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東奔西跑

    “兩百萬冥師渡劫，只剩下一百五十萬人，可怕，整整五十萬人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飛馳在高空中，時遲殤滿臉感慨，身旁的瀝血獅斧倒是不以爲然：“這算什麼，上古時期，大戰連天，動輒就是數萬裏的山嶽被拔起，連冥河改道這種事兒都時有發生，不過是五十萬冥師罷了，放到以前血紅帝國鼎盛時期，這不過是一位親王一頓飯的口糧而已。”

    時遲殤一窒，默默瞥了眼旁邊這個傢伙，人間界和鬼界養成的三觀還是有差異的，只是他來鬼界這麼久，三觀其實潛移默化下也受到了一定影響。

    換成他剛剛來鬼界的時候，肯定還會和當年一樣，一路救援那些往南逃竄的無辜陰魂。

    “行了，想開點！”見他沉默，瀝血獅斧還以爲他仍在感傷，失笑道，“一百五十萬的魂王啊，也就是你不修這種集衆類祕法的，否則的話，跑到個偏僻地方，足以稱王稱霸了。”

    “都說收集戾氣，能以弱勝強，”時遲殤好奇道，“那到底多少數量的戾氣，能讓一個冥皇戰勝冥尊呢？”

    瀝血獅斧想了想，答道：“我記得上古年間有一尊大凶，看似仁義無雙，到處收攏弱小的陰魂，可是實際上，卻是不停壓榨他們，收集戾氣，記得他那時候好像豢養了差不多五億的冥王級陰魂，然後單憑這些陰魂生成的戾氣，不費吹灰之力就斬殺一各冥尊。”

    “五億？”時遲殤眼角輕輕抽搐，嘆道，“所以這就是你說的集衆無敵？我現在手頭一百五十萬魂王，等於還要再翻三百多倍，才有資格去斬殺冥尊，有那點時間，我還不如自己修行來的實際。”

    瀝血獅斧也發覺了問題，訕笑道：“這不是時間跨度太久了麼，上古時候鬼界可不止現在這點人數，五億陰魂其實花個一年半載也就能湊到了。”

    時遲殤聞言，不禁想起了在神血城獲悉的有關於“禁區”的信息，或許如今鬼界人口不復上古之盛況，正是被這些禁區主宰收割過的原因吧。

    唰！高空之上，時遲殤與瀝血獅斧飛掠而過，驚起滾滾冥能，沿途兇靈俱是嚇得肝膽欲裂，抱頭逃竄。

    雖然已經身在永林道，可是要從南面的神木府前往北方鎮淵關，距離仍是極爲遙遠，饒是時遲殤神遊隨心遁速無雙，依舊耗費了近一個月時間，才終於臨近兩國邊界。

    還沒抵達邊界，時遲殤驀地心神一顫，透體生寒，天際盡頭突然有一股浩大無窮的冥能升騰而起，那是如此的宏偉，如此的磅礴，遮天蔽日，天地變色。

    時遲殤踏空而立，遙遙望去，就見極遠處那座唯有輪廓依稀可見的關隘之外，正有無窮無盡的陰潮席捲涌動，叩關而來。

    倒吸了口涼氣，時遲殤心頭無比震撼，哪怕是昔年神血城外無數修煉者聚集的場景，也沒有此刻這般景象來的壯觀。

    那鋪天蓋地的陰魂宛似無窮無盡，從它們身上溢散開的怨艾、兇戾、猛烈、惡毒、戾氣等負面情緒，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凌空交匯，化爲一股足以誅滅神魔的波動，橫掃天地，不斷衝撞在關隘之上，將城牆上複雜厚實的符禁陣紋轟得支離破碎。

    與之相對的，是關隘深處，同樣有着絲毫不輸外界規模的陰潮氣息。

    但是關內的負面情緒並未化爲波動，而是經過大陣的轉化，凝聚爲無數道宏大的冥光，漫天掃射，交織出恐怖的死亡之網，和關外轟擊來的恐怖波動接連對轟。

    每一次關內冥光閃爍，都會有成羣的陰魂灰飛煙滅，每一次關外波動衝擊，同樣有大片符禁碎裂，城頭陰魂亦是被徹底轟滅。

    天搖地動間，億萬噸的死氣充塞天地，幾乎將整個天宇都污染爲一方龐大的墳地。

    “這就是鬼界的戰爭！”瀝血獅斧同樣在凝望這一幕，感慨道，“作爲七界六合衆生死後的歸宿，鬼界是人口最多的恆定世間，所以在這裏，鬼命不如螻蟻，人海戰術，豢養陰物榨取戾氣，才是正統之道。”

    聽出他言語深處的告誡，時遲殤心頭一凜：“你想說什麼？”

    瀝血獅斧少有地神色肅穆：“你所創魂道的確了得，可是要想推廣，必然有重重阻力，無論是那份惠及鬼冥二界的功德，還是這份當爲魂道祖師的榮耀，都會讓無數人對你出手，你要考慮清楚。”

    說到最後，瀝血獅斧似是想到什麼，語氣中摻雜了些許調侃：“我可不想瀝血堂才有新任堂主沒多久，就又要再選拔一位了。”

