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2 戰利品收穫：面具與骸骨

    三十六間堂中的激戰結束，興世王與平將門的事件終於告一段落。

    雖然這次事件之中還有一些沒搞明白的問題。

    譬如之前在響山，給對策室留下提醒信息的人到底是誰。

    但從結果上來看，那張字條上的內容都是完全真實的，遺留信息者是真的想要協助對策室。

    考慮到這一點，神谷是覺得不把那人找出來也可以接受。

    反正人家的行爲看起來就是想要匿名，不暴露身份，既然接受了那人的協助，那麼心照不宣順了對方的心意也不是不行。

    不過，對策室那邊大概還會繼續跟進調查，不過估計也不會動用太多的人手。

    本來人就不夠用。

    神谷川對此也只是持關注態度，在調查有正式結果之前，都不會主動干預什麼。

    然後就是經此一役的戰鬥收穫了。

    鬼皇被退治之後，沒有產出魂晶和心頭血。

    這怪物本來就是縫合起來的，估計不能當成正常的怪談來看待，沒有這一類產出也實屬正常。

    擊敗鬼皇后，最主要的戰利品有兩樣。

    一個就是怨方相面具。

    面具已經在戰鬥尾聲時被般若吸納，當時在三十六間堂的除靈師，或許有人注意到了神谷的小動作。

    譬如結成大叔和鬼冢小巫女。

    但他們兩個肯定都不會說什麼。

    至於其他的除靈師，鬼神弟子可是及時從東京趕過來，救了他們的命的。所以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情”，就算注意到了也全當做沒看到就是，也沒有人願意因爲這個得罪組織內的戰力天花板。

    甚至，神谷川本人都不打算隱瞞這一點。

    他在後續提交的戰鬥報告中大大方方明確寫了：

    [戰鬥過程中，鬼皇所攜帶的怨方相面具，被式神般若所吸納……]

    戰場情況瞬息萬變，誰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對於這種小意外，當事人神谷川並不打算背鍋。

    我兢兢業業！

    至於般若，在吸納了怨方相面後，就待在式神像裏沒有出來。

    估計完全吸納這張面具，生成自己的第三張面具還需要一點時間。

    神谷將她的式神像放進了小貘神社的從神側殿裏接受信仰，又時不時帶着敷寶來給般若的式神像上鴻運的buff。

    目前來看是不會出什麼問題，只要耐心等待她的變化即可。

    第二件戰利品收穫，來自於《怪談物語》的獎勵。

    鬼皇被擊敗後，【逢魔之時·六】的任務便做完了，所以興世王確實是辰時不假。

    系統那邊領到的獎勵還挺特殊的，一顆白森森的骷髏腦袋——

    [道具名稱：萬骨枯]

    [品質：特殊道具無評級]

    [效果：容納戰士亡魂，可生成怪談荒骷髏。生成怪談強度，受容納的靈魂強度影響。]

    [說明：一將功成萬骨枯。戰場上死亡的士兵，因爲屍骨沒人掩埋，所以靈魂的怨念化作了巨大骸骨形態，便是荒骷髏。且這種怪談和瀧夜叉姬與其父平將門之間存在千絲萬縷的關聯。]

    一件很奇特的道具，用以生成怪談荒骷髏用的。

    類似的東西，神谷川很久以前也入手過一份，就是【犬神頭骨】，現在家裏的狗子最開始也是靠着那件道具才變成犬神的。

    得到了【萬骨枯】之後，神谷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該拿到哪裏去使用。

    自然是三途川。

    尋找亡魂去冥河找，這很合理。

    而且看道具的效果，貌似【萬骨枯】接納的戰士亡魂越強，最後生成的荒骷髏也就越強。

    三途川那邊有源義經的亡魂，似乎是個很適合的選擇。

    而且上一任閻魔遺留下來的意識，也有通過源賴朝向神谷川交好的意思，或許也能幫上什麼忙。

    ……

    三途川彼岸河畔。

    這裏的天空似乎永遠都是一片紅霞的樣子，數不清的彼岸花依舊盛放，沒有葉子，只有一根纖細的花莖，支撐着那朵朵如血的花瓣。花瓣柔軟而光滑，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破碎。

    花團如同火焰般跳躍在黑暗中，連成花海，嬌豔欲滴，妖嬈而詭異，血一般的鮮紅，是這片死亡之地唯一一抹的豔色。

    花海的花香玄幽，勾連前世今生。

    神谷漫步渡橋抵達這裏，細瘦的花瓣飛舞起來，花團深處一道人影顯現。

    是閻魔意識的代言人源賴朝。

    “神谷大人，您來了。”

    源賴朝對待神谷川態度很謙和。

    “嗯，你弟弟呢？”

