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七章：寒武之威

    “不好！”

    當看到那一道道血光向着李寒武而去，安倍晴明已經心知不妙，當即撐開冥域，人階瑰寶無真塔配合着自身帝器血幡齊齊升起，霎時血海翻涌，數千道血矛從中激射而出，直取李寒武。

    幽骨祖師、神魅蟲王、方外天亦是紛紛出手。

    九幽瓶吞吐億萬縷幽冥氣，封凍天地時空；夢幻之光撕扯着現實與夢境的壁壘，勾動着生靈內心最深層的絕望和噩夢；無窮無盡的冥河河水化作暴雨傾瀉而出。

    眼見四大冥帝聯手攻擊，燭照終究是無法摁下過往並肩的情誼，龍眸綻放神輝，以燭龍神通強行擋下安倍晴明的攻擊。

    與此同時，李寒武面無表情地反手往後虛握了下，然後從虛無中憑空拔出一柄十字形的劍刃，對準前方攻擊直接一記橫斬。

    手握本命帝兵苦幽，李寒武一身氣機也於此刻轟然爆發，那獨屬於冥帝後期，距離冥帝巔峯幾乎只有一線之隔方有的氣勢，一瞬間就將三大冥帝合力塑造的聲勢徹底衝潰，以至於那三道攻擊都還沒來得及接近，已經在他那記橫斬之下分崩離析，徹底瓦解。

    分裂！聚合！離散！支配！

    李寒武執掌的四門大道，可以讓他在瞬息間瓦解一切敵人的攻擊，更可令自己的攻擊更爲凝實、強大，不斷強化昇華。

    而隨着那一道道飽含負面情緒的血光沒入頭頂，李寒武真靈之中如冰霧寒息的泯氣，也似接觸到火焰的冰層般開始消散，也讓他數千年來始終岌岌可危的泯氣侵蝕危機，暫時得到緩解，可以在此戰中發揮出更加強大的力量。

    轟！隨着泯氣緩解，李寒武渾身冥威更爲浩瀚，只見他獨立於城門之巔，手中苦幽劈斬削砍，一道道橫貫天地的劍芒縱橫而出，一瞬間就將三大冥帝的冥域轟成粉碎。

    轟地一聲，隨着漫天劍芒散盡，三道渾身染血的身影轟然墜地，神魅蟲王那蒼白的蟲身已經在李寒武劍下被切成數段，幽骨祖師半身染血，頭頂九幽瓶更是遍佈裂紋，唯一還算狀態完好的方外天，也是氣喘吁吁，眼神驚懼交加。

    三千年前，在他追殺雨神宮叛徒，今寒武皇朝傀儡宗宗主地問，遭到了李寒武的阻攔時，他絲毫沒有將這個後輩冥帝放在眼裏。

    只是他怎麼都沒想到，在兩人血戰了整整七個月以後，自己竟然慘敗於李寒武之手，不得不答應放過地問。

    雨神宮誕生於上古初期，可以說，方外天已經活了三億餘年，雖然自身僅有冥帝初期的實力，可是憑藉着那手駕馭冥河水的神通，哪怕是冥帝巔峯，他也絲毫不懼，甚至在上古時期也曾經和冥帝巔峯對抗過。

    所以這場戰敗，對他而言猶如心魔，以至於在安倍晴明登門時候，他直接就答應了今日之事。

    數千年時間，地問對他而言已經不再重要，只有殺死李寒武，徹底解決自己的心魔，才是方外天此行的目的。

    只是他怎麼都想不到，三千年時間，李寒武明明深受泯氣侵蝕，與活死人只有一步之隔，卻依然能夠發揮出如此恐怖的戰力，連他賴以成名的御水之法，都完全無法阻擋對方那恐怖的攻勢。

    這一刻，偌大幽都，除了魍三郎、魑九妹與惡的交手，數千萬裏內竟然是落針可聞，所有人都是眼神震撼地望向城門之上那道孤傲的身影，內心盡是震動。

    自安倍晴明等人率衆逼宮開始，他們這一方便是始終氣勢洶洶，聲勢浩大，反觀李寒武，除了滿含怨氣而來的燭照，幾乎就可以稱得上孤家寡人。

    然而此刻，隨着三大冥帝重創落地，所有人才頭皮發麻地意識到，這就是冥帝後期的實力！

    而在現場陷入寂靜的時候，李寒武卻是轉頭遙望惡的身影，淡淡道：“贏了半子又如何，這盤棋局，終究還是你贏了，朕晉級冥帝巔峯的道路，已經被你毀了。”

    鬼界五大流域，除了忘川和三途，其他三大流域都有冥帝巔峯坐鎮。

    其中忘川情況特殊暫且不論，三途這邊，現階段距離冥帝巔峯最近的，只有聖唐太祖、寒武大帝、修羅族始祖修劫三人。

    這三人裏，競爭最激烈的莫過於李寒武和李世民二人，同爲一方皇朝之主，可以說他們誰先晉級冥帝巔峯，誰就能一統三途，成爲當之無愧的三途霸主。

    李寒武不清楚其他兩個人的情況，但是他知道自己，對他而言，那最後一步真的不算什麼，如果他不是在鬼界，而是在仙界、天界、佛界乃至任意一個世界，這最後一步早已能跨過去了。

    可是唯獨因爲在鬼界，所以他跨不過去。

    因爲，泯氣。

    當年爲了對抗血紅帝國，他許多次在根基不穩的情況下貿然選擇突破，導致體內泯氣侵蝕的程度越來越深，直至他達到冥帝後期以後，體內泯氣的濃度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值。

