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徒變（下）

    艾鋁魔早前的查探卻是沒有錯，藍熊部落確實是已經進入戰爭準備狀態了。

    當艾薩克以“高等隱身術”和“凌空而行”，自高空之上，向藍熊部落盤踞的那一山林而去之時。

    那在動員着的蠻人勇士，那一窩窩的藍色戰熊。

    又那自洞窟和地底，在不斷運輸上來，並直接儲備在了倉庫一般石室之中的糧食和裝備。

    甚至，自那山林營地，艾薩克居高而下的掃視，更是能發現，連薩滿祭司，都是有着好幾個，並俱都守衛在了物資倉庫的周圍。

    種種這些，再加上山林之中那特殊的氣氛。

    艾薩克對艾鋁魔此前的那一判斷，卻是也真正地確定了。

    “不過，他們這戰備，不管是指向艾爾沃德，還是指向高樹那邊，那些德魯伊，還有那些木精靈，恐怕也該有所警覺了！”

    畢竟，此前那一石人異常的“東張西望”，這可絕不是動則多少年一動不動的石人的常態！

    念頭的一閃，艾薩克卻也沒繼續在這方面深思。

    隱隱把握着“探知術的第三指向”，就是在山林之中，有蠻人薩滿，似有一些異樣之感，在仰起目光之時。

    一步的虛跨，艾薩克的身影，頓就從“隱身”狀態，直接地進入了“靈體”狀態，又自與物質世界相對的靈界層面，再無任何存在之感地，直接跨空到了山林的一座巨窟之前。

    這巨窟，似若是尊奉“圖騰之靈”的聖地，門前是有着圖騰勇士的守衛，洞窟之中，還有着那藍色戰熊的氣息。

    “就是在這裏！”

    當艾薩克的身影，無聲地顯現於此時。

    自洞窟之內，兩頭龐大無比，比之尋常藍熊，大出了不止一個體型，那兇暴的氣息，更是近乎於“熊之子”一般強度的巨熊，猛地一個嗅氣，本是眯着的眼睛，一下地就是睜開了。

    但還未等它們的兇暴氣勢擴散……

    “乖！”

    “安靜！”

    “繼續睡吧！”

    艾薩克的心靈之力無聲一泛，“強制”和“暗示”的結合，完全沒有任何“施法波動”的心靈暗示，纔剛是有所警覺，這兩頭巨型藍熊，眼睛裏的警覺又一下地消散了，更放鬆的狀態，眼睛在閉起，鼾聲幾乎同時在響起。

    腳步不停，艾薩克則是同時地跨入了這巨窟。

    顯然，這巨窟該就是藍熊部落，尊奉“烏士迦”那“藍熊之靈”化身的所在。

    洞窟之壁，各種的熊之壁畫，更還有着“原始”和“混亂”的氣息，直接自壁畫之中在透出着，整個的洞窟，都是處在了這一獨特域場的籠罩之中。

    這般的域場……

    艾薩克自是有着把握，這與通常的神殿氛圍，實則並無本質的區別。

    不過……他的腳步也並未任何的停頓。

    固然這一巨窟，是有着“神殿”的本質，但……

    “藍熊之靈！”

    眸光之中，一道微微的異色。

    圖騰之父固然是真神不假，更是“戰爭神系”的一員，是歸屬於“戰爭之王”麾下。

    不過，艾薩克對神聖存在的感知，從來都是敏感無比，是超越自身層次的敏感。

    只是接近這一洞窟，他就已經有察覺了。

    “藍熊之靈”固然是“圖騰之父”的象徵之一，但“藍熊之靈”卻也完全不能與“圖騰之父”對等，否則……

    “否則，她又豈敢在這裏？”

