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否兵之險

類別:武俠仙俠 作者:青衣陸遜字數:3171更新時間:24/06/29 13:33:07
    血蝠洞天,否兵堂。

    作爲功德堂列出的屈指可數的甲等險地之一,否兵堂的危險係數可以說高到了近乎恐怖的程度。

    由於否兵堂位於洞天深處,與正中央的血蝠堂相鄰,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被認爲是一百零八堂中排名靠前的存在,有許多弟子也在最初紛紛來到這裏參與考覈。

    可是無論是誰,從冥君到冥皇,都會在落到地面的剎那崩解碎滅,然後湮滅成灰。

    最初死去的還都是一些冥君,倒也沒有引發過多猜測,直至七個月前,功德堂中級執事,冥皇后期,專修防禦功法《負嶽八術》的高峯來到此地,然後在踏足地面的剎那,如同前面數千冥君一樣當場隕落,這才徹底驚動了衆人。

    也是自這一天開始,否兵堂被功德堂列入了甲等險地,七個月的時間,再無一人敢於來到此處。

    所以直至如今,依然沒有人知道否兵堂的考核內容到底是什麼。

    而今日,一道身影卻是懸浮在否兵堂外空,默默俯瞰着這座令人聞之悚然的險地。

    在羅寅嘯、陳心齊他們還在往九十分努力的時候,時遲殤的令牌上卻已經印有足足一百零六條血紋,令得整塊令牌如似鮮血鑄成,那個“準”字也早已經過了數次變化,如今赫然是一個鐵畫金鉤的“座”字。

    換言之,時遲殤距離滿分一百零八分,僅差了最後的兩個考驗。

    否兵堂,與,血蝠堂。

    血蝠堂作爲嫡系一脈,參加考覈的前提是必須先通過其他一百零七堂的考覈,所以時遲殤現在的目標,就放在了否兵堂上。

    高懸於外空,時遲殤眼神凝肅,靜靜俯瞰着下方面積不大的島嶼,最外圍都是黑漆漆的槐林,穿過人力鋪設的石道,則是一座被重重大陣籠罩的院落。

    整座島嶼內外都瀰漫有一股奇特而詭異的力量,饒是時遲殤身懷虛假、真實、洞悉等大道,仍然無法勘破那股力量和重重陣法,看到院落內的情況。

    時遲殤臉色肅穆,越到後期,這些堂口考驗的危險性就越高,更別提他光是懸浮在七百丈外,都能感受到那宛如實質的危機感,正如一根根鋼針刺在他體表,令他的心神始終繃緊,絲毫不敢放鬆。

    在沒有洞悉那股力量的本質前,時遲殤絕不敢貿然闖入其中。

    *——*——*

    三日後,一座陣臺承載着數道嬌俏身影,自遠而近,徑直來到了否兵堂外空。

    與三日前相比,此時的否兵堂外空卻是人滿爲患,來自十二峯和各個扈從勢力的冥皇、冥君們幾乎把島嶼外空完全佔據,唯獨島嶼東面空空蕩蕩,唯有一道修長人影孤零零地站在那兒。

    當看到此處密集的人潮時,陣臺上的數名陣紋堂女弟子都是露出錯愕之色。

    一名扎着羊角辮的少女滿臉訝異:“天吶!居然來了這麼多人,他們都不用去想辦法通過考核的嗎?”

    “畢竟進來也有九個月了,大家都想趁機休息一下緩口氣吧,”輕笑着解答了少女疑惑,陣紋堂內門首席徐琪琪好奇地望向那道孤零零的身影,“不過沒想到這魂焰居然真打算來挑戰否兵堂,也不知他有多少把握。”

    “希望他能通過吧!”一位藍衣女子微微一笑,“好像目前爲止都沒人知道否兵堂的考驗到底是什麼,如果他能通過,我們就去問問看考驗內容到底是什麼吧?”

    “你去你去!”羊角辮少女笑嘻嘻地推了推他,“順道問問他有道侶了沒有。”

    徐琪琪回頭看來,調侃道:“怎麼,你春心動啦?”

    “什麼呀!就是好奇問問嘛!”少女撅起小嘴,不滿地一叉腰。

    太陰域六大堂口,陣紋堂是女圈成員最少的一個,平日裏她們基本都沉浸在對陣法的研究裏,根本沒有功夫去搞什麼女圈文化,所以徐琪琪這幾人也對時遲殤沒什麼敵意,純粹就是來看熱鬧的心態。

    自昨天有人在否兵堂外發現了“魂焰”的身影以後,魂焰要挑戰否兵堂的消息不脛而走,無數陰陽宗門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紛紛趕來,一個個圍聚在島嶼四周外空,好奇地議論着此事。

    最初也有不少人故意使壞,想要靠攏過去破壞他的觀察,結果沒等靠近就被時遲殤一劍斬爆,這才有了他四周空蕩蕩的景象。

    立在人潮外圍,徐琪琪的目光緩緩掃過人羣,道皇子、狐靈溪、黃晨洋等人赫然在列,一個個神情或關切或凝重,其他幾處,則是率着手下的將兵、神煉等人,不過他們的臉色就是惡意許多,看向時遲殤的目光透着毫不掩飾的敵意。

    “想不到小小一介雜役,居然牽扯到了陰陽宗內門大半高層,”徐琪琪心中暗自感慨,正想收回目光,忽然瞥見人羣中一道身影,瞳孔不禁微縮,失聲道,“她怎麼在這兒?”

