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炎陽刑訊
類別:
武俠仙俠
作者:
青衣陸遜字數:3432更新時間:24/06/29 13:33:07
數日後。
規模宏大的陰陽宗山門外,一輛裝飾精美,披有紅紗粉簾,頗爲女性化的車駕,在六匹駿馬的拉動下呼嘯而至。
不等臨近山門,車駕頂端一枚刻有“集英”二字的令牌已然亮起,溝通了前方的護宗陣法,使得馬車完全不受陣法阻礙,徑直鑽入了山門。
沿着陰陽宗聯通各峯的通道,六駕馬車一路風馳電掣,不過片刻功夫,已經掠出通道,飄然降落在夢陰峯的山巔。
還沒落地,馬車內已有一人輕聲笑道:“看,我就說會有麻煩吧!”
“首座料事如神,弟子佩服!”
清朗的男聲悄然響起,時遲殤掀開簾子,頭頂獅幕,左手牽着幽泉,笑吟吟地從馬車內走出。
夢陰峯的山頂,是集英堂高層議事,及首座文彥君的居所,平日裏除了長老與首席,其他人基本沒有資格登上來。
而此時,集英堂正門外空地上,八位身着黑紅色服飾,手持枷鎖、鏈條等刑具的刑事堂弟子,正身形挺拔地站立在那兒,神態傲慢地看向高空中的馬車。
俯瞰着下方八位刑事堂弟子,時遲殤笑容玩味,淡淡道:“此地乃我集英堂重地,爾等是何人?膽敢來此窺視?”
刑事堂司刑律、追捕、刑罰等職責,堂中弟子在陰陽宗內可謂是兇名昭著,哪怕是那些個首席,也不願隨意招惹這羣刑事堂的瘋子。
如今聽見時遲殤笑聲盈盈,毫不在意的模樣,八位冥皇都是神色微沉,爲首那人上前半步,冷然道:“”魂焰,真焰宗宗主金骨前輩、蒼流宮宮主洛雨前輩、照山堂首席將兵、外事堂首席張美玉,狀告你濫殺同門,以下犯上,且隨我們往刑事堂走一趟!”
那人說話功夫,後方七人已經齊齊拎起鎖鏈,竟然想要強行往時遲殤身上套去。
瞧見幾人姿態猖狂,時遲殤劍眉微皺,衝着旁邊使了個眼色,瀝血獅斧二話不說當即竄了上去,他在神池中汲取衆多血能精華,早已恢復到了六品冥兵的層次,雖然無法和同級別的冥尊對抗,但是要收拾幾個不過初入冥皇的小角色,還是綽綽有餘的。
只見得一道血芒當空橫閃而過,八個刑事堂冥皇齊刷刷衣着碎裂,手上枷鎖、鏈條等刑具盡皆崩碎,唯獨他們八人毫髮無損,只是渾身赤裸地僵立在集英堂門外,動也不敢動。
早在刑事堂八人到來時候,就引來了不少集英堂女弟子,只是礙於首座威嚴,她們沒敢一起上來,只是簇擁在山巔往下的山道兩側,此刻冷不丁看見八名男子赤身裸體,不少女弟子都是羞得趕緊扭頭閉眼,卻也有不少面露輕蔑,不屑地啐了口。
唰地一聲,瀝血獅斧回到時遲殤身旁,斧刃上那人形虛影兩手抱胸,滿面獰笑:“哪來的雜碎,敢在咱瀝血堂面前如此跋扈,若非看在爾等都是我家堂主同門,定當斬爾肉身,抽魂煉魄,做那油燈之芯!”
刑事堂八人中,爲首那冥皇邊從儲物戒指裏取出新的衣物罩上,邊怒視過來,怨毒道:“魂焰,你居然敢如此折辱我們?你這是與我刑事堂爲敵!”
“呵,好大的口氣呀!”