    一步踏入了巨窟最內部的殿堂，眸光的一掃，沒有去冒犯那正面的“藍熊之靈圖騰”，順着“熊之子的血脈指引”，艾薩克的目光，是落到了一根圖騰之柱上。

    這圖騰之柱，自然也是藍熊的形象，更有兩枚嬰兒拳大的藍色寶石，似如熊之眼，正鑲嵌在了圖騰之柱上。

    艾薩克的目光一掃，正是凝視到了其中的一枚寶石之上。

    隨又……一縷微微的意外之色！

    正常的視界，這兩枚藍色寶石，俱都是魔法寶石，有着淡淡的魔法靈光在閃爍。

    不過，他的視界，自然不是正常的視界。

    “真知之眼”的視界，他所凝視着的這一枚藍色寶石……竟是一枚真正的，但又不是實體的“眼睛”！

    甚至，心靈之念的感知……

    “她能看到這裏！”

    “這就是她的‘眼睛’！”

    “這‘眼睛’……”

    感知和觀察，艾薩克的目光，與這“眼睛”一剎間的對視。

    隱隱，他能透過它，把握到對面那位，一絲絲本質的感覺。

    也有感覺，對面的那位，同樣也通過這“眼睛”，是看到了靈體又隱身形態的他！

    所以，這一“眼睛”的本質……

    無數的信息，自心靈深處在飛速翻閱而出。

    這一“眼睛”，這一本質，隱隱間，他似是……

    心中忽地一道靈光閃過，眼眸中，則是一道恍然之色。

    “鬼婆之眼！”

    鬼婆之眼，由鬼婆，更準確的說，是由“鬼婆戰團”聯合所創造的魔法寶石。

    通過這一魔法寶石，只要在同一位面，鬼婆製作者就可以隨時通過它來觀察周圍的情況，就如同自身的眼睛一樣。

    這東西既然是“鬼婆之眼”，“熊之子的血脈指引”又是指向了它……

    “一，‘鬼婆之眼’的創造，是跟鬼婆的本質有關，所以才能同位面任意視物！”

    “二，正也因爲是與‘本質’有關，‘第三指向’才是會鎖定到了它！”

    “也就是說，‘藍熊女士’真正的身份該是鬼婆！而這倒也是與‘女巫’的判斷，差別並不大！”

    鬼婆，外層位面也好，物質世界也罷，俱都是惡毒且可怖的邪惡。

    尤其是外層位面的“夜鬼婆”，這雖然是及不上“巴特茲”和“塔那釐”的恐怖，卻也同樣是神話傳說之中典型的邪惡象徵。

    艾薩克的瞭解，甚至是有過，強大的“夜鬼婆”，擔任過“地獄領主”的傳聞。

    甚至還有傳聞，下層位面，邪惡之名怕是只僅次於“巴特茲”和“塔那釐”的“尤格羅斯魔”，其誕生，至少某些強大尤格羅斯魔的誕生，傳說也是與夜鬼婆一族存在着關聯。

    鬼婆的巫術，尤其是在“惡毒詛咒”和“邪惡改造”方面的巫術，這從來都是一絕！

    藍熊女士若是鬼婆之中的強者……

    “那藍熊也好，地底深處的黑暗怪物軍隊也罷，這就沒什麼好意外了！”

    “倒是，從她這‘巫術改造’中，我所體會到的，與‘女巫之王’那一咒術的相似感……”

    “那女巫之王，莫不也是鬼婆一族的強者？”

    “或是，連鬼婆的獨門巫術，都被那神話女巫給破解了？”

    眸光一閃的時間，無數的念頭，已經在艾薩克的心靈之中急速地閃轉而過了。

    不急着繼續思路，“坎比翁”形態，一隻深紅之手擡向了“鬼婆之眼”。

    “隔離術！”

    “解除魔法！”

    “法師之手！”

    連續三記的法術。

    一記藍光，將“鬼婆之眼”與外界一切的聯繫，徹底隔斷。

    一記“解除魔法”，又將“圖騰之柱”的某些魔法效應強行壓抑了下去。

    再一記“法師之手”，“鬼婆之眼”自圖騰之柱上飛起了，正是落到了深紅之手的掌握之中。

    這才，思路又擴散了一下。

    “既是與‘鬼婆本質’相關，通過它，不管是探知‘藍熊女士’的所在，還是反向逆推‘鬼婆巫咒’的本質，該都是有着用處！”

    “此外……”

    艾薩克心中一動，又是想到了“熊之子”，以及“熊之子”透露的一些信息。

    從“熊之子”的那一體型，還有對“藍熊女士”的表述……

    “不似下層位面的夜鬼婆。”