    “誰呀誰呀?”聽見徐琪琪驚語,旁邊那羊角辮少女好奇看來,不等她循着前者視線看過去,旁邊藍衣女子已經扯住兩人衣袖,驚呼道:“動了,動了,他動了!”

    “什麼動了?”徐琪琪來不及從震驚裏掙脫出來,就隨着藍衣女子的視線望向遠處,只見得遠處那道如似被孤立的身影竟然正在緩緩下落。

    “難道他勘破否兵堂的規則了?”

    羊角辮少女滿臉震驚,扯着旁邊幾名同伴的衣角。

    不獨是她,島嶼周邊圍觀的一衆陰陽宗弟子都是神色驚異,眼睜睜看着時遲殤從高空中緩緩下落,徑直落向島嶼外圍的沙灘。

    “要落地了!要落地了!”

    “我打賭他站上去的時候就會死。”

    “未必吧,他敢下去,說不準真有把握呢?”

    聽見人羣中的議論聲,八相門風相趙左微微撇嘴:“區區一介冥士,有個錘子把握!”

    “不是吧不是吧!”隨着陣陣大笑,黃晨洋姿態昂然,挎刀傲立,滿臉都是嘲諷地望過去,“都這麼久了,閣下不會還真以爲他真是冥士位階吧?不會吧不會吧?”

    趙左眉頭微皺:“連冥皇后期都扛不住此地禁制,就算他非是冥士,又能如何?”

    黃晨洋脣角微撇,正想繼續嘲諷,程白鶴已經眼神輕蔑地掃視過去:“你以爲他是你麼?”

    “你說什麼?”趙左聞言勃然大怒,奈何他知曉程白鶴來歷,怎敢貿然向這位玄都程家的貴胄出手,只能硬生生憋下這口怨氣,氣的臉頰鐵青,戾氣如白煙從腦後蒸騰。

    黃晨洋卻是錯愕地看向程白鶴,沒明白這娘們爲啥突然會替時遲殤說話。

    與此同時,時遲殤也終於在衆人的注視下飄然落地。

    這一刻,偌大的海面竟是鴉雀無聲,直至數息過後,當看到時遲殤依然安然無恙,喧鬧聲才自人羣中轟然炸起,一衆陰陽宗門人滿臉不可思議地望向下方,驚呼聲與質疑聲不絕於耳。

    “不可能?他不過是冥士,憑什麼能挺過考驗?”

    “就算他隱藏了修爲,可是連高峯都死了,他又怎麼可能……”

    人羣裏,揹負巨劍的刑事堂首席刑鎮濃眉一軒,喃喃自語:“他居然還真做到了?”

    “莫非是這兒的禁制出問題了?”密境堂新任首席李惠眉頭微蹙,沉吟道,“此地畢竟被封印了幾千年,禁制沒人維護,之前又被激活了幾千次,出問題的概率也挺大的。”

    “的確有這個可能,”魂魄如嬰兒盤坐在太昊龍金神鼎上方,神煉笑聲陰鷲,“就是不知何人有膽量下去嘗試一下。”

    李惠剛剛那番話語並未刻意遮掩,許多人都聽見了她的猜測,一時間不少人都是眼神閃爍,看着下方蠢蠢欲動。

    “魂焰!”

    突然,一聲陰冷如冰的女音響徹島嶼外空,一名灰袍女子負手而立,眼神蘊涼地俯視下方,冷然道:“你是如何破解此地禁制的?”

    時遲殤落地後,沒有過多動作,始終站在原地,直至此刻有人喊他,這才擡起頭看過去。

    見時遲殤目光不解,灰袍女子冷冷道:“血蝠洞天一百零八考,關係我陰陽宗能否徹底掌控血蝠山諸多祕傳,你既然能通過此處考驗,自然要將方法分享出來,以確保更多我宗門人能通過考驗,提高日後我宗對血蝠山的掌控程度。”

    “這人傻缺吧?”

    聽見那女子話語,人羣中的黃晨洋不禁雙眉倒挑,滿臉不爽地凝視過去。

    當看見那灰袍女子,朱超羣眸色微凝:“居然是她!”

    外圍,與幾名同伴立在陣臺內的徐琪琪亦是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果然是她!”

    “這人誰啊?”見朱超羣似是認得此女,黃晨洋斜眼瞥來。

    朱超羣也不以爲意,答道:“此人名曰張薇,是外事堂前任首席,也是女圈前任領袖,不過幾十年前似乎犯了什麼大錯,被罰禁閉百年,現在看來是提前結束刑罰了。”

    “你一個大男人,爲何如此小雞肚腸吝嗇善意?”見時遲殤不搭理自己,張薇臉色鐵青,冷冷道,“你不說出方法,便是阻礙我宗統御血蝠山的大計,損害的是整個宗門的利益……”

    “女馬白勺!水少周隹!”時遲殤懶得再搭理此女,收回目光,徑直往槐林深處走去。

    經過數日觀察,時遲殤已經對瀰漫此地的力量略有瞭解,此刻置身其中,被那茫茫力量籠罩,他心中判斷也愈加清晰,基本摸索清楚了此地力量的來源和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