    “未曾露面過。”源賴朝搖頭，“還有，您委託我們照顧的那顆花種……迄今爲止還沒發芽。”

    “這樣嗎……”

    神谷在彼岸花海種下過一顆奇特的花種，可惜目前還沒有任何產出。

    他在先前種花種的地方蹲下身去，看了一陣子，確實沒有看出任何名堂來，便重新起身：“我這次來，是想委託閻魔的意識替我辦件事情的。”

    “您說。”

    “我需要一個出色戰士的亡魂，來育成一具荒骷髏。”神谷川將【萬骨枯】取出，“不知道三途川這邊有沒有適合的。”

    他的話音剛落下，彼岸花海里捲起一陣帶着幽香的輕風，像是柔膩手掌一般輕輕瘙過那顆白森森的骷髏頭。

    而後，花叢深處血紅的細瘦花瓣沖天而起，一道人影隨着顯現。

    那人手拖一柄十字文槍，一身赤紅但殘破無比的胴甲，甲冑上插着數枚流矢以及短刀，星兜之下只有一對冷熒的瞳火還在不屈不撓地閃光。

    另外，就是他星兜之上的武士家紋——

    六枚銅錢。

    神谷川以前研究三途川相關情報的時候，瞭解過這個。

    六文錢，這是真田家的家紋。

    人死需要渡過冥河才能轉世投胎，而渡過冥河的船資爲六文錢，所以六文錢家紋代表了真田家武士抱着必死的決心上戰場，同時也是希望能夠拋卻生前殺業，死後順利進入輪迴。

    “真田幸繁，勇猛無比的戰士。閻魔大人說，這人最適合化爲荒骷髏。”源賴朝轉述背後主人的意思，“他死得慘烈，渡三途川的時候魂魄也未保留完全，沒有外力影響保留他的亡魂，現身不了太久大概就會魂飛魄散的。”

    源賴朝活躍的時代，比真田幸繁早了大概四百年。

    所以他並不清楚這位後世武士的情況，能做的也僅僅只是轉述而已。

    不過，神谷是知道的。

    真田幸繁，他的別名比本名要響亮的多——

    日本第一兵，真田幸村。

    真田幸村被譽爲日本戰國亂世最後的英雄，又與源義經、楠木正成並列爲日本史中“三大末代悲劇英雄”。

    在大阪夏之戰中，真田幸村帶着五千的人馬挺槍殺入德川家康一萬五千人的本陣，在數倍於己方的敵軍陣中反覆突擊。

    德川家康不得已逃跑並下令放倒了帥旗，使得真田幸村無法找到他的確切位置才得以保命。

    最終力戰負傷累累的真田幸村退守安居神社，直至神社被攻破戰死。

    雖然最近網上有種論調，說真田幸村“日本第一兵”的名號應該易位給在奈良單騎討殺關白級別人物的鐵炮足輕。

    但這種說法到底只是戲說。

    反正就名聲而言，真田幸村絕對是日本古代武士的天花板，是那種死後肯定有戰灰遺留的豪傑，不遜色於源義經。

    “輿論也是怪談力量的來源之一，日本第一兵化成的荒骷髏，想必會很強吧？”

    神谷川還挺滿意這個安排的，將手裏的【萬骨枯】交出。

    那白森森的頭骨，纔剛與真田幸村接觸，便化作肅殺的氣息，捲入他的甲冑和身軀裏。

    隨後就看見真田幸村的身軀於纖細的花海之中不斷拔高，直至變成高達幾乎五米的巨大骸骨大將。

    真田變化成的荒骷髏，依舊披着威武的紅甲，頭戴有鹿角和六文錢裝飾的星兜。

    他手裏的十字文槍，以及身上插着的短刀和肋差，也變形爲和身體相襯的大小。

    纖細又鮮豔的彼岸花叢之中，如此巨大猙獰的白骨怪物屹立，帶着一股恐怖陰森的詭異美感，形成了強烈的視覺衝擊。

    荒骷髏成型後，輕輕朝着神谷川頷首，而後走到埋有那顆奇特彼岸花種的位置，半跪下身子，似乎是進入了沉睡，一動不動了。

    “嗯？這是什麼意思？”

    神谷注視着荒骷髏的舉動，心裏稍感意外。

    不過他又想到，先前種下去的彼岸花種，本身好像也是有頭骨的形狀的。

    或許和荒骷髏之間，可以形成某種聯繫？

    “神谷大人。”源賴朝走上前來。

    “怎麼？閻魔又有話要說？”

    “是的，閻魔大人想要……借用您留下的花種。”源賴朝先是做傾聽狀，而後點了點頭，“您留下的花種，正在孕育奇特的怪談，閻魔大人的力量可以讓其和荒骷髏聯繫起來，令最終生成的怪談兩位一體。”