    時遲殤脣角微撇，繼續凝神望向遠方戰場。

    那一個呼吸間就有成千上萬陰魂隕落的景象，生生震撼了他的心靈，也讓他首次真實認知到，到了如今這等境界，手中握有的力量是何等恐怖。

    不是過往那些單打獨鬥，而是更高層次的，動輒就能毀天滅地的偉大。

    也正是此刻，時遲殤猛然感覺那停滯不前的心境修爲，竟然開始有了些許波動，那是在眼界進一步開闊之後，心境自然昇華的效果。

    “果然，這趟來北方來對了！”

    時遲殤輕呼一口濁氣，正要繼續觀望遠處戰場，忽然聽見遠處數聲呵斥，隨即就見二十名身披灰白色甲冑的將士御空而來，眼神凌厲地逼視過來。

    這些人周身繚繞有陣陣凌厲無匹的兵戈之氣，身後均有兩片光翼舞動，騰飛之際，陰氣仿似受到那些光翼影響，自行涌動而來，讓他們汲取陰氣的效率更高。

    剛剛臨近，二十名將士已經分散開來，將時遲殤和瀝血獅斧包圍在內，爲首者手持兵戈，厲喝道：“爾等是何人？爲何在此窺伺鎮淵關？”

    瀝血獅斧性情桀驁，如何容忍對方這般質問，正想發作，時遲殤已經擡手安撫住他，然後亮出自己陰陽聖子的令牌，淡淡道：“在下陰陽宗，魂焰。”

    “魂焰？”聽聞時遲殤言語，那隊長臉色微變，揚眉道，“新晉天驕榜第六的陰陽聖子？”

    “正是在下。”時遲殤頷首道。

    沒想到時遲殤會如此客氣，這隊將士倒是不太習慣。

    時遲殤亮出的令牌乃是陰陽宗特製，那縈繞在令牌上的陰陽大道，充分證明了其身份的真實不虛。

    “原來是陰陽聖子！”隊長收起長戈，單拳抵胸，輕輕頷首算是行禮，“寒武皇朝來襲，鎮淵關周邊已是軍事禁區，統帥有令，需嚴防死守，戒備寒武一方滲透，剛剛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時遲殤擺了擺手，表示並不在意。

    在確認了他的身份後，時遲殤便跟着這支巡邏隊伍，來到了鎮淵關。

    前方戰事激烈，鎮淵關的高層也無暇來接待他，所以只派遣了一位統領前來。

    那統領匆匆趕來，問道：“久聞陰陽聖子威名，不知到來，可是爲尋貴宗同門？”

    經過對方介紹，時遲殤這才知道，原來“鎮淵關”名義上只是一座關隘，實則是圍繞整座關卡，佈設有三千來個軍鎮，分散在周邊各地，形成了數條前後疊加的防線。

    目前，陰陽宗衆人都被分散在各處軍鎮，對方的意思，是看看時遲殤要去找誰，然後幫他查閱對方的位置。

    不過時遲殤此來不是爲找這些同門的，搖頭道：“我聽說之前厄皇在這裏出現過，不知道現在她在哪個方位？”

    “厄皇？”統領微愣，下意識打量過來，好奇道，“聖子竟是來尋她的？”

    “怎麼了？”時遲殤見他神色有異，不解道。

    不知想到什麼，統領打了個哆嗦，搖頭道：“沒什麼，厄皇已經不在這兒了，據說是往西面去了，可能是轉移到黑龍道那邊了。”

    “黑龍道？”時遲殤心頭無奈，畢竟哪怕永林道和黑龍道是相鄰的，可是等他從這兒趕去黑龍道，怎麼也要花上一個月時間。

    揉了揉眉心，時遲殤詢問能否借用他們的傳送陣去黑龍道，不想遭到了對方的拒絕。

    主要是爲了防止寒武皇朝暗中潛入，鎮淵關一帶都設有特殊禁制，一旦發生戰爭，就會禁絕一切時空之法，所以傳送陣壓根就沒法使用。

    無奈之下，時遲殤只有告辭離開，純粹靠飛行往西面趕去。

    接下來，時遲殤沿着兩國邊境一路往西飛馳。

    沿途也遇到不少兩方的隊伍，不過着急趕路的他沒心思招惹對方，統統繞行避開。

    兩國邊境常年大戰，埋葬有無數陰魂兇獸，久而久之，也誕生了不少危險萬分的凶地。

    時遲殤不熟悉路況，這一路過來接連闖進數座凶地，險死還生才逃離出來。

    只是這麼一來，時間自然大爲拖延，足足兩個月以後，他才剛剛臨近永林和黑龍的邊界。

    轟！

    眼見臨近黑龍道，時遲殤正想尋個地方休息，忽然遠處轟鳴陣陣，劇烈的震動亦是從那邊蔓延而來，震得他身下山嶽搖搖欲墜，幾乎當場崩裂開來。

    “又有戰鬥？”時遲殤心頭無奈，心想這鬼界人口果然還是太多了，寒武聖唐那麼長的交界線，他一路過來幾乎每個地方都有戰鬥，到處都是鬼影重重，看得他快要吐了。

    魂識往那邊一掃，時遲殤本來還滿是無奈的臉色倏然一變，眼神詫異地向着那邊望去。

    沒想到這種荒郊野嶺，居然還能碰到人間界的“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