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擔當

    “幸好還沒有直接揭露，不，是試探他，究竟是不是拜龍教之人！”

    一邊演繹着弱小和可憐，愛琳女士心中還有着一點僥倖。

    此前她雖是“高姿態”地“以勢逼人”了，不過一些方面的慎重，終究還是沒有直接揭示對面跟拜龍教的關係。

    以此，只要這位不是那麼決然，只要他對深水城有所顧忌，進而，只要他稍一猶豫……或許還是有挽回的機會的！

    一改早前“熱辣”的“御姐”範，顯現出龍之真身的愛琳女士，眨動着她那滿滿的都是驚懼，還有歉意的狹長眼睛，豎眸之中，波光泛動，有點淚如露珠，欲滴未落，可憐兮兮的感覺，在直接地傳遞了出來。

    “都說歌龍天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道鬼語，你這倒是完美詮釋上了。”

    艾薩克一聲笑罵，不過，目光中的那一淡漠卻是分毫未變。

    只一伸手，左手手心，就是多出了一枚碩大的棱柱形墨綠寶石。

    便又淡淡說道：“不過，我早有話在先，有些事情開了頭，那就不是那麼好收尾了。

    看在你給小希斯警示的份上，我也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你可以選擇，是進我這寶石，來沉睡上一些年。待什麼時候，我心情好了，或是有什麼人，爲你求到情了，再是釋放你的自由。

    或者……”

    聲音稍稍一頓，像是感知到什麼了，眼眸中，一縷異樣之色在浮出，又不徐不疾地接着說道：“或者，你也可以嘗試着，看是否能自我手中脫身而去。能脫身了，自是你的能耐，我卻是也懶得繼續如何，但若脫身不去……”

    話語沒有說盡，就是停住了。

    不過，話語之中，目光之內，某種的意思，卻是顯現得分明無比。

    選擇第一種，或許真就只是封禁上一些年。

    選擇第二種，還逃脫不了……這就難說是什麼結局了！

    愛琳女士可憐兮兮的目光，應着他的聲音，就是一下慘變，雨打芭蕉的悽零之色。

    而同時，心底的深處……

    “是杜南！”

    第一個來援的氣息，讓愛琳女士既是心中有暖意在浮起，同時又是無奈着。

    這老隊友，老夥伴，固然是不弱，但……只是戰士，哪怕有精弓在手，又如何可能威脅得到，這種層次的大法師？

    還是要儘可能地拖延！

    念頭這一動，愛琳女士悲慘兮兮地舉了一下爪子：“大法師，我選第一種來賠罪，不過，如果可能，我請求贖身，我願意拿出寶庫多年的珍藏，來贖回自由之身。”

    多年的珍藏？

    不知何時，已是潛入了夜色之中的一個黑色披風的女子，這個時候目光卻是不由地一動。

    歌龍寶庫，還是多年珍藏……

    下一刻，這女子的嘴角，就是掠過了一縷諷笑。

    這歌龍也許是有寶庫，也許還有多年的珍藏，不過，如果這大法師，真同意她這“贖身”條件的話……

    是把多年珍藏的那些欠條，賠給這大法師來贖身？

    “還有心思，來玩這花樣。”

    “看來她是對那位，真有着期待呢！”

    黑衣女子幽暗的眼眸中，一道異色在閃過。

    既然這傢伙，是在期待着那邊……那就讓她等着那邊來吧！

    正好，她也是早想見識一下，能讓那黑臉的傢伙都沉迷進去，能讓這些歌龍也昏了頭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麼……

    就是這道念頭在閃過，忽地，黑衣女子一直沒有直接看向那位大法師的目光，一下地擡起了。

    天空。

    伴隨着一道，有蔚藍電光輻散的傳送光門的出現，一道白色長袍的身影，虛空地走來了。

    又有朦朧之光，自夜空之中在彌生着。

    並不恢弘和燦爛，但卻如月光一般的皎潔，彷彿，第一輪的銀月，自這夜空在顯現一般。

    只是這一眼……

    黑衣女子不禁地就是輕抿了一下嘴脣，欲言，卻終究還是沒能吐出來，只能……

    喜新厭舊！

    見異思遷！

    昨天是小……今天就……

    懶得說話了，黑衣女子鼻子在噴氣地暗罵着。

    ……

    “是她！”

