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不同

    憎怒！

    無盡的憎怒！

    一切之人，一切生靈，甚至是那被喚起的失落之靈，這一刻，自他們的心靈，自他們的靈魂，無名之怒勃然而起。

    緊接着，幾乎所有之人，靈魂又一下收縮到了極點，彷彿就在他們的眼前，一個無邊恐怖，無邊狂暴，無邊憎怒，更擁有無邊之力的巨人出現了。

    在這巨人之前，他們的靈魂直若螻蟻。

    無法想象的恐怖威壓，比古白龍的龍威都要厲害得多。

    當深谷之底，霜巨人領袖烏庫奇，拎着他那傳奇戰槌，自某個幽暗洞穴之中，緩緩地走出來時。

    戰場竟是突然地凝滯住了。

    不管是獸人，還是巨魔，不管是霜熊，還是霜巨人，甚至連安吉麗娜和拜倫鐵恩這兩頭成年白龍，靈魂都猛地緊縮了起來，彷彿頭頂之上，已經懸起了一把遮天大槌，稍有觸犯，就將遭遇滅頂之災的感覺。

    那自虛空之中走出，正以飛行術懸浮空中的兩個黑袍法師，身軀也同樣是一震，飛行術都失效了，直接就要墜落了下去。

    他們都非第一次遭遇這樣的威壓了，但就是早有準備，硬還是沒能徹底豁免。

    無他，這是那憤怒之王的力量，徹底超然於傳奇層次之上，尤其是對心靈的震懾和衝擊，連法術效果都不可能跟其相提並論！

    不過，雖然沒能完成豁免，但他們卻也不是沒有別的準備。

    眼見着專注度被衝動，飛行術也失效，身影就要墜落下去了，一記早已事先準備着的觸發術，兩人身影只一顫之後，居然又自行地飄飛了起來。

    “憤怒之王！”

    化作霜巨人的艾薩克? 目光微微地眯了一下。

    在這聖器之力被催動的此刻? 能真正直面這恐怖威壓的，除了寥寥的幾個霜巨人魂語者? 除了古白龍? 除了那應該隱在暗中的傳奇黑袍法師外，大概也只有他了！

    而能直接看到這威壓的本質? 甚至，能在心靈意識之中? 真正看到那憤怒之王霜巨人形態的……恐怕更只有他一個? 加古拉都未必有此層次！

    在他心靈之眼的感應之中。

    這山嶽一般的霜巨人之王，這集合了一切狂怒和憎惡的惡魔領主……這威壓之恐怖，之衝擊，遠比旁人要更洶涌。

    直面着這霜巨人之王? 直若是一座巨山正壓頂而來！

    只是? 艾薩克全盤收下的同時，面色都未有什麼變動。

    甚至，他還在觀察着，在評估着。

    無他，他所觸摸過的“上層存在”中? 這位還差了好一些呢！

    尤其，這威壓之源? 還只是那“類聖器”，遠不是霜巨人之王真身降臨！

    “不如龍後！”

    “不如偉大之蛇！”

    “更別說寰宇之蛇和衆龍之父！”

    “似乎? 與那陰影巨人都有着一點差距！”

    “不，或許不應以‘差距’來形容！”

    “這種感覺……”

    目光微微眯了一下? 一縷沉思出現了艾薩克的眼中。

    他跟“上層存在”接觸的次數太多了? 對神靈的概念? 也已是有了足夠清晰的理解和判斷。

    這一刻，這霜巨人之王的力量氣息，卻給了他一點與衆不同的感覺。

    雖然也是概念的層次，但是，祂這“狂怒”和“憎恨”的概念，卻與“偉大之蛇”，與“五彩龍後”，甚至與“陰影巨人”，至少在他的心靈感應之中，是存在着一種難以說清，但真就能體會得到的差異性。

    就彷彿，看起來都是透明的，但寒冰與水晶卻絕不是同一種物質。

    “類神力與真神的差別？”

    “但，鄧洛老師卻是提到過，那位‘陰影巨人’也疑似類神力！”

    “或者，是惡魔領主，深淵領主的緣故？”