    一旦李寒武選擇跨出這最後一步，在他成功晉升爲冥帝巔峯的那一刻，也就是他徹底沉淪，七情六慾全部散盡，化爲無感無慾的行屍走肉的時候。

    所以從數百年前開始，他就不得不閉關於皇城深處，只有在化解去一定的泯氣之後，才能夠外出行走。

    數百年來，他耗盡心神，才稍稍緩和了泯氣侵蝕的程度，可是前段時間爲了爭取神血城的利益，他不得不趕赴邊境與聖唐太祖一番大戰，導致泯氣侵蝕更爲嚴重。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在他通過分身知曉了安倍晴明等人的計劃後，選擇了和惡進行了沒有明言的這場博弈。

    身爲一手創立了寒武皇朝的太祖皇帝，李寒武對樂梨的真實身份並非沒有察覺，所以他也更加清楚，以對方那惡劣的性格，絕無可能會去成全安倍晴明，在一切看似塵埃落定的時候，惡必定會背刺安倍晴明。

    而在發覺安倍晴明竟然完全預想不到自己和分身之間的聯繫時，李寒武也更加確定，這是惡故意爲之，好讓自己知道對方的行動。

    所以這場博弈，就是賭到底是李寒武不敢坦然赴死，讓樂梨無法順利妨礙安倍晴明的計劃，給他留下遺憾，還是樂梨率先挺不住，提前破壞安倍晴明的計劃。

    而那所謂的“晉級冥帝巔峯的道路”，並非安倍晴明他們所猜測的吞噬十位皇子，而是更加恐怖，直接將整個寒武皇朝的陰物全部吞噬，以聚合之法，凝聚他們臨死時所帶的負面情緒，藉此衝擊、化解泯氣，讓他可以擺脫束縛，順利晉級冥帝巔峯。

    *——*——*

    與此同時，太宰府內，遙遙聽見皇城那邊傳來的對話，所有人都是心神震盪。

    “上古十害之一，惡，”時遲殤輕聲呢喃着，眼神數度變幻，感慨道，“所以你們老師，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幫安倍晴明，可是他爲什麼要讓你們來幫我呢？總不會是爲了你吧？”

    見他看過來，郭嘉苦笑着搖了搖頭：“我雖然拜入老師門下，但是原因比較另類，我的面子還沒有那麼大。”

    時遲殤思索片刻，搖頭道：“罷了，既然他願意幫我，那我也算承了他的一份情，未來總有還的機會，先破陣吧！”

    郭嘉聞言點了點頭，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疊符籙，將之激活後往上一拋，整整一百零八張縈繞有縷縷星輝的符籙自行懸浮結陣，霎時間一股朦朧幻光從中激盪而起，所過之處，這座覆蓋了整個太宰府的陣法立即開始扭曲，一處處陣眼脈絡在欺天、迷霧等道則的干涉下一一失效，不過片刻功夫，原先死死束縛着分寶崖的陣法已然在幻光沖刷下支離破碎。

    咚！隨着陣法瓦解，分寶崖也終於從陣中逃離了出來，不等落地，魚樂薇、牛三山、僵無帝等人已經陸續從中掠出，最後整座山峯稍稍搖晃，縮小爲巴掌大小，落在了最後走出來的鄭多寶手中。

    “學姐！”再次重逢，時遲殤內心依然滿是喜悅與欣然，大步迎上，將心上人一把抱在懷中，後者亦是收起厄皇時候的殺伐果斷，杏眸柔和，臉頰染着幾分紅暈，依偎在前者胸前。

    “嘖嘖嘖，真是羨煞旁人……”瞧見這一幕，亓夢竹沒忍住嘀咕了聲，惹來了牛三山、馬汗血等人的怒視，郭嘉也嫌棄了瞅了眼自家師兄，顯然對這傢伙破壞氣氛的舉動甚是不滿。

    擁抱了良久，時遲殤和魚樂薇才依依不捨地分開，牽着對方的葇荑，時遲殤心神搖曳，脣角勾笑：“學姐，幸不辱命。”

    “辛苦了，”魚樂薇眼眸彎彎，如秋水的眸子裏蘊着說不出的情意，“給滿分！”

    “咳，那個……我不要破壞氣氛啊！”立在馬汗血肩頭的維利亞納略微有些尷尬地開口，“咱就是說，現在是留在這兒，還是先溜走？是不是先定個基調？”說話間，她不停地衝着皇城方向望去，顯然是在擔心那邊的冥帝之戰。

    時遲殤聞言也望向那邊，恰好看見李寒武一劍重創方外天、神魅蟲王、幽骨祖師的畫面。

    當目光落在周身雨水滂沱的方外天身上，時遲殤劍眉微皺，神色驚疑不定，雖然分別多年，只是魚樂薇對他依然極其瞭解，立即察覺到時遲殤的異樣：“學弟，怎麼了？”

    “那個人，”時遲殤衝着那邊擡了擡下巴，眼神狐疑，“身上有魂衍的氣息。”

    “魂衍？”魚樂薇杏眸微微一凜，如牛三山他們只知道時遲殤創出了魂道，可是唯有她才知道其根本源頭是名爲《魂衍》的功法。

    時遲殤默默運轉洞悉大道，仔細感應了片刻，只是對方身爲冥帝，氣機雄渾無垠，圓潤如一，加上他也不敢太過明顯地用魂識去探查，所以一時間也感應不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