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光暗孿生之城

    “這也是深水城嗎？”

    客船的停靠。

    乘客們紛紛在上岸。

    早已習慣者，自是跟碼頭附近遊蕩着的一些人，很快完成了車輛的僱傭。

    而初次來這邊的……

    希斯環視着這不僅環境髒亂，更還有着明顯不太對勁氣氛的碼頭……

    對比威倫港，更對比博德之門……

    本是對這傳說之中，象徵着光輝和財富之城市的嚮往，頓時間就是被眼前的這一切徹底地打碎了。

    一道失望之色自他眼中在浮出。

    “不要把深水城想得太過完美。”

    巴雷特的目光，也是在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他雖也是初來這深水城，不過，暗夜教派出身，他對那些黑暗之中的事情，太過之瞭解了。

    只是稍稍的一個環視。

    由碼頭附近，那些遊蕩之人和一些乘客的交易，進而才有馬車和貨車有所秩序地駛出……

    很是明顯，這一碼頭是被某些幫會勢力，或者就是盜賊工會，直接地控制住了，就是運輸行業，要麼也在他們的掌控之中，要麼就是跟他們有着合作關係。

    而從這碼頭區，僅有寥寥之數的衛兵來看……

    “有光明的地方，就必然會有黑暗。”

    “深水城要維持城市的光輝，就會將黑暗驅逐到陰暗之地。”

    “無疑，這一碼頭就是他們所‘遺棄’出來的灰色地帶！”

    巴雷特一邊是觀察着碼頭環境，一邊是教導着便宜學生。

    “但……”

    希斯的目光卻還是閃爍了一下，有些疑惑，有些難以相信：“連威倫港都不如嗎？”

    威倫城的港口碼頭，雖然也有衆多的幫會，甚至影賊工會在暗中操縱，但也沒像深水城的港口碼頭這般的髒亂，這麼的破舊！

    “很簡單的道理！”

    “說到底，深水城雖然強盛，但還沒有強大到可以鎮壓一切！”

    “相反，威倫城也許不如深水城，但在威倫城，賽蘭查特家族卻有着足夠的力量，沒有任何其他勢力可以正面與他們抗衡！”

    巴雷特的目光，很快完成了對港口環境的觀察。

    只從那錯亂又矮小的房屋分佈，他就可以看得出，這邊根本沒什麼常住居民。

    這些房屋，多半當都是那些幫會之人臨時落足的地方，若是有衛兵真正來這邊，包圍起來搜查一圈的話，他敢保證，十個八個的通緝要犯，這是絕對可以揪出來的。

    所以，在他看來，這一港口區，絕對是深水城的那些領主們刻意“縱容”出來的！

    而之所以會有這一“縱容”……

    便宜徒弟“捧哏”一般地，以疑惑待解的目光看向了他。

    “深水城有兩大黑暗之地，從來沒有被解決過！”

    “頭骨港的骷髏會！”

    “地脈迷城的無盡怪物！”

    巴雷特的目光，先是自艾薩克那邊稍稍側轉了一下，才是看向了便宜學生，又接着說道：“只要這兩處地方，一日無法徹底解決，由陰暗之中隨時而來的觸手，他們就不可能真正讓城市安穩。

    所以，這才是他們會縱容一些地方，成爲灰色地帶，進而使得黑暗之中的觸手，即使伸出來，也不會直接伸到城市之中的根本原因所在！”

    至少，在他看來，這當正是深水城這港口區，以及地底之下那頭骨港存在的本質！

    便宜老師這解釋……

    希斯若有所思地在點頭了，卻是又好奇起了，便宜老師所說的那兩處，連深水城的力量，也沒能解決的黑暗之地。

    不過，沒待他來詢問。

    四人一邊是走出着碼頭。

    比斯利目光還在觀察附近，有沒有什麼隱蔽的信標，聽到巴雷特這介紹，心中卻也是一動。

    這位傳奇刺客，又有着暗夜教派的背景，對這暗夜女士也曾現跡過的都城，掌握着他所不瞭解，安全局密探也探索不到的深層次內幕，這倒也不是不可能。

    當下便就請教道：“大人這是對頭骨港和地脈迷城，有着什麼祕聞瞭解嗎？按說深水城的那兩支軍隊，更有安民法師會，以及那衆多的神殿勢力在，真要想出手，能擋得住他們的……”

    他自是爲艾薩克在問。

    巴雷特未必知道綠龍之王的目標，但他卻是知道的。

    “不錯，深水城若是整體動員起來，確實難有什麼力量，能擋得住他們。”

    “不過……”