    “物質位面常見的‘綠鬼婆’、‘海鬼婆’，以及‘妖鬼婆’中，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妖鬼婆’！”

    妖鬼婆，強大程度，在鬼婆一族中，該是僅次於夜鬼婆！

    常有的信息中。

    甚至超越食人魔和巨魔的恐怖力氣。

    僅是皮膚，就堪比魔法皮甲的堅韌。

    還有着傷害減免的能力，以及強大的法術抗力。

    少不了還有天生的巫術能力。

    不過，僅只這些的話，卻還不至於讓艾薩克側目。

    鬼婆一族最重要，最核心的，永遠是……

    “鬼婆戰團！”

    所謂“鬼婆戰團”，一定程度，也可將其視爲，天生的“儀式巫陣”！

    至少三個鬼婆，才是能夠組成“鬼婆戰團”，越多則是越強！

    以“鬼婆戰團”，她們的邪惡巫術，將遠超自身巫術能力的上限。

    “所以，‘熊之子’所說的，藍熊女士的‘神祕巫師盟友’，多半也就該是她的‘戰團’成員了！”

    “至少兩個，也正與‘鬼婆戰團’的下限人數相符。”

    將完成封禁的“鬼婆之眼”收在手心，艾薩克一邊是不慌不忙地觀察着，似是同時也在等待着“藍熊女士”的反應一樣，一邊……

    不能說失望，畢竟，“鬼婆之眼”的輕易到手，既是撞不上“藍熊女士”，僅是這，其研究價值和研究意義，也是不小的。

    只是……

    艾薩克心中同樣有着數目，鬼婆的巫術，更似是“類法術能力”的形式，這種“天生”性，只就“魔法研究”的角度，也許可以逆推成功，但終究是不如真正的“巫術巫咒”，來得更有意義！

    就如，早年的他，就是對“史拉白蟾”的“崩滅術”，有了不少的瞭解。

    但這一瞭解，最終也只是與“混亂原初”的本源賦予單獨相關，實質上的研究意義，終究還是狹窄了。

    而且，逆推“巫咒能力”，這一耗時，也絕對是要比解析“巫咒”，要多得多！

    這兩方面的結合……

    雖不能說失望，但終究……還是略有了一點不耐！

    “先看她會否自己跳出來。”

    “若一直縮着的話……”

    “便就……先去‘地獄門堡’！”

    畢竟，藍熊部落的戰備，基本是與木精靈，或是銀月聯盟那邊有關，只是這，他也不會強行大力干涉。

    而相比於對“妖鬼婆”的研究，若“藍熊女士”不自己送上來的話，他自是對“地獄門堡”那邊，要更多的興趣了。

    反正“鬼婆之眼”已經到手，先不說由這“魔法寶石”，他是不是能夠直接逆推到鬼婆巫術能力的本質，即使不行，以“鬼婆之眼”和“藍熊女士”的本質相連，需要之時，他也是隨時可以來一下“探知”。

    如此念動之間，倒也不一直在這“圖騰之殿”等待，依然隱身形態的艾薩克，無聲地走向了洞窟之外。

    外邊則異常的“安靜”。

    不管是蠻人，還是戰熊，甚至那些薩滿巫師，完全沒有收到“藍熊女士”警訊傳遞的樣子。

    艾薩克身影在浮空而起，心中稍一念動，也是對此“異常”，有了一點判斷。

    “怕是與我這‘坎比翁’形態，有着一些關係！”

    他所變化的，是“巴洛炎魔”血脈的坎比翁。

    尤其，是“綠龍冕冠”的“變化形態”，這哪怕是尋常的真知術，都是看之不透。

    藍熊女士固然不差，但只通過“鬼婆之眼”，能看破他的隱身，這是可能的，但要看破聖器的“變化形態”，這怕就是差了不少了。

    而看破了隱身，看到了巴洛炎魔血脈……

    這不發警訊，恐怕是那妖鬼婆，在自己“腦補”着什麼了吧？

    這麼來看的話……

    心中，艾薩克已經開始計算起，地獄門堡與藍熊部落的方位角度了。

    地獄門堡坐落在至高森林的北部偏東，從藍熊部落的所在，雖不能精準把握，不過在東北方向，卻是不會有錯。

    這一方位，以“高等傳送術”，再結合至高森林以北的耐色山脈……

    “？？！”

