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龍與少女

    “請上臺考試”

    在灰袍老者的注視下，約翰走上了召喚臺，他先是對着老者敬禮，隨後對着臺下的老師鞠躬示意，幾位評委老師面無神色的看着他，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約翰站在大法陣旁邊的石碗處，這是專門給召喚者放置召喚材料的地方，他緩緩的掏出自己的召喚材料，一枚火系魔核放入其中。

    這裏需要提一句，召喚法陣這個魔法原本是七環魔法，後來被一位大魔導師窮盡一生的時間將其簡化。

    只要將簡化版的召喚法陣與次級法陣結合起來，就可以讓任何帶有魔力的人，包括魔法學徒在內，成功召喚出跟自己階級相近的魔獸召喚獸。

    這一驚人之舉震驚了整個卡倫大陸，改變了所有魔法師和魔法學院的學習方向，因爲能大幅度增加低級魔法師的戰力，所以王國規定所有法師都必須掌握這個法術，就如0環戲法——法師之手一樣。

    約翰開始構建次級法陣，火系魔核在容器中緩緩融化爲數根細長的紅色魔力線條，在空中穿插飛舞着，一個次級召喚法陣緩緩浮現。

    隨着法陣逐漸完整，約翰的頭上也逐漸出現汗珠。

    構建法陣需要在腦內進行大量的計算，用魔力畫出法陣的線條，必須一次畫成不能中斷，否則就會構建失敗，魔核也隨之消散。

    這會讓人耗費大量的精力和魔力，很多魔法學徒都在這一步失敗。

    約翰順利的構建出次級法陣，接下來只需要將次級法陣與大召喚法陣結合到一起，念出契約內容，等待魔獸契約即可。

    一般召喚契約分兩種，主僕契約與平等契約。

    主僕契約顧名思義，由召喚方無條件奴役被召喚方，是主人隨時可以掌控僕人生死的契約。

    簽訂這種契約的大多是沒有智力的低階元素生物居多，有智慧的魔獸是不會同意成爲別人的奴僕的。

    平等契約則相反，它的契約雙方不能傷害對方，但也不會強制被召喚方的行動，一般都是召喚師給予被召喚的魔獸所需，是一種僱傭關係。

    約翰選擇的是主僕契約。

    隨着赤紅的魔力輸出，魔力漩渦運轉的越來越快，在等待魔獸同意契約期間，召喚師必須一直消耗魔力維持着法陣，萬一魔力不足以運轉法陣的話，契約也會失敗。

    “呼”

    燃燒着火焰的球形生物，伴隨着炎熱的氣息從漩渦中走出。

    契約成立

    機械的聲音在約翰腦中響起，他興奮的站起來，火元素是一階元素生命中比較強的了，這次穩了。

    “很不錯，一階元素生物‘火元素’，去休息區與你的新朋友交流一下吧”

    灰袍老者笑了笑，目送着約翰離去，隨後宣佈下一名學生上臺。

    約翰帶着他的火元素，向着休息區走去，眼神卻看向坐臺上那個坐在後排的身影。

    薇薇安有所察覺，轉頭與約翰的視線相對。

    手中的魔核再次握緊。

    在場的一百多名魔法學徒短則幾秒，長則半分鐘，都比較快速的結束自己的考試，畢竟他們的魔力不足以支撐魔法陣太長時間。

    老師們則在下方互相討論着給他們打分，一支支羽毛筆憑空浮動，爲每個學生打上評分。

    法師之手：0環戲法，可以舉起5磅以內的物體。

    旁邊的休息區也逐漸被奇形怪狀的生物們佔滿。

    火元素、水元素、風元素這三種元素生物最多，其次則是一些一階生物魔獸：火鼠、掘地蟲、刺針蜂等等。

    這些剛來到主位面的魔獸顯得有些慌張，這需要召喚者來安撫它們，同時也是增進感情的重要一步。

    【你永遠可以相信自己的召喚獸。——伊麗絲】

    “下一位，薇薇安”

    “在！”

    薇薇安急忙起身，舉起小手，隨後一路小跑着邁上召喚臺。

    臺下的某些學生們又是一陣議論，無外乎就是一些熟悉的話。

    向老師們施禮後，薇薇安將風系魔核放入容器中，她看向旁邊，灰袍老師對她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開始召喚了。

    深吸了一口氣，薇薇安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相信自己，薇薇安，你是最棒的，你一定可以成功召喚的！”

    青色的魔力線條開始勾勒，順着在腦海中模擬了無數次的路線，絲滑的前進。

    第一個節點、第二個、第三......

    第一層魔力線、第二層、第三層.....