    兩位一體。

    這種多個個體形成一個怪談的例子，神谷見過很多，像他手下的靈車團、七人御前，還有沒有獨立出來之前的兔丸。

    “那借用又是怎麼一回事？”

    “閻魔大人想藉助您的花種，孕育出二代的閻魔。”

    神谷之前就和遺留在三途川的閻魔殘留意識達成過交易。

    大概的內容就是，神谷川幫閻魔從黃泉手上奪回祂的神骨，且幫助孕育出二代的閻魔。

    而下一任閻魔會聽命於神谷，三途川勢力也會投入到高天原的旗下。

    神谷川：“那顆花種，適合成爲第二任閻魔嗎？”

    源賴朝：“有強悍的荒骷髏作爲另一面，應該是適合的，或者說再合適不過。”

    聽到源賴朝這麼講，神谷就開始考慮得失問題。

    花種本身，還有育成荒骷髏的【萬骨枯】都是神谷川的所有物，不過使荒骷髏成型的真田幸亡靈，卻又是屬於三途川勢力的。

    “這樣的話，再把彼岸花種的所有權給閻魔，我豈不是很虧？”

    神谷這樣想道。

    他本來就是不吃虧的性格。

    甚至每次作戰結束不拿回點什麼，都會感覺到渾身不自在。

    “閻魔大人的意思是，您可以先行將荒骷髏契約爲式神。如此一來，就算二代閻魔大君誕生，本身就有一半歸您所有。天生就要聽從您的命令，是您的部下。”

    這個提議倒是和之前的交易內容相契合。

    神谷幫助三途川，而後三途川以及新生的下一任閻魔全都歸屬於他，成爲附庸。

    有個式神契約在，這個交易變得更加有保障，更加可信了。

    “閻魔這就願意當我的式神了？”神谷又問。

    “其實……”源賴朝語氣閃忽，“下一任閻魔大君雖然需要現在的閻魔大人殘餘力量灌溉生成，但本身是獨立的個體，和初代的閻魔大人並不是同一個……”

    “哦。”

    神谷聽明白了。

    坑下一代是吧？

    源賴朝：“閻魔所希望的是三途川能夠恢復正常，只有您有這樣的能力，只有您能拯救這裏。”

    反正三途川這邊都這麼說了，這大概是初代閻魔意識遞交給高天原的投名狀。

    神谷不打算拒絕。

    二代閻魔加日本第一兵的荒骷髏，共生成爲一個怪談，這保底得是個荒神吧？

    甚至都可能不需要爲其建造神社，大概率能繼承原本的閻魔神社。

    有這樣的式神加入麾下……

    絕對不虧！

    想到這裏，神谷擡手就朝着似乎正在沉睡的荒骷髏發起了“拘靈訣”。

    咒言凝聚成金色的拘靈繩索，強而有力。

    不斷延伸，束縛住了龐大的荒骷髏，而後猛然收緊。

    “好像成功了，但是……”

    神谷是能感覺到，自己所控制的式神又多出了一個。

    但是面前的荒骷髏卻並沒有消失。

    大概是荒骷髏和那顆被欽定爲二代閻魔的花種綁定在一起，本身還並不完整的緣故。

    而且，契約成功後，神谷作爲陰陽師還有種感覺，新式神和其他的式神情況都不同。

    目前來看，似乎不需要式神像的樣子。

    像瑪麗和般若這些式神，本身其實只能圍繞着神谷川本身，還有各個地圖的式神像周圍活動。

    但二代的閻魔，因爲只有先生成的荒骷髏那一半被神谷契約，所以很特殊，應該會有很大的自由空間。

    大概是平時能夠自由活動，但在神谷召喚式神的時候，又能和荒骷髏一起現身於他的身邊。

    反正二代閻魔一半的所有權已經在手上了，神谷川是一點都不排斥給新式神自由。

    或者說，這樣反而更好？

    像兔丸、蟹姬、磯姬他們一直沒有被神谷契約成式神，因爲常世的建設需要一些精英力量管理。

    般若他們離不開神谷的身邊，是沒辦法很好參與裏世界工作的。

    但這個一半所有權的新式神就厲害了，平時自由活動，可以從事常世生產管理工作，有打架需求又可以馬上叫到身邊來！

    “二代閻魔雙生一體，由兩部分組成，打兩份工也很合理吧？”神谷這樣想道。

    未出生的閻魔也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上一任籤賣身契把還未完整的你作爲交易一部分，直接賣給了我。

    不過，神谷川也不是什麼魔鬼。

    和三途川的約定還是會好好履行的。

    等二代閻魔誕生，裏世界的工作就讓其先恢復三途川秩序吧。

    神谷也會提供幫助。

    反正冥河遲早也是他的地盤。

    “很好，就等着下一任閻魔誕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