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虛市書店

    “有人嗎？”

    時遲殤站在門口，衝着裏面喊了聲，好半晌，幾乎在他都以爲沒人，想要自己走進去的時候，上方纔有一道蒼老的聲音緩緩傳落：“書上有標價，要買書的話，把費用放到前臺的籮筐裏，看書的話，每個時辰一件四品靈物。”

    時遲殤仰起頭，隨口問道：“這裏都有些什麼書？”

    “囉裏囉嗦的……”

    那蒼老聲音不耐地嘟噥了句，似是對方做了什麼，很快，門口櫃檯內一陣物件翻動的聲音響起，就見一根頗有西方特色的鵝毛筆從櫃檯後方飄然飛出，徑直來到時遲殤身前。

    冷不丁有支鵝毛筆飄過來，時遲殤正覺疑惑，忽地感到一陣靈魂波動從那鵝毛筆中涌出，泛着點點肉眼看不到的波紋，迅速沒入到他眉心。

    “嗯？”劍眉微皺，時遲殤敏銳地察覺到，這鵝毛筆似是在窺探自己的思緒，當即魂識凝聚，合攏自己心靈對外的“大門”，將那支鵝毛筆的靈魂波動盡數阻擋在外。

    盯着那看起來有些茫然，繞着自己飄來飄去的鵝毛筆，時遲殤皺眉凝思片刻，試探性地問道：“你想幹什麼？”

    見他詢問，那鵝毛筆停頓了下，然後筆尖劃過虛空，憑空書寫下數個字符。

    時遲殤看了幾眼，唔，完全看不懂。

    倒不是他文盲，而是這並非鬼界通用字符，也不是他過往接觸過的任何一種文字。

    見時遲殤一臉迷惑，鵝毛筆原地抖動了幾下，又一次書寫起來，這次總算寫的是鬼界通用文字。

    “你想要找什麼書？”念着鵝毛筆寫下的文字，時遲殤怔了怔，倏然反應過來，“所以剛剛，你是想直接窺探我的心思，然後幫我找書？”

    見鵝毛筆上下點了點，時遲殤啞然失笑，目光掃過這浩瀚無窮的書海，思索了片刻，問道：“有關於七界六合的歷史書嗎？”

    在鵝毛筆的引導下，時遲殤沿樓梯走上二樓，來到了一排硃紅色書架前。

    瞅了眼最外側書架左上角標記的“歷史”二字，時遲殤取出一枚五品雷鑽，問道：“一件四品靈物可以看一個時辰，那麼五品靈物呢？”

    鵝毛筆停頓了一會兒，書寫下一個“四”字。

    時遲殤點點頭，將那枚五品雷鑽丟給它，然後邁步來到了那排書架前。

    先前離得遠，加上書架上有禁制隔絕，時遲殤還沒發覺什麼問題，然而隨着臨近，他立時感受到陣陣歲月的氣息撲面而來，可想而知，這些書籍定然會經歷了漫長歲月的洗禮，才會以凡物之身具備接近靈物的光陰氣息。

    時遲殤伸手取下一本書，雖然身體是他以魂力凝聚爲的魂體，但是在觸覺上和正常的身體並無區別，指尖觸及書皮的剎那，那淺淺的光陰氣息已然透過皮膚，沁入了他的身體。

    這是一本以某種獸皮製成的書籍，不算太厚，封面上龍飛鳳舞地寫着若干個字，唔，之所以說是若干，是因爲時遲殤壓根認不出這種文字，又因爲寫的太過奔放，以至於他連到底有幾個字都分辨不出來。

    摸了摸下巴，時遲殤翻開書，然後一臉無奈地將之塞回了書架。

    跟封面的字一樣，裏面的文字他也根本認不出。

    看得出來，這座書店裏的書籍並不是來自鬼界，尤其是這種帶有光陰氣息的書籍，很有可能是來自上古乃至洪荒時期，所以使用的文字也是來自過往的某種文明。

    “足沓女馬，看不懂啊！”嘀咕着，時遲殤又取下一本書，隨手翻了翻後，再次一頭黑線地將之塞回書架。

    能夠在虛市這種串聯起七界六合的地方開設的書店，裏面的書籍肯定不是凡物，而時遲殤也是頭一次暗恨自己過往在陰陽宗沒有好好“學習”，導致現在連這些書籍看都看不懂。

    不過仔細想想，就算他在陰陽宗有好好“學習”，只怕也沒什麼作用，畢竟陰陽宗成立也不過百來年，對這種上古流傳下來的書籍文字，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太深厚的研究底蘊。

    連續翻看了好幾本書，時遲殤總算在某一排架子上找到了本能看懂的書。

    這是距今約六千萬年前，一位從洪荒大戰中存活下來的鬼界巨頭所著，這並非是一本純粹的歷史書，而更像是那位巨頭的回憶錄，裏面記錄着對方在洪荒大戰中的見聞。

    “洪荒紀元第七兆三千年，紛爭更加嚴重了，我們如同瘋魔一樣，已經整整廝殺了七億年之久，誰也不值得的我們爲何廝殺，只知道當彼此見面的剎那，我們就如同魔怔一樣試圖殺死對方……”

    “洪荒紀元第九兆一千年，天吶，唯一妖帝竟然殺死了凱瑟琳，那可是誅*鏡虛與獸神都視若珍寶的女子，更是無數混沌神魔愛慕的對象……”