    心中正是在計算着。

    忽地，相隔不知道多少裏的遙遠方向，已是升到了天空的艾薩克，目光是一下地擡起，彷如沒入虛空，看向另一空間層面一般地，投向了未知的所在。

    一種，太過遙遠，以至是模糊的感應。

    但即使感應是模糊，那一，讓他心靈意志，是本能連續顫動的感覺……

    “魔法？”

    “似又……”

    竟是不能真正確定。

    但無疑的是，心靈的本能，一種真正的危險感覺，更也是一種……說不出的觸動！

    “東北方位！”

    “地獄門堡？”

    目光微眯，警覺又閃爍之色在其中。

    只一剎的沉吟。

    一道電光驀然在天空閃耀而起了。

    固然是有着危險的本能，但那一更爲迫切的觸動感……

    閃電一耀，下方本就警戒着的蠻人，頓就喧譁了起來。

    不過還未等他們更多的反應，電光一閃，艾薩克的身影已是消失而去。

    ……

    幾乎也是這一刻。

    至高森林最北部，那近些年一直在往外擴張，有從外圍，要將地獄門堡的所在，合圍包攏起來的巨木之森中。

    一顆遠比普通巨木，要高大太多的巨樹樹身。

    樹皮如皺紋的張動，一雙透出了寒冷氣息的閃電之眼睜開了。

    遙望着東南部的反向，這雙眼睛裏……

    “精靈至高魔法！”

    “不，該是‘塞魯奇拉之石’，是精靈高等神器的力量！”

    “是‘木夫人’莫格威斯，對格林薩克的反擊嗎？”

    至高森林最古老的樹人，萬年以來，一直都是精靈的永恆盟友，他對精靈至高魔法，甚至對精靈高等神器，俱都是不陌生。

    在葉爾蘭精靈撤去永聚島的情況下，這一“精靈高等神器”……

    “艾弗拉斯卡！”

    迅速就判斷到了那邊神器的來向，樹人的眼睛裏，又一些皺眉之色。

    先不說“艾弗拉斯卡之聖劍”，能否對格林薩克致命一擊。

    就是能完成這一致命……

    “‘絲琳希之鏡面’，禁絕一切傳送！不能傳送的情況下，若不能在那些塔那釐的反撲下脫身，及時地逃出地獄門堡……”

    不清楚“木夫人”是不是還有什麼佈置，但涉及到了“精靈高等神器”，古老樹人龐大的身軀，以巨大的步伐，異常之速度地，向着地獄門堡的方向而去了。

    他這一路而向。

    森林的一切樹木，都是在自發地讓開着他的前進方向。

    而後邊，又有一個個的巨大樹人，又是在跟上着他的腳步。

    “沉思者”圖琅，擁有創造樹人能力，一人就是可以形成一個樹人王國的“古代樹人大帝”！

    ……

    “絲琳希之鏡面！”

    “不愧是凱爾本和明尼斯聯手，更結合了‘艾斯柯角’古代神話之力的至高魔法！”

    “即使是我，也不可能突破它對傳送的禁絕！”

    “除非……”

    與環境完全一體，似如空氣形態，融入在了天空的空氣之中。

    不管是周圍盤旋的噴火翼龍，還是下方的塔那釐和魔裔，俱都是沒有任何感知。

    一個黑袍的大法師，迷醉一般的眼神，看着封禁地獄門堡的無形結界，又看着地獄門堡那角鬥場之上，一道璀璨絢爛的劍光，如流星，如熾日，劃破了時間和空間，顯現了高貴和輝煌，超越了物質和思想……

    他的身前，一顆似是已經破裂，是由三塊碎片組合起來的透明水晶，也是在懸空而起了。

    成與不成，那邊都只有一擊的時間，也是力量！

    一擊之後，就看他們能不能殺出來了！

    若不能……

    凱爾本之託，即使並不如何的情願，他也是只能動用一下這“護門者水晶”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