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死靈起源

    雖然時遲殤在利用分身來剝離命丹內的諸多大道，但是在將諸多大道盡數剝離出去前，他的魂力仍舊不可避免地沾染了這些道則的特性，從而染上了專屬於這些道則的色彩。

    而此時他周身縈繞的魂光，正是吸收了諸多大道特點的魂力外顯，十四種色彩交織，耀眼而燦爛。

    行走在黑霧中，時遲殤周身魂光瀰漫，星星點點的光粒子朦朧而璀璨，更附帶着“唯一”的特性，將周邊黝黑深邃的迷霧都照得稀薄下來，也顯現出了方圓數百丈內的環境。

    泛着冷光的漆黑岩石，一株株只餘有下半截樹身的古柳樹，滿地散落的蒼灰色骸骨碎片，拳頭大小飄蕩在半空的幽綠色鬼火，這兒宛如民間小說中鬧鬼的荒野，讓人不寒而慄。

    緩步向前，時遲殤指尖夾着殘鏡，默默掃視着四周，莫名地，他眉心陣陣刺痛，那是出於強者的本能，對潛伏在暗處的危險生出的反應。

    咔嚓！時遲殤一腳落下，恰好踩中某根飽經黑霧腐蝕的腿骨，將之踩成兩截。

    鏘！

    時遲殤踩斷腿骨的剎那，一聲沉重的劍鳴陡然響起，隨即一記漆黑的劍芒自黑霧深處悍然斬出。

    漆黑的劍芒宛如吞沒一切的源泉，所過之處，沉積無數年的黑霧都是快速扭曲，然後被這劍芒所吞噬，它就如同恐怖的吞光之刃，更令得此地遍佈的扭曲之力瞬間增幅千百倍，恐怖的波動覆蓋着整座神墓，讓一切生死、有無、光暗都發生了劇烈的扭曲。

    身處於劍芒之前，時遲殤感受尤爲深刻，那名爲吞光與扭曲的兩種力量交織在一起，將他整個人死死“摁”在原地，更是瘋狂地撕扯着他周身魂光，意圖將他用於保護魂體的力量強行毀去。

    “滾！”劍眉一挑，時遲殤不退反進，逆着劍芒疾步上前，周身魂力霎時間如地火噴薄，擬化爲茫茫熾焰席捲而起，龍吟響徹之際，手中殘鏡已然裹挾着萬千熾焰，怒斬而出。

    嘭！嗡鳴聲激盪四野，熾焰茫茫，黑芒炸裂，周邊沉積無數年的黑色迷霧應聲潰散，被熾焰與黑芒交織而成的颶風強行排斥開去，也讓時遲殤身前數千丈徹底暴露開來。

    時遲殤眼眸微眯，凝望着前方數千丈外的那道身影，那是一尊渾身上下沒有半點血肉，只餘有灰色骨頭的骷髏領主，頸部繫着一條黑色斗篷，兩手倒拖着一口足有二十丈長的騎士闊劍，屬於五階巔峯的亡魂冥威橫壓天地。

    時遲殤打量對方的時候，那頭骷髏領主也正默默凝視着他，好半晌，就聽他緩緩道：“死靈？竟然是從吾族起源之地來的朋友……”

    見對方竟然把自己當成了死靈，時遲殤劍眉微皺，正想說話，目光卻陡然一凝，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正統認知中，死靈是指天界那些在死後仍然保持了意識的死亡生物，例如骷髏、幽靈、殭屍、骨龍等。

    然而此時此刻，時遲殤卻陡然有了一個驚悚的想法，如果說死亡後依然保持了意識的生物就是死靈，那麼鬼界如此多的陰物，豈不正符合死靈的定義嗎？

    死靈死靈，便是死亡與靈魂的結合體，而在鬼界，無垠冥河內蘊藏着死亡的奧義，溢散出的陰氣則是孕養靈魂的必備能量，這麼說起來，鬼界豈不就是專門用於培養死靈的溫牀？

    而聽剛剛這尊骷髏領主所說，鬼界居然是他們所謂的起源之地？難不成這些死靈早年真的源自鬼界？只是後來不知爲何，才會整體遷居去了天界？

    時遲殤這邊正處於震驚與懷疑，那邊骷髏領主卻是在仔細觀察過後，渾身灰色氣焰陡然大盛，一雙黑黝黝、凹陷下去的眼眶內，兩團如鬼火的瞳孔也是劇烈燃燒起來。

    “你身上似乎承載着魂之血脈的真諦，將它交予我，我可免除賜予你死亡的資格！”

