聽聞,‘聰明難,糊塗更難’,亦曾聽聞,‘不聾不啞,難做家翁’,這兩句話,臣初聽時並不以爲意,然而這些年來越琢磨,越是覺得其中蘊含智慧深邃,陛下睿智,想來定能明白其中之道理。”

    “聰明難,糊塗更難。”德慶皇帝輕聲複述,細細品味着其中的含義,原本冷肅的神色,終於漸漸融化。

    良久之後,德慶皇帝嘆息一聲,說道:“你這番話,雖然不中聽,倒是老成謀國之言,經過這些年的歷練,你倒是長進了不少。”

    趙俊臣連忙說道:“陛下過譽了,想來臣的這點想法,陛下您心中早有考量了,否則又怎會容臣說到此時?陛下睿智,就算沒有臣的這些話,必然也能處理好這三省秋闈舞弊案的。”

    說到這裏,趙俊臣一臉的感嘆,道:“只是,家翁難做,爲難陛下了。”

    聽了趙俊臣這麼說,德慶皇帝不由心中一暖,只覺得趙俊臣果然事事時時都在爲自己考慮,感嘆道:“是啊,正如你所言,不聾不啞,難做家翁,世人只看到家翁的風光,又有誰想過家翁的無奈?”

    感嘆了幾句後,德慶皇帝看着御階下的趙俊臣,突然一笑,有些意味深長的問道:“不過,朕怎麼覺得,你這次來見朕,不是爲了說胰子的事,而是爲了這三省秋闈舞弊案的事情?”

    聽德慶皇帝這麼說,趙俊臣心中一突,連忙說道:“陛下誤會臣了,臣此次覲見陛下,確實只是爲了胰子的事情,這三省秋闈舞弊案,臣至始至終都不打算插手的。”

    德慶皇帝一笑,揮手道:“罷了罷了,朕只是隨口一提,你大可不必在意。對於你的忠心,朕一向沒有懷疑過,更何況你今日之言,並沒有說錯。”

    趙俊臣不知道德慶皇帝是不是隨口一提,但確實把他嚇得不輕。

    不過,經此一事,君臣兩人也再沒了談話的興致,又談了幾句閒話後,趙俊臣見天色不早了,就向德慶皇帝告辭離去了。

    不過,在離去之前,趙俊臣對着張德暗暗打了一個眼色,而張德則心領神會的微微點頭迴應。

    ………

    出宮之後,許慶彥已是在宮外等了許久,見趙俊臣出來後,連忙問道:“少爺,事情辦妥了?”

    趙俊臣坐入轎中,緩緩說道:“都辦妥了。”

    許慶彥笑道:“還是少爺有本事,這麼大的事情,輕而易舉的就解決了。”

    趙俊臣輕輕一笑,卻吩咐道:“先別開轎,我還要等等消息。”

    聽趙俊臣這麼說,許慶彥心中疑惑,但還是吩咐轎伕們繼續等待。

    過了一會,就見有一個小太監偷偷跑到午門外,快步向着趙俊臣轎子跑來。

    來到轎子前後,小太監輕聲說道:“趙大人,張德張公公讓我告訴您一聲,陛下剛纔已是下旨,處死了山西、山東、河南的三省學政,調回了禮部、吏部、刑部的審案官員,三省秋闈舞弊案,已是結束了。”

    聽到小太監的轉述後,趙俊臣笑了,說道:“多謝公公了。”

    隨着趙俊臣的示意,許慶彥把一錠銀子交給那個小太監。

    小太監看到銀子後,眉開眼笑,連聲說道:“爲大人辦事,應該的,應該的。”

    另一邊,趙俊臣亦是長出了一口氣,心中明白,德慶皇帝也是存着快刀斬亂麻的心思,沒經早朝商議,直接下了旨意,否則若是把這事交到了早朝議論,又是一番麻煩。

    待小太監離開後,趙俊臣對許慶彥說道:“回府吧,今晚要與溫閣老一聚,還要準備一番。另外,再派人把剛纔的消息轉告給詹善常一聲,省得他擔驚受怕。”

    許慶彥自是點頭答應了。

    ………

    京城之中,朝堂之上,本沒有什麼祕密。

    趙俊臣保住了詹善常的消息,傳播的速度,比趙俊臣想象中還要更快。

    不到第二天,朝廷上下,所有稍具分量的大臣們,都已是得到了消息,連閣老溫觀良都保不住的詹善常,竟是被趙俊臣保下來了。

    這對滿朝的貪官而言,意味着什麼?

    一個能讓自己安心的貪污受賄的靠山!

    除了內閣中那幾位閣老之外,滿朝貪官們,在這一刻,竟又多了一個靠山選擇!

    而且與內閣中的幾位閣老不同,這位靠山更年輕,更有聖眷,更有前途。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朝中沒有靠山的官員,或者在派系中受到排擠的官員,紛紛把目光轉向了趙俊臣。

    目光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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