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陰差陽錯

    方也同嘴裏含着一口加了冰紅茶的人頭馬，點了點頭，吞了下去，才道：“是來了，下午走的，沒吃晚飯。”

    宋國明心頭一寒。宋國明雖然只是鎮黨委書.記，可真能讓他敬畏的人沒幾個，就算是方也同也不能。可在市裏卻有一人，讓宋國明一聽到名字，心裏就會生出一絲不安來。這人就是高成漢。

    高成漢在鏡州市當市紀.委書.記也有段時間了，他在市裏給人的感覺，就如“定海神針”一般維護着黨的紀律。高成漢不是主要領導，理應是該聽主要領導的，可在原則性問題上，高成漢卻總是寸步不讓維護着該有的原則。宋國明聽人說起過，好幾次市.委組.織部擬提拔的名單，到了高成漢這裏，涉及有問題的幹部都會被打回去。

    就算是組.織部長、市.委副書.記出面打招呼，高成漢照樣不通融，甚至市.委書.記出面，最終的結果還是維持原樣。在宋國明看來，高成漢這人不近人情，宋國明擔心自己在提拔的時候，也會卡在高成漢這一關。

    大家真的搞不清楚，紀.委那邊到底掌握了多少證據。當官，你現在沒事，不等於你永遠沒事。

    宋國明真希望高成漢這樣的人，能早點調走，有次他甚至到靈峯禪寺求神拜佛，可結果高成漢就是穩穩坐在市紀.委書.記位置上。

    搞不好，高成漢也是上面有人？這就讓宋國明更爲忌憚了。

    所以，聽說高成漢今天來過縣裏，宋國明是真有些惴惴不安，他忙問道：“方縣.長，您今天有沒有和高書.記見面？”

    方也同搖頭道：“沒有找我。他們是黨委線上的工作，可能只是普通的調研工作，沒有找我。”真是普通的調研嗎？宋國明將信將疑，但也不能問得再多，否則顯得自己心裏有鬼。宋國明的有些事情，方也同也不知道。

    宋國明點點頭，朝旁邊陪酒的美女使了個眼神，道：“別光顧着自己玩，沒看到咱們方縣.長杯子裏沒酒了嗎？”美女慌忙給他們倒酒。

    宋國明一邊喝酒，一邊想，看來，蕭崢在下午的會上並沒有糊弄他們。這個蕭崢看來是真的被肖書.記叫去瞭解情況了。肖書.記和蕭崢到底是什麼關係？

    好在肖書.記當前在縣裏的處境堪憂，常委會上的議題直接被縣.長方也同給否了，安縣的實際掌控者還是方也同。估計要不了多久，肖書.記恐怕也要鎩羽而歸，回省裏去，到時候他宋國明提拔的事情，恐怕指日可待。自己跟着方也同還是對的。於是宋國明又來給方也同敬酒。

    宋國明沒有想到的是，這天上午，蕭崢根本就沒有去縣裏，肖靜宇更沒有召見她。蕭崢這麼說，完全是爲了在會上應付宋國明的質問，打亂宋國明開會的節奏，讓其他班子成員心態複雜，掌握主動權。

    所以，見肖書.記、與市紀.委領導吃飯這種話，完全是他編出來唬人的。

    可連蕭崢自己都沒想到，事情就是這麼巧，這天市紀.委書.記高成漢正好來了一趟縣裏，還留下來吃了午飯。

    宋國明和欽佩已經開除了派出所民警趙友根，王貴龍也叫混混打斷了費根江的肋骨，砸了簡秀水的麪館，這些已經在鎮上產生了小小的震動，大家都知道這些必定是宋國明、欽佩和王貴龍等人找人做的，心裏對宋國明等更加害怕。

    但，對宋國明來說，這還不夠。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在老百姓中產生了一些影響。接下去，他必須幹一些事情，在鎮領導班子成員和鎮幹部中產生震動，讓他們知道，誰違背他宋國明的意志、敢於挑釁他的權威，就會不得善終。

    宋國明趁今天和方縣.長一起找樂子，在方縣.長旁邊道：“方縣.長，我們鎮上，現在出了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整天打着‘肖書.記’的旗號，在鎮上唱反調。他也根本沒有把方縣.長您放在眼裏。”方也同側過頭，臉色是冷峻的，道：“你說的，是不是就是你們鎮上的‘蕭崢’？”宋國明道：“沒錯，就是這個人。”

    方也同乜斜着宋國明：“國明同志，一向以來，我都認爲你是很有手段的人。難道連這麼一個副職都搞不定嘛？”宋國明道：“有方縣.長您這句話，我就有譜了。接下去，我就知道怎麼操作了。”方也同不以爲意地揮揮手，道：“這種小事，你就別再說了。今天我們不是來開心一下的嘛？來，喝酒吧，我要唱一曲‘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