    “洪荒紀元第九兆年三千年，兩千年，唯一妖帝被大家追殺了整整兩千年，終於死在了無盡深淵的上空。”

    “洪荒紀元第九兆八千年，唯一聖帝突然消失了，光明神與暗黑神離開，六大元素主神創立艾勒蒙特山脈，六位規則主神割據一方，天界崛起之勢就此終止……”

    翻看着這本日記，時遲殤劍眉微微皺起。

    爲什麼日記的主人稱呼這魔帝與妖帝都是用“唯一”二字？

    是說這兩人是同一個人嗎？

    還是說他們的特點都是唯一？

    而且魔帝、妖帝不都是魔界和妖界中七階的位階名稱麼？

    莫非那個時期魔界和妖界都只有一位魔帝妖帝嗎？

    他的道基是“唯一”，和這個“唯一”是同一個意思嗎？

    時遲殤心頭有一萬個問號，奈何此時也無人能爲他解答，只有繼續翻看着後續的日記內容。

    “洪荒紀元第九兆九千年，人族的盤古竟然打碎了原界的界核，天吶，他們都瘋了，都在爭搶，他們說那是成就本源的基石，真的嗎？可惜我太弱小了，連看到的資格都沒有……”

    “上古紀元第一年，洪荒大戰終於結束了，三道出現了，他們封閉了剛剛開闢出來的七界六合，我也被困在了這裏，這個讓我覺得很不舒服的地方。”

    “上古紀元第三兆兩千年，我們終於打破了那層壁壘，可以去往其他世界，可是，那是怎麼回事？”

    “上古紀元第三兆三千年，誅*鏡虛，那是神帝的副手，神界的第二強者，他竟然背叛了神界？而且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都在追殺他？”

    “上古紀元第三兆五千年，我混進了追殺誅*鏡虛隊伍裏面，認識了好幾位同樣是鬼界來的朋友，他們人都很好，就是性格有些怪癖。”

    “上古紀元第五兆一千年，誅*鏡虛和刑神、法神墜進了輪迴道，他應該是死了吧？但是我聽說輪迴道好像因此就崩塌了……”

    “上古紀元第五兆兩千年，我和朋友們回來了，我想以後我都不會離開鬼界了，外面的世界太過可怕……”

    看到這裏，日記就寫完了，不知道是那位巨頭後來沒有再寫，還是因爲出了意外就此隕落了，不過連日記本都能流傳出來，大概率這人是出事兒了。

    放下日記，時遲殤閉着眼睛晃了晃腦袋，消化了下剛剛獲得的諸多信息。

    這日記大部分內容都沒啥用，零零散散記錄了那人的經歷，而且因爲對過去瞭解的不多，時遲殤對裏面很多名詞都無法理解，例如那唯一魔帝、唯一妖帝等東西。

    唯一讓他有些興趣的，是日記裏寫到的“界核”。

    關於界核，時遲殤還是瞭解的，每個世界都會有一個核心，它平日裏都會藏匿在空間最深處，承載着維繫整個世界正常運行的規則和能量。

    例如當年他離開人間界前夕，李爾率領的茅山派餘孽就試圖控制舊茅山派洞天的核心，來毀滅鬼道聯盟，可惜最終還是魚化龍和唐牧技高一籌，讓鄭多寶等人以分寶崖坐鎮核心，阻止了這一陰謀。

    不過日記裏說的界核，時遲殤卻不清楚到底指的是哪個世界，這位巨頭說界核是成就本源的基石，而且爭搶的人裏面還有盤古這位人族之祖，那這界核的層次、不，應該說那個世界的層次簡直高得可怕啊！

    當然了，該界核到底屬於哪個世界，那個世界又到底有多高的層次，時遲殤其實並不太在乎，主要是他看到“界核”二字的時候，突然給了他一個靈感，如何能更好地處理自己剝離出來的諸多分身。

    無論是在鬼界還是冥界，修煉者都無法像仙界、魔界那樣擁有獨屬於自己的個人空間，因爲鬼道和冥道都有一定的問題，從本質上來說都是殘缺的，所以沒法從靈魂中開闢獨有空間。

    但是時遲殤不同，他修煉的是兼容有鬼冥二道優勢的魂道，而且他還掌握有一門可以開闢出臨時洞府，來容納他人外物的祕術。

    但是哪怕他有魂道和魂國祕術，開闢出的洞府始終都是臨時性的，一旦他中止消耗魂力，亦或是遭受重創後魂力輸送停滯，魂國就會隨時崩塌。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有一樣事物，它既能夠維繫魂國運行時能量的正常、順利消耗，又可以讓魂國保持恆定狀態，並隨着自身修爲的突破，同步擴張魂國的面積。

    說穿了，就是他需要用一樣事物，來構成魂國恆定的根基，達到類似“界核”一樣的功效。

    這樣東西，不但需要能溝通自身魂力，更要具備自我發展的潛能。

    “將所有的分身融合在一起，類似命丹那樣構成大道陣紋，架設在魂國內，與之融合到一起，通過陣紋自行汲取能量，並且通過陣紋的存在，讓魂國徹底恆定在體內。”

    時遲殤輕聲呢喃着心頭的靈光，眼神也愈加明亮。

    一旦魂國徹底恆定，他再無需擔憂那數百萬冥師陰魂無處可放，更爲關鍵的，是他可以通過恆定魂國，更好地維繫魂體的根基，讓他爆發出比以往更爲強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