    傳送門的出現，白袍女人的走來。

    這一刻，不僅是黑衣女子在哼氣。

    艾薩克的目光，終也是一下地鄭重起來了。

    不需要任何的思考，這女人現身而出的第一刻，那不分種族的美麗，那神靈謫塵的氣質，自然而然，他便是知道了這位的身份。

    這一刻，他終於不再是暗暗以“老女人”來稱呼了。

    這一刻，只這一位身上，艾薩克的心中，也是在認可，爲何北地之人要以“最璀璨的明珠”來讚美這“北地七姐妹”了。

    也難怪，連凱爾本那樣的大法師，都是要異乎尋常地，連魔法殿堂的浩瀚，都留不住他的心。

    一眼過去，心靈本能的感應，更還有與魔法本質的契合，所帶來的天生感覺……第一次，艾薩克的心靈，都是不由地波動了一下。

    自然不會認爲，這是心動的感覺。

    或者，如果真是“心動”……

    “魔法女神的選民！”

    “這是……有着一定程度，對魔法本質進行直接干涉的權限！”

    “而且……”

    心靈波動的同時，艾薩克的心中，又是暗暗皺了下目光。

    一種難以言語形容的感覺。

    他所見過的，更打過交道的選民。

    那“收割者”夏魯帕克且不說，畢竟不是一個系統的。

    但就是凱爾本-黑杖-奧羅桑，就是這同爲魔法女神選民的傳奇大法師……

    “不一樣的感覺！”

    “即使同爲魔法女神的選民，凱爾本跟這位相比，本質似是依然存在着相當程度的不同！”

    “這是，魔法本質的無限性，所帶來的不同？”

    “還是說，是這‘七姐妹’，更是受到魔法女神的寵愛？”

    沒錯，“更是”！

    固然凱爾本的成就，多半還要超過“七姐妹”的多數之人。

    但艾薩克，只一眼之間，就是能感覺到，至少這位萊拉女士，與魔法本質的契合度，絕對是要在凱爾本之上的。

    “果然是值得重視，也是必須要重視之人！”

    “不過，凱爾本不出來，反倒是她先過來……是不在深水城嗎？”

    心中一個剎那，就是無數念頭在閃過。

    沒有理會歌龍那“贖身”之說，艾薩克目光看向這位，自然和緩下神色的同時，不徐不疾地說道：“初到這深水城，還未拜會黑杖塔，就是勞得奧羅桑夫人親自相迎過來，卻是要領情了。不過，是女士過來，而不是凱爾本大法師……這莫非是嫌我當年招待不夠隆重不成？”

    說話之時，他的“真知之眼”也是終於自女士本身，觀察到了她的一身上下。

    這金銀之紋的白色法袍，當就是那赫赫有名的傳奇大法師之袍“萊拉之袍”了！

    法袍之上，那一水晶胸針……這該是豎琴手組織，得到了衆多神靈祝福的領導者胸針！

    長袍之後的披風，顯然是法術抗力斗篷的高階改良。

    手中那靈光強烈無比的法杖……摩根之杖？

    還有那頭環……

    一眼過去，艾薩克的目光，在這絢爛的魔法靈光之前，也是不禁地眯了一下。

    這位……比之早年，初見之時，也是最強之時的沙納爾，都要更“刺眼”不少呢！

    不過，這倒也不奇怪。

    先不說“七姐妹”，俱都是好幾百歲的老……嗯，強者吧！

    單單只是她們受到魔法女神的格外寵愛，與魔法本質的深度契合，就是決定了她們，只要想要，只要肯花費時間，怕是任何裝備的製造，或是獲得，都是難不住她們。

    “招待不夠隆重？”