    宋國明立刻對陪酒女道：“快，給方縣.長點一首‘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等方縣.長唱歌的時候，宋國明站起來，走到包廂的另外一個角落，那裏派出所長欽佩正在和一個女子喝酒，看到宋國明走過去，欽佩朝那個女人揮揮手，那女人識趣地走了。

    “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音樂已經響起來了，宋國明對欽佩道：“方縣.長已經同意我們採取行動了。”欽佩道：“到一個什麼程度呢？”宋國明道：“廢了吧，這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辦法。”欽佩一笑道：“那麼，他怎麼對待林一強和王富有的，我們就怎麼對他吧？”宋國明點頭道：“就這麼辦。我猜王貴龍這回應該滿意了。”

    第二日上午十點多，蕭崢想，趙友根應該已經在家裏教簡秀水、費暖麗跟蹤的技巧了吧？果然，一個短信進來了，是簡秀水發來的：“我們已經可以行動了。”蕭崢回覆：“好。”

    蕭崢時刻注意着宋國明那邊的動向，東邊的辦公室稍有響動，蕭崢都會站在門口觀察一下，然後發給簡秀水等人。簡秀水、費暖麗等人就會在外面開始跟蹤。但很快，簡秀水等人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沒有車，根本無法跟多久。

    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蕭崢自己沒有車，鎮上的公務用車又不可能用來做這個事。

    蕭崢就打電話問趙友根：“你會不會開車？”趙友根說：“會開。”蕭崢又道：“那你能不能借到汽車？借車費我可以出。”趙友根道：“我去想想辦法。”一小時之後，蕭崢就接到了趙友根的電話，說他已經借到了一輛面的，一百塊一天。”蕭崢道：“一百就一百。你們注意安全。”

    這天宋國明出鎮兩次，趙友根等都跟蹤了，結果並沒有發現什麼特殊的情況。蕭崢每次聽到宋國明辦公室方向有動靜，都會警覺起來，在門旁查看。一次，他在牆邊的時候，有個人走過來，很驚訝地看着蕭崢：“蕭委員，你在看什麼？”

    不是別人，正是黨政辦的陶芳。蕭崢還不完全信任陶芳，就道：“沒什麼。”陶芳道：“我剛纔在樓下，還看到蕭委員在走廊上，看宋書.記的車子出去。”蕭崢感覺這個陶芳不簡單，她對他所做的事情，似乎十分敏感。

    蕭崢感覺，要糊弄她，並不容易。蕭崢打算賭一把，他看走廊上沒人，一把將陶芳拉進了辦公室，將辦公室門關上，將她一把摁在了牆上。陶芳被蕭崢的突然行動，搞得驚慌失措，胸口劇烈起伏：“蕭委員，你這是幹什麼？”

    蕭崢盯着她道：“陶芳，你總是在觀察我，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陶芳被蕭崢摁着，忍不住地激動，可口齒卻很清晰：“蕭委員，我真沒有惡意。我只是想幫你做點事。有些事，你自己做，恐怕會不方便。但是，有我幫你，會簡單很多。”

    蕭崢眉頭皺了皺，問道：“你真的只是想幫我？”陶芳點頭道：“是的，我只是想幫你。你也知道，在黨政辦就只能做些打雜的事情，也很無聊。可我總是覺得，蕭委員這邊，有些有意思的事。”蕭崢差點無語，這個陶芳難道就是一個喜歡找刺激的人嗎？

    再想想陶芳的過往，在縣一中教書教得好好的，可就是不想幹了，跑到鄉鎮來，這不也是一種找刺激的行爲？蕭崢放開了她，說：“那你幫我做這個事情……”

    陶芳聽蕭崢說完，點頭道，“沒問題，我一定按照蕭委員的要求去辦。”說完，陶芳就出去了。

    到了傍晚時分，陶芳的一條短信發了過來：“宋，晚飯，香美度假村208包廂。”香美度假村是安縣新開的度假酒店，老闆是中海來的，看來當天晚上宋國明將到那裏晚飯了。

    蕭崢回了一個“謝”字，然後將短信立刻轉發給了趙友根他們。趙友根他們立刻開始行動起來。香美度假村是高檔度假村，宋國明到那裏吃晚飯，會不會暗藏着什麼祕密？蕭崢非常希望能有所收穫。

    這天晚上，縣.委書.記肖靜宇還在辦公室裏，她在考慮市紀.委書.記高成漢來安縣對她說的那番話。

    高成漢對她說，省.委陸部長已經跟他溝通過，在安縣可能藏着某個案件的重要線索。

    高書.記表示，他將積極支持肖靜宇的工作，但是當前涉及的人員恐怕只是科級乃至更下級的人員，按照幹部管理權限，市紀.委不好直接插手，所以需要縣.委先進行調查，掌握證據。

    肖靜宇現在最感棘手的是，縣紀.委並沒有她信得過的同志，來幫助蒐集相關幹部的問題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