    感受到對方陡然攀升的殺意，時遲殤眸子微眯，繼而露出一絲哂笑，如水晶般澄澈晶瑩的魂力悄然流轉，透體而出的剎那，盡數擬化爲最爲聖潔熾亮的光輝，將一切侵蝕過來的扭曲、吞光、污穢全部淨化，更有一股隱隱間威壓十方天地的氣息從他體內甦醒，悄無聲息地滲入這片神墓的每一個角落，將所有試圖抗衡、侵襲自己的力量盡數壓制了下去。

    唯一！

    抵消所有自我擁有之力！排斥一切外在襲擾存在！威壓十方寰宇之敵！

    “來戰！”

    目視骷髏領主，時遲殤聲似劍鳴震盪，一身戰意也是驟然爆發，要想在此地煉製黑暗系分身，那麼這尊骷髏領主就是他必須要剷除的敵人，而恰好對方也在覬覦自己的魂道，那麼也無需再多廢話，動手便是！

    唰！時遲殤一步跨出，已然隨着自身心念神遊到對方身前，殘鏡璀璨生輝，揚手便是一記誅絕斜斬而出。

    “吼！”

    骷髏領主見狀當即掄起騎士闊劍，灰白色的領域嗡然開啓，將身前一切時間與空間盡數扭曲，瘋狂吞噬着四周所有的陽性能量，將之轉化爲最純粹的陰性能量，灌入手中闊劍，揮起一道充滿死亡氣息的灰色殘影，和那口不足一掌大小的殘鏡重重撞擊在一起。

    先是一聲清脆而“叮”，隨即密密麻麻的“叮”音此起彼伏，時遲殤腳踏神遊，繞着骷髏領主不斷疾走，殘鏡亦是裹挾着誅絕之力，和對方的死亡劍斬瘋狂對碰。

    這尊骷髏領主，生前是一位六階黑暗系的神明，憑藉着生前的佈置，死後轉生爲的亡靈依然具備五階巔峯的實力，而在這座以他生前屍骸爲主體的神墓中，他甚至能夠發揮出半步六階的實力。

    如果實打實地說起來，時遲殤的戰鬥力肯定是不及這尊骷髏領主，然而值得讓人慶幸的是，時遲殤的魂道天然剋制死靈一族，還能藉助恆晝大道擬化光明系聖光，更別提他還有着一個逆天的作弊器——召喚冥河投影！

    仗着神遊隨心的極速，時遲殤與骷髏領主連續對拼了數千次，只是雖然有疑似瑰寶殘片的殘鏡作爲武器，他仍然被對方那恐怖的黑暗力量震得通體發麻。

    又是一次鏡劍對拼，時遲殤身前擬化的聖光屏障被黑暗波動強行扭曲崩碎，而後闊劍震開殘鏡長驅直入，險之又險地擦着他的胸膛而過，饒是如此，仍然有大量的死靈氣息滲入他的魂體，瘋狂扭曲他身體的每一塊部位，試圖將之徹底墮化。

    輕喝一聲，時遲殤心頭默默運轉“唯一”，伴隨着海量魂力燃燒，那些侵入體內的死靈氣息盡數被排斥出去，化爲滾滾灰煙散去。

    身影連閃數次，時遲殤避開對方緊隨而至的後續幾斬，體內數股力量接連運轉起來，燃滅、雷鳴、太虛三大神通，恆晝、永夜、逆流三門大道，再加上虛實輔佐，剎那間連斬數千劍，每一劍都如雲煙縹緲，卻又真實無虛可碎神金。

    面對漫天劍影襲來，骷髏領主居然不躲不閃，渾身灰色氣焰沸騰，巨大而瘦弱的骷髏身軀，此刻竟然如同一尊暴烈的火爐，洶涌的死靈火焰以焚天燃海之勢，燒滅着此方區域的所有存在，也將那襲來的無數劍影盡數焚爲虛無。

