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至尊人格夢中客

類別:玄幻奇幻 作者:昔年瞳影字數:3296更新時間:24/06/29 13:38:50
    慕正光見到老師,跟她進了病房。

    徐縈則靜靜地躺着,還未醒來。

    慕正光把沙漏倒放,壓在她的額頭上,想藉此爲她療愈:我們的心沒有隔閡,力量互相對應,外來的力是不是更容易被清除?只要把這股力消滅掉,你就能醒來了吧?

    慕正光在這種情況下使用的存在清除無需用到沙漏,他這麼做只是想掩人耳目罷了:存在清除過於強勢,幾乎“無所不能”,太引人注目。召喚沙漏作爲掩護,示人以虛,更安全。

    十幾分鍾後,徐縈則睜開雙眼,她一眼就看到了沙漏,猛地一擡頭。要不是慕正光的手夠快,沙漏就掉下來了。她既羞愧又感激,而且還有一絲尷尬。她閉眼等了幾秒,慢條斯理地從牀上坐起:“嗨,同學,你也在醫院?是不是受傷了?”

    慕正光一聽便知她是想“禍水東引”。你能醒來,無事就好,“禍水”我就接下了。

    “嗯,遇到了盧浩說的那個人,受了點輕傷。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你也快去檢查檢查吧!下午的比賽還早,我再躺一會兒。”

    “好。我去化驗了。”

    盧浩被電擊後,又是化驗又是拍片子的,這套流程慕正光今天也走了一遍。盧浩身上沒有表現出任何後遺症,按理說不必浪費錢做無用功,但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人就很難再完全依靠理性行動了。

    徐縈則躺在牀上,回想第十三輪比賽。

    比賽持續了兩秒,她只知道那人的漸近集是一朵純白色菌菇,其他的一概不知。

    孟薇能到第十三輪,也是有真本事的,可惜的是她的真本事不能瞬發。對方的速度太快,她的腦子反應過來了,但身體沒能跟上,於是她被扔出賽場。

    孟薇是個很“要強”的人,哪怕違反比賽規則,也得讓對手見識一下她真正的實力。她一咬牙,把發着藍光的白蘑菇一巴掌拍在對手身上,導致那人昏迷不醒。就這輕飄飄的一擊,能讓人昏睡十個小時。

    在慕正光的幫助下,徐縈則只睡了不到一個小時。她醒來後的第一感覺是,力量被抽走了,第二感覺是,夢境太真實了。

    菌菇的力被清除,運行力也受到干擾,這件事她沒告訴光同學。她想:離下一場比賽還有四個小時,雖然恢復不到最佳狀態,但總比沉睡要好得多。既如此,我何必把真相說給你聽,讓你徒增煩惱和自責?沒有你的幫助,我不能及時醒來,下午的比賽更是無從說起。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再無更好。

    由於菌菇的緣故,徐縈則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儘管她只睡了一小會。

    真切,割裂,詭異,複雜。

    她見到一顆極其明亮的發光球體,球體上刻畫着十四個灰色人影。

    光球越轉越快,灰色影子層層疊疊,像平靜的夜空。

    光與夜交織,極速膨脹。無數異星浮現,繞着它緩緩轉動。

    衆星挪移,重排次序,在球體之外,分出七個星層。

    每個星層裏的異星轉速不同,它們逐漸分裂,諸多星界悄然成形。

    絕大多數星界都再次分解,形成更微小的結構漂浮在宇宙之中。

    但是,在每一個星層中,都有極少數星界並未分裂,它們也越轉越快。並且,在它們的表面,出現了許多灰色輪廓,像藏着暗流的水面。

    人類的足跡遍佈星球表面,在生物圈內往返來回,他們與相識的人重逢,一次次回到故鄉。

    動物們做不到這一點。一旦分開,恐不再相遇。

    可是,如果把人類的足跡擴大到星層……

    徐縈則想着想着,又躺在牀上睡着了。

    慕正光在幾個科室裏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見她睡了,便沒打擾她。他戴上耳機,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打了會兒瞌睡。

    12:00,鬧鐘響起,他“瞌睡”了一個多小時。

    今天上午太忙,慕正光沒感到疲憊,但是存在清除消耗的是他的體力,他的身體抓住這一小會兒空閒時光,用長睡提醒他“你累了,要多休息”。

    慕正光“聽到”了來自身體的提醒,但眼下可不是睡覺的時候。他再次走進病房,看見同學還在休息。他猶豫了半分鐘,俯下身來,在她耳邊說了句悄悄話:“同學,該起牀了。”

    他說了兩遍,那人醒了。

    徐縈則翻滾了兩圈,眉開眼笑,溫聲細語道:“好累啊。你還在?”

    “還在。你剛起來,要不要吃點什麼?”