不復往日裏柔媚醉人的語調,文彥君掀開窗口粉簾,眉眼清冷地看向幾人,似笑非笑:“與你刑事堂爲敵?這句話就連你家首座也不敢隨便說出來,又是誰給你這個膽量,跑我集英堂來大放厥詞?掌嘴!”
“喏!”趴在時遲殤頭頂上的獅幕早已是摩拳擦掌,此刻聽得文彥君話語,立時興奮至極地一聲嗷吼,渾身獅毛炸起,化爲一團黑煙瞬閃百丈,啪地一聲,一爪子甩在那人臉頰上,然後一溜煙竄了回來。
“你!”那人怒視獅幕,正想抽刀,卻見高空中文彥君眼神冷得如似能凝出霜來,不得不忍住心頭屈辱,咬牙道,“按門規,我刑事堂有訊問長老以下任何弟子之職,任何弟子不得反抗,敢問文首座,是否要坐視魂焰違逆門規?”
“呦,拿門規壓我?”文彥君笑容愈加冰冷,左手微微揚起,正想動手,時遲殤卻是一個回身,擺擺手制止了她,輕笑道:“首座且息怒,門規不可犯,既然有人狀告於我,那按照門規我的確應該過去接受訊問,只是弟子擔心他們恃強凌弱,還請首座隨行見證。”
文彥君微微蹙眉:“你確定?”
“確定。”時遲殤頷首一笑。
見他神態鎮定,文彥君稍稍沉默,終是放下左手,隨後放下門簾,唯獨那清冷的聲音從中飄出:“既然如此,那本座就一起過去湊湊熱鬧,你且上來,我載你一起過去!”
“遵命!”時遲殤抱拳一禮,想了想,沒有再次走進車廂,而是坐在車前駕駛座上,跟那駕車的傀儡擠在一起。
文彥君這輛車駕的確速度非凡,夢陰峯和炎陽峯相距萬里之遙,幾人乘車不過行駛了半個時辰,已經抵達了炎陽峯。
文彥君長袖善舞,身爲中立派系,卻和掌教和魚家兩派都有聯繫,此時也沒故作客套,直接駕車飛凌兒上,頃刻功夫就降落在炎陽峯山頂,也就是刑事堂總部門外。
與夢陰峯不同,炎陽峯的山頂沒有單獨的院落屋舍,而是一塊平整寬闊的圓形廣場。
自山道上來,有一條專門以銀色磚石鋪就的行道,徑直通往廣場中央的一座方臺,方臺表面銘刻有複雜而規整的符文禁制,還有幾條染有斑斑血痕的鎖鏈散落在地。
山頂上空,懸浮有一座又一座的浮空臺,上面隱約可見一張紙木質座椅,似是專門供他人旁觀刑訊而設。
時遲殤到來的時候,那些浮空臺上早已是人滿爲患,羅寅嘯、道皇子、仇河、狐靈溪、徐琪琪等來自各峯的冥皇們擁擠在浮空臺上,投來的目光也是各不相同,或關切或漠然或仇視。
時遲殤向着頭頂一座座浮空臺掃視了幾眼,忽然眸光微閃。
憑着洞悉大道提供的敏銳感知,他意外發現在這些浮空臺的更上方,似是還隱匿有一張張王座,此時正有十餘道身影端坐其上。
只是那王座的隱匿能力太強,那些身影又是冥威浩蕩,他也沒法太過具體地窺視對方虛實。
“看來,應該就是那些冥尊巨頭了。”
心中猜測着,時遲殤收回目光,輕笑着望向前方,在銀磚行道盡頭的方臺上,赫然立有兩道身影。
其一爲將兵,對方仍然是以真靈寄託殘缺帝兵,以一柄戰斧模樣懸浮於空。
其二是一個矮個壯實的女性。
時遲殤過去有看過女圈的資料,立馬認出這人正是女圈現任領袖,張美玉。
在這方臺正前方,臉色複雜的刑鎮踏立在一塊銘刻有若干符篆的浮石上,似是充當審判員或法官的角色,就聽他聲音洪亮地說道:“魂焰,上方臺。”
雖然時遲殤入門以後的確殺了不少同門,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刑事堂,所以此刻他正一臉好奇地東看西看,聽見刑鎮話語後,他也依言登上了方臺。
