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晚生數百年

    萊拉這一進門的招呼，艾薩克面上神色雖是絲毫不動，心中卻是一些念頭在流轉而過着。

    對萊拉，他的瞭解自然是不少。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爲伊莉絲翠的意外，在他看來，“北地七姐妹”中，不說唯一，但顯然，萊拉絕對是最適合，與他這般之人，打上交道的選擇。

    深水城的這位大法師，固然本身是混亂善良陣營，但絕非艾拉斯卓，更別說風暴-銀手那般，與一切邪惡陣營，幾乎不會發生任何往來的“偏執者”。

    她的包容，與深水城的包容性，如出一轍的融洽。

    而之所以這般……

    艾薩克的瞭解，也有某些的推測。

    拜龍教的一些資料中顯示，有人懷疑，萊拉的身份，疑似是與數百年之前，統治着路斯坎地區，同樣名爲“萊拉”的那位巫術之後有關！

    那位巫後，當年可是貨真價實，偏向於邪惡陣營的傳奇女巫！

    之所以只是懷疑，而不能絕對確定。

    一方面，那位巫後，與現在的萊拉，陣營的區別明顯，

    另一方面，拜龍教也很難想象，若萊拉真是那位巫後，爲何會放棄路斯坎的女王之位，而神祕消失多年，更，現在還對路斯坎那邊，完全沒有特殊關注，更別說特殊動作。

    不過，拜龍教的資料是不能確定，但，艾薩克卻有感覺，只怕這一資料，並未有什麼偏差。

    他與萊拉，是有過一次交手的，由這位，那一該是“巡林客”的兼職，他不是沒有過思考。

    一位赫赫有名的大法師，卻兼職上了“巡林客”，並且等級還頗是不低。

    在艾薩克看來，這不說唯一的可能，但絕大多數的可能卻是不會錯，當是在於……“巡林客”是神術職業！

    固然“巡林客”的神術力量，並不是直接來自於神靈，而是類似於德魯伊，是與自然之力相關。

    但，神術職業就是神術職業！

    尤其，當這一神術職業的等級，還相當不低，顯然不僅僅只是“興趣”所好之時……

    若艾薩克的判斷沒有錯，她的這一兼職選擇，只怕是指向了“更高之層面”！

    而有着這般的目的，她會以“巫術之後”的身份，完成對路斯坎的統治，也就很好理解了。

    不外乎，就是與“信仰”之類相關！

    至於爲何會神祕失蹤，又現在對路斯坎再無特殊關注……

    想來。

    要麼是她的追求失敗了。

    要麼……就是跟她現在，成爲了魔法女神之選民，是有關係！

    正是有着這一推測，艾薩克可以理解，爲何萊拉會在“七姐妹”中，有着區別於其他幾位的，廣泛的包容心胸。

    畢竟，連“巫術之後”都做過了！

    而且，她的這一“巫術之後”，可跟同爲“七姐妹”的，那位阿戈拉隆的巫術女王，是絕對不同的概念的。

    阿戈拉隆的欣布女王，“七姐妹”中，唯一可能在力量方面，壓過萊拉一頭的巫後，這是脾氣暴躁如“風暴女王”，動不動就發飆，發起飆來，不僅敵人，連自己人都照樣打的一位。

    這位，甚至根本就不是善良陣營的，打起架來，更是會上性子。

    而一旦她上了性子……

    阿戈拉隆比鄰着賽爾，常年跟紅袍有着戰爭。

    但當欣布成爲了阿戈拉隆的女王後，紅袍幾乎沒在任何一場的大型戰爭中，取得過真正的勝利。

    以至是到了，以紅袍的侵略性，以艾薩克所會過一面的那位死靈首席的野心，現在硬是到了，幾乎不再西向，更多的精力，是投到了萊瑟曼女巫，甚至隔着海峽，去摻和恩瑟和穆爾霍蘭德的戰爭去了！