    眼見自己連使數種招式都無法對骷髏領主產生傷害，時遲殤亦是皺眉，在沒能煉製出所有分身的情況下，他終究沒法發揮出了自己真實的戰力。

    一身承載十五門大道看似是天賦異稟，實則諸門大道彼此牽扯之下，卻將他的實際戰力拉低了至少五成，要不然他也無需花費時間和精力去煉製分身，早就可以晉階冥皇層次了。

    呵！口中緩緩吐出一口寒氣，時遲殤瞳中驟然冷冽下來，隨着心中念想凝聚，潺潺水聲緩緩響起，絲絲縷縷的水霧從他身後虛無中悄然瀰漫，恍惚間，一條被茫茫水煙籠罩的朦朧瀑布，已然投落下來。

    冥河投影！告爾之死！

    冥河告死劍法！

    手握殘鏡，時遲殤瞳中無悲無喜，任由那蘊含着死亡的水霧纏繞上身軀，那由魂力擬化宛如真實的血肉軀體，在這水煙覆蓋下開始快速枯萎老化，但是相對應的，一股讓萬物爲之寂然的冷冽寒意，已然淹沒了整座神墓。

    目視那條冥河投影，骷髏領主渾身灰色氣焰猛然炸裂開來，眼眶內的綠色火焰激烈跳動，以他如今半步六階的戰力，竟然都無法抑制地生出惶然的靈魂波動。

    “祖河投影……”

    喃喃唸叨着那條投影，骷髏領主下意識就想後退。

    然而不等他擡起腳，身前那道被水霧淹沒的身影已然極速突近，不含絲毫波動的劍光卻是最真實的死神之鐮，將劃過的時空強行致死，從而讓那劍光前進時全無阻礙，以飄逸而極速之態，迅捷地斬過了他的咽喉。

    轟！剎那間，骷髏領主的頭顱沖天而起，滿身的灰色氣焰嗡然炸散，堪比神金的軀體骨架迅速蒙上一層灰白，然後快速沙化分解，最終湮滅爲肉眼難見的塵埃盡數飄散。

    一劍！只是一劍，就將這尊堪比半步六階的骷髏領主徹底斬殺，就連他那被種種祕法保護的靈魂都難逃死劫，在恐怖的冥河死力包裹下，被強行拽入時遲殤身後投影，一瞬間便被完全同化，成爲了冥河的一部分。

    而在斬殺骷髏領主之後，時遲殤亦是迅速結束心中的觀想，然後手忙腳亂地從周身水霧中掙脫出來，瘋狂運轉着唯一之法，來淨化自身軀體。

    如果說時遲殤的鏡照祕術，是洞悉他人根底，逐步解析，然後全部記憶爲己用，當年萬邪谷那尊祖的道是吸收一切吞噬之物，那麼冥河的力量就是同化，將所有能量、物質、有形的、無形的、身軀、精神都同化爲統一態。

    而隨着時遲殤境界日漸高深，召喚來的冥河投影也是不斷偏向實體，對他產生的侵蝕也是越發強烈，以至於他每次施展完冥河告死劍法，都不得不費心淨化殘留的冥河水。

    “看來，是時候改良一下冥河告死劍法了，總不能每次都召喚投影，”時遲殤呢喃着，神色忽地微動，“不！或許弄一門縮減版的劍法，只需要承載我參悟的死亡類大道，雖然威力肯定比不上借御冥河的完整劍法，但是至少也能匹配上我目前的境界了。”

    時遲殤目前除了三大底牌，還真沒有什麼能比肩同階天驕的殺手鐗。

    而且三大底牌中，除了幽無劍翼已經昇華爲神遊隨心，沒有任何特徵，可以隨意動用，生死大道和冥河告死劍法仍然屬於特徵明顯，極容易暴露自己身份。

    這樣就導致他在明面上，始終束手束腳，只能拿那些個分身神通來勉強堆積戰力。

    然而他主修的終究是靈魂大道，其他的大道、神通畢竟不是自己擅長的核心本領，倘若真能創出這門劍法，至少日後在公衆面前也不必再束手束腳了。

    “死亡不似其他本源，死亡無處不在，可以很好地和其他劍法祕技結合。”唸叨着心裏的想法，時遲殤目光愈加興奮，直至身上痛意漸重，他才驚覺過來還沒淨化冥河水，這才收斂念頭，開始專心淨化冥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