自他現身以來,將兵真靈寄託的那柄將天斧就在輕微震顫,金煞罡氣如山崩海嘯,環繞斧刃劇烈激盪,散發着濃烈的殺機。
相比之下,張美玉似是敵意沒有那麼重,雖然始終以冷漠的目光直視於他,然而詭異的是,時遲殤並未在她身上感覺到太過濃重的殺意。
懷着迷惑,時遲殤走到方臺左側,和右側一人一斧相對而立。
叮!刑鎮手持一柄闊劍,正以劍尖撞擊腳下浮石,脆音響起之際,偌大山巔驟然一寂,自廣場邊緣開始,一枚又一枚的符篆接連亮起,短短數個呼吸的時間,無數點星光蔓延交匯,勾勒出九條如似蛇影的鎖鏈。
譁啦一聲,九條星光化作的鎖鏈沖天而起,當空化爲枷鎖、鍘刀、鏈條、刑叉等九件刑具,盤旋在方臺上空,厚重而威嚴的氣息從中涌現,將方臺上的三人盡數籠罩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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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法,刑罰,懲戒,審判……”
拄着造型古樸的手杖,魚明賢笑眯眯地唸叨着廣場上逐漸升騰而起的種種道韻,怎麼都掩飾不了那份幸災樂禍的感覺:“看來刑事堂這次審判非常上心啊,提高到了這種級別。”
在他身旁的座椅上,魚明冬兩手支着下顎,冷笑道:“人家宗門裏捧在手心裏都來不及的天之驕子,在我們這兒卻被這種蠅營狗苟之徒折辱質詢,真是可笑呢!”
聽着兩人的陰陽怪氣,掌教一系的幾位首座都是默不作聲,掌管刑事堂的陳劼則面如黑鐵,沉聲道:“依照門規,有人狀告,刑事堂就需開堂審訊,兩位首座這是在質疑我宗門規嗎?”
“豈敢豈敢,”魚明賢笑得得意洋洋,好似欣然於他們爲難時遲殤的模樣,“只是可憐我宗這位天驕,平白遭人污衊,還要來這兒公然受審,簡直可憐吶!”
“魚首座的意思,是我與洛雨無故生事了?”
光是聲音響起,就如炎夏降臨,十幾位首座專享的座椅中,一名體態魁梧,髮絲如焰騰燃的漢子眼含怒意地凝視過來,赫然是數十年前脫離宗門,外出開闢真焰宗的冥尊巨頭,金骨。
在其左手邊,面戴薄紗,身段纖長,氣質如冰的蒼流宮宮主洛雨兩手安放膝蓋,似是恬靜而坐,然而那身上不斷升騰的寒涼冥霧,卻充分說明了這位冥尊的心情。
“兩位的弟子亡於神血城,的確是我宗之損失,本座甚爲同情,”魚明賢一臉笑呵呵,嘴上說着同情,卻半點沒有同情的意思,“可是當日事情發生時候,我與其他幾位首座可都是看着的,正是米婭率先下了殺手,魂焰才會被動反擊。”
“所以我那徒兒是死有餘辜了?”金骨怒道。
魚明賢笑了笑,忽然看向不遠處的楊海雄:“楊首座以爲如何?”
楊海雄沒想到這老東西突然把禍水拋來了自己這兒,不禁心底罵娘,然後很是自然地扭頭看向楊林峯:“楊首座,人家魚老首座問你呢。”
楊林峯身形一僵,冷冷瞥了他一眼,哼聲道:“我等只是來列席旁觀的,再者說刑律之事本座不甚了解,不如問問陳首座?”
“咳!”早知道對方會如此操作的陳劼輕咳了聲,淡淡道,“繼續看,繼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