    欣布的這一“巫後”，完完全全就是純粹的“暴力女王”，純粹的“風暴之後”！

    萊拉卻不同。

    曾經的過往，給了她不偏於陣營只見的理解和寬容，同時，也讓她對自身之追求，有了更透徹的把握。

    這是一位，堅持本身善良陣營之立場的同時，又能理解他人，哪怕這一“他人”，跟她不在同一陣營和立場的女士。

    再加上她在魔法領域的非凡成就。

    一直以來，便是艾薩克，也對她頗是有些好感，乃至是一定程度的尊重。

    不過，瞭解是瞭解，尊重是尊重，但此時……

    當萊拉這般。

    又是以“葵露”和“伊莉絲翠”，來拉近着兩邊的關係。

    又是暗示着，塔那釐惡魔，尤其是巴洛炎魔，這正是兩邊接觸的妨礙……

    這般，不僅不排斥葵露與他的關係，甚至還某種“期望”和“看好”，與深水城初見之時，那一睿智形象，迥異的姿態……

    “到底是曾經的巫術之後，能端得起來，也能拉得下去！”

    “不過，她越是這般……”

    “越就可見，艾弗拉斯卡的形勢，絕非尋常的緊迫！”

    心中之念一閃，艾薩克面上神色波瀾不動，迎向着萊拉投過來的視線，他的眼中，那灼熱的煉獄之焰之中，淡漠如構裝魔像一般的無情：“女士何時也這般，以外在來看人了？若我所知未差，便是頭骨港的一些位，與女士也不是沒有過交際吧？”

    頭骨港，不僅是深水城的陰暗面，與葵露的“幽暗少女長廊”，因爲是同在“地脈迷城”的“薩格拉斯層”，有着一定的比鄰，所以同樣也是有着相當的不對。

    不過，萊拉在那邊，卻應該是有着一個假身份的，並以此身份，跟某些黑暗BOSS，也不是沒有過往來。

    能跟這些人有接觸，現在卻以他“巴洛炎魔”的身份，並暗指向塔那釐惡魔，來說事……

    “陛下之手伸得，果是一如既往的隱祕！”

    萊拉微微地皺了一下目光，不過，心中，她實則並不奇怪艾薩克的這一瞭解。

    對拜龍教在頭骨港有着滲透，她完全是有數。

    而以頭骨港，來將指向深水城的黑暗面，儘可能地吸引過去，這本也領主議會，一直以來的政策，只不過祕而不宣，大家心知肚明罷了。

    沒在這方面如何作態，但目光一皺之後，萊拉面上卻又現出了一種，雖平靜，但又讓人能夠感覺得到的認真，以平和的聲音：“陛下既是如此說，倒也不瞞您。我與眼魔長老艾克南薩有過幾次會面，與那些位的‘頭骨之王’，也是有過交際，便連散塔林會的幾位大法師，到訪頭骨港時，我也曾是親自照會過他們，便是現在，都還保持着一定的短訊聯繫……”

    萊拉之言，在“以貌取人”之上，這一突兀的展開。

    便是艾薩克都有些預料不及。

    不過，由萊拉此時話語之中，那一可以體會得到的正色……

    艾薩克心中微微地皺了一下，他有些感覺，這位這該是，藉此來向他，劃出她的底線來了！

    固然是有着包容之心，固然是也能拉得下臉，固然還能在形勢面前，合縱連橫，乃至委屈求全，但這一切……萊拉絕不是沒有底線！

    “不過，這在於……”

    “艾克南薩固然‘狂妄’又‘野心’，但他只會在他那城堡之內，整天地‘狂想’！”

    “‘頭骨之王’固然也有着種種陰謀，但他們至少現在，是離不開那一地底空間！”

    “散塔林會的幾位，同樣也是如此，同樣有着他們的底線！”

    “正如，我與陛下之交。陛下到訪黑杖塔也好，葵露以我之身份，拜訪自然之綠也罷，我同樣是認爲，陛下絕非是那種肆意妄爲，不會無故凌辱弱小，不會無故屠戮生靈，是有着自身之追求和理念的人！”

    “正是有此追求和理念，便是陛下與我的價值觀，多半是並不相符，更別說同向，但，我能理解，同樣也能接受，便是某些時期，也許會因此，而發生一些矛盾，但在我個人的角度，我仍是願意視陛下爲朋友。”

    說到了這裏，萊拉輕抿了一下嘴脣，目光與艾薩克相對，認真之色是完全顯現出來了。

    見艾薩克那邊，終於是由完全的淡漠，到有所沉吟之色在變化而出……

    沉聲，萊拉繼續說道：“不過，我可以理解很多，哪怕與我的價值觀差異極大，但，唯獨我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的是……我想，陛下也絕不會喜歡，只知道暴虐和屠戮，只知道破壞和毀滅，更是完全不需要任何理由，完全沒有任何下線之人吧？”