    “慢一點”

    “再慢一點”

    “記住卡洛爾老師的話，一定要平穩的輸出魔力，不要心急”

    小小的鼻翼上開始冒出汗珠，薇薇安無暇顧及它們，體內的魔力不斷輸出，法陣也逐漸勾勒完畢，向着大法陣飛去。

    “一定要成功呀！”

    魔力漩渦緩緩出現，薇薇安開始吟唱契約宣言。

    她選擇的是平等契約，相比於召喚出一位奴隸，她更希望與對方是平等交流的關係。

    薇薇安沒有什麼朋友，所以哪怕是一位元素生物也好，她渴望着能有一個傾訴的對象。

    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承受了多大壓力，約翰那赤裸裸看向她的眼神更是讓她坐如針氈，她很確定自己如果召喚失敗了，會淪落成什麼下場。

    “異界的魔獸啊，遵照契約之神法則，是否願意與我結下平等之契約。”

    輕聲念出契約的內容，薇薇安看着召喚法陣說出了最後一句咒語。

    “我將竭盡全力滿足你的要求。”

    唸完契約的一瞬間，本來緩緩轉動的魔力漩渦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撞了一下，洶涌的火焰與爆裂的熔岩從召喚法陣噴涌而出，幾乎覆蓋了整個教室！

    灰袍法師和臺下的幾位法師勃然變色，瞬間取出自己的法杖，魔法師們不約而同的施展了相同的魔法。

    “二環魔法·守護之風！”

    巨大的青色龍捲風將所有飛出的岩漿與火焰聚集在一起，防止傷害到周圍的學生們。

    臺下的學生們這才反應過來。

    “啊！！！”

    “救命啊！！”

    “媽媽.....”

    尖叫聲充斥着整個教室。

    灰袍法師則是在默唸了一段施法咒語後舉起了枯木法杖指向‘岩漿旋風’，龐大的魔力涌向上方。

    “熾焰賦權！”

    瞬間，所有的火焰彷彿被無形巨獸吃掉了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發黑的熔岩石散落了一地。

    學生們也安靜了下來，互相看了看彼此狼狽的模樣，趕快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儀表裝束。

    她們可是高貴的魔法師，怎麼能跟那個平民一樣狼狽。

    “轟！”

    巨大的撞擊聲從身後傳來。

    老師們這邊才鬆了一口氣，又被這巨大的撞擊聲嚇了一跳，扭頭看向召喚臺，一頭兩米長，渾身是血的龍形生物正趴在召喚陣上。

    血！很多的血!

    薇薇安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血。

    如同噴泉一般的血流從眼前這個龍形生物身體中噴出，將她的法師袍染成了血紅色。

    如果眼前的生物是頭龍的話，那麼他從腹部以下的身體已經基本消失了，他的身後是一片棉絮狀的肉泥，僅靠一層皮連接着。

    薇薇安甚至可以透過碎肉空隙看到緩緩跳動的心臟，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片完整的龍鱗，整個身軀被血液染成了紅色。

    滴答，滴答

    血液隨着他嘴角滴落

    就算是這種狀態，這條龍依舊撐起了頭顱，看着眼前的銀髮少女。

    灰袍老者瞬間移動到薇薇安身前，魔力元素聚集在法杖上，微微的魔力光芒預示着這個威力不低的攻擊魔法隨時可以釋放，他警惕着看着這條重傷.....不對，應該是瀕死的幼龍。

    只要對方敢動一下，自己就可以送他昇天，以他大魔導師的實力，這條幼龍應該會直接變爲一灘血肉。

    “校長，可以讓我跟他交流一下嗎？”

    薇薇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甘道夫·範·安德魯皺起了眉頭，他側過頭看着這個女孩，他確定自己不是出現了幻聽。

    薇薇安的清澈的眼神與他相望，沾染着鮮血的臉頰沒有露出任何害怕的神情。

    或許是心中的悸動，或許是剛剛一瞬間的眼神對視。

    薇薇安決定要救下他，因爲他的眼神與曾經的自己是那麼像。

    冷漠？悲傷？憤怒？與......無助。

    “受了這麼重的傷一定很痛吧。”

    ......

    “不要害怕，我不是你的敵人，校長他們只是擔心你會誤傷到同學們”

    她緩緩走向幼龍面前。

    甘道夫遲疑的看着女孩與那只幼龍，又看了一眼身下的召喚法陣，最終緩緩的讓開，只是法杖上的光芒一直沒有消散。

    臺下的觀衆也幾乎屏住了呼吸，看着龍與少女越靠越近。

    薇薇安再次與羅恩的眼睛對視，伸手緩緩的觸碰到他的龍吻上，殘留的元素灼傷了她的手，但她沒有鬆手，只是看着那雙龍眸。

    所剩不多的魔力從她手中釋放而出，這是她除了召喚魔法外，唯二學會的0環戲法：痛苦轉移。

    痛苦轉移：將對方身體上的一部分痛苦轉移到自身，但並不會治療對方。

    這個魔法沒有治癒效果還會讓自身陷入痛苦的狀態，這種出力不討好的魔法就算學起來非常簡單，也依舊沒有什麼人學習。

    身爲高貴的魔法師，怎麼會願意替他人承受痛苦呢。

    魔法傳來的痛苦讓她身體開始發抖，這只是他體內很少一部分的痛苦，但她只能幫他這麼多了。

    突然之間，一道彩色的光華出現在薇薇安的手上。

    七彩的能量從幼龍身體內緩緩釋放，逐漸在女孩的手背上匯聚，彷彿彩虹一般的光輝從她的手中綻放，照亮了整個教室。

    其他老師與學生們震驚的看着臺上發生的變化。

    七色光芒逐漸消失，一個奇特的文字在她手中浮現。

    那是最古老的龍文，傳說是艾歐留下的十二個原初符文之一，但至今也沒有龍研究出來它們的具體用法。

    但這種龍文被真龍們當做珍寶，只有獲得真龍友誼的異族才能獲得這種贈送，其他龍族看見身上刻有這種符文的人也會對她保持最基本的尊重，這代表着你獲得了一位真龍的認可。

    “契約已成”

    溫潤而清澈的少年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