    正是走出，也同時警惕着，還在備戰着的萊拉-銀手，心中應聲地就是一動。

    自“監控網絡”，看到了愛琳女士三龍的悽慘，馬爾喬稍一解析，她就是立即地趕過來了。

    但趕到這邊的同時……

    銀色的長髮披至着腰間，在銀月的光華之下，有美麗的光澤在反而而出。

    星辰一般的眸孔，這時也是自然地轉化爲月光一般的淡銀色。

    而後，萊拉女士的目光暗暗地皺了一下。

    不是那眼魔法師！

    也不似海拉斯特的那些學生！

    更別說靈吸怪巫妖，或者是卓爾巫師了！

    反倒……

    “綠龍之力！”

    “是五色冕冠之中，那綠龍冕冠所化？”

    “還有這‘高等瞬發超魔權杖’！”

    “這麼說……是他？”

    只一兩眼的細緻觀察，萊拉女士的心中，便是有了頗爲精準的判斷了。

    她的眼睛，是如最純粹的寶石，有着在不同環境之下，天生的變色能力的。

    這一能力的根本，她天生就是得到了魔法女神的祝福，不需要任何的法術，只憑藉眼睛的觀察，只憑藉自身對魔法的親和力，就是能直接看透魔法物品的本質。

    這一刻，艾薩克身上，以環鐲形態，還是隱藏在袖袍之下的綠龍冕冠，都是沒能脫出她這雙眼睛的觀察。

    由綠龍冕冠，到高等瞬發超魔權杖，再結合那一句“招待不夠隆重”的說法……

    她自是可以大致判定這位的身份了。

    而判斷出來的同時……

    即使是她，心中也是禁不住地一下皺眉起來。

    這在凱爾本眼前，一手就是將衆多強者，更還包括大魔鬼，包括深獄煉魔，包括傳奇法師在內，一大票的真正強者，毫無還手之力地徹底碾壓的綠龍……

    這無論在豎琴手，還是在深水城，甚至包括她們姐妹的聯盟，危險程度，都已是與“飛焰”，與“銳齒”，甚至是與“獄火”並列了。

    哪怕沒有女神的阻止，這種程度的巨龍，輕易間，她們的聯盟也是不願意去招惹。

    但這時，這位居然悄無聲息地到了深水城！

    還是在凱爾本去竊取“術士王權杖”，爲處理北方那些黑暗巫妖的威脅而去的此時！

    心中迅疾的念閃，萊拉女士嘴角露出了微笑，黑暗都是在她的美麗之前，自行地退散一般：“原來是艾薩克陛下。卻是抱歉了，凱爾本有事在身，現在正是不在這邊，怠慢之處，倒是要請陛下見諒了。”

    她並未迴避黑杖大法師不在深水城的事實。

    不過，也未待綠龍之王進一步的說話，語意，她又是一轉，眼眸中一些疑惑之色的樣子：“只是，陛下既是來訪，何至於要如此怒火？凱爾本雖是不在，我們卻總也不會怠慢到您就是。”

    艾薩克等着的，就是她的這話。

    萊拉也好，凱爾本也罷，這都是無所謂。

    他配合着愛琳女士拖延時間，而不急着解決一切，本也就是在等着他們！

    畢竟，他一貫是講道理的龍。

    至少，如果有人，值得他講道理的話，他確實是講着道理的守序之龍！

    顯然，面前的這位，就是在這“如果有人”的範圍之中了。

    “這卻是深水之人的歡迎，過於之熱情了！”

    艾薩克的面上，一點諷刺的冷笑。

    而就是隨着他的聲音，又是一道的傳送之門，萊拉女士側邊的不遠處，秩序之塔的三位也到了。

    不過，艾薩克的目光，只稍稍一眼過去，就是沒再多看他們，看向萊拉女士，他淡淡說道：“此次遊歷之行，我自安姆的威倫城，到阿斯卡特拉，又到博德之門，一路而來，卻是沒受到任何的優待。