    巴雷特先是點頭一下，但隨即又徐徐搖頭說道：“別忘了，影賊工會，黑暗教派，散塔林會，艾克南薩盜賊工會，烏賊羣落，海妖協會，沙華魚人……在暗中在盯着他們的勢力，這也是同樣之多！”

    他大概是有意地漏掉了拜龍教，也漏掉了暗夜教派。

    “而且，就是他們真不顧一切地出手了……有些代價，恐怕是他們也難承受得住的！”

    這下，連艾薩克的目光，也是在看過來了。

    見此，巴雷特自是不會現在就停住。

    “地脈迷城不必說，那一手創造了這一幽暗地城的‘瘋法師’，恐怕連‘黑杖塔’的那位大法師都要有所的退讓。

    而地脈迷城之中，那不可計數的怪物，尤其還有‘瘋法師’的那些學徒在，再加上地脈迷城是在幽暗地域的深處，難以投入大規模的力量……這幾乎就是不可被征服之地！”

    “頭骨港也是近似，那盤踞在這一地下城鎮的十三個頭骨形態的神祕靈體，據說連瘋法師的地脈迷城，都刻意地迴避了這一地方，唯一跟它們達成了協議，進而才有了頭骨港之誕生的，是一個被喚作‘白骨之王’的死靈法師，或是巫妖。

    而現在，頭骨港不僅有着“白骨之王”的骷髏會，還有眼魔和卓爾精靈的勢力，又有包括散塔林會和影賊工會在內的黑暗力量，更有自深水城被驅逐出來的，不計其數的犯罪分子。

    海洋之上，那些走私船長，那些海盜力量，甚至烏賊羣落和底棲魔魚，也都是跟頭骨港存在着密切的關係。

    若說深水城是座光輝之城的話，頭骨港無疑就是她孿生的黑暗兄弟……”

    巴雷特這足夠詳細的介紹……

    艾薩克聽出來了。

    地脈迷城也許不好說，不過，很顯然，暗夜教派，或者就是巴雷特的陰影刺客團，在頭骨港那邊，正也是有着一定的涉足的！

    心中稍稍一動，他卻是也看向了巴雷特，有所興趣的樣子：“頭骨港的十三個‘燃燒頭骨’，我雖也是有所聽聞，不過，倒是不知道，它們的存在，居然能讓海拉斯特也要有所迴避？這些神祕頭骨，其來歷，其本質……”

    海拉斯特，這正是“瘋法師”的名字。

    這位法師存在之年月，已經因爲他的瘋狂，完全不可考。

    但可以絕對確定的是，他比深水城的創建之史，絕對要久遠得多。

    據說是因爲他的法師塔，最早建立在了深水山之上，然後才漸漸有城鎮，圍繞着深水山的山腳，開始出現，進而才是有了深水城的誕生。

    而那個時候，這一“瘋法師”早已經是亞山位面最是有名的強大法師了，早已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時間了。

    能讓這位，建立地脈迷城，都要進行迴避……

    艾薩克雖也聽說過“燃燒頭骨”的名字，但還真不知道，那些代表着頭骨港“秩序”的恐怖靈體，居然是如此之層次！

    “確切之來歷，始終沒有確定。”

    “不過，有些人的推測，它們有着近似於地靈的本質，與頭骨港所在的那一空間是完全一體的，也因此，在頭骨港，它們幾乎是難以戰勝的，同樣，它們也無法離開頭骨港……”

    “此外，它們的施法能力，不是類法術能力，而是近似於法師，或是術士……”

    巴雷特果然是對那邊，有着相當的瞭解，甚至比對深水城的瞭解，都要更深些的樣子。

    類似於地靈！

    是類似！

    艾薩克不認爲，巴雷特會在這種的描述上出問題。

    所以……這判定應該是出自暗夜教派的某些人，某些施法者！

    而是類似的話……這些燃燒頭骨，不知道與陰魂之塔的那頭影鴉，是有着什麼樣的區別？又什麼樣的共同點？

    而且，施法能力類似於法師和術士……這方面來看，居然跟他們巨龍一族的施法能力，也是有着一定的相似性了！

    地靈，再結合這種施法能力……讓瘋法師也要有所迴避，果然是有着不同凡響之處。

    對這些東西……有沒有探索的必要，最主要，有沒有探索的價值？

    微微點頭的同時，艾薩克心中又有所地思量着。

    而後，自是比斯利出面交涉，兩輛馬車很快就位，又駛向了那遠處的城門方向。

    而隨着港口區的離開。

    迅速地，深水城真正的繁華一面，也是開始展現而出了。

    首當其衝，與港口區比鄰，應該只是深水城正式城區中，最是落後的南部區。

    即使要以“最是落後”來形容，但當這運輸中心，自城門之後，首度地出現在希斯的眼前時……

    那繁忙之程度，比之博德之門的港口，都要喧鬧好些，數之不盡的車輛，正在忙碌地進行着裝貨卸貨，又有制服的哨衛和鱗甲的衛兵，不斷地穿梭在其中……

    一堵之城牆，裏外似若兩個世界被分隔一般！

    “這裏才是深水城！”