    徐縈則起身,下牀,穿好外套,打開手機,找到和他的聊天框,打了幾個字回了過去“我很好,不用擔心”,而後歡欣笑道:“走吧,我請你。”

    午餐之後,兩人回到賓館,分別,稍作休整,奔赴賽場。

    14:00,半決賽最後一輪。

    周海濤的漸近線實體是一條金魚。

    “暗”賜予所有人力量,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有的人先抓住機會,有的人後抓住。機會可以是一句話,也可以是一件事、一個人、一些特殊的物品,例如,一條魚。

    5月5日那天,因黑暗而死的人不在少數,這些人都和周海濤無關,他在意的是他養在水族箱裏的金魚。

    正是因爲這份漫長、久遠的留意和關注,導致他的漸近集和金魚極爲相似。

    寬寬扁扁的紅色金魚像一片厚重的葉子,金魚底部爲白色,背鰭爲黑色,尾巴則爲三色兼具,遊動搖曳,頗爲絢麗。金魚不適合攻防,不如刀槍劍戟,算不上好。但到底也是自己喜歡的東西,所以也算不上壞。

    三色金魚之力出類拔萃,不同凡響。周海濤的前十三場戰鬥都十分順利,同學們戲稱他爲三中第一名,帶隊老師也認爲他能輕鬆進入決賽。

    周海濤隔着五十米率先發動攻擊,一道伴有白霧的極細藍色流光橫跨戰場。白霧藍光的作用是減速,它持續的時間不長,但勝在瞬發,可連發。

    慕正光被擊中後頗爲驚訝。太快了,根本來不及躲閃!半決賽最後一輪的對手,果然不同凡響!

    他察覺到他的速度降低了約有1/3,便立即改變戰術:你的光線太快,無論我的速度有多快都躲不開。既然不能依靠高速獲取優勢,那就用漸近線決勝負吧!

    紅霧藍光飛梭而至,再次命中。

    一陣極其強烈的混合痛感瞬間傳遍全身,猶如火燒蟲噬。過分的疼痛影響了大腦的正常生理功能,有那麼一剎那,慕正光彷彿感到置身火海。

    他恍惚間看見火焰燒到他的腳下,把人體當作燃料繼續往上攀升。褲子被燒着,刺鼻、嗆人的煙塵上升後落下,蓋在身體上。灰燼餘溫緩緩侵蝕着人的血肉、毛髮,讓人變得乾枯、燥熱,只等地上的火燒上來,輕而易舉地把一個大活人變成飛灰。

    疼痛!焦慮!恐懼!壓抑!窒息!絕望!

    周海濤對他的紅霧藍光非常自信。疼痛從產生到消退至少會持續數秒,足夠他把人送出賽場了。他在奮力飛奔的同時,還不忘放出黑霧藍光,這道光的作用是:衝擊。

    黑霧藍光光線細微,但衝擊力卻不可小視。

    似如一道大浪打在身上,慕正光差點被拍倒。

    周海濤追光而至,四十幾米的路程,他兩秒就能跑完。在路程的後半段,他收起金魚,擡起雙手,隨時準備着將戰慄不安的對手推出賽場。

    慕正光憑着直覺拎着沙漏往前砸。由於戰況太突然,直到對方衝到他面前,他才召出沙漏。沙漏砸中那人的手臂,未能改變戰局。

    周海濤的身體素質高於常人,挨了一次重擊仍有餘力撲倒對手並把他往外推。

    慕正光意識到再不拿出真本事就要輸了。他離警戒線不到一米,根據比賽規則,只要身體的任意部位出線都算輸,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當下,他有無數種方法奪取勝利,他選擇了最直接的一種:存在清除。

    存在清除是他本身的能力,這種能力可以針對“本身”。

    這次他要清除的不是聲音,不是傷痕,不是理智,不是目光,也不是外力,而是對方的“勝利”。

    “萬事萬物,消亡與否,如我所願,存在清除。”

    當他“動心”的那一刻,結果自然成立,自動發出。

    正如他平日裏常說的“人的命運像是寫好的書、倒放的電影”,“存在清除”在某種程度上幾乎等同於寫書的筆。用這支“筆”寫下早已註定的未來,現在便會爲之發生相應的變化。

    當然,站在宏觀角度上看,慕正光並未改變他人的命運,因爲那人本就不會贏,只是有贏的趨勢。而且,即便他不清除對方的“勝利”,對方也贏不了。

    清除“勝利”是個抽象且模糊的說法,但“存在清除”的指令一旦發出,現象形成,事實改變,如他所想,願望達成。

    周海濤的所有動作都被中斷,像是被按了暫停鍵。

    慕正光當機立斷,把這人送出賽場。畢竟雙方離警戒線幾乎一樣近,勝負只在毫釐之間,值得慶幸的是,此時勝負已定。強行終止對方的活動,這似乎更有可能是縈同學的作風,但他也能做到,只是性質不同,消耗不同。

    與勝利一同到來的是無力,以及對方那鄙夷的眼神。

    周海濤想不明白:我已經勝券在握了,你爲什麼還能反敗爲勝?看你那虛弱的樣子,肯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哼!我輸了就輸了,不是我技不如人,而是你用了陰謀詭計。我雖敗猶榮!

    慕正光拖着沉重的腳步離開了賽場,他對戰果很滿意:不管你怎麼看我,勝負已分。倘若比賽不設置規則,你一樣會輸給我。即便再給你一次挑戰機會,獲勝的也是我。就算是打生死戰,你也贏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