    唯有到了女士這深水城。

    剛是抵達，就先被盜賊給惦記上。

    盜賊剛是解決，又跳出了這三頭巨龍，還勾結了這五位法師，要把我請去那冒險者工會。

    看在凱爾本相識一場的情分上，我已忍耐着脾氣，好言來相勸了，但這些位，卻是向我展現了深水之人的熱烈之情……

    當真是光輝之城，熱情熱忱之至也！”

    話語的音調，平淡至極。

    不過，平淡的音調，其中那冷諷的語意……

    “愛琳是在追查‘暗香事件’！”

    “她這是懷疑這位，跟‘暗香事件’有關？那所謂的解決了盜賊，是滅口之類？”

    萊拉女士眉頭皺了一下，不過，心中她自然是更相信歌龍。

    事實上，歌龍會踊躍地調查“暗香事件”，這一定程度，本也是有着她的一些原因在。

    有她的原因在，她豈會坐視不理？

    沒有立即地迴應綠龍，萊拉女士目光先是看向了歌龍，微笑道：“女士，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查‘暗香事件’，卻不知可曾有結果？”

    只以“女士”相稱，而未呼其名……這是一定程度，爲愛琳女士隱藏人類身份。

    只問“暗香事件”，而未隨着綠龍的諷刺，有所責問……這是顯現着她，信任愛琳女士，並還同時是在替她們三龍，向深水城的市民解釋，她們的行爲，是在爲了深水城的穩定，而在暗中奉獻着力量。

    只這一句話……

    不管是魔力還未恢復過來的愛琳女士，還是墜落下去，撞到了兩座房屋，正從眩暈和耳聾之中在漸漸復甦過來的另外兩位，甚至連正趕來的杜南幾人，還有同樣傳送到天空的秩序之塔的三位……

    衆多之人，聽出了其中之意味，神色俱都是在變化着。

    連那暗中隱藏着的黑衣女子，這個時候，目光都是複雜了一下。

    一時間……雖是暗恨着那個黑臉之人的無情，但對這位，她竟是有點難生憤恨的感覺！

    愛琳女士很快壓下了心中波瀾，應着萊拉之意，回道：“一明一暗的兩條線都已找出，基本可以確定，正是被逐到了地下的‘艾克南薩工會’的那些盜賊所策劃。之所以要請這位大法師，去冒險者工會一坐，正也是因爲，與‘暗香事件’相關的一件重要物品，被大法師得到了。爲了從根本上，解決‘暗香事件’不再繼續發生，我才冒昧之下，有了這一冒犯。”

    心中，愛琳女士還是壓下了那，對對面四人拜龍教關係的判定。

    畢竟……艾薩克陛下！

    當萊拉女士說出了這一名號時，同爲巨龍的她，豈會還想不到對面的身份！

    這一身份，拜龍教是肯定不錯了，但……

    好在她演技一貫在線，就當沒聽出，更當一直都不知道，索性地將一切冒犯，全都推到了那“定位輪盤”之上。

    “不是他！”

    “反倒，當真是剛來深水城，就先被‘艾克南薩工會’的盜賊惦記上，等解決了盜賊，又當真是被愛琳女士她們給攔截住……”

    聽出愛琳女士的意思了，萊拉的目光，一時間也是有點異樣了起來。

    到了雷德之王的層次，居然會接連遭遇上這種事情……

    這當真是這位的脾氣，還算是好了，當然，應該還有對深水城這邊的一定顧忌，這才對愛琳女士他們，有所的收手了。

    有此判斷，一下間，萊拉的面上，也是真正地歉意起來了，誠摯地說道：“卻是該由我來向陛下告罪致歉了。近些時日，因爲發現多起劫掠綁架兇殺事件，所以我親自拜託了她們暗中進行調查，卻不想因此就冒犯到了陛下，其中之因果，不若我們去黑杖之塔詳談如何？該有之責，該盡之歉，我親自向陛下賠罪，他日凱爾本回來，定也要讓他再向您致意。”

    她一力地接過了愛琳女士的事情。

    雖然，暗香事件，她實則只是一定程度地有所涉及，更多還是豎琴手聯盟的那一派系在追查。

    不過，有些事情，她有此之擔當，也需要她來擔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