    希斯在隱隱驚歎又驚詫。

    比斯利巡視般的目光，也已迅速地搜尋到他的目標了。

    不過，並未急着立即就找過去。

    僱傭的馬車，先是在一處旅館落腳，又安排好了一切，並向艾薩克請示了一些事情後，他這才告退了出去。

    ……

    呵欠旅館。

    旅館的名字有着些意思，旅館的人……

    比斯利去忙碌正事。

    艾薩克跟巴雷特他們，自然也不會閒着。

    旅館下邊的酒館。

    艾薩克是果飲，巴雷特點了杯淡酒，反倒是希斯這小鬼，饞了一點真正的火烈酒，一邊咋舌，一邊還眯着眼睛，像是有點享受的樣子。

    酒館之中，多數都是冒險者的樣子，三人在其中，倒是絲毫不起眼。

    艾薩克輕品着果飲的甜味，目光不經意間地自周圍一些人的身上轉過，最後看向巴雷特的時候，一點異色就是傳遞了過去。

    這旅館……

    不僅名字有意思，人也同樣有點意思，尤其……那還在調酒的粗壯中年老闆，似乎更是有意思！

    這是他們走得巧了？

    還是說……深水城有這麼的深度？

    這隨意而來的一座旅館，看這老闆的樣子……至少艾薩克是能看得出的，這絕對是個等級相當不錯的戰職者！

    只看職業等級……怕是要比博德之門那石堡旅館的侏儒影法師，都要更高的樣子！

    不僅老闆，酒館之中還有幾個豪飲的冒險者，也是頗有不錯水平，甚至他還看到了施法者，還有聖職者……

    “應是跟那馬車有關。”

    “要麼是跟這邊有合作關係，所以拉客過來了。”

    “要麼的話……直接就是這人所掌控的運輸行，也是有可能的！”

    巴雷特自然領會得到艾薩克目光中的意思。

    他能看得出酒館中一些人，尤其是那酒館老闆的不簡單，毫無疑問，這肯定也是瞞不過綠龍！

    以他的眼光……這酒館老闆的實力，要操縱一家運輸行，這是絕對不在話下！

    艾薩克稍微沉吟，倒也是點頭了。

    巧合不至於如此，當就是那馬車的問題。

    不過，巧合不巧合，這倒是無所謂。

    重要的是……

    即使老闆有着足夠的力量，或許也因此有了足夠的名氣，但要讓這麼多的冒險者聚在這裏，高等級的有，施法者有，聖職者也有……這就未必是什麼巧合了！

    微微點頭，聲音卻又直接傳到了老殺手的耳中：“你留意一下。”

    並未多說“留意”什麼，巴雷特還不至於領會不到他的意思。

    對面，老殺手果是沒進一步的詢問，就是不動聲色地點頭了一下。

    一陣之後，又是熟絡地融入了酒館的環境之中。

    以他那足夠之高的潛行能力，雖是不能在如此多人的眼前，直接隱去身影，但存在感的薄弱，卻是讓他可以隨意地混在任何地方，而不會引起任何人稍稍的警覺。

    艾薩克跟希斯，則是真正地享用起了晚餐。

    這酒館，雖然果飲的味道一般，不過，艾薩克倒是也得承認，能讓這麼多冒險者羣聚，這裏的烤肉頗是有些不錯，便是與他那龍之堡的大廚相比，都是有着自己的特色。

    北地之旅，只這吃食方面，別說是那些客輪之上，就是威倫港和博德之門，也俱都是不如這裏。

    連他都有所讚賞，一直蹭飯的希斯，自然是吃得要咬舌頭的樣子。

    而就是兩人享用着的時候。

    忽地，心中一動，艾薩克的目光不徐不疾地在擡起了。

    比他目光的擡起，要更快那麼一些。

    希斯的身後，一個身影，像是被誰推了一下，正是踉蹌地撞到了他的身上。

    正是叉着肉片的小鬼，一下間沒反應過來。

    “喔”的一聲，那舌頭就卷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