    眼眸之中，一縷沉吟之色。

    傳說，憤怒之王是無底深淵某一層的領主，如果祂這“類神力”的根源，是因爲其深淵領主的權柄的話……

    還有，這獻祭法陣……

    轟隆隆！！！

    正就在艾薩克有所領悟之時。

    山谷那邊，賽門德加與烏庫奇的激戰一下地燃起了。

    加速術！寒冰護盾！貓之優雅！牛之力量！熊之堅韌！高等法師領主力能護甲！高等隱身術！

    一大串的法術附加！

    有的來自於賽門德加自身。古龍期的他，卻是也跟艾薩克一樣，有了九個類術士等級，諸如寒冰護盾和加速術之類，都是他自身就掌握着的。

    更多的則是出自於隱而不顯的加古拉，尤其是那“高等法師領主力能護甲”，這更是少有的七級防護法術。

    衆多的法術效果疊加在身，賽門德加卻還沒足夠，他跟烏庫奇多年對抗，最是瞭解霜火咆哮的威能！

    在天空中一個高速盤旋，極其強大的寒冰魔力又在心臟極限凝聚。

    自心臟，往身軀的每一個角落，璀璨的晶瑩光輝不斷綻放，又與恐怖的龍威交融交併，只是轉眼之間，他龐大的身軀，竟是整個地完成了半元素化。

    一聲咆哮，攜着無盡的寒冰之力，他終是飛撲而下了，所過，空中直接顯出了明顯的白練之虹，這是，空氣都被真正凍徹住了。

    那早已發動的龍威，更是既浩蕩，又兇暴，猛然的衝擊，雖沒能徹底覆蓋“霜火咆哮”的威壓，卻也對其造成了一定的震盪。

    進而，遠處的戰場那邊，相當多的精英職業者，已是自恐懼和震懾之中，逐漸地脫離出來了。

    少不了又立即廝殺了起來。

    古龍期的賽門德加，生命能級赫然已經達到了30級，“霜火咆哮”固然厲害，更還是在烏庫奇手中，但，還不至於讓他面對都不敢！

    更別說……他還不是一個人呢！

    就在賽門德加飛撲而下的這一刻，背離着霜巨人領袖的天空，無聲也無息，一身黑袍的加古拉悄然而現。

    手中，一把純黑色的法杖，有陰影在其周圍流動，空間都有些恍惚的感覺。

    方一現身，這黑暗法杖便往烏庫奇那邊一指，又有極短的兩聲咒文，一道深暗之色的射線頓時就激射了出去。

    這黑暗射線，吞噬一切光明，只是射過，空中直接就出現了莫名的侵蝕，黑暗更遲遲不退，就彷彿……空間已經被劃破，其背後，更是連向了最是恐怖的內層位面負能量位面！

    無比強大的負能量波動！

    “吸能術！”

    “加古拉這老家夥不動手則罷，一動起手來……”

    艾薩克的心靈之眼，都是自烏庫奇那邊挪開了一下。

    這黑暗射線，赫然正是九級法術“吸能術”！

    一旦射中，完成不了豁免，至少要被削弱兩個生命能級，最多的話，甚至會被剝奪八個等級！

    而即使完成了豁免，也一樣要被“吸能”，還是要至少削掉一個生命能級！

    在一衆死靈系的“負向等級”法術中，這“吸能術”絕對就是最強大的一個，至少，如果沒有相應傳奇法術的話，絕對如此！

    “吼！！”

    方纔走出的烏庫奇，立即就遭到了古白龍和傳奇黑袍法師早已蓄勢的夾擊。

    而在他的狂怒咆哮之中，艾薩克的身影，卻是也自壁刃之崖的陰影之下，無聲地跨出了。

    ……

    狂怒！狂怒！不斷蓄積，再猛然爆發的狂怒！

    不過，這一切的狂怒，卻絕不是因爲獻祭法陣被破壞，或是因爲戰場之弱勢，而生起的惱恨之怒。

    執掌霜火咆哮數百年，烏庫奇卻是早已超出了這外在的形式。

    獻祭法陣被破壞了，那就破壞了。沒了這邊的，後面的防線，還有更多。甚至，到了某些關頭，不需要與對面血戰，只是他早有準備的一些東西，也能直接完成獻祭！

    戰場之弱勢，那就弱勢好了。每一次的戰爭，從來都是這樣，完成最終逆轉的，從來都是靠他自己。

    這些外在，根本不能真正激怒到他。

    他此刻之怒，只在於狂怒之本身！

    執掌霜火咆哮數百年，他與這聖器早已契合無比，早已領悟到了，要把這聖器的威能真正發揮出來，唯有用“狂怒之心”與它共鳴才能做到。

    而這“狂怒之心”……

    “吼！”