    這兩個“只知道”和兩個“完全”……

    自然正是指向着塔那釐惡魔！

    天生是“混亂邪惡”的象徵，甚至代名了“屠虐”和“毀滅”，塔那釐惡魔的可接納度，可比同爲“邪惡極點”的巴特茲魔鬼，要狼藉太多了！

    畢竟，守序邪惡，這在任何的國度，可是太多了。

    甚至相當多的統治階層，都樂意接受這般的“腐化”。

    但，毫無疑問，徹徹底底的殺人狂和破壞狂，卻絕對是其他任何陣營之人，所絕對厭惡的。

    萊拉的這一問，直接地問到了艾薩克的心裏。

    顯然，守序邪惡陣營，更隱隱偏向地獄那邊的他，絕不會真心喜歡塔那釐惡魔！

    而既然不喜歡塔那釐……

    萊拉就是暗指出了他的某些意思了，不過就是試圖操縱地獄門堡，試圖利用地獄門堡罷了！

    也就是說，地獄門堡對他而言，絕不可能與雷德王國等同！

    這正也是，哪怕地獄門堡被炸，他還能忍住一口氣的根本原因所在！

    萊拉的聲音之中，目光與目光，迎着對面的這一認真，也是堅持……

    漸漸，艾薩克面上的冷漠，在收起了。

    這位能理解到他，能把握到他，他倒也無需這般故作姿態了！

    而由此……他更也是理解，爲何這位，能在深水城得到廣泛的尊重，便是某些黑暗層面，也與她並不完全對立了。

    正如，她甚至能歡迎他去黑杖塔拜訪，還能接受葵露與他的關係！

    這位，倒果是配得上他的尊重！

    “說得好！”

    冷漠在收起，艾薩克的眼中，又是一道共鳴和知音般的讚賞之色，臉上身上和緩出了一點不明顯的笑意，說道：“女士這一，能理解和包容異見觀念之理念，卻是正說到了我的心中。

    求同存異，才是理性交往的基礎前提。

    我們不能因爲自己的理念，就強迫別人必須如我們一般……”

    說話間，又一點微微的惋惜和唏噓之意，在艾薩克的心中泛起着，他到底是晚出生了數百年，若在凱爾本之前，就先遇上這位的話……

    即便是他對魔法的專注，卻是也得承認，萊拉對他的吸引力，不管是價值觀，還是魔法和智慧，甚至性格方面，都是非比尋常。

    當然，即便是如此……

    正如萊拉所說，他們各是有着各的追求和理念！

    你所追求的，是維護和諧，是守衛森林，是幫助精靈……

    但我所追求的……

    聲音微微一頓。

    前一刻，還讚賞又共鳴。

    這一刻，那還未明顯的笑意，又是一下斂起，目光之中，更一種逼人的正色初次顯露，艾薩克沉聲道：“不錯，塔那釐的混亂和不可理喻，確實不是什麼好下屬，但這並不意味着，我可以無視別人，在我頭頂上，直接炸了我的要塞。

    同樣，由這一次的事件，我更也看到了，葉爾蘭人與地獄門堡的完全不可共容。

    他們既是想要在地獄門堡的廢墟之上，來重建葉爾蘭王國……”

    目光與目光交會於天空，艾薩克沉重的聲音：“我賜予他們這一機會！”

    只要，他們能贏！

    萊拉當然聽得出其中之意，但同樣，她也相信，這位既然等着她到來，才是這般宣告，這就不至於沒有和緩一點的餘地！

    所以，對面是斬釘截鐵般的語氣了，儼然是宣戰的姿態，若是換做風暴，亦或欣布在此，必然是要立即站起，強硬迴應。

    不過，萊拉卻始終還在冷靜着心神。

    這個時候，不該與這位，徹底對立起來！

    艾薩克那邊是肅然出聲，這邊，萊拉的面上，則是一點微笑在擠出：“陛下之怒，我能體會到，只是……

    從道理上，迷霧大師會獻祭‘護門者水晶’這一聖器，都要對地獄門堡展開攻擊，這首先，該是陛下先對他們出手，不僅造成了他們所有人的重傷，更是連辛克萊爾大德魯伊都隕落在了陛下之手。

    我想，總沒有只能被動挨打，而絕對不能迴應報復的道理吧？”

    艾薩克平淡搖頭：“你要講道理，那就該問，我爲何會對他們，也包括迷斯卓諾的那些邪魔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