    本是一步一步走出，每跨出一步，身體之中蓄積的怒火就膨脹一截，十數步的跨過，烏庫奇整個之人，已經如同行將爆發的火山，稍稍一點外因，就會徹底噴發出原始之怒。

    白龍的撲下，吸能術的射來……外因構成了！

    咆哮！

    自靈魂，至戰槌，狂怒之心的共鳴！

    只一剎間，霜火咆哮，這一刻像是與他徹底合爲了一體，他明白色的瞳孔，直接變成了赤紅，龐大的身軀，恐怖的惡魔之力，無盡的寒霜之力，更有……暴怒之威壓！

    他那綴着大量頭骨的辮子，像是遭遇狂風一樣在飛舞。

    巨槌之上，巨人蠻力，寒霜之力，又以狂怒之意在催動……

    烏庫奇雙手一緊這巨槌，他的身前，空間竟是猛然凹陷起來。

    白龍的撲擊，吸能術的射線，這本是一前一後夾擊而來，但這一刻，至少感官之上，卻雙雙落到了霜火咆哮之前。

    掄動！

    震懾擊！

    轟隆隆！！！

    凹陷的空間，驟然爆炸。

    賽門德加的身上，那層層的附加頓時破滅，也就“高等法師領主力能護甲”，才強撐住了兩個剎那。

    吸能術的深度負能量，同樣消除不了這超然層次的力量，勉強就是削弱了一些，竟也硬是被巨槌給轟滅了。

    緊接着，就是賽門德加的半元素體！

    霜火咆哮的威能固然恐怖，但這古白龍卻毫無退縮的意思。

    一切之力都在催動，體型龐大無比的他，簡直化成了寒冰隕石，蠻橫無比地直撞在了巨槌之上！

    劇震！劇爆！

    虛空的震盪，肉眼都可以看到。

    一道道的震蕩波，席捲出了狂暴的颶風。

    這一切的中央……

    賽門德加龐大的身軀驟然一滯，像是冰川在崩裂的聲音，他的體表，甚至內部，竟是能看到數不清的裂紋在彌生。

    一剎的僵滯之後，在爆炸的衝擊波中，白龍竟像是被砸飛一樣，倒飛而起。

    還在過程之中，他身體的半元素化，也已直接在解除。

    那體表和體內的裂紋，頓時就化作了一道道的傷口，大量的血液迅速在滲透着，

    一道森藍之光，卻在這時恰好地落到了他的身上。

    極其強大的寒冰元素，相當多的傷口，又迅速地開始了彌合。

    也只有少數，直接受“狂怒之力”轟中而造成的傷勢，才排斥着這些寒冰之力的治癒。

    “嗯？”

    一槌，轟碎“吸能術”，砸飛更砸傷古白龍，烏庫奇的身軀，卻也是猛地一顫。

    並未能立即就展開追殺白龍，或是指向黑袍法師的動作。

    賽門德加的全力撲擊，給他帶來的衝擊，其實也是不小。

    而吸能術……

    雖然是以霜火咆哮，將這射線給轟碎了，烏庫奇依然能察覺到，他的霜巨人種族能級，還是生生地被壓抑了一個等級！

    讓他有種，一下虛弱不少的感覺，連靈魂之中貫徹的狂怒，都硬是被壓抑了下去。

    立即，他身上那不計其數的頭骨之中，大量的黑煙在急速升騰了。

    和吸能術一樣，同樣是負能量，效果卻截然相反。

    化作最強大的死亡之力，這些黑煙在迅速地強化着烏庫奇的巨人之軀。

    不過，正就在他要再次催動霜火咆哮，以這聖器自帶的“御風而行”得能力，飛空指向古白龍，或是那黑袍法師的時候。

    烏庫奇那依舊還殘留着赤紅之色的眸孔中，一道異色忽地一閃。

    不僅是他，同樣準備起了第二輪，賽門德加和加古拉的目光，也同時地一皺，又一轉。

    一頭霜巨人！

    面生，但……體型卻幾乎與烏庫奇相近！

    而且，身上分明還有法術附加！

    加速術！防護冰元素！

    這霜巨人，沒有撲去戰場那邊，卻反是大跨步地接近了山谷這邊。

    “白龍交給我！”

    聲音，又讓三人目光俱都是一凝。

    烏庫奇……不認識這傢伙，但，是霜巨人倒是無疑的！

    賽門德加……他的目光，終是看到霜巨人右手手腕處，那一翠綠色的護鐲了。

    加古拉則是不經意地皺了下眉。

    “這個傢伙是？”

    不僅他們三人，更遠，也更隱祕的一些地方。

    不想看到白龍贏，同樣也不想看到霜巨人打出去，以維持北地平衡爲重的幾個隱祕之人，也在暗暗皺着眉。

    陌生，就意味着意外呢！

    “無知！”

    賽門德加的冷哼之聲。

    不顧傷勢還未徹底癒合，寒冰之力再一次地瘋狂凝聚了。

    他這一動，加古拉自也同樣在動。

    不敢怠慢，烏庫奇隨也再次激活了憤怒之心，又與霜火咆哮迅速共鳴了起來。

    都未等他追問“來者”身份。

    白龍的呼嘯聲，已是再一次地響起。

    卻沒撲向他這邊，是直指着陌生霜巨人而去！

    不急着動了，烏庫奇目光微微一眯。